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老公一改之前大孝子的模樣，根本就不吃她這套。

因為我和我老公也明確表了態。

 

我和他說，如果這件事他家拿不出一個像樣的說法，那就趁早結束分手。

 

一連幾天，我老公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讓我婆婆最後不得不拿了那三十萬出來。

 

之後讓婆婆還親自擺桌給我和我爸媽賠禮道歉。

 

婆婆一改那天見面時理不直氣還壯的態度，低聲下氣給我家道歉。

 

她訕訕地笑著，拘謹地給我媽遞筷子，嘴上念叨著：「親家，那天是我的錯。

 

「雨欣這姑娘我也是越看越喜歡。

 

「嫁進我們家，我們一定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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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不是什麼不明事理的。

 

不論如何，既然肯拿錢出來，現在也見到了認錯道歉的態度，那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結婚後，我爸媽逢年過節，沒少讓我給婆婆送些燕窩一類的補品。

 

雖然我和婆婆不住在一起，但我和我老公也偶爾拎著大包小包去看望。

 

過年那會，我送了她一件三千多的羊毛大衣，還發了一千多的紅包。

 

她高興得合不攏嘴，拉著我的手，眉開眼笑地誇：「還是雨欣好，這就和我親閨女一樣！

 

「媽當時就和建建說，砸鍋賣鐵也要把你娶進門。

 

「不圖別的，就圖你這孩子孝順，心眼好。」

 

我怎麼會不清楚婆婆究竟是圖什麼。

 

不過我又不和她住在一個屋檐下。

 

拿點錢哄得她高興，維持住表面和平的婆媳關系，這就比什麼都重要。

 

她嘴上說著自己一把年紀了，有衣服穿就行，這麼好的衣服給她純屬浪費。

 

可她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那件羊毛大衣，自始至終沒移開過半點視線。

 

她又親手給我剝橘子，拉著我聊那些家長裡短。

 

而那些所謂的家長裡短也不過是些弟妹的壞話。

 

她絞盡腦汁，恨不得把這世界上一切形容一個人糟糕透頂的詞匯都安在弟妹身上。

 

她竭盡全力地形容弟妹好吃懶做，大手大腳。

 

以此來反襯我的孝順賢惠。

 

哪個兒媳婦更好，她說在她心裡高下立見。

 

婆婆說弟妹壞話時，從不回避。

 

弟妹聽到這些，也隻是尷尬地笑著。

 

我婆婆勢利眼我之前早就見識過的。

 

與風風光光嫁進來、家裡條件又好的我不同。

 

我弟妹梁文璐就屬於費力不討好的那種。

 

從進門那天起，她就包攬了一眾家務。

 

從洗碗洗衣服打掃家，再到給婆婆老公洗襪子。

 

平常本來上班就累，掙的錢也是辛苦錢，一塊錢都恨不得掰成八瓣用。

 

逢年過節趁著打折才買下那支在購物車裡躺了許久的口紅。

 

可剛下班回來，自己快遞就已經被婆婆先拆了。

 

婆婆沒什麼好臉色，指著弟妹就開始破口大罵：「我兒子天天在外面賺錢那麼辛苦！

 

「你不知道省著點花，你居然還拿我兒子的血汗錢買這些沒用的破爛！

 

「你現在都嫁給我兒子了還不安分，你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給誰看啊？」

 

弟妹才剛進門，鑰匙還拿在手裡，就被婆婆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直接嚇蒙了。

 

大概是好脾氣慣了，莫名其妙被人指著鼻子罵，都能好聲好氣地解釋。

 

她連連說道：「不是的媽，這是拿我的工資買的。

 

「我沒有用成成的錢，這口紅也是我看打折才買的，就五十多塊……」

 

她辯解沒兩句，馬上就被婆婆罵了回去。

 

婆婆瞪圓了眼珠子，嘴巴飛速開開合合，唾沫星子跟著開合的嘴皮子一齊迸射。

 

婆婆拔高了嗓門繼續罵道：「你的錢？那是你的錢嗎！

 

「你已經結婚了，那就不是你的錢，那是成成的錢！」

 

4

 

婆婆越說越氣，說弟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兒子給弟妹買的。

 

如果弟妹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要把她扒光了趕出去。

 

婆婆鬧得兇，小叔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然不管，任由自己媽欺負自己老婆。

 

最後還是弟妹哭著給我打電話，把我和我老公喊來，婆婆這才肯善罷甘休。

 

這樣的戲碼隔三岔五就要鬧上一出，直到弟妹查出來懷孕。

 

前幾個月一直相安無事。

 

婆婆為了她的寶貝孫子，還主動包攬了一部分家務，時不時給弟妹買點水果。

 

可眼瞅著快生了，婆婆偏偏又開始挑事。

 

那天我靠著在門診室胡說八道唬住她之後沒幾天，她就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開始發瘋。

 

她專門又去山上請教了所謂的大師。

 

大師聽到她錯過了良辰吉日後劈頭蓋臉罵了她一頓。

 

然後在婆婆的再三哀求下，又給她指了條明路。

 

大師告訴婆婆，如果還想保住她寶貝孫子大富大貴的皇帝命，就一定要順產，千萬不能剖腹產。

 

有了我阻攔她的前車之鑑，這件事情她就一直憋在肚子裡，誰也沒告訴。

 

