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
第3章
「媽媽，我好疼啊！」
媽媽還是沒有聽到解釋。
她著急要去陪伴她的女兒了。
與此同時——
【嘀！你的系統上線啦！】
9
那個自稱是系統的家伙很奇怪。
林頌也變得奇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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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林頌第一次在聽到林依依受傷後沒有焦急地去看她，而是留下來說要照顧我。
他說我才是他的妹妹。
他說他會保護我，會幫我證明清白。
他還說隻要我能原諒他，讓他做什麼都行。
好幾次我在深夜裡醒來時，都會看到林頌跪在我床前哭。
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小聲說著「對不起」。
哭聲壓抑，像是瀕臨S亡的困獸。
而這時，系統就會在一旁吐槽：
【孩子S了才知道來奶了，之前早幹嗎去了？】
【不對！呸！呸！呸！什麼S不S的！我們小溪才不會S！】
這個系統真的很愛嘮叨。
有時候我不搭腔，它都會自顧自地說很多話。
最後嘆著氣說反了，都反過來了。
又說明明以前最愛嘮叨的是我。
可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而系統也不打算告訴我之前的事情。
它隻是說：【小溪，現在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啦！】
我「哦」了聲，然後看向還在哭的林頌。
想了想開口：「你別哭了。」
林頌的哭聲一滯。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醒過來，小心翼翼道：
「是我吵醒你了嗎？對不起，我——」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極為誠實地說，「不過如果你覺得道歉會讓你自己好受點的話，那我也無所謂的。」
真是奇怪，我明明沒有說很過分的話。
可林頌的眼眶卻又紅了起來，像是比之前還要難受。
「小溪。」
他強扯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又說：「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沒關系的，總歸以後哥哥不會讓你再受任何一點委屈的。」
「那你能把監控恢復了嗎？」
我問他。
我的肉肉是一條很乖的小狗。
他不能就這樣被不明不白地被冤枉。
盡管他隻是一條小狗。
但我愛他。
「好！」
林頌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看到了什麼希望：「小溪，你不要怕，我已經在搜集證據了，我會讓林依依受到懲罰的！」
外人眼中素來溫和得體的哥哥難得地露出了狠厲的情緒。
但他很快就收斂了起來，又小心翼翼地討好我：
「小溪，還需要哥哥做什麼嗎？」
我沒有理他。
於是林頌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來。
10
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
可醫生卻說我很健康。
於是我就再也沒說過我的不對勁，隻是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院。
我也問過系統：「我會S嗎？」
我從未想過S亡。
在被霸凌的時候，在被人喊著去S的時候。
我都想著我要努力活下去。
我要活得比誰都好。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我看到外婆和肉肉了，」我輕聲地告訴系統，「她們都還在大槐樹下的那個家裡，正叫我回家呢。」
夢裡的小狗會舔著我的手，陪著我走過那條又長又黑的小巷。
夢裡的外婆也會笑著問我：「囡囡啊，你什麼時候回家啊。」
我想回家了。
系統也沉默了下來。
我又問它：「S會很疼嗎？」
我其實真的真的很怕疼的。
但是自從回到林家之後，我好像一直都在疼。
【不會，】系統安慰我，【一點都不會疼的。】
【而且你不是S，你隻是快要回家了。】
那就好。
我忍不住揚起了一抹笑容。
在知道睜眼後就能看到外婆和肉肉，S亡對我而言也就沒有那麼可怕了。
真好啊！
我還能回家。
11
出院那天，除了林依依，林家所有人都來接我了。
他們變得和林頌一樣奇怪。
就連平時最不喜歡我的爸爸也扯起一抹笑容：「小溪，你還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就像是對待易碎品那樣的小心翼翼。
真是奇怪。
明明之前我那麼想要討他們喜歡的時候，他們總是會在二選一中選擇林依依。
如今我不需要了，他們反倒來討好我了。
這種變化是一夕之間就發生了的。
媽媽哭腫了眼睛。
她想過來抱抱我，卻被我下意識避開。
她先前強忍的情緒徹底爆發：
「怎麼辦？」
她捂著臉失聲痛哭：「我的女兒不要我了。我做了那麼多錯事……小溪不肯原諒我了，怎麼辦？」
林頌低聲安慰著媽媽，又朝我揚起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小溪，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我隻是搖了搖頭，問他們：
「你們之前說要把我送回去的，還算數嗎？」
他們騙了我很多次。
騙我說林家是我的家。
騙我說他們會代替外婆好好愛我。
騙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總覺得這件事他們不應該再騙我了。
反正系統說我現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那我想回家了。
可林家人隻是僵硬在原地。
「小溪，」爸爸放柔了聲音，沒有回答的我的話，「之前是爸爸、媽媽還有哥哥錯了，我們一直誤會你，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爸爸和你保證，這樣的事情以後肯定不會發生了！
