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傅司珩的白月光被綁匪持刀劫持在天臺上。

 

他懇求身為警察的妻子。

 

「千萬保護好婉月，我……我求你了。」

 

南笙看著眼前的男人。

 

暗戀十年，結婚六年，他視她為空氣。

 

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她。

 

救援失敗，他望著摔下樓的白月光，惱羞成怒：

 

「婉月要是S了，我S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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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傅司珩不知道的是，多年後，他會跪在這個天臺苦苦哀求南笙能來看他一眼。

 

1

 

除夕夜，南笙把湯端出來時，傅司珩正在替凌婉月剝蝦。

 

按傅家的規矩，吃年夜飯時兒媳婦必須在旁邊伺候公婆照顧孩子，沒資格上桌。

 

嫁給傅司珩六年，六個春節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今年略有不同。

 

今年飯桌上除了公婆，傅司珩和她三歲的兒子傅子瑜之外還有一位貴客。

 

傅司珩的白月光凌婉月。

 

凌婉月父母在國外，就她一個人在國內。婆婆程素雲心疼她，留她在傅家過年。

 

剝好的蝦仁落到了凌婉月盤中。

 

凌婉月對他莞爾一笑。

 

「謝謝珩哥哥。」

 

嬌滴滴的聲音甜的跟蜜一樣，傅司珩望著她，唇角微微揚著，眼中似盛滿了春水，深情溫柔。

 

暗戀十年，結婚六年，十六年裡，這樣的眼神南笙隻見過一次。

 

四年前的一個晚上，傅司珩這樣專注的盯著她看過。

 

那時候，他醉眼迷離，抱著她在她耳邊輕喚：

 

婉月！

 

他將她當成了凌婉月，他們才有了那一夜，才有了孩子。

 

眼前親熱的場面像一根針插入了南笙的腦子，她的頭劇烈的痛了起來。

 

忍痛將湯放到了桌上，剛收回手，耳邊突然響起了碎裂聲。

 

凌婉月把自己的碗碰掉在地上了。

 

「抱歉。」

 

她趕緊起身，沒等彎下腰，程素雲就抬手攔住了她：

 

「碎碎平安，沒事。你別動。南笙，快去清理一下。」

 

南笙正準備給兒子盛碗湯，聽到這話隻能走到了凌婉月身邊蹲了下來。

 

一塊碎片蹦到了桌下，她不得不伸手去拿，指尖剛碰到那碎片，一隻尖銳的鞋跟驀地踩上了她的手背。

 

筋骨在那鞋跟下錯位扭曲，痛的她直冒冷汗。

 

她剛想把手抽出來，凌婉月突然連人帶椅子的朝傅司珩那邊摔了過去。

 

傅司珩慌忙轉過來抱住了她，椅子「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怎麼了？」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擔憂和心疼。

 

凌婉月一臉驚慌，靠在傅司珩懷裡，柔弱的樣子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心疼。

 

「我的椅子好像被誰推了一下。」

 

她說的很模糊，但除了三歲的傅子瑜之外，其他人都看向了南笙。

 

「我沒有，是她……」

 

南笙站起來，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記冷冽的眼神打斷了。

 

「是她什麼？難道婉月會故意摔倒誣陷你？」

 

是啊，她說了又怎樣？他會信嗎？

 

她把這隻已經被踩的紅腫的手伸到他面前，他都不會信，更不會心疼。

 

南笙閉上了嘴巴，悻悻的將那隻痛的發抖的手背到了身後。

 

可傅司珩沒有放過她。

 

他的白月光受了驚嚇，他心疼壞了。

 

「愣著幹什麼？還不給婉月道歉？」

 

他將椅子拉起來，又小心翼翼的扶著凌婉月重新坐好，活脫脫一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

 

而自己，伺候女主人，被男主人訓斥。

 

儼然成了他們的佣人！

 

從摔盤子開始，凌婉月就是故意的。

 

想把她趕出去，別在這破壞他們之間「恩愛」的氣氛。

 

他呢？

 

連解釋都不聽就逼著她道歉，心思想必跟凌婉月一樣。

 

她消失了，他倆會更自在了。

 

可她為什麼要道歉？她沒有錯！

 

南笙沒吭聲，場面瞬間僵住，連三歲的傅子瑜都察覺出了不對勁，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跑到了南笙身邊，揪緊了她的衣角，怯怯的望著其他人。

 

「行了。」

 

程素雲不耐煩的看向南笙：

 

「撿個碗都撿不好，幹脆別待在這了。老宅晚上要守夜，你先去吧。子瑜，到奶奶這來。」

 

程素雲朝傅子瑜伸手，傅子瑜卻沒動。

 

年三十晚上老宅祠堂要徹夜供奉香火，需要守夜。

 

程素雲比她兒子更不想看到自己這個兒媳婦。

 

這時候自己強留下來，就是自取其辱，婆婆也會接著找茬，鬧來鬧去，會嚇到孩子。

 

南笙低頭心疼的看了眼兒子，無奈的解下圍裙轉身走了。

 

「媽媽。」

 

剛出門，傅子瑜追了過來。南笙一轉身，那軟軟的小身體就撲進了她懷裡。

 

「別走。」

 

小家伙揪著她的衣服，眼巴巴的望著她，那稚嫩的模樣讓南笙心痛到滴血。

 

她想帶著他，可她的身體不允許。他以後還得靠傅司珩。

 

心口一窒，南笙咬著牙用力拽開了兒子的手，轉身快步下了臺階。

 

「媽媽……」

 

