第2章

「陳灼，別每次來都發瘋。」

陳灼松開手，捂住腦袋，

 

「砸你，*貨！」

 

我扭緊他錘到我肩膀的手，狠狠的踹上一腳。

 

陳灼迅速反應過來，糾纏廝打在一起。

 

十九歲少年的莽勁兒，又兇又狠。

 

與其說打架，不如說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發泄心中難以疏解的苦澀。

 

我齒牙咧嘴的掉著生理性眼淚，恨恨的坐在沙發上。

 

陳灼也沒好到哪去，鼻青臉腫的站在茶幾前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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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每次下手這麼狠，草。」

 

「錢轉你了，傻逼。」

 

回回非要當面看我轉賬。

 

見面就打，煩的不行。

 

我眼睛冒火，恨恨的看著陳灼。

 

「小羊。」低沉穩重的聲音響起。

 

我心猛地一跳，僵著身一寸一寸轉過頭，一個哆嗦，

 

「你你你怎麼來了！？」

 

傻逼陳灼！打架不知道鎖門！

 

氣勢冰冷的男人幾步上前，眼底湧上奇異的愉悅，像是在欣賞一副精美的作品被肆意凌虐的美感。

 

我被炙熱滾燙的眼神看的低下頭，小聲嘟囔著，

 

「你...你又來了啊。」

 

怎麼每次打架都能碰到申先生。

 

不過，陳灼還沒走申先生就出現的情況好像還是第一次。

 

「這是誰？」

 

「**的是不是醫院門口那個男人？」

 

「你就這麼飢不擇食，還**的要找男人！？」

 

陳灼狠狠的踹了身旁的桌子。

 

我瞬間被抱起，躲開了飛濺的玻璃杯。

 

申英撫過我炸起的頭發，慢條斯理的整理好我凌亂的衣服，緩緩踱步到陳灼身前，

 

視線下瞥，不輕不重的開口，

 

「陳灼。」

 

「17 歲，打架鬥毆被全校通報批評，同年車禍導致母親昏迷不醒。」

 

「18 歲，酒吧常客，胃出血住院兩次，同年高考失利。」

 

「19 歲，高三十班復讀生，半工半讀，家住瑞華小區 7 棟 802。」

 

強大冰涼的氣息逼近，連喘息都變得艱難。

 

陳灼嘴唇止不住的發抖，口不擇言的發瘋，

 

「你**的閉嘴！」

 

「賤狗，S人犯的女兒你也看得上！」

 

「和這種人配對，你——」

 

「拿了錢就趕緊滾！！！」我突然大吼出聲，聲音像在害怕又像是極度恐慌。

 

莫名的窒息感湧上心頭，重重的恐慌壓的喘不上氣。

 

像是回到三年前搶救室前的那個夜晚。

 

被咒罵廝打、被拋棄，在無數個鏡頭下被人人指責的那晚。

 

我攥緊衣服透不過氣。

 

視線被高大的陰影裹住，一雙寬厚的大手撫過後背，輕輕拍打。

 

一貫冷漠的聲音變得輕輕的、刻意柔聲的，

 

「深呼吸，小羊乖，跟著我呼吸。」

 

我竭力的呼氣吸氣。

 

怪異又溫柔的聲音還在繼續，

 

「小羊，看我，看著我。」

 

「我是申英。」

 

9

 

熟悉的聲音將心髒重重的扯回胸腔，身體被裹進溫熱的胸膛。

 

「小羊好乖。」

 

男人的語氣透著怪異的愉悅。

 

我靠在暖烘烘的懷抱裡，疲憊地看向門口，

 

「陳灼，你走吧。」

 

「這幾個月我都會多付兩倍，陳老師好不容易醒來，你別再任性了。」

 

「不許你提我媽！」嘶啞兇狠的聲音發著顫。

 

我閉上眼不再說話。

 

門被摔的震天響。

 

