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先等等。等縣裡的幫扶政策下來。」

 

我站在村頭眺望著眼前的大山：「總有一天，窮山惡水也會變成金山銀水。叔，我會讓你看到這村子是怎麼一步步富起來的。」

 

重回一世，我越來越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恩賜，它讓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去發光，去發熱，去做一隻無畏的蝴蝶，去改動命運的軌跡。

 

所以，我不想浪費自己的精力在復仇上面。

 

對付這兩個人，隻要不打破他們的美夢就好。

 

因為他們，一個隻想做著未來首富夫人的美夢，卻不願意吃苦受罪。一個隻想當個混吃等S的蛀蟲，隻想吸別人的血為生。

 

明明掌握先機，卻不想著努力。總有一天，美夢也會變成噩夢的。

 

可我不去找他們，他們倒是自己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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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彼時我正借著蠟燭的燭光復習高中教材，我的旁邊也有幾個女知青被帶動著借了我的書，在一起學習。

 

薛夢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來，嚇了我們一跳。

 

「喲，正學著呢？你們不會以為憑靠學習就能出人頭地，過上人上人的生活吧？」

 

對於她的話，我們現在基本上都能做到左耳進右耳出了。與其浪費時間跟她吵架，多學一會兒，多考一分它不香嗎？

 

「你們這些女人考好了又怎樣，還不是要嫁人？嫁得好了，以後大富大貴一生無憂。要是嫁個沒前途了，學得再好還不是要被他吸血？」

 

哎呦，可算是說了半句對的。

 

我將書合上，對著她勾了勾唇：

 

「你說得對，恭喜你嫁了個好男人。」

 

她得意地摸了摸頭發，將胳膊上的男人挽得更緊。

 

「我們家春山的確是個有本事的，別看他現在無所事事，那是他聰明。等以後……反正你們等著瞧吧，總有一天你們會上趕著巴結我的。」

 

「行啊！」

 

我們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陽陽怪氣地點了點頭。

 

「那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吧。」

 

「哼！」

 

見我們這般不配合，她差點又發作了。好在旁邊還有個傅春山，她終是忍下了怒氣，不陰不陽地扯了扯嘴角，拉著傅春山就要離開。

 

「陸知青。」

 

傅春山突然看向了我，眼中湧動著我看不懂的暗濤，卻莫名讓人感到心悸。

 

「明天我結婚，你來嗎？」

 

他的聲音很輕柔，皮相也偏於正氣，雖然是個混子，但卻很會用那張嘴哄人。

 

可眼下他對我這般，卻讓我立馬警醒，身體下意識地收緊。

 

「不去！」

 

我忍不住將手邊的布料擰得皺皺巴巴的，他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跟著松了口氣的薛夢轉身離開了。

 

隻是當我抬起頭偷偷朝外面看時，他突然回頭。

 

那張熟悉的臉上多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20

 

我知道傅春山從來不是什麼善茬。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和幾個女知青在一起。

 

因為我對村裡的貢獻，村長特地給我們幾個女同志更換了清闲的任務——割豬草。

 

一天下來平安度過。

 

回知青所的路上，聽說傅春山結婚，村裡的人沒幾個去捧場的。薛夢氣得直接摔碎了一個大海碗，被她的新晉婆婆拿掃帚追了幾裡地，現在還沒回來呢。

 

這八卦夠香，我們聽得津津有味的，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時，旁邊跑過來一個小孩，看到我們就扯起嗓子喊：

 

「唐姐姐，趙姐姐，郵差來了，好像有你們的包裹。」

 

「是嗎？」

 

兩個人高興地往前跑，另一個女知青也湊熱鬧地跟了上去。

 

我知道我沒有。

 

自從我下鄉後，我家的包裹一次都沒寄來過。

 

我嘆了口氣，心裡有些落寞。

 

落日的餘暉漸冷，我忍不住抱住了自己，快速往前走著。

 

「陸知青！」

 

一道有些熟悉的男聲忽然從身後喚了我，我下意識回頭。

 

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用沾了藥的汗巾，蒙在了我的臉上。

 

意識模糊前，我看清了那人是誰。

 

傅春山。

 

21

 

見我終於昏迷過去，傅春山冷笑連連，周身都縈繞著森然的S意。

 

「陸佳，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那你還想打算對她做什麼？」

 

旁側的矮樹林裡湧出來一群人，以村長為首，全都拿起農具對著傅春山。

 

「老實點，別以為你是同村的，老子就會對你客氣。」

 

「哼，就憑你這種混子，也想肖想陸知青，吃牢飯吧你。」

 

「對對對，趕緊把公安同志叫來，給他抓走。敢這麼對我們大楊樹村的恩人，絕對不要輕饒了他。」

 

就這樣，傅春山在結婚第一天蹲了局子。

 

而我，我隻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下鄉女知青，我隻是碰巧預判了他的動作，提前布局罷了。

 

22

 

自從大楊樹村的幫扶政策下來後，村民們對我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熱情了。

 

後來我經常出差，每次回來，他們都一副我知道你出去幹大事的表情。就連村裡的孩子也對我哭訴說，他們爹媽都拿我當典範，開始教育他們要好好學習，不再像以前那樣，由著他們玩了。

