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聞璟居高臨下地瞥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滿了不屑和嘲諷。“你真以為我會相信你？”

 

畢竟他以為我一如曾經般愛他。

 

他的話像一把利刃刺進了我的心房，然而我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因為我的心已經S了，S在了春月離去的那一刻。

 

“你說春月想S你是嗎？”我走到舒瑤面前問道。

 

她膽怯地看著我，仿佛害怕我會再次動手打她。“她在我背後拿起柴房的刀……”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然而我不待她說完，便拿起先前他們鞭打春月的鞭子抽向了她。

 

“葉聞璟是個瞎子、聾子，在舒瑤面前才像個傻子！你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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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充滿了憤怒，每一鞭都狠狠地落在舒瑤的身上，仿佛要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出來。

 

05

 

“既然眾口一詞，硬將這罪名扣在春月頭上，那我便索性坐實了這指控，為她擔待。”

 

葉聞璟為庇護舒瑤，竟毫不猶豫地將我推至地面。

 

我腰際猛撞石階，清晰可聞骨骼錯位之音，腳踝的扭傷更是痛徹心扉，讓我一時之間，隻能癱軟在地，無力起身。

 

“姜雲杳，你竟為了一個卑微侍女，不顧多年情誼？”他的聲音冷冽。

 

“我曾以為，你隻是因大漠生活自由慣了，才顯得這般無拘無束，禮數欠周。”

 

“如今我方才看清，你竟如此心腸狠辣。”

 

憶起初入京城，葉聞璟曾誓言護我周全，許我無拘無束。

 

他曾贊我爛漫隨性，引為摯愛。

 

而今，愛也由他，恨也由他，何其諷刺。

 

“卑微侍女？”我反唇相譏。

 

“葉聞璟，你我初識，不正是因為你救了落水的春月？”

 

“若你僅視她為我身邊的一個丫鬟，太子府中的一個卑微存在。”

 

“那麼，我們過往的情分，便也如風散去，不值一提。”

 

心中苦澀，病體纏綿，日復一日，我隻得恹恹坐在荷池之畔，靜看池中荷花悄然盛放。

 

想起春月初至京城，見荷花盛開，曾鬧著要摘最豔一朵贈我。

 

卻不慎滑入泥濘，落水呼救。

 

我水性不佳，慌亂求助，幸得河邊一白衣少年，毫不猶豫躍入水中。

 

那時的我，怎知他便是名震京城的太子葉聞璟。

 

以春月更衣為由，他邀我至城南，共品當地名吃酒糟湯圓。

 

時至今日，那湯圓的溫暖與甜蜜，仍記憶猶新，連同他離別時的微笑，一並镌刻心底。

 

但若早知這份溫暖背後，藏著今日之苦楚，我必會拒絕那份甜蜜的邀請，與春月一同遠離。

 

……

 

“杳杳。”

 

葉聞璟不知何時步入院中，悄然坐於我身旁。

 

“春月之事，是我對不住你。”

 

“別再與我置氣了……”

 

我投以諷刺的目光。

 

“我怎會置氣？”

 

“殿下不是說過，我本就是個狠毒之人。”

 

葉聞璟，我的情緒何其珍貴，豈會輕易為你所動？你，不配。

 

舒瑤見葉聞璟向我靠近，不滿地湊上前來。

 

“姜姐姐，你別怪阿璟。”

 

“他隻是因我受驚才……”

 

我無視她的挑釁，目光鎖定在她腰間佩戴的，本屬於我和葉聞璟的訂婚玉佩。

 

“玉佩為何在她手中？”

 

葉聞璟似剛察覺，嗫嚅著，無言以對。

 

“前幾日我生辰，阿璟允我向他討一樣物件。”

 

“我見這玉佩鳳雕精致，甚是喜愛。”

 

“想必不是什麼貴重之物，阿璟才未常戴。”

 

葉聞璟的沉默，對我而言，是最大的諷刺。

 

“還給我。”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你怎敢轉贈他人！”

 

舒瑤見我態度堅決，不自覺地靠近葉聞璟。

 

“還給她。”

 

“阿璟……”

 

她極不情願地摘下玉佩，遞給我時卻故意松手。

 

我眼睜睜看著玉佩摔在池邊，裂為兩半，沉入水中。

 

憤怒如潮水般湧來，我全身顫抖，幾乎失控。

 

轉身拽住舒瑤，就想將她拖入池中。

 

“冷靜些，杳杳。”

 

“你要我如何冷靜？”

 

“她是故意的，葉聞璟。”

 

“你看不出來嗎？她是故意的！”

 

06

 

