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
第4章
你看。
到現在他們都還沒反應過來。
其實我最恨的一直都不是林依依。
而最應該受到懲罰的，也不應該是林依依。
可他們依舊在自欺欺人，打著為我好、要補償我的名義繼續去傷害另一個女兒。
他們明知道不對，卻依舊縱容著不對。
系統說，因為他們都是自私的膽小鬼。
【他們不配成為小溪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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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
系統又說，在我離開後，林頌去學校舉報了沈裴之霸凌。
他甚至偽造了一份監控。
而和沈裴之一起身敗名裂的還有林依依。
林家把林依依虐S小狗的視頻放在了網上。
與此同時，林家也直接宣布和林依依脫離一切關系。
「沈裴之那麼喜歡林依依，他沒有做什麼嗎？沈家也沒有做什麼嗎？」
我好奇問。
但沒過多久，我就知道了原因。
沈裴之來找我了。
14
其實從那晚後，我很久都沒見過沈裴之了。
他說要去找證據證明我在撒謊。
但事實上，他找到的那些證據反倒成為了狠狠刺向他的尖刀。
「姐姐……」
我回家的時候，就看到沈裴之蹲在我家門口。
像是聽到了動靜。
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叫我，原本清俊的臉上全是傷口。
系統說，是林頌打的。
沈裴之沒有還手。
我安靜地看著他。
看著他手足無措，最後近乎哀哀地道著歉。
真奇怪。
最近找我道歉的人越來越多了。
沈裴之說他想起來了。
他說是沈家騙了他，是林依依騙了他。
他說了很多。
但是都挺可笑的。
「沈裴之，」我打斷他的話，「所以你的喜歡就這麼廉價嗎？因為誰救了你，所以你就能這麼輕而易舉地去喜歡對方嗎？」
那如果之前從山裡背出被綁架的沈裴之，然後照顧了失憶的沈裴之一段時間的是一個老頭子呢？
我有些壞心思地想著。
沈裴之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木楞了好一會兒後才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發亮地拿出手機。
像是小孩獻寶似的給我看：「姐姐，你看，我替姐姐報仇了！」
視頻裡傳來一陣尖叫。
我聽出來了，是失蹤了的林依依。
她在瘋狂咒罵著沈裴之，瘋狂咒罵著林家人。
可她沒有罵我。
或者說，林依依已經被沈裴之折磨到不敢罵我了。
「她惹姐姐不高興了，她傷害姐姐了，她不會好過的。」
沈裴之語氣有些得意，可是臉上的表情卻透露著瀕S的絕望。
你看。
這些人永遠都不會找自身的錯誤。
所以他們也永遠都不配得到原諒。
我提醒沈裴之：「你也傷害我了。」
我卷起袖子，露出了身上的疤痕示意他看：
「那麼，你要怎麼懲罰自己呢？」
沈裴之說不出話來。
他隻是絕望地看著我，眼眶越來越紅。
一遍又一遍重復說著「對不起」：
「我明明說過要保護你的……我明明答應過你不會忘記你的，怎麼會……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姐姐，姐姐，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啊？」
身形單薄的少年捂住了眼睛。
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
我看到沈裴之手臂上一道一道的傷疤，還滲著血。
系統說這是沈裴之自己幹的。
在他發現那些真相後，他一遍又一遍地以此來懲罰自己。
我一直都知道沈裴之是生病的。
但我現在不想去知道沈裴之到底為什麼會忘記我，沈家和林依依又騙了他什麼。
那都是無意義的了。
視頻裡的林依依還在瘋狂尖叫著。
血淋淋的一片。
我強迫自己去看林依依遭遇的一切，輕聲道：
「沈裴之，放了她吧。
「最應該下地獄的，其實是你們。」
15
我再也沒見過沈裴之和林家人。
但我知道他們就在我的周圍。
我並不在意。
我也不會給他們任何求得原諒的機會。
因為系統說我快要回家了。
我很高興。
但我得幹幹淨淨地回去。
回去見外婆和肉肉。
系統也沒有騙我。
原來我S的時候真的是不疼的啊。
變成靈魂狀態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所有。
比如，我並不是第一次成為林溪了。
第一次綁定系統的時候，它告訴我我是一本救贖文裡的對照組女配。
【想要擺脫原來的設定，那你就得努力做出改變。】
我問怎樣才算改變。
系統沉默了好一會，說讓他們愛你。
我原以為這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畢竟，他們是我的親人。
畢竟，我曾經救過沈裴之。
可事實上，我最後還是失敗了。
直到我S後，他們才開始愛我。
系統不忍心。
於是世界重開，而這群人有了重生的機會。
我根本不需要這種基於悔恨而又不純粹的愛。
但系統卻說隻有這樣我才能回家：
【留下來再看看吧。】
然後我就看到林家人像是發瘋一般守在我身邊。
媽媽說我沒S：
「我的小溪隻是睡得稍微熟了一些，等會兒我叫醒她就好了。」
爸爸和哥哥紅著眼問警察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聽到說我是因為和一群小混混趁黑偷溜進一家孤寡老人的家想要偷竊時被老人誤傷，流血過多而S時，他們第一反應是不信。