等憋悶的窒息感緩過，我默不作聲的退開些，輕聲說

 

「你都知道了是嗎？」

 

身體重又被撞進硬挺的胸膛，申英抱緊我，

 

「三年前就知道了。」

 

我鼻腔又開始不受控的發酸。

 

是啊，他怎麼會不知道。

 

躲在樓道裡的那個夜晚，是他最先看見的我。

 

瑟縮、陰暗的我。

 

「脆弱的小羊就抓回暖和的窩裡鎖起來。」

 

男人像是想到了那個夜晚，大幅度的扯起嘴角。

 

在無趣又沉悶的冬天，離開還算有點趣的房子，在破舊階梯，在最黑的角落，看見了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的陰影。

 

於是他去而復返，找到還算有趣的人，把傷痕累累的小羊撿回了家。

 

男人得趣似的緩緩說著，

 

「生病的小羊就該抓回來。」

 

「關起來，喂飽飯，再築個暖和的窩...然後治好她，讓她再離不開籠子。」

 

低沉的聲音順著胸腔，震顫到我的心髒。

 

我無聲的攥緊了身前的衣角。

 

害怕卻又想貼近，去觸碰這點溫暖。

 

脖頸處傳來濡湿的觸感，我縮了縮肩膀，拉開距離，

 

「你幹嘛總...總舔我。」

 

很怪。

 

像被狼群盯緊的獵物，時時刻刻準備吞吃入腹。

 

申英的眼睛微微眯起，指尖細細的劃過脖頸，貼近耳根道，

 

「想給小羊套上項圈。」

 

10

 

我頭皮發麻的躲開。

 

「你不要總說些奇怪的話。」

 

身體驟然懸空，後背被迫貼上冰涼的牆面，失重感驚的我悶哼出聲。

 

「小羊不要躲我。」

 

申英惡劣的顛了下託動的手臂。

 

我不受控的彈起，雙腿下意識的緊緊纏繞在男人的身上，不敢再亂動。

 

「快放我下來！」

 

我偏頭躲開臉上冰涼的指尖。

 

下颌被抬起，左右晃動。

 

男人得趣似的低頭蹭過我的臉。

 

「小羊的脖子好美，想咬。」

 

脖子上一陣痛麻襲來，夾雜著細微的痒意。

 

我眼睫不可抑制地輕顫。

 

「臉也好軟，想咬。」

 

湿熱的唇瓣一路順到臉頰，輕輕的啃咬。

 

我偏頭，氣急敗壞，

 

「你是狗嗎！」

 

唇迅速劃到微張的嘴角，滾燙的吻強勢又猛烈的充斥在潮熱的口中，攪弄纏繞。

 

急劇的喘息中，低沉的聲音響起，

 

「不聽話的嘴巴，要咬掉。」

 

身體冒著熱汗，頭昏昏沉沉。

 

我喘不上氣，掙扎的力氣漸弱。

 

湿熱的吻終於一路向下停留在頸側，細細碾磨。

 

我急忙大口喘息著，啞聲說，

 

「禽獸！」

 

男人少有表情的臉勾起大大的弧度，帶著明顯的愉悅，

 

「嗯。是小羊的禽獸。」

 

...

 

我紅著眼睛，自顧自的上藥。

 

男人沉默著不說話，氣氛變得粘稠古怪。

 

我氣悶，「我還沒有喜歡上你！」

 

手臂被強勢的隔開。

 

申英拿過藥，動作輕柔，

 

「不重要。」

 

「那你就努力喜歡上我。」

 

各處的淤青暗紅被抹上藥。

 

申英的鼻尖蹭過小臂上最嚴重的血紅處，眸色沉沉。

 

有點痒，我躲開些，避過炙熱的目光，

 

「你不要動手動腳的。」

 

申英的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動作卻用力了些，

 

「塗藥，拍照，你忘了。」

 

我擰眉，小聲嘀咕，

 