 

知青們對我也羨慕不已，我告訴他們，你學到的知識永遠不會背叛你。

 

我的一瓢又一瓢心靈雞湯，讓他們也開始卷了起來。

 

後來高考出成績，我們村的知青全員通過，都考上了大學。哦，除了那個嫁人的。

 

至於我，自然是本屆的高考狀元。

 

村長楊叔高興地用村裡廠子賺來的錢闊氣地拉了條橫幅，掛在村口的馬路上。

 

那炫耀的……

 

幸好我沒告訴他，我跳槽了。

 

因為我在計算機領域的貢獻進了中科院，與一群志同道合的大牛們一起參與計算機操作系統的研發。

 

雖然這個項目很燒錢，但可別忘了我還有個兼職呢。

 

來來來，讓我看看誰家的金韭菜又該收割了？

 

23

 

薛夢番外

 

上一世，我搶了陸佳的老公傅春山。

 

我一直以為一手打造出商業帝國的人是他，我也堅信是他。

 

畢竟我爸從小教育我，女人能做什麼？無非是個漂亮的花瓶，擺在家裡賞心悅目罷了。我媽就是個好看的花瓶，整日裡隻需要把自己打扮好，好好伺候我爸就行。

 

所以我從小就很在意自己的容貌。

 

既然要做花瓶，我就要做有錢人家的花瓶。

 

可陸佳那個女人卻在一次次在打破我的觀念。

 

從第一次跟我爸拜訪他們家，我抬頭瞧見她坐在椅子上端正地看書開始，我就很在意她。

 

那天的她穿著藍色的布拉吉，陽光灑在她身上，莫名地刺痛了我的雙眼。

 

我心裡嫉妒餓想，她怎麼可以跟我不一樣？她為什麼要那麼認真地讀書呢？

 

明明我爸說，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的。讀再多的書，都不如嫁得好。

 

我看著那麼耀眼的人兒，突然就有了一種心思。

 

我要毀了她。

 

我匿名投了一封舉報信，她那個注重名聲的父親還真的讓她下鄉了。

 

我爸是個趨炎附勢的家伙，聽到消息就把我也打包送到了鄉下。

 

他說讓我伺候好她，她可是他要巴結的人的女兒。辦好了這事，那人總要給他幾分面子的。

 

我面上答應, 轉頭就恨得牙痒痒。

 

我怎麼可能當她的奴才？

 

我不僅不會伺候她，我還要毀了她。

 

可沒想到，我千挑萬選的一個混子居然後來成了全國首富。

 

我後悔了，我怎麼能讓她過得太過舒坦呢？

 

我勾引了傅春山，我要讓他跟她離婚。

 

可是沒想到，她車禍那天，我和傅春山因為太高興，居然那啥時猝S了。

 

再醒來我回到了 1977 年，那個改變她命運的拐點。

 

哼，這次怎麼可能便宜她。

 

我可是要做未來首富夫人的人, 我要讓那些曾經瞧不起我的人都跪下來求我，上趕著巴結我。

 

就這樣我一邊做著美夢, 一邊嘲笑著那些熬夜學習的傻子。

 

直到跟傅春山結婚。

 

他入了監獄, 要被判三年。

 

沒事沒事，上輩子他也是入過一次監獄，後來出獄後才開始發奮圖強的。

 

我默默地等。

 

等到高考後, 等到知青所的知青全都考上了大學回城，等到陸佳的名字不斷在各個報刊上刊登, 等到傅春山回來, 等到他天天在家躺平。

 

我越來越迷茫，越來越困惑。

 

「你不是要賺大錢, 當全國首富的嗎？」

 

他正朝口中灌著酒，聽到我的問話, 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一腳就將我踹翻在地上。

 

「你怎麼就能蠢成這樣？我果然是豬油蒙了心, 竟然貪圖你的身子，毀了一切，要不然……」

 

他又是狠狠踹了我一腳, 任我癱在地上。

 

我的夢終於碎了。

 

我想逃離，他卻用一條鐵鏈將我鎖著。

 

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來，他們會給他一筆錢。

 

他在外面歡歡喜喜數錢的時候，我就躺在床上麻木地望著窗外。

 

不知怎麼就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了。

 

「要是嫁個沒前途的，學得再好, 還不是要被吸血？」

 

呵，我現在終於明白她的那句恭喜了。

 

恭喜她脫離苦海，恭喜我處心積慮撿了個人渣回來。

 

後來的後來, 我因為一直超負荷從事那種工作，染了病。

 

臨S前, 我用藏在身下的剪刀捅S了他。

 

閉上眼的那一刻, 我想，如果有來世，我也要做一個像陸佳那樣的女子。

 

我不是漂亮的花瓶，我是人, 我也可以靠著自己的努力達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像她一樣。

 

（注：

 

1.搪瓷盆是那個年代的大眾叫法，但珐琅瓷因為跟搪瓷盆外表相似，也被很多人認作搪瓷盆。其實工藝上珐琅瓷更加珍貴。

 

2.布拉吉是那個年代的裙子叫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