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巨大的震驚下，我囑咐奶奶先好好休息，拽著謝臨鶴出病房。

 

「你一直都知道我回來了？」我不敢相信。

 

謝臨鶴低低地彎了下唇，隨即弧度又消失不見，他似嘲非笑：「周乘京的那些錢，是我間接給他打的。他能有什麼錢。」

 

我急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

 

「我不知道你心裡還有沒有我。我以為周乘京隻是單純投資……沒想過他會把你帶回家。」他用那麼清冷的嗓音說這樣的話，我心軟了下。

 

把女生帶回家，就多是女朋友的身份了。怪不得謝臨鶴沉不住氣了。

 

「你從兩年前就……」我想到了什麼，唉了聲，那差不多就是我和紀席認識的時間，那他也知道？

 

我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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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你們遇見的第一面，他認識你。」謝臨鶴隻說了這麼一句。

 

但我再怎麼追問，謝臨鶴怎麼也不說了。

 

他又進去陪奶奶聊了會兒天，等奶奶睡著了，把我送回了家。

 

06

 

我後知後覺。

 

所以紀席喊我嫂子，所對應的哥哥一直是謝臨鶴，而不是周乘京！

 

而在網吧，我和紀席見面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了我是曾經跟他哥哥談戀愛的人。

 

可是我從來不知道謝臨鶴有弟弟，也從來沒見過謝臨鶴的家人……

 

我瘋狂頭腦風暴，搜尋著記憶。

 

終於——我知道為什麼紀席認識我了！

 

謝臨鶴帶我回他家，教我寫題的那一次。他的家裡有個看起來六七歲左右的男孩，穿著很卡哇伊的睡衣，黑發軟塌塌的，黑漆的眼睛直盯著我和謝臨鶴看。

 

我當時被那副模樣萌化了，好奇地問：「這是你弟弟嗎？」

 

謝臨鶴的目光轉都沒轉，淡聲道：「鄰居家的孩子。」

 

小男孩頓了頓，抬腿跑出門。

 

「等——」我睜大眼睛，我也跟著想要追出去。

 

這麼小的孩子，亂跑跑丟了怎麼辦？

 

謝臨鶴握住我的手腕：「十來歲了，丟不了。」

 

我隻好停下要追去的步伐，感嘆道：「完全看不出來有這麼大，就跟小男孩似的。」

 

謝臨鶴漠然道：「身體不好又叛逆。」

 

我可惜地唉了一聲：「好吧，那麼可愛的小寶。」

 

那時的我隻沉浸在小男孩的萌感中，完全沒感受出來男朋友周身縈繞著的冷意。

 

更不會知道，我跟這位非常可愛的小男孩，以後會有那麼一段抓馬的故事。

 

……

 

那天回家後。

 

紀席回來。

 

謝臨鶴看著他，語氣微涼：「讓你待在房間別出來。你故意的？」

 

紀席沒有回答，他眨了下眼睛：「那是你的女朋友嗎？」

 

謝臨鶴斂眉，他開始收拾整理雜亂的筆記本放回書包，沒再言語。

 

紀席向前邁了一步，似是天真無邪地彎起眼睛：「她好好看。」

 

謝臨鶴收拾好後起身，居高臨下：「那就是你的嫂子。」

 

紀席歪了歪頭：「你說我不是你媽生的，所以我不是你弟弟。那為什麼她會是我的嫂子？」

 

謝臨鶴冷笑一聲，抓著書包回了房間。

 

在他走後，紀席彎下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一支筆。這種帶著粉色愛心的筆，肯定不是謝臨鶴的。

 

那隻能是……

 

他將筆放進口袋，腦海中浮現出那句話：

 

「——那麼可愛的小寶。」

 

這是第一次有人誇他。

 

他的爸爸早就與第一任妻子有了兩個兒子，對於他這第三個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態度。

 

他的媽媽想利用他進謝家的門，得償所願後卻終日鬱鬱寡歡。

 

他的兩位所謂的哥哥更是厭惡他。

 

他從小就是不被喜歡的存在，他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這樣的他，原來也可愛嗎？

 

07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

 

我透過貓眼，看見了紀席的臉。他似乎猜到我會從貓眼裡看他，他眨了兩下眼。

 

我嘆了口氣，打開門：「我跟謝臨鶴沒有復合，你別這麼喊我。」

 

「我哥說我要是不這麼喊你，我就不可以再踏進家門一步。」紀席語氣莫名地有些委屈，「我到時候又要回到在網吧碰到你的那段時間了。」

 

