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入局
第1章
我甩了養我三年的女朋友。
她沒犯任何錯，隻是早上起床給我道早安時，我突然發現她眼角多了一條皺紋。
我這麼年輕，才二十一歲，大學都還沒畢業。
而她已經二十九，明年就三十了。
1
周漾比我大八歲。
之前追她，是覺得她很會照顧人，不像其他小女生那樣作天作地。
可一不留神，我們就談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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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裡平心而論她對我很好，每次都是我先生氣，然後她來哄我。
她很少有生氣的時候，但隻要我撒撒嬌，叫她一聲「姐姐」，她立馬就喜笑顏開了。
周漾沒有一點小女人的樣子，總是那麼理智，那麼雷厲風行，跟她在一起，我體會不到絲毫被需要的感覺。
奔跑在校園裡那些青春明媚的可愛女孩，明明這才應該是我另一半的樣子。
突然就很後悔把這三年青春給了她。
2
放學之後回到我們的出租小屋，周漾已經先回來了，她準備了一桌子飯菜。
隻要周漾不加班，她都會準備晚飯。
今天是紅燒肉，魚香茄子，糖醋排骨，每一樣都是我以前愛吃的，可現在我不想吃了，我吃膩了，就像我膩了她一樣。
周漾讓我先吃飯，她將早上出門時放在洗衣機裡的衣服拿出，去陽臺晾曬。
看著她忙前忙後的身影，我又有些不忍心提分手了。
周漾手裡那件 T 恤是前幾天才給我買的，不止那一件，她晾好的那一排都是之前送我的。
她總是這樣，看見適合我的衣服都會買回來送我。
她也會經常給我零花錢，一給就是幾千，我沒處花，因為吃的穿的她都包攬了。
周漾的工作能力很強，我是學生會宣傳部的，學校舉辦活動如果需要用到酷炫幻燈片，我會請她幫我做，她通常花十來分鍾就能做出一套十分漂亮的文檔。
周漾也經常鼓勵我去參加學校組織的活動，上次的英語演講比賽就是她幫我撰寫的文稿，每天晚上幫我糾正發音，我因此才得了第一名。
客觀來講，她真的很優秀。
可我不愛她了，和她親近，我感覺不到激情澎湃的愛，我們的關系找不到詞來定義。
不是朋友，因為我有無話不談、情同手足的兄弟。
更不是親人，不管周漾和我在怎麼親密，也親不過我的至親。
3
周漾笑意盈盈地問我，過幾天就是在一起三周年紀念日，想要什麼禮物？
她非常漂亮，平時也完全看不出來三十了，可現在這樣一笑，眼尾的細紋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瞬間覺得很煩躁，「我不知道，沒什麼想要的。」
「哦，是嗎？」她從包包裡掏出一個盒子，「前幾天不知道是誰說想換蘋果新款的手機。」周漾拿出手機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語氣像在哄小孩子。
我眼前一亮，剛要接過手機，她的電話突然響了。
「喂，媽？」
周漾媽媽的聲音巨大，她沒開免提我都能聽見。
「餘家那小子真不錯，都來找過你幾次了，你明天回來見見他。」
周漾聽聞看著我，我趕緊低下頭，隻聽見她對她媽說:「我不是說過我有男朋友的嗎？」
「那你怎麼還不結婚？是不是人家不願意啊？你都是三十的老姑娘了，不成家你想幹嘛啊？」周漾媽媽的聲音突然提高，頗有村頭老太太吵架那架勢。
「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的，您就別管了。」周漾皺著眉頭，把電話掛掉了。
隨即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將剛才沒來得及給我的手機重新遞給我。
我沒接，她母親的這道催婚電話好像成了我逃離道德譴責的救命稻草。
讓我分手的意志變得無比地堅定。
她已經被催婚幾年了，可我還沒想過結婚，甚至都不到法定婚齡。
「我們分手吧。」我莫名其妙有些心虛，不敢看她的眼睛，隻得盯著地面。
4
周漾停頓了幾秒才開始說話，聲音帶著一絲疑惑:「你剛剛說什麼？」
我想，我必須要面對的，逃避沒有用，不如一次性說清楚好了。
「我說，我要分手。」
「我不愛你了，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結婚。」
「你可以認為我是渣男，但是我就是不愛你了。」
我鼓起勇氣看著她，一口氣把滋生了好長時間的想法全說出來。
她就那樣盯著我，手還保持著遞東西給我的姿勢。
我心虛的感覺又浮上來了，明明她沒做錯什麼。
但她年紀也不小了，分手這種事總承受得住吧？不至於要S要活。
周漾打量我半晌，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很平靜地點了點頭。
