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話還沒說出口，便見何維珍極度不爽地走了過來。

 

顧懷川似是要勾引，看到她，笑容越發燦爛溫柔。

 

“何同志此言差矣，我這不過也是想幫助曼曼，讓她成為更好的人，我是在造就她。”

 

這話把我和何維珍都聽笑了。

 

“懷川你可真幽默呀，讓我幫你幹活就叫造就我了？”

 

我呲牙。

 

“照你這種思維，那些勞改犯豈不是這個世界上無可挑剔的好人？而且我養母說了，女孩子自愛才是最重要的，沒必要依照別人期待的準則過活。”

 

顧懷川被我忽然的伶牙俐齒噎住，一時沒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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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維珍跟著挑眉：“林曼曼說得沒錯，何知青你如果沒什麼事，趕緊下地勞作去吧，省得待會兒大隊長過來巡視，說你偷懶扣你工分。”

 

“我記得……你的工分現在連兩位數都不到吧？再這麼下去，年尾你可是要倒欠公社的錢了，弄不好可是要進公安局的。”

 

看似善意的提醒，卻令顧懷川臉色跟著凝重了幾分，他一邊嘴裡嘟囔著好漢不吃眼前虧，一邊很是不爽地握起鋤頭離開。

 

許是這兩天他身上的氣場太衰，以至於走到半路，還被樹上玩耍的孩童拿彈弓射中了屁股，驚得毫無形象痛叫倒地。

 

惹得周遭人哄笑出聲。

 

“活該！”

 

我見狀得意勾笑，跟著掏出日記本記錄顧懷川方才的偷懶舉止，好做以後上訴他的證據。

 

誰知這時，一旁的何維珍突然湊了過來。

 

見狀我慌忙將筆記本塞入口袋，跟著笑說：

 

“維珍姐，那個……從前是我太小心眼兒了，以後我都不會針對你了，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

 

算算日子，前世這個時候，顧懷川在何維珍的牽線搭橋下，認識了大灣區的一個倒爺。

 

同時，他通過操控我，而利用起林家的關系，不斷輸送收音機，以此流入給大灣區黑市，賺得盆滿缽滿。

 

而這一世我隻要提前截胡阻止，屆時一紙告到公社，保準他得把牢底坐穿！

 

想到這，我立刻接著說道：“哦對了，如果顧懷川問你什麼遠方表叔之類的，你可千萬不要介紹給他啊……”

 

“他一直想找機會回市裡，但是……但是你也知道，偷跑回去的人那可都是黑戶，往後房子都不好搞。”

 

我摸不清何維珍這一世究竟會不會繼續跟我纏鬥，也怕泄露我要報復顧懷川的事情，所以隻能如此側面提點。

 

哪知何維珍卻點了點頭。

 

“放心，別說什麼遠方表叔，我連地裡的老鼠都不會讓他認識的。”

 

如若放在從前，何維珍絕對不會如此認同我的觀點，故而見她的異常，我忙捂著手指頭開溜。

 

由於走得太過匆忙，甚至連身後傳來的悶響聲都沒在意。

 

6

 

顧懷川先前惹了我和何維珍，他怕我們不開心，隔日不惜割愛，將自己帶來的一桶麥乳精給了我們。

 

這東西，即便是城市裡的普通職工都不一定舍得買，更何況是在農村這種貧瘠的地方，能喝上一杯麥乳精，那簡直是比做神仙都要快活。

 

我抱著搪瓷杯嗦了一口，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顧懷川看得吞了吞口水：“曼曼，這好歹也是我的東西，也讓我喝一口唄。”

 

我笑了。

 

不待開口，一旁的何維珍便冷幽幽開腔：“如果我沒記錯，這桶麥乳精好像是人家林曼曼在火車上買給你的吧。”

 

我跟著補充：“是哦，當時我嘴饞想喝一口，懷川你卻說在公共場所吃喝東西不雅觀，結果轉頭自己溜去接熱水衝著喝了呢~”

 

我倆連番開槍，打得顧懷川面紅耳赤，不得不轉移話題道：

 

“對了，我昨天放工的時候，在地上撿了個小本子，瞧著怪新的，你們誰要？”

 

望著被顧懷川夾著手指間的，分外眼熟的日記本，我呼吸瞬凝。

 

怨不得翻遍房間也沒找到，原來先前我身後的悶響聲，正是日記本落地發出的。

 

“哎，這本子裡好像有字……”

 

顧懷川說著，翻開了封面。

 

