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你太老了
第3章
我逃了,確切來說,是落荒而逃。
關上洗手間門,鏡子裡就是我紅成豬肝色的臉,心跳加速。
「林氧,你齷蹉啊,竟然敢惦記自己的爹!罪加一等!罪無可恕!臭不要臉!」
我足足唾棄自己一個小時才出來回房睡下。
那之後,我開始不能直視裘炎,天天躲著他。
我找到我媽想轉移注意力,我媽直接一個炸彈把我炸蒙了。
她懷孕了,要結婚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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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半是她暗戀很久的人,徐然,家世相當,外公外婆也因為他們生米煮熟飯不得不接受。
而在我記憶裡,徐然這個人隻出現過一次。
八歲那年,林岐山酗酒後又打了我媽,他拿著一張照片,指著上面的人說,「你還真是賤啊,一直忘不掉他是嗎?!」
照片上的人就是徐然。
據說他因為突如其來的車禍於2003年喪命,年僅二十三歲。
而當我無意間問外公外婆他們有關徐然是誰時,他們都臉色難看的讓我閉嘴。
腦海一閃而過這些細枝末節。
我緊張的追問我媽,「你懷了幾周了?」
「醫生說有兩周了。」
聞言,一股巨大的歡喜湧上心頭我包裹。
兩周,算下來她肚子裡懷的就是我。
記憶裡,難怪林岐山醉酒後罵我,「你就是個孽種!」
我以為他是酒精影響胡言亂語,沒想到,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
我的身體沒有流著那個畜生的血!
他隻是在我親爸徐然S後被代替娶了未婚先孕的我媽,不讓外婆外公他們蒙羞。
如果我在我親爸徐然車禍前救下他,那一切就真的可以改變!
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是問我媽,「你對裘炎難道沒有別的意思?」
我媽笑著看向我,「我從來都不喜歡裘炎,喜歡他的人,是你吧。」
胡說!
由我媽介紹,幾天後,我看見我的親爸徐然,一身白衫西褲,清朗如月,笑起來腼腆。
兩人眉目間都是情意。
在吃過飯後,我留了我親爸徐然的電話,因為還有半月就要到他出車禍的時間,我得在這之前想清楚對策救下他。
臨走時,徐然笑得溫潤,「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看你就覺得很親切。」
到家時,我看到等在門口的周校校。
她說她專程來找我,還給我看了有關裘炎一路走過來的賽車視頻。
她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可我在看到U盤裡裘炎意氣風發的馳騁賽場,他像個王者,被無數人簇擁。
少年激動的和隊員相擁,又被眾人高高拋起。
這是我不曾見過的裘炎。
肆意輕狂,勝券在握的桀骜。
如果我能改變我媽和我爸的命運,那我也想讓裘炎重新回到賽場。
明珠不該蒙塵,他理應傲視群雄。
我親爸徐然的母親在郊外種了油菜,現在到了收割的季節,人手不夠,我拉著裘炎一起去幫忙。
傍晚,我媽,我爸,我,裘炎,我們一人一塊西瓜,坐在田埂上吃著。
我覺得幸福在此刻全部光臨我。
回去的路上裘炎帶我坐在裝滿油菜籽的三輪車上,那一刻,風是極速前進,我像是最自由的人,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喜歡賽車。
我雙手張開,閉上眼感受風。
我笑了,此刻我無比自由,隨性。
我隨心而動,笑著高聲喊道,「裘炎,回到賽車吧,你注定屬於那裡,我們都知道,你遲早會回到賽場,拿回屬於你自己的榮耀。」
他沒有吭聲。
車速沒變,我望著裘炎的寬肩,覺得他身上有光。
我站在他身後,兩手呈喇叭狀放在嘴邊,在他頭頂無所畏懼的喊道。
「裘炎!重新回到屬於你的戰場吧!別逃了!」
他依舊沒有回答我,但是沒多久,裘炎離開了小城鎮,重新回到屬於他的賽場。
那個曾經說要「成為世界冠軍」的少年,重新回到賽場。
那段時間,他的消息在大街小巷出現。
他開始恢復訓練開始到各個地方比賽,我親爸林然車禍那天也到了。
我千防萬防,讓我媽別讓徐然開車,讓他呆在家裡,卻還是因為我外婆扭到腰打電話讓他們來接去醫院時,我爸還是開了車。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親眼看到從我爸車的右邊直直開車撞來的人,正是林岐山!