「你隻會這一句嗎。」

 

申英扯動嘴角，惡劣的舔了舔我的耳尖，

 

「小羊流血的樣子好美，想舔。」

 

「想把每一滴粘稠的血都吞進身體裡，想小羊又疼又難耐的哼出聲。」

 

「再一口一口，把受傷的小羊吃進胃裡，藏進我的身體。」

 

我急急忙忙捂住男人的嘴，臉漲得通紅，

 

「別，別說了，我發！以後都發！」

 

申英面無表情的埋進我的肩窩，嘴唇輕蹭，

 

「好乖，喜歡。」

 

我忍著痒意，悶聲說，

 

「那你努力再讓我多一點喜歡你好嗎？」

 

我想試著掙開鎖鏈。

 

11

 

自那天起，我和申英的氣氛莫名的古怪粘稠。

 

除了電話，以往周末才來的男人每天晚上都準時的出現在門前。

 

像個看門神。

 

我撐著腦袋，笑出聲。

 

說不上有多喜歡。

 

但這個人好像對我來說又很是特別。

 

「意歡同學，笑什麼呢這麼甜。」

 

「快看前面，有個大帥哥！好帥啊！」

 

隔壁桌同學急急的拽著我往前看。

 

大三的課程不多，往日零零散散的座位突兀的空出一大片，一群人擠在一個側邊。

 

我抬眼望去，一個熟悉的大腦袋。

 

我皺眉，撥下熟記的號碼。

 

「你怎麼在京大？」

 

「馬上要高考了你知不知道！」

 

「你在哪？」前面的大腦袋四處轉動，表情不耐的回應著身邊的人。

 

我煩的不行，「你後面。」

 

大腦袋陳灼立即扭頭，表情瞬間變得扭捏古怪。

 

我看著眼前的傻大個，「你沒錢了？」

 

陳灼臉色僵住，語氣兇惡，

 

「你腦子裡就隻有錢是嗎？」

 

我略微無語的看著他。

 

這不是廢話。

 

醫療費、賠償款、學費、生活費等等哪一樣不需要錢。

 

我不想和叛逆小孩探討生活的不易。

 

起身拉著他走出去。

 

「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你發什麼瘋，還想再復讀是嗎？」

 

「我就是順——」陳灼猛的甩開我的手，大聲吼叫，

 

「你**的和那個男人睡了！？」

 

「賤不賤啊，直播賣騷還和男人——」

 

啪的一聲，陳灼被扇的偏過頭。

 

舌頭頂著右腮，陳灼眼神陰狠。

 

「你發什麼瘋？」我心力交瘁。

 

「你馬上要高考了知不知道，你對得起陳老師嗎！」

 

「別和我提我媽！」陳灼嘶吼，

 

「她眼裡除了你這個學生什麼時候有過我！！」

 

啪的一聲，又一巴掌落下。

 

「賤貨，你憑什麼教訓我！」

 

陳灼舔過破裂的嘴角，笑出聲，語氣惡劣，

 

「你說，你心愛的老師看到得意弟子在直播賣騷，還能原諒你嗎？」

 

「你老師知道你是個浪貨嗎？」

 

「知道你是個被人睡過的賤人嗎？」

 

酸麻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我抑制著心尖上的疼，拿出手機，聲音發抖，

 

「我錄音了。」

 

「你現在、立馬、給我、滾回、學校。」

 

12

 

我越想越氣，下課後飯都不想吃，直奔陳灼的學校。

 

聯系了老師，才得知這傻逼又逃課混酒吧。

 

花著我的錢不學好，氣的肝疼。

 

天蒙蒙黑，我掐著時間給申英匯報了行蹤，然後蹲守在酒吧後的巷子裡。

 

等到開始犯困，才看見人出來。

 

搖搖晃晃的不知道喝了多少。

 

人剛走到陰影處，我眼疾手快的套住麻袋，綁好繩，先踹上幾腳！

 