我家裡隻開了一盞小燈，窗戶沒有關嚴，風吹得窗簾起起伏伏，照在紀席臉上的光線也明明暗暗。

 

紀席的臉不如周乘京像謝臨鶴。我看著他，才發現看的就是他，沒有透過他去看任何人。

 

他年紀輕，確實很嫩，臉上全是膠原蛋白。

 

可能年長的對年輕的總有種調戲的欲望，我抿了抿唇：「那你還說你要當我金主呢。萬一你被切斷了資金來源，那不就完蛋了？」

 

紀席突然朝我走來，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他咦了一聲：「你怕我？」

 

我咽了口口水，搖頭。

 

「我沒當過金主，比較陌生。我想先感受一下，當金主的快樂。」他往前走，邊走邊說。

 

我：「你還沒履行金主的義務呢，就想體驗金主的快樂了？」

 

紀席拿出手機，調出了什麼頁面，然後把手機遞給我。

 

我接過仔細地看了看，他十分鍾前在我的項目下投資了五千萬。

 

驚！金主真換人了！

 

我壓下心底的震驚：「但是謝臨鶴……」他還給了我五千萬啊。

 

「那是他替周乘京給的，這是我的。」

 

「你哪兒來這麼多錢？」我還是無法相信。

 

在我晃神的時候，紀席已經垂首將腦袋埋在我的肩膀處，他聲音悶悶的：「拿哥哥的錢泡嫂子，好爽啊。」

 

我內心：【……】

 

你能不能不要說話這麼詭異曖昧，跟我倆偷情一樣？

 

他密長的睫毛撲扇著，蹭著我的脖子，很痒。

 

我僵著身子。

 

他注意到我耳朵紅了，噗嗤一聲笑出來：「騙你的。我不至於拿情敵的錢來給喜歡的女孩子。」

 

「女孩子」三個字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認真道：「我是個女人，用女孩子來形容我很奇怪的好嗎？」

 

「可是你在我眼裡一直是女孩子啊。」紀席也認真地說。

 

風依舊把窗簾吹得飄落，再吹過我和紀席。

 

夜晚的風，明明應該涼飕飕的。

 

我卻感受到了暖意。

 

我從兩年前就不明白不理解紀席的那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偏執勁兒。

 

他喜歡我喜歡得很熱烈。

 

我招架不住他的熱烈，甚至對這種熱烈感到畏懼。

 

現在我才明白，我畏懼是因為，紀席年少，彼時的他有滿腔熱烈愛意。

 

而我早就在與他相同的年紀，把熱烈與義無反顧全部給了謝臨鶴，沒有給以後的自己留任何的餘地。

 

我還停留在紛雜的思緒中時，紀席已經在我身邊打起了電話。

 

我沒反應過來，紀席已經：「哥，你退出吧。」

 

他沒開免提，但夜晚過分安靜，讓謝臨鶴的聲音也清晰起來。

 

謝臨鶴：「你又在發什麼瘋？」

 

紀席摁住我想偷襲掛斷電話的手，繼續道：「嫂子是真的愛我，你知道的，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你……」

 

「我知道你想說我是你的替身，可是那些小說裡替身上位才是結局。根據規律來說，嫂子就該是我的。而且被她當成替身的隻有二哥，從來不是我。」

 

我真的要瘋了，這小瘋子在講什麼呢？

 

謝臨鶴聲音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你在做什麼夢？」

 

紀席的手牢牢地攬在我腰間，仍舊漫不經心：「忘了跟你說，你房間裡那些照片都被我撕成了兩半。你的那半被我扔垃圾桶了，柳瓊的那半在我這裡。」

 

我驚：「真的假的？」

 

突然，謝臨鶴那邊停了一會兒：「柳瓊。」

 

我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紀席離家出走的那段時間，我一直都知道他跟你在一起。你對他很好，我從來沒有阻止過，因為我認為隻是由於他那張和我相似的臉。」

 

謝家家大勢大，查到紀席的蹤跡非常容易。

 

紀席咬牙切齒：「你有什麼資格阻止？你們早就分手了。」

 

我默：「你也知道啊，一聲聲嫂子喊得不亦樂乎。」

 

謝臨鶴低聲問我：「你看向他的每一次裡，有想到過我嗎？」

 

我誠實地回答：「有過，但不多。」

 

「聽到了嗎，老男人。」紀席呵了聲。

 

其實是因為紀席和謝臨鶴沒那麼像。

 

最像的是周乘京，每一次他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我都會在心裡安慰自己：

 

【他畢竟長得跟我初戀那麼像，退一萬步來說，他又有什麼錯呢？我難道不能原諒他嗎？】

 

