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笙再無你

第3章

 


悽厲的喊聲響徹夜空,南笙呆住了。


出過這麼多次任務,第一次碰上才聽了一句話就發瘋把人質扔下去的綁匪。


 


「婉月。」


 


傅司珩大喊著跑過來。


 


匆匆往下看了一眼,他驀地抓住了南笙的肩膀。


 


「你故意要害S她?是不是?是不是?」


 


6


 


傅司珩像瘋了一樣搖晃著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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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笙盯著這個號稱自己丈夫的男人,不敢相信,又痛徹心扉。


 


他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她的人品。


 


在他眼裡,她不僅不是個好妻子,她甚至不是個好人。


 


南笙如鲠在喉,想說什麼又發不出聲音,隻覺得一股痛楚的寒意自頭頂傾瀉而下將她整個人SS裹住了。


 


刺骨的風呼嘯襲來,她頭暈目眩,禁不住發抖。


 


「婉月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傅司珩放下狠話,甩開她,轉身朝出口跑去。


 


南笙站不住倒在了堅硬冰冷的地面上。


 


綁匪已經被一擁而上的警察控制了,一個同事往樓下看了一眼,回來拉起了南笙。


 


「別急,人掉在救援墊上了,應該沒有大礙。」


 


是啊,樓下不是鋪著救援墊嗎?


 


傅司珩不是也看見凌婉月掉在墊子上去了嗎?


 


可他還是急瘋了。


 


因為在意所以急瘋了。


 


若掉下去的是自己,他舍得質問凌婉月嗎?


 


他不舍得,他大概還會安慰凌婉月讓她別害怕。


 


凌婉月是他的白月光。


 


可自己也愛了他十六年啊。


 


他看不見自己的心也就罷了,那這六年裡,她作為妻子的付出呢?


 


不管工作多忙,她每天早上都提前一個小時起床,熨燙好他當天要穿的衣服,按照他的口味做好早餐,從不假手他人。


 


晚上,不管他應酬到多晚回家,她總會等著他。為他煮醒酒茶,為他放好洗澡水鋪好床,要是他哪天喝多了,她還會徹夜不眠守在他身邊就怕他夜裡出什麼狀況。


 


六年如一日的體貼照顧,換不來他一絲絲憐憫。


 


寒意侵透骨髓,南笙喘不過氣來,眼前一黑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再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南笙,你醒啦?太好了,可真嚇S我了,怎麼突然就暈了?」


 


同事李欣坐在醫院病床邊。


 


南笙腦子昏沉沉的,還在回想昏倒前的事,就聽李欣道:


 


「你別擔心。人質沒事。毛都沒傷到一根。那男的是她老公吧?長得挺帥的,看著也挺有錢的,人怎麼跟瘋子一樣,一點都不講理。」


 


嫁給傅司珩六年,現在他們還是隱婚狀態。


 


「不過,那男的倒是真疼老婆。醫生都說沒事了,還包下了整個體檢中心搞了個全套體檢。興師動眾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怎麼了。」


 


在意嘛,當然要慎重。


 


南笙心底冰涼,想到子瑜還在家,便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李欣起身扶住了她。


 


「還有個不太好的消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事?」南笙側臉問道。


 


李欣皺起了眉:


 


「那男的好像是什麼大人物。他很生氣,說他老婆受到驚嚇了,指責我們局辦事不力,說要跟市裡投訴,局長讓我等你醒了告訴你,你,你……」


 


她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直接說吧。我都能接受。」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李欣尷尬的捋了一下垂下來的頭發,道:


 


「局長說你被解職了。」


 


解職?


 


如果不是傅司珩親自施壓,這樣的事不至於解職。


 


他可真是個好丈夫。


 


南笙心又開始痛起來,沉默了一會,她才道:


 


「沒事。剛好我也休息休息。」


 


她掀開被子下床,沒再說什麼。


 


回到家,進來沒一會,她就隱隱約約的聽見了哭聲。


 


這聲音是……


 


她心一緊,趕緊跑了過來。


 


7


 


主屋門口跪著個小小的身體。


 


就在臺階前,她三歲的兒子傅子瑜正雙手抹淚的跪在那,嘴裡還喊著:


 


「媽媽,媽媽……」


 


南笙心都快碎了,跌跌撞撞的奔過去,跪倒在地上一把將傅子瑜摟進了懷裡。


 


「別哭別哭,媽媽回來了,出什麼事了告訴媽媽。」


 


傅子瑜一看媽媽來了,更委屈了,撲到南笙懷裡就緊緊摟住了她的脖子,生怕她再不見了。


 


「爸爸,爸爸,罰跪。」


 


孩子抽抽搭搭的聲音讓南笙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才三歲,到底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要跪在這雪地裡。


 


她拉開了孩子的胳膊,攥著那已經凍紅了的小手,心像被刀割了似的疼。


 


正準備把孩子抱起,頭頂上傳來一聲厲呵。


 


「看看你教育的好孩子,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不許起來,接著跪。」


 


惡毒?


 


什麼樣的事能讓一個當爸的用這樣的詞來形容自己兒子?


 


南笙沒理會傅司珩的命令,直接抱起了傅子瑜。


 


這時,凌婉月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珩哥哥,你別生氣。子瑜就是推了我一下而已,真不要緊。他還小,都快一個小時了,這麼冷的天別讓他跪了。」


 


原來惡毒的事就是推了她一下。


 


原來已經跪了快一個小時了。


 


她現在知道跑出來說好話了,這一個小時裡她幹什麼去了?


 


南笙氣的發抖,傅司珩看向凌婉月時候臉色卻緩和了不少。


 


「婉月,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昨晚受了那麼大的驚嚇,怎麼經得住他這樣推?他就是不安好心,我讓他罰跪有什麼錯?」


 


他不僅惡意揣測自己,還惡意揣測三歲的孩子。


 


這可是他自己的骨血。


 


都比不上一個凌婉月嗎?