9
前世和現在的所有細節竄連在一起,真相浮出水面。
原來,我爸為了留在這座大城市,脫離農村戶口成為人上人,而我舉報他,也間接性的讓他失去所有,最後隻能抓住我媽這根稻草,竟然S害我爸李代桃僵。
在我昏迷前,面前出現一個小男孩兒。
……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
我媽其實在上一世就是暗戀我爸的,我爸和她同學,心生愛慕,雙向奔赴。
不管我如何救我爸,可他永遠都會被SS,我媽又會重復之前的人生,沒有任何改變。
那個小男孩兒出現在我夢裡告訴我,「你所看到的,就是注定的規律。」
「你讓我回到2003,那肯定有辦法,」
我問他,「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我爸,徹底改變我媽的命運。」
小孩兒終於還是開了口,「一命抵命。」
這才是關鍵,用我命換我親爸徐然活下來,才能破局。
我消化完這個事實後,心下了然。
我又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活得太長,忘了,」小孩兒眼裡有些深邃,「我隻記得,眾生叫我天道。」
「我想知道,為什麼讓我回到這個時代。」
「這些不都是你的執念嗎?」小孩兒笑得溫和,「我隻是碰巧選擇你玩兒玩兒。」
原來,我媽慘淡的人生對他這種人來說,是一場笑話。
可我無法反駁,因為我不得不感激他給了我這樣一個更改天命的機會。
我醒來時,外面已經天黑,時間已經倒回到車禍前半個月。
一切S亡和車禍還沒有降臨。
這一次,要想換我親爸徐然活下來,我必須用自己的命去救他。
我怔愣的還沒從夢裡回過神,就被裘炎的電話拉回現實。
「林氧,睡了嗎?」
我如實說,「睡不著。」
他說他心裡慌的厲害,所以想聽聽我聲音。
我一言不發,電話那頭也安靜。
我終於還是說出口,「裘炎,我想你了。」
裘炎開口,「下周二半決賽,你有空嗎?」
「好。」
這一次,就當我最後放縱自己見他一面。
隔天,我媽來陪我,說是裘炎專門凌晨一兩點發消息給她這個孕婦囑託的。
全國賽車半決賽那天,我和我爸媽一起去了現場。
那天一輛紅色賽車衝破終點線,彩帶從天而降,眾人高呼「裘炎」名字,直衝雲霄,熱烈激昂。
大屏幕上,男人從賽車開門下來,單手解開拿下頭盔。
他回到了戰場,拿回屬於他的榮耀。
領獎臺上,他被授予獎牌,大屏幕上,我能看到他朝我做了一個手勢。
我笑了,因為這是我們以前的約定,要是有天他站在領獎臺上,就帶著我的那份。
但掌聲沒有持續多久,有記者問他和周校校的事情,導播也有心的給了在一旁熱淚盈眶的周校校。
緊接著,屏幕上的周校校,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奔向高臺上的裘炎,而後者也成功接住,兩人相擁。
我周圍觀眾席上的人都在熱情高漲,說他們最為相配。
我媽擔憂的看向我,我掩下失落,笑著說,「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們還是快給他準備奪冠禮物吧。」
我們沒有繼續待下去,給裘炎發了一個地址就離開會場。
晚上,裘炎來的時候我爸媽躲在不遠處空地看我手勢,好準備放煙花給他慶賀晉級決賽。
在煙花倒數最後三個數字時,我猛然站起來,雙手張開,高聲道。
「裘炎,你以後什麼都會有的。」
「錢財,房子,名利,地位,你都會有。」
「你配得上這個世界的全部好,相信我,苦難是暫時的,」止了止話,我回頭,眉眼彎了彎,認真道,「裘炎,你一定會,得償所願。」
話剛剛落下,「砰」的一聲巨響,煙花在長空黑夜裡綻放璀璨星河。
古時候放鞭炮消除厄運,現在,我用煙花望他烈火重生。
這個燦爛的,盛大的狂歡,是我送給他最後禮物。
他似乎還說了一句,「包括你嗎?」
我隻覺得自己想的太多,聽錯了。
畢竟,他和周校校也快結婚了。
等我們再次相見,那時,你可能已經中年,我已經韶華。
大概,你會和周校校結婚二十周年。
這樣也好。
10
從那天回來後,有關裘炎和他女友復合的傳聞就接踵而來,還有他們的婚訊。
是狗仔跟蹤偷拍下裘炎在閉關準備世界大賽的空隙,專門擠出時間去一家非遺傳承的銀飾老店定了一枚戒指,說是結婚用的。
我媽有時候旁敲側擊的說,「舍得嗎?人就這麼走了。」
我灑脫一笑,「我和他永遠都是獨立個體的存在,不必為彼此特意義無反顧的付出來犧牲前程,這樣性質就變了。」
「如果沒能再相見,可能我們緣分就到這兒,我也不必去遺憾什麼。」
「因為沒有人能否定當初我們相遇和相處的過程是最深刻的,過程很重要,結果不必強求。」
從那天半決賽回來後,我沒有再聯系裘炎。
他給我發消息,我沒回。
他讓我媽帶給我的東西,我全都退了回去。
他有時打來電話,我手機關機。
似乎我正在從他的生活軌跡裡退場。
隔壁搬來一個男人,有時再樓梯口遇到也會打招呼。
偶爾他多做了一點菜送過來,我也欣然接受。
有次我幫了他一個小忙,他再三請客吃飯,我也沒辦法拒絕。
隻是吃完飯回來,我開門開燈,就看到穩坐再沙發的人影,是裘炎。
他指尖夾著煙,煙霧彌散讓我看不清他的臉,隻覺得心裡發悶。
他說,「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抿了抿唇。
他繼續,「為什麼不回消息?」
「……」我裝聾作啞。
裘炎眉眼有漆黑的戾氣,唇角繃直,聲音暗啞,「喜歡隔壁那個老男人?」
我沒反應過來。
他扔了煙,大步上前。
在我開門要逃的前一秒,他一腳踹開我門,隨後反手關上,一步步走向我。
「說。」屋內沒有開燈,隻有月色半明半暗的在他臉上顯得有些沉沉。
我往後退,「說什麼?」
「說你喜歡他,我就認了。」
退無可退,我已經後背已經抵在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