謝臨鶴沒搭理紀席，他隻是說：「當年是你執意要與我分手，我從來沒有同意過。」

 

「那時候我始終覺得，我們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嘆息。

 

「那現在呢？」與這句話同時響起的，是我家的門鈴聲。

 

紀席危機感瞬間湧上來，他拽著我不想讓我去開門, 半晌後又蔫了, 收回了手。

 

我去打開門, 謝臨鶴手裡拿著好幾張銀行卡。他向來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稍顯凌亂, 他把銀行卡都遞給我, 面容在屋內投來的昏暗光線下驚豔至極：「密碼都是你的生日，每張都是一億。」

 

我嘴張圓了：「啊？知道我喜歡錢, 你直接投其所好了？」

 

我確實很喜歡錢。隻有足夠的錢才能讓奶奶安心治病, 才能不讓生活窮困潦倒。

 

「還好我有錢。」他輕聲, 「比起以後喊你弟妹, 我更想紀席喊你嫂子。」

 

紀席在一旁陰陽怪氣：「沒事的哥, 柳瓊一直都是我嫂子。」

 

「能不能……」我頗為扭捏, 「喊我柳總？」

 

我的項目在這麼多錢的滋養下，已經蒸蒸日上了。

 

我現在也算是半個總裁了。

 

謝臨鶴垂下眼簾, 他指尖微動，想要抱我。

 

被紀席擠開。

 

我內心：【……】

 

這個畫面怎麼似曾相識。

 

08

 

好像謝臨鶴和紀席都在追我, 可我現在真的隻喜歡錢！

 

他們隻能排到錢後面。

 

謝臨鶴：「我和錢加起來，比不上單獨的錢嗎？」

 

破案了, 謝臨鶴才是最大的金主。

 

謝臨鶴把周乘京和紀席全從大平層裡趕出去了。

 

周乘京回謝宅, 紀席倒竟也剛買了自己的房子。

 

而後者的房子, 就在謝臨鶴平層的樓上。

 

謝臨鶴：「……」

 

我悄悄問謝臨鶴：「紀席的錢不是你給的嗎？」

 

然後被紀席聽到了, 他把我拽回去：「恰好, 本人有一點電競天賦。」

 

我：「哦……」

 

林偌也加了我微信好友，每天詢問我和謝臨鶴的進度，甚至貼心地表示她可以當我和謝臨鶴婚禮的化妝師, 幫我化美美的妝。

 

每當這時，紀席就會想要搶過我的手機，把林偌刪了。

 

但我不同意，他隻能作罷, 並怨氣衝天地讓我補償他受傷的心靈。

 

除了他們不讓我省心，前金主也是發病了。

 

他用另一個手機號對我狂轟濫炸：

 

【為什麼你跟謝臨鶴還有紀席都有一腿？】

 

【隻有我被蒙在鼓裡？我是蒙鼓人嗎？】

 

【你騙我。】

 

最後他來了一句：【既然你沒看上他倆, 你看看我？】

 

我受不了了，給他回了個：【？】

 

【我哥和我弟都行，我不行？】

 

這句話怎麼那麼耳熟……

 

【你的偌偌呢？】我問。

 

【她天天關注你和謝臨鶴的戀愛進度。】周乘京回, 【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下我？】

 

【不打算。】然後我絲毫不拖泥帶水地繼續把他拉黑了。

 

09

 

我最近格外忙新項目。

 

就在我忙碌之時, 收到了一張照片, 是謝臨鶴和紀席在病房裡陪奶奶的照片。

 

非常溫馨。

 

也不知道紀席又是啥時候跟我奶奶熟悉的。

 

見奶奶的氣色越來越好, 我也放心了。

 

奶奶笨拙地用紀席教會她使用的微信給我發了條語音, 聲音還是那麼慈祥：「囡囡, 今天是你生日，來跟奶奶一起吃生日蛋糕。」

 

我這才想起來是自己的生日, 我笑著給奶奶回語音：「您哪兒能吃奶油啊。」

 

等我趕到病房, 就看到了一個漂亮又精致的生日大蛋糕。

 

謝臨鶴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奶奶已經可以下床, 她也笑呵呵的。

 

紀席看到我就蹭過來，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生日快樂, 柳瓊。」

 

我不自覺地想笑，笑著笑著又控制不住地向下撇了撇唇，淚水從眼角流下。

 

一切都太幸福。

 

月亮的光輝照下, 照在每一個人身上，照亮所有的笑容。

 

而我幸福的人生，也邁向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