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笙再無你

第4章

「伯母,您別生氣,那天都是我不好,跟珩哥哥沒關系。」


 


「本來就是你不好。」程素雲驀地轉臉,


「你跟一個三歲孩子較什麼真?阿珩衝動了,你也不勸著點,跪一個小時啊,你去那雪地裡跪一個小時試試?」


 


程素雲憤怒的樣子讓凌婉月大吃一驚。


 


她不是很疼自己的嗎?


 


在年夜飯飯桌上都能讓兒媳婦伺候自己,怎麼現在翻臉就不認人了?


 


凌婉月委屈的咬住了唇角,不知道說什麼。


 


程素雲卻壓不住心裡的火,繼續責怪道:


 


「還有今天的宴會,我跟你說了徐部長的太太對獼猴桃過敏,她的果汁裡不能有獼猴桃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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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好,偏偏給她端了一杯獼猴桃汁。你知道我當時多尷尬嗎?以前這些事南笙絕不會弄錯。」


 


南笙不在,凌婉月就跟在程素雲身邊幫忙。


 


賓客中有不少知道凌婉月跟傅司珩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程素雲也有心培養凌婉月做傅家兒媳,隻是沒想到,這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損了她的顏面,她怎能不氣?


 


凌婉月被程素雲這麼一罵,尷尬至極,便朝傅司珩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哪知,傅司珩根本沒看她。


 


他一個字都沒說,掛著一臉煩躁直接上樓去了。


 


回到臥室,他就掏出了手機,翻出了南笙的號碼……


 


9


 


「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機械的女聲傳來,傅司珩有些不相信。


 


他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瞪大眼睛盯著屏幕又看了看。


 


是南笙的號碼沒錯。


 


掛了,再打。


 


還是一道機械的女聲。


 


「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南笙瘋了?居然注銷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傅司珩眼中情緒從不敢置信瞬間過渡到了憤怒。


 


鬧脾氣鬧的沒底線了。


 


惱火不已,傅司珩猛地站起朝外走去。


 


凌婉月剛上來,見傅司珩往下衝便拉住了他。


 


「珩哥哥,你去哪?」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嬌媚,之前一聽,他心都會跟著軟幾分。


 


可此刻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像隻蒼蠅,嗡嗡的叫人心煩。


 


「讓開。」


 


傅司珩猛地甩開凌婉月,急匆匆的下樓去了。


 


凌婉月踉跄的靠在欄杆邊不敢置信的看著傅司珩急匆匆的背影。


 


那個女人消失了幾天,整個傅家都不對勁了。


 


他們不是都討厭那個女人嗎?


 


怎麼她消失幾天,他們都開始惦記她了?


 


凌婉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傅司珩自己也不知道。


 


駕車奔馳在馬路上的時候,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的情緒到底是憤怒還是焦急。


 


這六年。


 


不,應該更早一點。


 


南笙從十來歲起就住在他爺爺家了,從那時候起,他就習慣了她每天在他眼前晃悠。


 


不管他倆有沒有交流,反正,她就在眼前。


 


他從來不用去想她去哪了這個問題。


 


因為她不管去哪了都會很快回來,接著在他面前晃悠。


 


這次不一樣,這次她連續八天沒在他眼前晃了。


 


兒子也不見了,那小家伙,他是愛他的啊,那天他隻是一時氣憤才罰他跪雪地的。


 


此刻想起來,母親說的沒錯,那孩子才三歲,膝蓋跪壞了怎麼辦?


 


後悔和自責爬上傅司珩的心,他越來越焦慮,闖了紅燈也沒注意。


 


這種焦灼的情緒在他到警局時達到了頂峰,衝進來他抓住一個年輕民警就問:


 


「南笙呢?」


 


民警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道:


 


「南警官啊?她已經被辭退了呀。好幾天都沒來局裡了。」


 


「辭退?」傅司珩震驚。


 


「你是……」


 


李欣剛從二樓下來,看見傅司珩就走了過來:


 


「你是那個姓傅的。你來找南笙?你找她幹嘛?害她被解職還不夠,還想怎麼著?」


 


這幾天,她已經弄清了傅司珩的身份。


 


她知道這位是大老板,不好惹。


 


但一想到好姐妹的遭遇,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解職?你什麼意思?她在哪?你叫她出來。」


 


傅司珩說著話就突然往樓梯口方向跑。


 


他不知道南笙在不在樓上,隻是見李欣從那下來,猜測上面有人。


 


「你站住。」


 


李欣追上去扯住他。


 


「你裝什麼裝?那天不是你跟局長說要投訴她,還要追究我們局的責任嗎?


 


「當時她就暈過去了,人還沒醒局長就讓她離職。這都一個多禮拜了,你現在來找她?」


 


「暈過去了?」


 


傅司珩又一驚。


 


驀地,他反手扣住了李欣的手腕:


 


「她現在在哪,你快告訴我,我是她丈夫。」


 


「什麼?」李欣瞪大眼睛。


 


10


 


驚訝之後,李欣立刻冷了臉。


 


她用力推開了傅司珩的手,露出了諷刺的表情。


 


「你是南笙的丈夫?我還以為你是那個人質的丈夫呢。」


 


這話像無形的巴掌一樣扇的傅司珩臉通紅。


 


可他現在也顧不上尷尬。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頭湧上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不想在這裡浪費口舌,見李欣不透露南笙的下落,他便又往二樓衝去。


 


他希望南笙就在二樓。


 


希望她隻是跟他賭氣不回家而已。


 


李欣見他又往二樓跑也跟了上去。


 


「跟你說了,她不在。她已經被解職了。


 


「從那天之後就沒來過,你要找她應該去問問她的親戚朋友。」


 


親戚朋友?