但見第一頁，赫然寫著“復仇渣男計劃”六個大字。

 

“復仇？這……誰這麼惡毒啊……”

 

不知是不是太過緊張而出了幻覺，我總覺得顧懷川說這話時，一雙眼睛幽幽看向了我。

 

見他還想翻看，我急忙制止：“到上工點兒了，咱們還是先去田裡吧。”

 

誰知何維珍卻捏住了我的手。

 

“急什麼，看一眼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而且萬一上面有主人的線索，我們還可以原物歸還。”

 

這話說的我兩腳發軟，想轉身逃跑，奈何被何維珍限制行動，隻能眼睜睜看著顧懷川翻開日記本。

 

我隻能在心中，將顧懷川和被她操控的何維珍罵了一遍又一遍。

 

“裡面怎麼變成空的了？！”

 

這話說得我瞬間瞪大了雙眼。

 

“既然暫時找不到主人，那東西我就先上交公社。”

 

何維珍不由分說奪過日記本。

 

我見狀忙抬腳追了上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日記本裡的內容全都不見了，但我可以肯定，這事一定和何維珍脫不開關系。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和顧懷川一勢，如果被她發現我的計劃並以此脅迫，那我所籌備的一切便全完了！

 

“何維珍你站住，把日記本還給我！”

 

“怎麼，不喊姐姐了？”

 

何維珍說著，掏出另外一本一模一樣的日記丟給我：“看你前世陷害人的時候，表現的還挺聰明的，怎麼這輩子突然變蠢了，能出這麼大的紕漏。”

 

這話說得我蹲在原地。

 

“你……你……”

 

7

 

何維珍點點頭。

 

“你！！”

 

我看著她，隻覺胸膛接連不斷湧出的情緒五味雜陳。

 

仿若滿心的委屈與害怕，在一瞬間有了突破口。

 

我抱著何維珍，放聲哭泣。

 

“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何維珍拍拍我：“行了，要是被媽看見，又要以為我在欺負你了。”

 

“不可能，往後，咱娘仨兒一條心，而且媽心裡也是有你的，她到現在還留著當初想要送給你的長命鎖。”

 

我擦掉鼻涕眼淚。

 

“而且我才不蠢呢。”

 

日記我從頭到尾沒有提過顧懷川和我的名字，上面很多事情這輩子也都還沒有發生……所以即便顧懷川真看了，也不一定猜得出真相。

 

何維珍聽了我的解釋，依舊眉頭緊蹙。

 

“不過他有系統，說不定系統知道。”

 

“我就是要讓它知道。”

 

我跟著眯眼，其實早在日記本不見的那一晚，我就臨時改變了作戰計劃。

 

“即便系統再厲害，也算不到我們是重生的，未知，便代表了多種可能性。”

 

何維珍跟著捏了捏下巴：

 

“你說得有道理，而且看之前顧懷川的表現，系統八成已經告訴他這些計劃出自你的手筆，那他們肯定會以此為藍本，積極採取措施，避免事態的發生。”

 

“他們隻顧著安排解決計劃一，殊不知……我們在用計劃二。”

 

我捏拳：“這渣男害得我們被系統操控洗腦，做了許多違背我們本人意願的事情……”

 

何維珍咬牙：“這輩子，不除掉他和系統，我誓不為人！”

 

我倆一拍即合，開始籌備下一步計劃。

 

按照我日記本裡的計劃，幾天後的秋收日，我會拒絕把大隊收來的餘糧交給顧懷川，並趁機舉報他偷東西。

 

所以當秋收日這天，顧懷川發現我主動將餘糧給他的時候，瞬間楞在了原地。

 

“曼曼，你……你真的要把這些給我？”

 

我乖巧點頭。

 

顧懷川見狀興奮，跟著轉頭小聲念叨。

 

“難不成……是攻略值上升，所以她又被我PUA了？”

 

雖然我聽不懂什麼是皮友愛，但直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見他上鉤，我跟著掏出生產隊的上繳糧記錄表，讓他籤字。

 

顧懷川不疑有他，籤完字後，揣著餘糧悄摸離開。

 

看他走遠，我這才將表格後的復寫紙拽掉。

 

復寫紙後面，赫然是一張，顧懷川借生產隊糧食的欠條。

 

其上，還有他歪歪扭扭的醜籤名。

 

8

 

顧懷川借用系統能力，一面皮友愛我和何維珍，一面私下從我們這裡獲取好處。

 

那些好處背後，無一例外都有一張復寫紙籤下的欠條。

 