「我去收拾行李。」既然分手了，再住別人租的屋子也不合適，我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間。
腦子有點亂，但更多的是終於說出口的輕松。
我已經開始期待以後一個人，或者談個適齡女朋友的生活了。
可真正收拾起來才發現，我根本沒有什麼必須帶走的，在這個小屋裡的一切，無一不是周漾給我買的。
大到我打遊戲的電腦，小到抽屜裡的襪子。
尷尬地從房間走出來，想跟周漾說再見，可她還保持著剛才的坐姿，雙手摩挲著手裡的手機盒。
我搖了搖頭，把那一絲異樣感拋之腦後，說了句「我走了」，然後飛快地溜出了出租屋。
5
回到了許久沒回的宿舍，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就像終於考完了期末考一樣。
我請室友們胡吃海塞了一頓，因為太久沒回寢室，總得跟他們搞好關系。
到了晚上才發現，我根本沒有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於是又去超市逛了一圈。
貨架上擺放著眼熟的沐浴露，周漾說她很喜歡這個牌子的味道，所以我一直都用的這款。
剛準備拿下來，一看價格，一百五十多一瓶，怎麼會這麼貴啊？
洗發水也貴，我之前用的同款電動牙刷、牙膏、毛巾等等全部都那麼貴！
我突然感到一絲挫敗，不過沒關系，日用品而已，買其他平價的就好了。
「你買這麼貴的沐浴露啊？」室友朝我豎起大拇指，「不過也是，看你之前的穿著，你家應該挺有錢的吧？」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些東西也算貴？比起之前周漾給我用的，已經降了好幾個檔次了。
「這還貴啊，那你們平時用的什麼啊？」
「我們啊，全寢室就一塊香皂，洗臉洗頭洗澡一起用，不過人多用得快，一周就得買一塊新的。」
我驚掉下巴，這群家伙也太粗糙了吧。
晚上回寢室之後，室長說:「诶，林辭，我借一下你的沐浴露和洗發水唄？」
我點點頭，室友之間借點東西再正常不過了。
「我待會兒也用一用唄？」
「我也要用，我也要用。」
「……」
我明白了，我就不該買那些東西。
凌晨宿舍裡還燈火通明，幾個哥們兒還在打遊戲，看那樣子，一時半會兒還睡不了。
「你們不睡的嗎？」
「睡什麼睡？夜生活才剛開始！」室友 A 隨口回了一句。
「媽的，敢陰你劉爺爺，勞資玩S你！」室友 B 鍵盤敲得噼裡啪啦，嘴裡罵著髒話。
「寶貝，我這周末就過去找你，親親我的寶貝～」室友 C 在跟女朋友煲電話粥。
我的媽呀，我真的睡不著啊，床板又硬，燈光又亮，室友又吵
突然有點想念出租屋的大軟床
周漾現在在幹嘛啊？
6
我摸到手機，打開微信，並沒有收到來自周漾的信息，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跟她談戀愛以來從沒有這麼久不聯系過。
我們睡覺之前總會互道晚安，就算她出差也會在臨睡前給我發晚安。
最後一條對話還停留在下午五點過，她問我今晚想吃什麼菜，而我沒回。
我搖搖頭，想這些做什麼呢？我現在是自由之身了，明天就要去嗨個夠，我殷切地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第二天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起來了，這群仙人昨晚上好不容易入睡了，結果呼嚕一個比一個響，天快亮了我才睡著。
打開手機一看，媽呀十點了，第二節課都快下了，怎麼沒人叫醒我？
我左右張望，才發現室友們都沒起床，挨個將他們叫醒，卻挨了一頓罵。
「叫什麼叫！讓不讓爺爺我睡覺了？」
「我們上課已經遲到了。」
「上什麼課？該S的早八，你什麼時候在早八的課堂上面見過我們？」
可我不能被扣分，我是三好學生啊，要領獎學金的！
以前都是周漾到點了叫我起床，我才養成了不設鬧鍾的習慣。
如今隻好默默打開手機，設上了鬧鍾。
可是第二天沒有早八的課，手機七點半就響了，我要氣瘋了，託這群室友的福，我又是五點了才睡著。
手機響了之後我就再也睡不著了，躺在床上，想回出租屋，周漾還是沒有給我發消息。
我拿出手機看著聊天記錄。
白色的對話框比綠色的多很多。
大多時候都是周漾在說，周漾常常問我想吃什麼，周末想去哪兒玩，或者分享自己工作上的事。
我要麼回個「隨便」，要麼回個「嗯」，要麼直接不回。
又往上翻了翻，翻到了半年前，這半年的聊天記錄幾乎全是周漾在說，我回的信息寥寥無幾，心裡突然感到一絲愧疚。
想到那天周漾對我提出分手的事，反應那麼平靜，她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
心裡浮上一絲異樣的情緒，我煩躁地搖了搖頭，起床穿衣。
7
學生會來了一位學妹，看上去軟萌可愛，我們總是偶遇，她也經常找我幫忙，跟她在一起心情都變好了。
那天學妹約我去吃烤肉，跟我告白了，我很驚訝，但還是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