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點著頭答應：「明天我就去公司上班。」

 

我爸讓我先從分公司做起。

 

上班第一天，我就看見了蘇靈靈。

 

她竟然是新籤的模特。

 

這時，來了一個打招呼的人。

 

「溫楹，你也會來上班？面試模特？」

 

說話這人是我眾多前任裡的一個，我已經叫不出名字了。

 

我語氣很淡：「很意外嗎？更意外的是，我是副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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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有些害怕的臉色，我撲哧一笑。

 

「放心，公事公辦，不會因為你坑過我的錢就針對你的。」

 

雖然記不清，但除了徐青野，其他的前任都是主動追求並為了分手費接近我的。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蘇靈靈面試失敗了。

 

她不顧保鏢的阻攔，闖進了我的辦公室。

 

「溫楹，就算我和青野哥關系不一般，你也沒有必要針對我吧。」

 

「確實沒有必要。」

 

我泰然自若地坐著，還十分愜意地喝一口咖啡。

 

「那你憑什麼刷掉我？你來之前我各項都是 A+，今天是最終面試，卻被通知沒有入職機會。」

 

我收起往日的驕橫脾氣，拿出一個資本家應有的涵養。

 

「蘇小姐，我不是本次的面試官，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去問 HR。」

 

片刻，我補充道：「或許你可以好好看看入職資格，如果我沒有記錯，有一條硬性要求是不能整容。」

 

整容這兩個字好像是蘇靈靈的心魔，她氣得臉漲紅，早已失去了原本清純靈動的模樣。

 

她打翻我的咖啡，咬牙切齒地說著：「你以為你就很光鮮亮麗嗎？你該回到你的高中好好去看看了。」

 

我有些不解。

 

「我在初中畢業就去國外了，沒有在國內高中上過學，你會不會記錯人了？」

 

蘇靈靈笑得諷刺：「溫楹，你命真好，發生這種不堪的事竟然還能夠忘記，好好地生活這麼多年，其實最該整容的人應該是你。」

 

說完後，她摔門而去，隻留下我一頭霧水。

 

8

 

我派人調查了蘇靈靈的身份。

 

她和徐青野竟然是重組家庭，是一對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兄妹。

 

不僅如此，徐青野的母親被蘇靈靈的父親給打跑了。

 

蘇靈靈經常遭受她爸的虐打，因為徐青野的出現，她再也沒有被打過。

 

我突然就能理解蘇靈靈的情愫和對我的敵意。

 

我搶走了一直保護她的大哥哥，討厭我是應該的。

 

看完私家偵探發來的資料，我覺得蘇靈靈對我說的那番話不像假的。

 

我試著去調查我記憶裡沒有的高中。

 

調查的過程漫長又艱難，一點眉目都沒有。

 

但當我再次偷偷去見徐青野時，我意外發現了他以前的獎狀。

 

以前來光顧著做正事去了，一點也沒有認真看過他房間裡的擺設。

 

我來到獎狀的來源地，響起的鈴聲讓我心裡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覺。

 

保安室裡的保安不讓我進。

 

我站在校門口徘徊，想辦法如何進去。

 

這時，一個買煎餅的大爺跟我搭話。

 

「接娃娃啊？」

 

「不是，我問一些事情。」

 

「我在這裡擺攤快十年了，除了知識上的事我不懂，其他啥事我都知道。」

 

大爺喋喋不休道：「哪個老師私自開補習班，哪幾個學生早戀我都知道。」

 

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道：「大爺，你知道徐青野嗎？」

 

大爺一口答道：「他S人了，坐牢去了。」

 

聞言，我心頭一緊。

 

這大爺不簡單。

 

我接著問：「為什麼S人？」

 

「他後爹欺負他小女朋友。」

 

我立馬反應過來，這個小女朋友應該就是餘又年說的那個學妹。

 

大爺讓我買一張餅，一邊吃一邊聽。

 

我買了之後，大爺才展開說。

 

徐青野那會兒上高三，成績優異，基本已經是保送級別了。

 

他那會兒和高一的一個學妹走得很近，他後爹得知學妹家很有錢時，便起了歹心。

 

想要綁架要錢，卻被徐青野活活打S在家裡。

 