「你才是我們真正的女兒，我們最愛的也隻有你。小溪，跟爸爸媽媽回家好不好？讓爸爸媽媽好好補償你……」
媽媽哽咽到說不出話來，隻能不斷點頭。
「如果你們真的想要補償我的話，」我想了想說，「那你們給我錢吧。
「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好！好！」
他們連忙答應了下來，眼底迸發出希望的光亮：「隻要小溪你能高興，要什麼爸媽都答應你！」
我沒有吭聲。
但我最後還是跟著林家人回去了。
因為林頌問我：「你就不想親眼看到林依依受到懲罰嗎？」
我想的。
她S了我的肉肉。
她不能好過的。
於是我跟了回去。
並不僅僅隻是想看林依依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12
可林依依逃走了。
是沈裴之來帶走的她。
林家比不上沈家，更沒有辦法直接和沈家撕破臉。
隻能吃啞巴虧的林家人臉色極為難看。
我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自顧自上樓收拾著東西。
大部分都是肉肉的小玩具。
還有一把鑰匙。
「小溪？」
媽媽顫抖的聲音響起。
她想靠近碰我，卻在我冷漠的目光中不敢向前半點，手足無措：
「那媽媽來幫你收拾東西，好不好？」
媽媽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蹲了下來幫我收拾著東西：「你如果實在想回去住的話，爸爸媽媽也不攔著你。隻要你高興就好，其他的都無所謂的——」
「我已經收拾好了。」
我打斷了媽媽的話，然後低頭把她放進行李箱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一邊收拾一邊輕聲：
「這個水晶球，是林依依不要的。」
林依依的公主房裡有一個很大很漂亮的水晶球。
但是有一天她拿出來和我炫耀的時候不小心被肉肉嚇到了，水晶球被磕壞了一個角。
於是林依依「大度」地把那個水晶球送給了我。
第二天，她獲得了爸爸媽媽的表揚，以及一個更好看的水晶球。
「這個食譜，是爸爸不要的。」
外婆和我講，粥是最養人的。
所以在知道爸爸有胃病後，我買了食譜開始研究更多有營養的粥。
但他一口都沒有喝過。
隻是皺著眉呵斥我為什麼不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學習上。
「這個獎狀，是爸爸媽媽不要的。」
我曾經也想過讓他們能為我驕傲。
所以我參加了校內的繪畫比賽。
雖然拼盡全力了也隻拿到三等獎，但我也很高興了。
可是等我興衝衝地拿著獎狀回家時，卻被告知他們出去玩了。
為了獎勵林依依在舞蹈比賽上拿到了一等獎。
「抱歉啊！小溪，」電話裡的媽媽聲音充滿尷尬的歉意，「現在買也沒有票了。要不，小溪，爸媽下次再帶你出來玩？或者你等哥哥回來？」
他們習慣性遺忘了我。
我笑著說沒關系。
然後把那張獎狀扔到了角落裡。
外婆不在了，也沒有人能高興到眯起眼，連聲誇著說「我們囡囡真厲害啊」。
但這張獎狀不知怎麼就被肉肉翻了出來。
小狗平時愛搞破壞，那次卻小心翼翼地叼著那張獎狀湊到我面前，「汪」了好幾聲。
像是在代替外婆誇著我。
可是現在，小狗也不在了。
我一點點把那些不要的東西都收拾在一塊。
最後合上我的行李箱，朝著已經泣不成聲的媽媽笑了笑：
「我的東西不多，都已經收拾好了。
「不要的東西就麻煩阿姨扔了吧，我這邊也不是什麼垃圾回收廠。」
【沒關系的，小溪，還有我陪著你！】
系統的聲音都忍不住帶上了哭腔。
我「嗯」了聲，但其實已經沒有太多難過的情緒了。
「小溪，媽媽錯了，媽媽真的錯了。」
媽媽緊緊抓住了我的手，哭到近乎力竭：「我不求你原諒媽媽，但是我求你……求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你們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沒有掙脫開她的手，目光也落在了門口。
爸爸和哥哥就站在那。
我朝著他們彎了彎眸子笑：「因為你們都很優秀。優秀的人都有驕傲的資格，所以在你們知道你們的親生女兒是個一直和混混待在一塊的小太妹時，你們根本就接受不了。
「我長得不漂亮，腦子又笨，學習也不夠好，所以你們不喜歡我其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也能理解你們會更偏愛林依依。因為在我不在的那段時間裡，是她代替了我陪伴著你們。
「她其實一直都沒說錯，因為我成績太差。所以是陪著她去比賽拿獎還是去我的家長會聽老師教訓，這根本就不需要選擇的。
「但我要的一直都不算多。」
我頓了頓，眼睛突然有些酸澀得厲害，於是抽出手揉了揉眼睛。
又繼續說了下去：「我隻是想，如果你們能稍微公平一些就好了。隻要一點點的公平和信任，我覺得我都能堅持下去，畢竟我那麼想要一個家。
「可你們總讓我多和林依依學學。」
沒有人規定一朵花一定要長成向日葵或是玫瑰。
但他們總是想把我往那個方向掰。
所以稍有一點點的不對，我都會得到更加不公平的對待。
「可是，林溪就隻是林溪而已啊！」
林溪也有林溪的好。
可他們從來都不屑於去發現。
我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
在爸媽剛找到我的時候，他們隻看到我和一群混混待在一起。
或許連他們自己都忘了。
當時由於太過於震驚，他們都忘記和我說「回家」這個詞了。
所以林家從來都不是林溪的家。
林溪也從來都沒有回過家。
「但是現在我要回家了。」
我拿著行李箱，禮貌：「可以麻煩你們讓讓嗎？」
13
我回到了大槐樹下的那個家。
家裡很冷清。
但沒關系，至少這裡是我的家。
我知道林家人一直守在我家的周圍。
走的那天，林頌聲音哽咽地告訴了我真相。
原來他們都重生了。
上輩子是我在車禍的時候拼盡全力救了他們。
而一直被他們疼愛著、保護著的林依依卻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們。
甚至在他們重傷住院的時候也隻想著卷錢逃走。
我「哦」了聲：「所以隻是因為我曾經救過你們，所以你們才會愧疚地想要補償我。那如果我沒有救過你們，是不是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了？」
林頌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