“三個月裡，顧懷川一共從生產隊和公社，借走四十斤糧油票和三張大團結，還有農具和鍋碗瓢盆數十個。”我細數著。

 

何維珍拿出票據：“他從我這兒弄走了五張自行車票，還有三張電視機票，以及十臺進口收音機。”

 

一輛滬市蝴蝶牌自行車要一百二十多塊，電視機一臺四百，進口收音機更是有錢有票都難見的緊俏貨。

 

擁有這些，對於萬元戶都難見的七零年代來講，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顧懷川有系統，又有我和何維珍的人脈相助，故而一舉賺得盆滿缽滿。

 

我們則收好各類票據和欠條，坐看事態發展。

 

紙是包不住火的，所以沒過多久，何春花就發現了不對勁。

 

“說來奇怪，這顧知青窮的回回打秋風借東西，怎麼還隔三差五跑鎮子裡下館子？”

 

周遭人也道：“你說這話倒是讓我想起來，昨兒我兒子進鎮辦事的時候，好像撞見顧知青在黑市周圍晃悠。身上還背了好些個布袋，瞧著沉甸甸的，不知道裝了什麼。”

 

我和何維珍聞言，紛紛停下手頭工作，望向對面偷懶歸來的顧懷川。

 

我跟著故作不經意說：“哎呀，李嬸兒你該不會是想說懷川投機倒把，在黑市倒賣東西吧？”

 

那嬸子瞧見顧懷川回來，連連擺手。

 

顧懷川是下鄉知青，將來可是要回市裡去的，與他交好，那便是多條門路進城。所以當著他的面，投機倒把的事沒人敢提。

 

但表面不提，並不代表背後沒人議論。

 

尤其在我和何維珍的有意散布下，如今不止是我們大隊，包括周圍幾個隊以及公社的人，都隱約聽說了顧懷川去黑市賣貨的事情。

 

隊裡幾個熱血正義的知青，更將他堵在村口痛揍了一頓，責罵他給知青隊伍招黑。

 

顧懷川為了息事寧人，於是動用了系統的能力，逐漸消除大家對他的偏見。

 

“可惜顧懷川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忘了系統給的忠告……”

 

是的，攻略系統並非萬能。

 

前世瀕S之際，我曾親耳聽到系統和顧懷川的對話，知道在沒有成功攻略我和何維珍之前，系統清楚他人記憶的功能，隻能維持一段時間。

 

甚至由於過度使用，還可能遭系統反噬，導致攻略失敗，系統徹底消除。

 

於是我和何維珍坐在村口，一邊吃瓜，一邊看著隔日恢復記憶的知青們，再度痛揍顧懷川。

 

“對了，顧懷川為了提升我的好感度，送了這個給我，說是能增產小麥。”

 

何維珍說著，遞來一包種子。

 

憑借前世記憶，我立馬認出來，這是顧懷川從系統裡兌換的種子。

 

攻略系統和顧懷川一樣，都是偷奸耍滑的類型，所以這些所謂的系統種子，其實是攻略系統隔空取物，從中央農研所偷出來的。

 

隻是前世顧懷川攻略我們成功，所以無論他和系統如何作妖使壞，都能瞬間消除所有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我憤憤不平：“這些自詡救贖主的穿越者，分明就是來騷擾我們人生的敗類！”

 

何維珍跟著安撫：“別氣，他們這些自大的穿越者很快就會知道，隨意利用別人會有什麼下場。”

 

我捏著手裡的種子，一個念頭油然而生。

 

9

 

我通過何春花的村支書身份做懷柔，讓大隊長同意我們栽種顧懷川給的種子。

 

機密科研的種子被種下，無異於泄密。

 

人泄露國家機密會有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同時，我和何維珍一起跑去鎮上，給林家父母打了通急電。

 

林家父母是軍官，林母得知我們發現有人竊取國家科研種子，當即和上面打了招呼，帶著通緝令以及農研所的專家，做火車緊趕慢趕來到了大西北農村。

 

何維珍看見養母很是激動，紅著眼眶解釋我們的計劃：“媽……林阿姨，此事不宜聲張，曼曼想你先隱瞞身份，等年尾清算大會上，再配合我們一起揭露顧懷川的真面目。”

 

林母點頭。

 

沒鄉下之前，我和何維珍在林家共同生活那段時間裡，林母確實待人公平，而且她和林父為了彌補我缺失的愛，待我細致入微。

 

知道我喜歡唱歌後，林母更是斥巨資，為我從海外購置了一架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