弟妹生孩子那天，我和我老公並不在場。

 

婆婆和小叔子有意瞞著，人都被推進了產房，也沒給我們打電話。

 

等我們得了消息趕過去之後，才知道孩子剛出生就進了 ICU。

 

弟妹順產變難產。

 

弟妹意識不清醒，她爸媽還遠在外地。

 

婆婆自作主張主持大局，為了保住她孫子的皇帝命而遲遲不同意剖腹產。

 

她信誓旦旦：「女人生孩子不都是這樣，大驚小怪。

 

「她多吃點苦頭，我孫子的命才能更好！」

 

小叔子大事小事拎不清，隻知道她媽說什麼就聽什麼。

 

孩子出生時產道擠壓，導致孩子缺氧窘迫，新生兒顱內出血三級，缺血缺氧性腦病。

 

腦電圖異常，核磁異常。

 

醫生原話是，我侄子以後大概率就是個腦癱了。

 

匆匆趕來醫院的我，聽到這個消息當下就傻了眼。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處在難以置信的震驚中久久緩不過神。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明明上次孕檢還好端端的弟妹和孩子，現在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孩子一出生情況就這麼危險，我實在不敢想弟妹他們一家以後的路該有多麼難走。

 

而始作俑者婆婆居然還氣得不輕。

 

她站在弟妹的病房門口破口大罵：「我當初就說不應該讓這個掃把星嫁進來！

 

「我的寶貝孫子被她害得好苦啊，被她親媽害得差點連命都丟了！

 

「我孫子本來應該是大富大貴的皇帝命啊！

 

「都是這女人不爭氣……」

 

罵著罵著她就開始嗷嗷叫著號啕大哭，情緒激動得恨不得當場手刃了還沒醒來的弟妹，以報她寶貝孫子的仇。

 

我老公一直攔著她不讓她進弟妹的病房。

 

可她一下又一下用腦袋撞在門上，S活都要現在衝進去把弟妹喊起來討個說法。

 

值班的護士來來回回幾次，讓我們不要在樓裡鬧。

 

婆婆一見有護士來，就點頭連連保證。

 

可護士一走，馬上又恢復撒潑耍賴的架勢。

 

老公看似阻攔，實則半推半就。

 

一來二去，胸口裡的火直接蹿到了天靈蓋，我衝上去一把揪住了婆婆的衣領子。

 

我拔高了嗓門大叫道：「你有病啊是不是？

 

「讓你別鬧了別鬧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梁文璐中間要給我打電話你為什麼攔著，還把她手機砸了！

 

「你以為你孫子是誰害的？

 

「順產變難產了！產道擠壓你為什麼不同意讓王家成籤字剖腹產？」

 

見平常一直都對她和顏悅色的我突然發了火，婆婆先是一愣，然後梗著脖子臉不紅心不跳地喊道：「這是大師算過的！

 

「你還好意思說我？我可是你媽！

 

「要不是你上次在門診室說些亂七八糟的騙我，害得我錯過了良辰吉日！

 

「早點剖腹產生出來不就好了嗎！

 

「我都沒說你的錯，你現在還反過頭來說我？」

 

她一把甩開我抓著她衣領子的手，怒不可遏扭曲著已經猙獰的五官，指著我的鼻子就對著我破口大罵。

 

她罵道：「虧你還是當伯母的，我以為你是真心對你弟妹、對你小叔子好。

 

「搞了半天，你怕不是也嫉妒你侄子大富大貴的皇帝命！

 

「從一開始就憋著一肚子壞水，S活不讓剖腹產就是恨不得害S他們！

 

「現在他們一家三口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你現在高興了！」

 

5

 

這潑天的屎盆子終於還是輪到了我。

 

她已經迷信到無可救藥。

 

即使現在事實已經擺在她眼前，她也依舊堅信自己從沒有做錯過。

 

她拼了命地推卸責任，讓我來替她承擔這些本來應該由她承擔的後果。

 

我不甘示弱：「什麼叫都是我害的？

 

「要提前剖腹產的是你，現在要生了不願意籤字的還是你。

 

「你活了快六十年，大腦和肚子裡的大腸調換位置了嗎？」

 

我們之間努力經營才勉強保持和平的婆媳關系就在這一瞬間輕易碎裂。

 

婆婆越說情緒越激動。

 

我和她一來一回吵得不可開交。

 

我老公在一旁著急地勸，卻從頭到尾根本插不上嘴。

 

混亂之中，婆婆猛地開始動手推搡我。

 

她碰到我肩膀的下一秒，我二話不說抄起手裡的包包就往她身上砸。

 

一下沒砸中她，被我老公攔住。

 

我指著她罵道：「你再動我一下試試！

 

「你別一會我把你打得哭爹喊娘，還說我不知道尊老愛幼！」

 

我老公看著局面已經一發不可收拾，馬上擋在我和婆婆中間。

 

他按著我的胳膊，一步一步逼著我連連後退，強迫我和婆婆之間隔出來一個安全距離。

 

我實在窩火，連著他一起罵：「滾開吧，你也有病呢？

 

「是她發神經，你攔著我幹什麼！」

 

他皺著眉毛安撫我，卻S活不願意松開攔著我的手。

 

我老公說：「我媽就是那樣的脾氣，你和她生什麼氣？

 

「我媽也是擔心孩子，現在出了事大家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