真有意思。
在我S後, 他們開始相信我了。
「小溪那麼善良，她根本不可能做這種事！她也根本不可能和一群混混待在一塊！而且她有錢的，我們給了她很多錢，她不需要去偷東西！」
哥哥聲嘶力竭地替我辯解。
直到一個女警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 又說：
「可是據我們了解, 學校老師也說林溪平時會和一群混混待在一塊, 這點你們家長也是承認的。」
林家人瞬間如遭雷劈。
隨後警察又告訴他們，我的賬上一分錢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
「因為林姐姐把錢都給了我們！」
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我扭頭看去。
系統說：【看，你養過的那群小孩過來看你了。】
我點了點頭, 心想這個世界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
林家人在看到這群小孩時身子猛地僵硬。
我想, 他們應該是記起來了。
在當初找回我時, 我正和這群被他們覺得是混混的小孩在一起。
所以他們也就先入為主地認為我不學好。
他們也從來沒有問過我，在他們找回我之前我曾經遭遇過什麼。
因為林家人是驕傲的。
他們覺得我的過去會是他們的羞辱。
直到現在——
「是小溪姐姐讓我們繼續去上學，她說, 隻有好好學習以後才能出人頭地。」
「我奶奶生病了，是小溪姐姐幫忙付了醫療費。」
「我吃不起飯，小溪姐姐說隻要她在，我就永遠有飯吃。」
最後，是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站了出來。
我記得她。
這個小姑娘平時最膽小了, 和人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現在她緊緊握著同伴的手, 帶著哭腔卻又無比勇敢地告訴警察：
「小溪姐姐沒有偷東西！我看到了, 我看到是這個奶奶害S了小溪姐姐！」
一語驚起千層浪。
最後事情調查清楚。
我的確沒有偷東西。
我隻是看到有幾個人要搶劫一個老奶奶時想要去找人幫忙。
沒想到卻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暴露了。
那群人慌忙之下捅了我一刀。
我本不應該S的。
可是那個我想要幫助的老奶奶卻見S不救。
因為那群人裡有她的兒子，她怕我醒過來指認。
真相大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媽媽徹底崩潰大哭。
她替我擦拭著臉, 然後不斷親我, 又哭又笑：「我的女兒那麼好, 她那麼善良……」
「那通電話呢？」
爸爸聲音沙啞，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
電話被拿了過來。
——最後一通電話來自沈裴之。
我安靜地看著屏幕上的名字，毫無意外。
因為每晚的這個時間，沈裴之都會打電話給我。
16
林家認定是沈裴之害S了我。
於是林頌瘋了一般想要替我報仇。
他趁著沈裴之身邊沒有人時拿著刀衝了上去。
雖然被攔了下來, 可他也因為故意傷人被送進了警局。
爸爸找到了被沈裴之放走的林依依。
此時的林依依已經被折磨到精神失常了。
但還是能開口的。
再加上他從我手機裡找到的林依依被折磨的視頻。
所有證據被送到了警察局。
沈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保下了沈裴之。
但沈裴之在得知我的S訊後，自己也不想活了。
他說他欠我一條命, 他要找我來賠罪。
於是他自S了。
S後被人發現，沈裴之的屍體是殘缺的。
他一直都很病態。
好在系統沒讓沈裴之再見到我。
而林依依也有清醒的時候。
下一秒，沈裴之狠狠地踹著我的左腿，又拖著我到天臺邊。
「「「」於是她大笑著告訴爸媽當年車禍的真相：
「我本來是想撞S她算了的。」
林依依原本清秀的臉上滿是猙獰：「誰讓她要回來搶走我的一切呢？不過沒想到這傻子居然還想救我, 哈哈哈哈哈哈。沒關系，既然她S不成，那我就讓她徹底在林家沒有立足之地！
「我的那些謊話挺拙劣的，沒想到你們居然都信了。
「那傻子S了, 聽說又是因為好心被害S的，真慘啊！」
她SS地盯著爸媽, 一字一句像是淬了毒：「那傻子恨我, 不過應該最恨的是你們吧？
「誰讓你們一直都不信她呢？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信, 真可笑啊！哈哈哈哈！」
一句句話直接撕開了他們最後的遮羞布。
向來溫柔典雅的媽媽瘋了般要去打林依依，卻被林依依狠狠一推。
頭撞到了桌角, 當場昏迷了過去。
她成了植物人。
醫生說媽媽是不願意再醒來了。
而林家被沈家針對, 很快就破產了。
爸爸也被沈家找來的人打斷了一條腿。
林依依被送進了精神病院，被人「好好」地照顧著。
【這就是他們所有人的結局了。】
系統告訴我，又說：【但這不會是你的結局。】
【小溪不會S。你會好好活著，活得比所有人都好。】
「嗯！」
我對著系統彎了彎眸子, 又道謝：「謝謝你。」
【回家去吧。】
於是我轉過身朝著光亮走去。
穿過那束光，我看到了大槐樹下的那個家。
「囡囡啊，快回來吃飯了。」
「汪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