沉默良久，我有些壓抑問道：「大爺，那個學妹叫什麼名字？」

 

大爺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察覺到大爺閃躲的眼神和顫抖的手，我確定他肯定知道。

 

我出高額包下了大爺的攤子，他也不敢說。

 

他嘆著氣：「上面有人拿錢封口的，那筆錢讓我還完了所有欠款，我答應不能說的，小姑娘不要為難我一個快S的人。」

 

拿錢封口，我第一反應就有了答案。

 

我脫口而出：「高一那個學妹叫溫楹，對吧？」

 

「我不知道，我沒說。」

 

大爺害怕得直接推著車走了。

 

9

 

這個記憶我沒有。

 

但徐青野肯定有。

 

「徐青野，你出來。」

 

我衝進文身店，一遍又一遍地喊著。

 

蘇靈靈從最裡面的房間走了出來，一副上位者的姿態看著我。

 

「溫楹，你怎麼陰魂不散啊？」

 

我看著緊閉的房門，沉聲說：「讓我過去。」

 

「青野哥累了，還在休息。」

 

說完，她還特意露出遍布紅痕的鎖骨。

 

我冷哼道：「他沒這麼瘋。」

 

蘇靈靈笑得得意：「對象不一樣，態度自然不一樣。」

 

對峙片刻，我轉身離開，她以為我肯定是被氣跑的。

 

她低估了我對徐青野的喜歡和信任，那紅痕是不是他弄的，我比徐青野本人都清楚。

 

我出來就撞見了回來的徐青野。

 

他的眼神晦暗。

 

「要怎麼樣才算是瘋？」

 

他聽見剛才的對話了。

 

「徐青野，告訴我，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

 

我忍淚說道：「是因為恨我嗎？」

 

因為我，他的少年時代在監獄裡度過。

 

因為我，他臭名昭著，隻能待在幾十平米的文身店裡。

 

「溫楹，恰恰相反，我怕你恨我。」

 

徐青野說這句話時都不敢看著我的眼睛。

 

還想再說些什麼，蘇靈靈從身後站出來，指著我責罵。

 

「對，就是恨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出現，青野哥就不會坐牢，我也不會失去爸爸，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沒有這段記憶，被蘇靈靈口中的「真相」牽著鼻子走，精神被擊潰，我陷入瘋狂的自責中。

 

「對不起，我以為他拿到錢就會放了我的。」

 

徐青野察覺到我的狀態異常，也猜測出我得知的真相不完整。

 

他著急地想要帶我去醫院，卻被蘇靈靈SS拉住。

 

「徐青野，我才是你的妹妹，你就讓溫楹去S吧，這樣我們的生活就可以輕松一點了。」

 

徐青野的雙眼瞬間瞪大，眼中仿佛有怒火在燃燒，SS地盯著蘇靈靈，用力粗魯地推開她。

 

「你要是和上次一樣再從中作梗，我不介意再毀掉你的臉一次。」

 

倒在地上的蘇靈靈被嚇到噤聲。

 

可就在徐青野轉身的空隙，蘇靈靈抄起一個啤酒瓶朝著我腦袋砸來。

 

在這生S懸於一線的剎那，那些被遺忘的記憶如洶湧浪潮般瞬間湧入。

 

徐青野反應迅速地抱住我，把我護在他的懷裡。

 

啤酒瓶落在了他挺闊的後背，他有些慶幸道：「還好這次護住你了。」

 

10

 

上一次蘇靈靈抄起煙灰缸砸在我腦袋上的時候，徐青野沒護住。

 

我記得我認識徐青野的時候，是在小學。

 

他穿得破爛，但在撿到每一個瓶子時，眼睛就像星星一樣亮。

 

接我放學的父親指著正在翻垃圾箱的徐青野，溫柔道：「楹楹，牛奶瓶子給那位哥哥。」

 

我很聽話地小跑過去，把瓶子裝進破爛的口袋裡。

 

臨走之際，我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零食給了徐青野。

 

後來的每一次遇見，我不僅會上去打招呼，還會跟著他一起收學校垃圾桶裡的瓶子。

 

而他，會攢錢給我買五塊錢一杯的珍珠奶茶。

 