傅子瑜傷心的大喊，屋檐下被碎雪打湿了，小家伙跑了兩步就滑倒了。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打湿了南笙的眼睛，可她沒敢回頭。

 

傅司珩過來抱起了兒子，望著那在雪地裡疾走的背影深深鎖緊了眉。

 

不就是給凌婉月道個歉嗎？至於氣的連兒子都不管了？

 

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剛跑出別墅大門，南笙就支撐不住的扶住了一棵樹。

 

她顫抖著手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藥瓶，倒了兩粒白色藥丸塞進了嘴裡。

 

半個月前，就在傅司珩開心的宣布凌婉月今年要在傅宅過年的那一天，她從醫院拿到了體檢報告。

 

她得了腦癌，今天是她在傅家的最後一個除夕夜了。

 

傅司珩，我放手了，我成全你們。

 

2

 

一路走到老宅，南笙快凍僵了。

 

三年前老爺子去世之後，老宅就隻留了兩個佣人日常打掃。

 

在壁爐邊暖熱了身子後，南笙才去了祠堂。

 

準備好供品出來，她剛踏進雪地裡，天邊就升起了一大片煙花。

 

「砰。」

 

聲音清晰可聞，漆黑的夜空瞬間被絢麗的煙火點亮。

 

那傅宅的方向。

 

傅司珩和凌婉月在放煙花。

 

斑斓多彩，熱烈明媚，那麼夢幻，那麼有生命力。

 

真好看！

 

有這麼好看的煙火，子瑜應該不哭了吧？

 

望著那美輪美奂的煙花，想到孩子，南笙眼角不自覺的又湿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了。

 

「喂，哥。」

 

「笙笙，你怎麼樣了？年後什麼時候過來？」

 

天邊爆出一朵碩大的金菊，層層疊疊的花瓣變成了一顆顆星辰，在夜空中閃耀，消弭。

 

「把年過完吧。」南笙道。

 

很快那邊就傳來了焦慮的聲音。

 

「那又得拖半個月。笙笙，國內的診斷未必就是最後的定論。

 

「退一萬說就算真的治不好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你就算不為你自己也為子瑜想想吧，他才三歲。」

 

子瑜。

 

南笙心口悶的難受。

 

「我多陪他一天，他對我就多一分依賴。不如早點斷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

 

「好了，哥，別擔心了，今天是除夕，祝你們愉快。掛了。」

 

南笙正準備掛電話，那邊又傳來了南霖的聲音。

 

「我特別後悔當初同意你嫁給傅司珩，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們的父親是傅家老爺子的司機。

 

為了方便，也因為老宅人少，老爺子難免寂寞，便邀請他們一家住在老宅。

 

那時候傅司珩經常過來，所以，她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就悄悄喜歡上了傅司珩。

 

後來，一次遊輪事故，她父親為了救老爺子溺水身亡了。

 

老爺子感念父親的恩情，就定下了她跟傅司珩的婚事。

 

那一年，她 18 歲。

 

她知道傅司珩喜歡凌婉月，可她還是欣喜若狂。

 

她想，到結婚還有好幾年時間，也許那時候傅司珩就不喜歡凌婉月了，就願意娶她了。

 

幸運的是，這一天真讓她等到了。

 

22 歲那年，凌婉月突然不告而別，傅司珩把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個月。

 

一個月後，他走出房門第一句話就說要跟她結婚。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受了凌婉月的刺激。

 

她自己也知道。

 

但她無所謂。

 

她愛他，愛到了骨子裡。

 

所以，她不顧哥哥的勸說，毅然答應了傅司珩。

 

22 歲的南笙，自信樂觀，她以為她一定會讓那樣一個男人愛上她。

 

現在的南笙，連S都無所謂。

 

六年的婚姻，兩千多個日日夜夜，熬盡了她的熱情她的活力，讓她變成了傀儡。

 

被傅司珩牽動的傀儡。

 

他高興，她跟著高興。

 

他不高興，她跟著傷心。

 

他的白月光回來，她就萬念俱灰，恨不能早S。

 

呵，南笙，你真的好傻。

 

她望著天空中那連綿不絕的煙火，調整了一下情緒。

 

「我把子瑜安頓好就過去。」

 

天邊的煙火綻放到了凌晨。

 

如南笙所料，這一夜傅司珩都沒來。

 

跟凌婉月相比，來老宅守夜的事一點都不重要。

 

早上，路不好走，佣人給車裝上了防滑鏈送她回來了。

 

一進門，她就看見了一個足有一人多高的大雪人。

 

那雪人還帶著紅色的帽子，系著紅色圍巾。

 

傅司珩正在修飾雪人的臉，凌婉月從地上攥了個雪團，悄悄走到他身後，拿雪團冰了一下他的臉又笑著跑開了。

 

女人繞著雪人跑，男人在後面追。

 

他們倆好像回到了十八歲。

 

南笙也好像回到了十八歲。

 

十八歲的她，常常的在遠處偷窺傅司珩。

 

「哎呦。」

 

凌婉月崴了腳，身體一晃，傅司珩就抱住了她。

 

她靠在他懷裡，望著這張英俊帥氣的臉，心砰砰直跳，順勢便抬起了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珩哥哥。」

 

凌婉月踮起腳尖，微微嘟起了粉唇朝男人的薄唇親過去……

 

3

 

南笙將凌婉月那索吻的姿勢看的明明白白。

 

心好像疼過頭了，竟然很平靜。

 

她低下臉走過去，為了避開那個刺目的雪人，刻意繞路走了噴泉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