 


南笙抱緊兒子,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傅司珩開了口:


 


「傅司珩,我錯了。」


 


「你還知道錯了?那你承認昨天是故意刺激綁匪害婉月墜樓的了?」


 


傅司珩理直氣壯,還很自信。


 


他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睨著南笙,等著她向他臣服,向他道歉。


 


而他的身旁,凌婉月已經掩飾不住的笑了。


 


那微揚的唇角掛滿了勝利者的姿態,嘲諷著眼前這個傻子。


 


南笙咬了咬唇,迎著傅司珩冷薄的目光道:


 


「我是錯了,我錯在相信你還有一點人性,會善待自己的孩子。


 


「傅司珩,你好自為之吧。」


 


她抱緊孩子上了臺階,從傅司珩身邊走過去,再也沒看他。


 


「珩哥哥,對不起,我又讓你們倆吵架了。」


 


凌婉月柳眉蹙起,眼中漫出了一層霧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與你無關。是她的錯。」


 


傅司珩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有些煩躁。


 


他印象中的南笙從不會跟他甩臉子,她溫柔順從,連說話都細聲細氣的,最近這是怎麼了?


 


樓上,南笙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然後拉著傅子瑜下樓了。


 


樓下,凌婉月剛把一杯茶端到傅司珩面前。


 


「珩哥哥,喝口茶消消氣。


 


「其實我昨天就是想給你買個新年禮物,給你個驚喜,沒想到遇到了綁匪。都是我不好,你別氣壞了身子。」


 


傅司珩沒聽清凌婉月絮絮叨叨的說了什麼,他看見南笙拖著箱子出來,臉立刻沉了。


 


「你上哪去?」


 


南笙沒理會,連傅子瑜都沒扭頭看他。


 


那小家伙抱著玩偶,甩開小腿緊跟著他媽,生怕落下了就會被他強留下來似的。


 


傅司珩惱火不已,本能的站起來想去攔那對母子,猶豫了一下又坐了下來。


 


見狀,凌婉月試探的問道:


 


「珩哥哥,你不去追了?她這生著氣跑出去,別出什麼意外呢。」


 


「那麼大個人能出什麼意外?隨她去。」


 


傅司珩端起茶杯,又看向門口:


 


「她從小就在傅家長大,離了傅家,她能去哪?不用擔心過不了幾天她就會回來。」


 


他抿了口茶,壓了壓心頭的煩悶感。


 


三個小時後,一架飛機從雲城機場起飛。


 


飛機上,傅子瑜緊靠在南笙懷裡。


 


「媽媽,你不要爸爸了嗎?」


 


「你想要?」南笙問。


 


傅子瑜搖了搖小腦袋。


 


「不想。我想要媽媽。」


 


南笙摸著孩子細軟的頭發,側臉看向了窗外。


 


這座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離她越來越遠了,從今以後,這裡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包括那個她愛了十六年的男人。


 


傅司珩!永別了!


 


8


 


正月裡傅家的應酬極多。


 


程素雲忙得腰酸背痛,一直到初九這天她才有空坐下來喘口氣。


 


「阿珩,你沒給南笙打電話?她還不回來?


 


「平時這些餐點、衛生什麼的都是她負責,現在都丟給我一個人,想累S我?」


 


過年期間,有的佣人也放假了,幫忙的人少了一大半。


 


往年程素雲主要負責接待,南笙則負責整個傅宅的衛生和每天的宴席。


 


雖然請的有專門的大廚,但從採購食材到烹飪,事無巨細她都得管著,以免在貴客面前丟了傅家的顏面。


 


接待並不累人,累人的是這些瑣事。


 


幾天下來,程素雲人都累瘦了。


 


傅司珩剛把來拜年的客人送出門,一回來就面對程素雲的抱怨,心頭也是一陣煩悶。


 


他以為南笙最多兩三天就會回來求得他們的原諒。


 


沒想到這都第七天了,人影都沒見著不說,電話也沒一個。


 


想到這,傅司珩就沉了臉。


 


他沒接話,坐在程素雲身邊的傅錦坤沒好氣的瞪向兒子:


 


「這個事情你要負責任。不管你們夫妻倆怎麼鬧,她不能把我們傅家的孫子帶走。


 


「你居然也沒去攔,我看你是昏了頭了。」


 


傅錦坤說這話的時候掃了傅司珩身邊的凌婉月一眼。


 


被這犀利的目光一刺,凌婉月心裡咯噔了一下。


 


剛想說話,程素雲又開了口。


 


「還有,你居然讓我的子瑜在雪地裡罰跪,還跪了一個小時,他才多大啊?跪傷了膝蓋怎麼辦?也難怪南笙那麼好脾氣的人都忍不住氣跑了。」


 


那天老兩口都不在家,提到這個,程素雲就心疼不已。


 


她不喜歡南笙,但孫子是她的心肝寶貝。


 


基於對孫子的疼愛,她居然共情了南笙。


 


這話讓傅司珩想起了那天傅子瑜牽著南笙的手走出家門的場景。


 


那麼小一個人兒,居然沒有回頭看他這個當父親的一眼。


 


仿佛對他一點留念都沒有。


 


跟他媽一個模樣。


 


傅司珩越想越煩。


 


「媽,你別聽他們胡說。是她脾氣大,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竭力撇清,程素雲一看兒子根本沒有接回孫子的打算,氣的站了起來:


 


「我問的張嬸,你要是真沒罰子瑜跪,她能編出這種話?」


 


眼見這母子倆劍拔弩張,凌婉月趕緊上前抱住了程素雲的胳膊,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