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笙再無你

第2章

傅司珩看到那抹單薄的身影,微微沉眉,推開了凌婉月。


凌婉月怔了怔,順著他的目光回頭,這才看見了南笙。


 


「珩哥哥,我是不是惹禍了?南笙好像不高興了。」


 


凌婉月咬著唇,蹙著眉,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不忍責備。


 


「沒事,別多想。」


 


傅司珩安撫道,他剛想迎向南笙,凌婉月卻搶先一步跑了出去。


 


「南笙,對不起。」


 


她抓住了南笙冰涼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右手大拇指正好按在昨晚她鞋跟碾過的地方。


 


破皮紅腫的地方被她一摁,疼的鑽心。

Advertisement


 


「你別多心啊。我剛才差點摔倒,珩哥哥扶了我一下而已,我跟珩哥哥是清白的。」


 


話還沒說完,那雙流光潋滟的眼睛就泛了紅。


 


清白?


 


這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就不清白了。


 


南笙撤回手,剛想說話,凌婉月又轉身走了。


 


「是我的錯,現在是過年,我一個外人不該住進來,更不該跟珩哥哥玩鬧,惹你誤會。我還是走吧。」


 


話音落時,傅司珩剛好走到她面前。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走什麼走?這是傅家。」


 


不是南家,想要誰留下,他說了算。


 


說完,他那雙冷冽的眸凝向了南笙。


 


「你什麼意思?不是早就說好婉月要在這過年嗎?當時你沒意見,現在又甩臉子給誰看?」


 


瞧瞧,凌婉月這三言兩語的功夫就讓她成了惡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將南笙淹沒了。


 


她不想解釋,直言道:


 


「她願留多久就留多久,一輩子我都沒意見。」


 


她快步往前走去,一眼都不想多看這兩個人。


 


二樓,父子倆昨天玩的太晚,傅子瑜沒睡兒童房而是睡在了主臥。


 


小家伙還沒醒,不敢驚動他,南笙坐在床邊摸他的頭發,看著他。


 


看見床頭櫃上放的水杯,她想起來早上的藥還沒吃,便把藥瓶掏了出來。


 


剛把藥丸倒出來,傅司珩進來了。


 


南笙愣住了,本能的想把那攥著藥瓶的手藏起來。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傅司珩並沒有多看她一眼,目光掃過之後,他就徑直朝衣帽間走去了。


 


「在吃什麼?」


 


他隨口問道,沒再提剛才的事。


 


這樣的瓶子除了藥還能裝什麼?仙丹嗎?


 


南笙看了看掌心裡那兩粒橢圓形的小藥丸,抿唇猶豫了好一會,說了一個字:


 


「藥。」


 


衣帽間裡的男人脫了剛才的外套,拿了件深紅色的大衣出來。


 


「病了就趕緊去醫院。年裡有很多事,別耽誤了。」


 


他一邊穿衣一邊說,眼神都沒往她這邊挪。


 


穿好衣服,他才看了她一眼。


 


「今天有很多客人來,媽一個人忙不過來,你早點下去幫忙。」


 


話音還沒落,他人已經走了。


 


南笙忍不住站起來,盯著那修長的背影道:


 


「傅司珩。我生病了。」


 


傅司珩頓住腳步,回頭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南笙一字一頓,又道:


 


「很嚴重的病。」


 


4


 


傅司珩微微一怔。


 


「什麼病?」


 


南笙捏著藥瓶,迎著他的視線走過去。


 


「癌症。」


 


對面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就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南笙,你這樣有意思嗎?婉月隻是在這過個年而已。


 


「這件事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也同意了。現在又出爾反爾,還拿癌症來嚇唬人。我就不信,你還能真S了不成?」


 


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話,眼中盡是冷漠和嘲諷。


 


那模樣仿佛在說:有本事,你S一個我看看。


 


這時候,走廊上響起了咳嗽聲。


 


虛弱的聲音一下子攥住了傅司珩的魂,他扭頭就走了。


 


很快,走廊上就傳來了他關心的詢問。


 


「怎麼咳嗽了?是不是著涼了?發燒了嗎?」


 


隔著一堵牆都能感覺到傅司珩的焦慮。


 


南笙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門口。


 


樓梯口處,傅司珩正在試凌婉月額頭的溫度。


 


他用手貼了貼凌婉月的額頭,又貼了貼自己的額頭,仔細對比才松了口氣:


 


「還好沒發燒。不過天冷還是要注意,我先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現在?那不好吧?一會該有客人來了。」凌婉月道。


 


「沒事,家裡有爸媽應付,南笙也能幫忙。


 


「走吧,檢查一下放心些。」


 


傅司珩的行動力在這一刻體現到了極致,話還沒落音,他就抓起了凌婉月的手腕,拉著她下樓了。


 


望著那一雙背影,南笙仿佛被瞬間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靠在了門框邊。


 


她覺得自己剛才那些話太可笑了。


 


她在期待什麼?居然直接告訴他她得了癌症。


 


想在臨S之前得到一絲絲關心,一絲絲憐愛嗎?