葉聞璟費了好大勁才將我和舒瑤分開，他的眉頭緊鎖，仿佛在處理一件極其棘手的事情。

 

“孤會再贈你一塊上好的玉佩，這次的事情，是孤沒有考慮周全。”

 

他說著，語氣裡帶著一絲歉意，卻並沒有去深究事情的起因，是否是舒瑤主動來招惹我。

 

我望著葉聞璟攬著舒瑤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傷，幾乎要崩潰大哭。

 

我卻強忍住淚水，暗自立下誓言：若要有人聽我哭泣，我偏要笑得更加燦爛。

 

那天，我獨自下水撈起了破碎的玉佩，回去之後便開始高燒不退。

 

病榻之上，我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每一次醒來，都伴隨著劇烈的頭痛。

 

這段時間，我總是感到莫名的心慌，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

 

忽然，我想起了家中已經許久未曾來信，便匆忙寫下一封詢問情況的信件。

 

然而，府裡的人卻將信原封不動地退回給我，問及原因時也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看著他們躲閃的眼神，我心中一沉，意識到事情可能遠比我想象的要嚴重。

 

當我終於找到葉聞璟時，他剛剛從宮中回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見我在院前等他，他的臉色緩和了些許，輕聲說道：“杳杳，陪孤好好吃頓飯吧。”

 

說著，他便拉著我往他的院子裡走去。

 

“殿下，我有一事問你。”我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

 

聽到我的話，葉聞璟給我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笑著轉移了話題：

 

“有什麼事等我們吃完飯再說，杳杳，你好久沒有這樣陪孤了。”

 

他的反應卻讓我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我深吸一口氣，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我爹他們出事了對嗎？”

 

葉聞璟猛地呼出一口長氣，放下筷子，正色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是我從未見過的上位者的威嚴。

 

“杳杳，你為何非要我將一切言明。”他嘆了口氣，似乎對我的回答感到有些惱怒

 

“等過了這一陣子，孤會大大方方地將你迎進門，你便是我唯一的妻，我們相守一生，不好嗎？”

 

他說著，眼中竟流露出一絲祈求和期待。

 

然而，我卻無法回應他的期待。

 

我看著他，心中充滿了苦澀和無奈：“殿下，你將我當成什麼？為了尋求庇佑、為了所謂的情愛，便可以拋棄一切的人嗎？”

 

我的話讓葉聞璟陷入了沉默，他仰頭灌下一盞烈酒，仿佛要借此來掩飾他的情緒。

 

“你父親被查出勾結匈奴，已經交由大理寺審押。”

 

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你兄長拒不歸降且當庭辱罵聖上，已被當眾處置……”

 

他說著，不再看我的眼睛，隻定定地看著自己的衣擺。

 

那裡不知何時掛上了一塊，同舒瑤摔碎的那塊極為相似的黑玉。

 

“所以，如果今天我不問你，你打算何時告訴我？等到我爹也不明不白地S在牢獄之中的時候嗎？”

 

我憤怒地質問他，心中的悲痛和失望交織在一起，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我拿起手邊的枕頭和茶壺向他扔去，他卻隻是淡淡地坐在那裡，任由我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他的沉默和道貌岸然更讓我感到憤怒和絕望。

 

就在我摸到桌邊想要掀起桌子的時候，葉聞璟突然起身將我緊緊地錮在懷中。

 

“你放我走吧葉聞璟，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我在他懷中無力地掙扎著，“你至少讓我給我哥收屍……”我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哀求和絕望。

 

葉聞璟緊緊地抱著我，仿佛要將我融入他的身體裡。

 

“杳杳，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會沒事的。”他在我耳邊輕聲安慰著，然而我卻無法相信他的承諾。

 

我一把拍開他附在我臉頰上的手，憤怒地盯著他：

 

“葉聞璟，你敢說我爹出事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隻要你說，我就信。”

 

07

 

我與葉聞璟對視良久，直到他眼眶中的猩紅清晰可見。

 

他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編織出任何謊言。

 

葉聞璟，在這一刻，我竟對你那殘存的良知感到一絲珍視。

 

我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聲音低沉卻堅定：“葉聞璟，我雖然生在大漠，不像你們京城人那般擅長交際，但我並非愚鈍。”

 

我逐一揭露那些被精心設計的巧合，“為何我剛到京城就遇見你？為何身為太子，你獨遊時身邊卻無隨從？為何你遇刺那晚，我恰好在場？”

 

“這一切，不過是你們父子間的權力遊戲，而我們全家，隻是你們棋盤上的犧牲品。”我的話語中透露出無法掩飾的哀痛。

 