那會兒都沒有人敢欺負我，因為我有徐青野這個小保鏢。

 

情竇初開的校園時代，他說：

 

「溫楹，我考上大學，買了大房子，就娶你。」

 

那時，蘇靈靈也發現了自己對徐青野異樣的情愫。

 

她特意跑去跟她欠債的父親說我家很有錢，趁著她爸醉酒慫恿他綁架我。

 

放學後，蘇靈靈假借徐青野的名義約我去了隱蔽的地方。

 

或許蘇靈靈自己也沒有想到，原本隻是想用綁架來嚇嚇我，讓我遠離徐青野，卻沒想到她父親竟然是畜生。

 

就在我衣服快要被脫光的時候，徐青野一腳踹開了門。

 

一番爭鬥之下，蘇靈靈父親失腳踩空，從破舊的城樓滾了下去。

 

我歇斯底裡地喊著救命。

 

蘇靈靈害怕我會把她捅出去，情急下用煙灰缸砸向了我。

 

徐青野什麼都知道，失去理智的他隻想讓蘇靈靈付出代價。

 

因為我的呼喊, 他沒能下得去手。

 

「徐青野，不要……S人。」

 

最終，他氣不過地劃爛了蘇靈靈的臉。

 

徐青野把所有罪名都攬了下來。

 

我爸請了做好的律師為他做辯護, 可他不想讓我陷入風口浪尖, 便拒絕了。

 

從醫院醒來後, 我因為大腦受損, 加上情緒過激，我忘記了所有關於徐青野的事。

 

自那以後, 我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似以前那般惹人憐愛、清純動人。

 

11

 

狹窄的房間裡，悶熱又潮湿。

 

我小心翼翼地拿著棉籤擦拭著徐青野後背。

 

目光觸及到那片紅腫時, 心瞬間像是被揪住, 眼眶又不爭氣地紅了，淚水在眸中打轉。

 

徐青野透過鏡子, 瞧著我這副心疼的模樣, 忍不住出聲安撫。

 

「不痛。」

 

聽到這兩個字，淚如斷了線的珠子, 簌簌落下。

 

我輕咬嘴唇：「騙人。」

 

明明從小就活得很痛苦, 好不容易就可以上大學，結識不同地方的朋友，馬上就要有自己的新人生……

 

可偏偏還是過得很痛苦。

 

徐青野眼中滿是疼惜, 緩緩轉過身來, 指尖輕柔地觸上我的臉頰，仿佛怕弄疼我，動作小心翼翼地下滑, 輕輕拭去淚珠。

 

他微微低頭，目光始終鎖在我的臉上，輕聲呢喃：「我喜歡你笑的樣子。」

 

他的聲音低沉且柔和，似有一種讓人安心的魔力。

 

「徐青野, 我什麼都記起來了。」

 

我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啞：「你說過會娶我的, 還作數嗎？」

 

徐青野垂下視線, 收回手。

 

「溫楹, 我沒有上大學，也沒有大房子，隻有這一家不務正業的文身店。」

 

我握上他顫抖的雙手, 一字一句道：「徐青野, 我說，我什麼都記起來了。」

 

小學時, 我陪著徐青野撿街邊的瓶子時, 有一個腿上文著蛇的姐姐朝我們走過來。

 

我們以為是壞人，徐青野連忙擋在我身前。

 

那個姐姐給了我們一大口袋的瓶子, 還調侃著：「小伙子，這麼小就知道保護女孩子了，長大了不得了喔。」

 

我忍不住誇贊：「好漂亮啊。」

 

「你不害怕文身嗎？」

 

我認真答道：「我害怕的是壞人，不是文身, 我覺得很酷哎。」

 

現在我知道, 為什麼徐青野會開一家文身店了。

 

徐青野自卑地小聲說道：「你不恨我嗎？如果不是因為我，那件事就不會發生。」

 

「可是如果沒有你的及時出現了，或許我早就S在那裡了。」

 

……

 

月光瀉進, 我們交疊的身影繪制在了牆面上。

 

12

 

借著晨曦，徐青野深情款款地注視著我。

 

「生活重擊，我如墜深淵。

 

「而你卻一次、兩次……次次隻為我而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