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復仇

第3章

「大小姐饒命。」


 


我淡淡道:「從頭開始說,你們想做什麼。」


 


從今天開始,攻守異位。


 


崇寧公主按照約定遨請我在府上小住。


 


期間皇帝任命太子為主審官徹查蔣天佑以及庇護他的寧國公,引發朝野動蕩。


 


寧國公是三皇子的外祖父,所犯罪行與三皇子脫不了幹系。


 


起因看似是我為枉S的丫鬟伸冤。


 


實則是太子早已掌握足以扳倒寧國公的罪證,隻等一個合適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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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派鬥爭進入白熱化,太子黨與三皇子黨在朝堂上瘋狂互相攻訐,每天都有文官武將成為黨爭的犧牲品。


 


父親站出來痛斥蔣天佑的罪行,將與寧國公愛妾交好的柳姨娘送去莊子,徹底劃清界限。


 


三皇子黨的御史見狀立即彈劾他治家不嚴,N待僕從。


 


皇帝卻隻罰了他閉門思過三日。


 


一夜之間,滿京城盛傳太子妃之位非我莫屬。


 


10


 


流言愈演愈烈,還驚動了皇後娘娘。


 


蕭向安親自來公主府替皇後傳話,最多給我側妃的位置。


 


太子正妃一開始就內定了清河崔氏之女,賞花宴不過是走個形式,以免皇帝疑心。


 


我再三表明絕無非分之想。


 


後宮那種吃人的地方是走投無路時的最後選擇。


 


這輩子我有的選,隻想趕在一切沒發生前解決隱患,遠離權貴。


 


蕭向安很滿意我的態度,透露兄長在西北剿匪立下大功,順利的話一年內會隨定安侯回京復命。


 


我愣了下,忍不住掩面哭出聲。


 


這才是兄長該有的人生。


 


前世若不是父母逼我嫁給蔣天佑,兄長就不會觸犯軍規千裡奔襲回京,功過相抵成為一介白身,被考上舉人的沈淮澤用功名碾壓。


 


木槿已S,柳姨娘三人自身難保。


 


沈淮晏會像兒時許下的願望那樣成為大英雄。


 


「你怎麼哭了?」


 


蕭向安的笑容僵住,臉色肉眼可見地煞白:「來人,去請駱神醫!」


 


崇寧公主見他狀態不對勁,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拿本宮腰牌去請孫太醫!老七,你哪裡不舒服,是中毒還是舊傷復發?」


 


「不是我,是沈晨曦。」蕭向安摁住我的手把脈。


 


我一動不敢動。


 


蕭向安神色凝重,眼底醞釀著狂風暴雨:「你別怕,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他這個樣子,我真的有點怕。


 


駱神醫是天下聞名的神醫,孫太醫是經驗豐富的太醫院院正。


 


二人輪番望聞問切得出相同的結論:


 


我身體康健,無病無痛。


 


倒是蕭向安近來憂思過度,情緒起伏異常致使心脈不齊,需要靜養幾日。


 


崇寧公主語氣不善:「本宮需要解釋。」


 


「我看到沈大小姐在哭。」蕭向安望天看地就是不敢直視我,「情急之下誤會了。」


 


我啞然失笑:「殿下,我是人,會哭很正常。」


 


以前憤世嫉俗隻想拼S復仇,不允許自己軟弱落淚。


 


後來被診斷出命不久矣,新帝問我有何心願,想了半天意識到身邊空空蕩蕩。


 


手刃仇人又如何,在乎的人永遠回不來。


 


自十歲後我第一次哭出聲。


 


無人安慰。


 


那時蕭向安已經S在宮變中,為什麼看到我哭會聯系到生病?


 


11


 


我沒有問出疑惑。


 


世間因果相依,太子與三皇子提前正面對決,很多事情都脫離了前世的軌跡。


 


如果蕭向安也有與我相同的際遇,會是計劃中最大的變數。


 


蕭向安仔細對比兩位名醫的脈案,小聲嘟嘟:「明明氣血有點虛。」


 


我隻當沒聽到。


 


崇寧公主勾起嘴角:「放心,本宮與沈大小姐投緣,會把她養得白白胖胖。」


 


兩個月後,蔣天佑的案子塵埃落定。


 


主犯蔣天佑被判斬首示眾,貪贓枉法的姜嵩縣縣令被判流放三千裡,饒州刺史以及數十名受牽連的三皇子黨官員被貶謫。


 


寧國公晚節不保,連降兩個爵位貶為忠勤伯。


 


三皇子黨的頂梁柱倒了。


 


父親送信說院子已經修整好,母親思女心切催我回家。


 


崇寧公主用四十八抬賞賜賞賜彰顯對我的喜愛,浩浩蕩蕩的隊伍剛出大門就遇上了湊巧路過的七皇子。


 


不對,現在該叫是睿王了。


 


三皇子勢弱,皇帝接連封了五皇子、七皇子兩位親王。


 


「相逢即是有緣,本王送沈大小姐一程吧。」


 


新晉睿王帶著崇寧公主府的隊伍護送傳說中的準太子妃,巡邏的禁軍看到都要想一圈才反應過來。


 


下馬車的時候,蕭向安極輕地開口:「為什麼不問我?」


 


我坦言:「不敢。」


 