「嘶嘶，疼疼疼！」

 

「*的，樹意歡，你有病吧！」

 

「回回套麻袋，玩不夠是吧！草**的！」

 

「賤**，哎疼！疼！疼！」

 

我抡起的胳膊頓住，又狠狠的踹了兩腳才停下。

 

什麼叫回回？

 

我好像第一次幹這種事吧？

 

我取下麻袋，重新用繩子箍緊人，拍拍他的臉，惡聲惡氣，

 

「學乖了沒，還敢逃課？」

 

程灼別過臉，大聲嚷嚷，

 

「我這學期就隻逃了這一次！草**的這麼倒霉剛好被你抓到！」

 

「老師上周還表揚我的成績了！」

 

19 歲的陳灼惡聲惡氣的說著自己的好。

 

我失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老師口中那個叛逆又別扭的小孩。

 

我拍拍他的臉，兇狠道，

 

「再讓我看見你逃課一次，扒了褲子丟學校裡！」

 

陳灼滿臉不服氣，

 

「知道了，會好好學習！」

 

我軟下聲音，

 

「老師也會為你高興的。」

 

陳灼垂下頭，不再說話。

 

巷子盡頭似有嘈雜的聲音。

 

畢竟還在酒吧附近，我不敢多逗留，松了綁，扛著暈乎乎的陳灼叫了車。

 

上車前，我突然出聲，

 

「之前的麻袋是什麼時候？」

 

陳灼捂著被摔疼的胳膊，罵罵咧咧，

 

「你能不能溫柔點！」

 

「裝什麼裝！每次白天打我一頓不夠，晚上還要在學校後面套我麻袋！別以為我不——」

 

我一個狠勁將人塞進車裡。

 

13

 

跟司機報了地址拍過照，和學校老師打了招呼。

 

我轉過身漫無目的的思索了會兒陳灼的話。

 

陳灼雖然混蛋，但在學校也算是個校霸，被欺負的可能性不大。

 

心裡隱隱有個答案。

 

肩膀突然被狠撞了一下，鼻尖是滾熱的酒氣惡臭。

 

我抬眼，幾個醉酒的男人擋在了我面前。

 

「妹子，大晚上的不回家啊？」

 

「叫什麼妹子，是騷貨吧，大晚上還在酒吧附近。」

 

「嚯，個還挺高，*起來肯定帶勁啊兄弟們。」

 

我皺眉，快速躲開。

 

身後的手滑鍵點開報警電話。

 

砰的一聲，手機砸向牆壁，屏幕四濺。

 

「幹嘛呢妹子，哥幾個沒別的意思，友好探討下又沒犯法。」

 

我定定的看著散落一地的四千塊。

 

媽的，幾個雜種。

 

我氣的笑出聲，

 

「探討什麼，探討你那小辣椒，還是撒的啞光都照不出臉的廢物？」

 

頭發被狠狠一扯，燻臭的酒氣逼近，

 

「小**，臉長的挺漂亮，嘴這麼髒！」

 

我抬膝，狠狠撞向男人的下體。

 

身側卷起拳風，我快速躲開，拼命的跑向前方的光亮。

 

體力懸殊，我喘著氣被抡了一拳。

 

汙言穢語緊跟其後。

 

我不得不停下躲過猛烈的攻擊。

 

勉強卡身站在監控的邊緣讓幾個人露出臉和身形，我同時大聲呼救。

 

胳膊被幾雙手抓住。

 

我握住偷撿起的屏幕碎殼，狠狠的扎進掐住我脖子的男人。

 

廝打，咒罵。

 

被抡了一拳再次摔倒，然後再爬起。

 

就像多年前陳灼發瘋似的在冰冷冷的房子裡毆打著懵懂又無措的我。

 

痛，很痛。

 

痛的好像要S過去又生生被扯回來。

 

我不甘心。

 

憑什麼我要遇上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