葉聞璟似乎預感到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他懇求道：“別說了，杳杳，我求你……”

 

然而，我無法停下揭露真相的腳步：“你明知我是定北侯的獨女，接近我，便意味著掌控了整個邊塞的勢力。

 

你精心布局，對我示好，讓我為你傾心。為了試探我的感情，你甚至不惜安排刺S

 

看著我為你受傷，你更加確信自己能夠掌控我。”

 

說到此處，我腰間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疤仿佛再次疼痛起來。

 

過往的種種在我眼前一一浮現，細節逐漸清晰，勾勒出一個龐大的陰謀。

 

我苦澀地笑道：“葉聞璟，都說皇家無情，你的謀略，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葉聞璟的雙手顫抖著，試圖擦去我眼角的淚水，卻被我決絕地擋開。

 

我冷漠地望著他：“葉聞璟，如今我已無利用價值，我全家都已不在人世。你放我走吧，我祝你和舒瑤天長地久。”

 

我的話似乎刺激到了他，他粗暴地將我拖到床榻上，瘋狂地吻著我。

 

地上我們交疊的影子忽明忽暗，如同我們此刻糾結不清的情感。

 

“你想離開？我偏要留住你。”他緊緊地凝視著我，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

 

我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帶著紅暈的臉頰和被吻花的眼影。

 

“姜雲杳，你什麼都不懂。”他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和痛苦。

 

自那日之後，我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頹廢不振，整日將自己關在院子裡。

 

葉聞璟幾次來找我，都被我以各種理由冷漠地拒之門外。我們兩個都是固執的人，誰也不願意先低頭。

 

直到最後一次，我聽到葉聞璟走到門口的腳步聲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離開。他嘆了口氣，妥協道：“杳杳，我帶你去大牢。”

 

走入牢中，撲面而來的血腥氣讓我有些暈眩。

 

葉聞璟見狀想要扶住我，卻被我敏捷地躲過。

 

我們走到一座鐵籠前，看到一個佝偻的背影。我的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卻不敢喊出阿爹的名字。

 

阿爹一生驕傲，我怎能讓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悲慘境遇？

 

我怕他對我失望，更怕他對自己失望。

 

我隻看了阿爹片刻便轉身離開，他連睡夢中都緊鎖著眉頭，我不想再讓他因見到我而增添煩惱。

 

“為何仍將我阿爹關押在此？”我質問葉聞璟。

 

“大理寺判案需要證據，目前還無法證明定北候的清白。”

 

葉聞璟的解釋讓我感到諷刺至極。

 

阿爹一生徵戰沙場，為國盡忠，臨了卻需要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08

 

回到院子，我手中的紙條已被揉搓得破敗不堪。

 

離開大牢時，我迎面撞上一名獄卒，初見隻覺有些眼熟。

 

當他將紙條偷偷塞入我手中，我瞬間憶起了他的身份。

 

沈明珣，我命中注定的夫婿。

 

沈明珣是我鄰家的孩子。

 

我阿爹與他家是最早一起徵戰沙場的兄弟。

 

因此，在我尚未出生之時，兩家便已約定。

 

若我為男，我們便結為兄弟，一生相互扶持。

 

若我為女，我們便自幼訂親，攜手共度此生。

 

我仍清晰記得，在我準備前往京城的前一晚。

 

沈明珣身著一襲紅衣，翻牆進入我的院子，對我惡狠狠地說道：

 

“姜雲杳，若你明日真的決定離我而去。”

 

“小爺我日後絕不會再管你分毫。”

 

然而，沈明珣食言了。

 

我如同浮萍般在城中漂泊無依。

 

當初那個整日玩世不恭的傻小子，如今卻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紙條上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唯有結尾一行小字仍清晰可見。

 

“杳杳，小爺我來帶你走了。”

 

葉聞璟常不在府中，倒是舒瑤頻繁地往我這裡跑。

 

我深知她心中藏著怎樣的壞心思。

 

再見舒瑤時，我不禁感嘆，權勢與寵愛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與如今我鬱鬱寡歡、形容枯槁的模樣相比，舒瑤如同太子府裡盛開的山茶，明豔動人。

 

晨起時，我突然感到惡心眩暈。

 

郎中剛離開不到半天，舒瑤便帶著一壺熱茶和諸多靈芝人參出現在我的院子。

 

“阿璟送我這些珍貴之物，我用著也是浪費。”

 

“不如送給姐姐補補身子。”

 

她說著便倒滿了一杯茶水，遞到我眼前。

 

“姐姐嘗嘗這茶。”

 

“是我採集露水精心熬煮的，阿璟向來喜歡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