 


真是想多了。


 


在他眼裡,她的癌症遠沒有凌婉月的幾聲咳嗽嚴重。


 


調整好情緒,她就去收拾了兒子出門要用的東西。


 


他的親朋好友,他都不在意,她為什麼要替他盡責?不如帶孩子出去玩玩,好好享受這最後的母子時光。


 


二十分鍾後,傅子瑜醒了,小家伙聽說媽媽要帶他去遊樂園開心的手舞足蹈,洗漱好之後,南笙就牽著他出門了。


 


她走時程素雲正在安排待客的果盤沒注意到她,所以省心不少。


 


出了門,她就把手機關了。


 


年初一市裡活動多,傅子瑜睡飽了精神足,一整天都咧著小嘴,開心的像一隻在草原上自由撒歡的小鹿。


 


孩子的快樂感染了南笙,她也輕松了許多。


 


兩人在外逗留了一天,直到晚上七點多,小家伙電量耗盡了她才帶他回家。


 


一進門,迎接她的就是程素雲的指責。


 


「你這一天上哪去了?電話也關機,家裡這麼多事就扔給我一個人,你想幹什麼?」


 


待了一天的客,程素雲怨氣比鬼都大。


 


傅子瑜本來已經趴在南笙肩頭睡著了,聽到這話被嚇醒了。


 


南笙拍了拍他的後背,朝程素雲微微一笑。


 


「媽,您這話說的,怎麼就您一個人呢?司珩不是在家?凌小姐也可以幫您啊。


 


「您不是經常罵我笨手笨腳嗎?我想著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我還是別在您面前晃悠惹您生氣的好,所以就帶子瑜出去玩了一天。」


 


她一邊說一邊上樓,不軟不硬的話給程素雲噎了個半S。


 


在她們六年的婆媳關系中,南笙是絕對的低等生物,這都敢跟自己頂嘴了?


 


一時不適應,程素雲反應慢了半拍,還沒回過神,南笙就到二樓了。


 


這時候,客廳電話響了。


 


「喂,誰啊?」程素雲一腦門火沒處發,語氣很不友好。


 


幾秒後,她突然變了臉。


 


「什麼?婉月被綁架了?哦,好,好,我叫她馬上過去。」


 


放下電話,她便朝樓上喊。


 


「南笙,警局來電話了,快去悅享百貨,婉月被綁架了。」


 


南笙學的是犯罪心理學,現在是市局的談判專家。


 


5


 


她萬萬沒想到會在大年初一接到解救凌婉月的任務。


 


那女人不是一直跟傅司珩黏糊在一起嗎?


 


正疑惑著,傅司珩從主臥衝了出來。


 


「媽,你剛才說婉月怎麼了?」


 


他還真沒跟凌婉月在一起。


 


程素雲急著把電話裡的內容說了一遍。


 


這邊,南笙已經把傅子瑜放了下來,交代他在家跟著奶奶之後,南笙就下樓了。


 


不管她跟凌婉月之間有什麼恩怨,眼下這是工作。


 


傅司珩跟她一起,他不顧路上積雪,把車開的飛快,本來要四十分鍾的路程,二十分鍾就開到了。


 


悅享百貨有四層,樓下已經擠滿了警局的同事和圍觀的路人。


 


仰頭往上看,樓頂邊緣確實站了兩個人。


 


大年初一發生了劫持事件,市裡非常重視,局長都親自來了。


 


一看見南笙,局長便急道:


 


「綁匪的要求我們還在準備,人質你是不是認識?她一個勁的喊你來救命。


 


「你現在趕緊上去,先拖住綁匪,狙擊手馬上就到。


 


「記住,無論如何要保證人質安全。」


 


凌婉月喊她救命?


 


南笙有些疑惑,但來不及多想,應了一聲便上樓去了。


 


傅司珩跟在她身後,剛進大樓就問: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連累了婉月?」


 


他的語氣又急又恨,無形中已經給她定罪了。


 


南笙直奔電梯而去,進電梯時掃了傅司珩一眼:


 


「大概是吧,他跟我有仇,又不認識我。


 


「但他又知道我是傅總您的妻子,所以綁架了您身邊的女人。」


 


有仇卻不認識,這很矛盾。


 


身為她的妻子,他身邊的女人卻不是她。


 


既矛盾又可笑。


 


他著急的連基本邏輯都不顧了。


 


傅司珩被這諷刺的話噎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南笙沒再說什麼,電梯到頂樓立刻下來了。


 


爬了一段樓梯後,他們上到了天臺。


 


這裡已經有很多警局的同事了,南笙上前,凌婉月一看到他們就哭了:


 


「珩哥哥,救我。」


 


綁匪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農民工打扮,手裡抓著把刀,刀尖正抵著凌婉月那細嫩的脖子。


 


傅司珩一聽凌婉月哭就亂了方寸,抬腳就往前衝,綁匪見狀厲聲大喝:


 


「別過來。」


 


傅司珩生怕傷了凌婉月不敢再往前,轉身抓住了南笙的手。


 


「千萬保護好婉月。我……我求你了。」


 


……


 


傅氏財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財團。


 


傅司珩是傅氏繼承人,是商場上人人稱贊的精英翹楚。


 


他求過誰?


 


結婚六年,他連正眼都很少瞧自己。


 


可今天為了凌婉月,他居然對自己用了「求」字。


 


多麼卑微態度啊。


 


真是令人感動。


 


南笙推開傅司珩的手,平靜道:


 


「我會做好我的工作。」


 


說完,她就往前走去了。


 


「先生,你別衝動。我是市局的談判員。你有什麼訴求可以跟我說。」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靠近。


 


「我要五百萬現金,半個小時前我就說了,到現在也沒給我,跟你說,跟你說有個屁用?你們,你們……」


 


綁匪揮舞著刀,突然激動起來:


 


「都是騙子,都是騙子,你們根本沒打算給我錢,那好,那就讓她去S吧。」


 


他轉身,猛推了凌婉月一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