 


她媽和哥哥都在國外。


 


哪個國家?


 


哪個城市?


 


聯系方式是什麼?


 


還有朋友,她都有哪些朋友?


 


傅司珩腳步突然定住了。


 


他發現他對他的妻子一無所知。


 


就連今天來警局的路線都是導航告訴他的。


 


結婚六年,他一次都沒來過她工作的地方。


 


刮風下雨,他沒接過她,值班出任務,夜不歸宿,他也沒擔心過她。


 


他以為她是風箏,不管飛多高繩子總在他手裡攥著。


 


實際上完全不是,那根繩子根本不屬於他。


 


她想消失就會消失的徹徹底底,他連她的影子都看不見。


 


巨大的恐慌襲來,傅司珩腿腳發軟,一個沒站穩靠在了樓梯欄杆上。


 


李欣雖然憋了一肚子氣但見他這樣也慌了。


 


「南笙真不見了?」


 


是的,真不見了。


 


傅司珩沒說話,回過神來又疾步上了樓。


 


「她辦公室在哪?」


 


「右手邊第二間左邊那個位子。」李欣道。


 


傅司珩跑進去,撲到那位子一頓翻找。


 


他想找到一些關於她家人朋友的蛛絲馬跡。


 


太可笑了,身為她的丈夫,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六年,現在想找她居然根本不知道找誰詢問。


 


傅司珩,難怪別人會以為你是凌婉月的丈夫呢。


 


你這個丈夫當的真是失敗!


 


桌上一堆卷宗裡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有,他拽開了抽屜。


 


一個白色的藥瓶從裡面滾了出來。


 


傅司珩怔了一下,慌忙抓起那個藥瓶。


 


想起來前幾天他見過這個瓶子。


 


在南笙手裡。


 


他進屋時看見她在吃藥。


 


瓶身那些拗口的醫學名詞讓他很陌生,他拿出手機拍了個照,搜索了一下。


 


「適應症:腦腫瘤患者。」


 


耳邊突然響起了那日南笙的話。


 


傅司珩我生病了!


 


很嚴重的病!!


 


癌症!!!


 


那時,他說什麼了?


 


他說:南笙你有意思嗎?拿癌症來嚇唬人,我就不信你還真能S了。


 


耳邊全是他那冷漠無情的話,腦子裡全是她當時盯著他看的模樣。


 


單薄瘦弱的她站在那,眼巴巴的望著她,隻要他稍稍用點心,他就能發現她眼底的希冀。


 


那是她最後的奢望了。


 


她想得到他的關心,得到他給予的一點點溫暖。


 


可是他連看都沒多看她一眼,還出言嘲諷。


 


不止如此,他甚至急著帶凌婉月去了醫院,就因為凌婉月咳嗽了幾聲。


 


「癌症?」


 


李欣湊過來,從傅司珩的手機屏幕上讀出了致命的信息。


 


傅司珩被這一聲驚回了神,他將藥瓶揣進兜裡,轉身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姓傅的。」


 


李欣突然喊住了他。


 


11


 


傅司珩回頭,隻見裡李欣一臉鄙夷:


 


「我真替南笙不值。」


 


做了六年他的妻子,體貼入微的伺候了他六年還為他生了個孩子,如今她要S了,他連她在哪都不知道。


 


確實不值。


 


他不值得她這樣愛他。


 


回家的路上,傅司珩把他能想到的關系都聯系了一遍,沒有人知道南笙的下落,也沒有人知道她家人在哪裡。


 


他努力的回想,記憶中她似乎跟他提過她媽媽和哥哥。


 


在美國還是澳洲?還是歐洲?


 


想不起來了,他隻記得他當時有什麼事,聽她說話很不耐煩,就跟她說她的事她自己決定就行了,不用跟他說。


 


似乎從那以後,她再沒有在他面前提過她的家人。


 


曾經她很努力的靠近他,是他親手把她推向遠方的。


 


傅司珩失魂落魄,回到家就把自己關進了兒童房。


 


兒子出生之後,晚上一直是南笙在照顧,他們倆住一間房。


 


房間大部分區域幹淨整潔,隻有靠窗的角落裡用圍欄圍出的一塊地方稍顯凌亂,那裡放了很多兒子的玩具。


 


他拿起了一塊積木,腦中又浮現出了兒子那稚嫩的小臉,頓時心如刀割一般。


 


一抬眼,牆角的一副畫架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走過去,目光落在了那畫紙上。


 


是子瑜的塗鴉,一隻黃色的小鴨子。


 


這孩子非常有繪畫天賦,隨便幾筆就把那小鴨子勾勒的活靈活現。


 


傅司珩抬起手,無意識的翻了翻畫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