他眨眨眼,突然開心起來:「我等你。」


 


蕭向安走了,留下兩名丫鬟四名護衛照顧他送我的千裡馬。


 


祖母強撐著笑臉聆聽崇寧公主府上嬤嬤的訓話,回屋就氣得一病不起。


 


直到此刻,她才認清我不再是任由她捏扁搓圓的孫女。


 


祖母以前最喜歡讓母親伺疾,無論做到多好都能挑刺,進而詆毀外祖家的教養。


 


隻因她是商戶出身,內心極度自卑。


 


我娘被磨平了性子又開始折磨我,動不動就以不孝的名義罰跪。


 


這次真的臥病在床,祖母卻不敢讓我靠近半步,轉而將怨氣發泄在春風得意的兒媳身上。


 


母親苦不言堪,在父親的點撥下意識到問題出在我這裡。


 


她如今很有主母氣勢,上來就發號施令:「沈晨曦,不管你攀上公主還是皇子都是沈家的女兒,哪有孫女恐嚇祖母的道理?」


 


「現在就去向老夫人磕頭認錯,保證以後恭敬孝順!」


 


12


 


我淡定地臨摹輿圖:「做不到。」


 


「那是你的祖母!」


 


「她沒告訴你差點S在我手上?」


 


母親立馬慌了神:「閉嘴!你不怕傳出忤逆的名聲被聖上厭棄嗎?」


 


「無所謂。」


 


我正愁怎麼打消蕭向安的念頭,能傳到皇帝的耳朵裡最好。


 


他現在看起來像是純情少年,內核卻是經歷過血腥宮變的睿王,掌握先機後未必願意屈居人下。


 


隻要解決最後一個仇人,我就可以遠離京城的爭鬥。


 


絕不能沾上危險人物。


 


母親見我油鹽不進,氣急敗壞地使出S手锏:「你不在意自己,難道也不在意淮晏的前途?」


 


本朝以孝治天下。


 


親生母親的一句話,足以讓我兄長在戰場拼S拼活掙來的功名化為烏有。


 


我停下筆:「沈淮晏是你的親生兒子。」


 


古人說虎毒不食子,怕是沒見過我父母這樣的人。


 


「是你逼我的!」母親猛地抓住我肩膀,指尖幾乎嵌進血肉裡,「你為什麼不肯聽你爹的話?」


 


「你爹已經將柳氏那個賤人送走了!他說要跟我白頭偕老,恩愛兩不疑!」


 


「曦兒,就當是為娘求你,別惹你爹生氣好不好?」


 


她不知道也不關心父親想讓我做什麼,哭鬧著要我像以前一樣聽話。


 


從小到大,母親恨兄長不如沈淮澤會讀書,恨我不如沈如玥能歌善舞,從來沒考慮過我們連尊嚴都無法保全該如何替她爭寵。


 


她滿心滿眼隻有曾經山盟海誓的少年郎,親生女兒還不如愛人送的一根簪子。


 


我妥協了。


 


母親歡喜地帶著我向父親邀功。


 


父親大度地表示既往不咎:「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你年紀小不懂事,以後嫁入東宮就知道娘家才是最牢固的靠山。」


 


我恭順地垂下頭:「謹遵父親教誨。」


 


13


 


父女冰釋前嫌,父親第一次跟我談起沈家的未來。


 


在權貴遍地走的京城,禮部尚書看似位高權重,實則處處受人制肘,隻因沈家的根基淺薄。


 


為了家族昌盛,父親迎娶定安侯府嫡女是第一步,我嫁入東宮是第二步。


 


他對太子側妃的位份很滿意,重金請來教養嬤嬤教我規矩。


 


我提出將沈淮澤和沈如玥的婚事交給母親全權處理,父親明知會發生什麼,依舊毫不猶豫地答應。


 


曾經最重視和寵愛的兒女,棄之如草芥。


 


我不意外父親的薄情,他才四十出頭,沒了柳姨娘還可以納楊姨娘,未來想要多少兒女都有。


 


沈如玥卻無法接受現實,一哭二鬧三上吊要見父親,還指著母親的鼻子謾罵。


 


她被當眾掌嘴二十,狼狽的模樣恰巧落入來做客的夫人們眼中。


 


母親愛父親入骨,最恨的是柳姨娘,其次就是庶子庶女。


 


以往忍氣吞聲裝出的慈愛,一朝得勢全部化作變本加厲的報復,手段比柳姨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笑我總心疼母親太善良柔弱,為她從指縫漏出的一點關愛拼盡全力。


 


從某種方面來說,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以學習庶務的名義要來管家權,從賬目上抽絲剝繭,查到了想要的證據。


 


父親在朝堂上保持中立,從不輕易發表意見,任誰都覺得他謹小慎微,成為太子黨也是機緣巧合。


 


然而我很清楚,他要的是從龍之功。


 


太子是正統儲君不缺擁簇,三皇子有實力強勁的外祖寧國公,多一個禮部尚書不多,少一個不少。


 


父親從寒門崛起,內心與祖母一樣憎惡世家大族又羨慕嫉妒。


 


所以他選擇了母族低微的五皇子。


 


五皇子生母早逝,外祖父是沒有實權的鴻胪寺卿,奪嫡的底氣來自對中原虎視眈眈的西夏。


 


簡而言之,就是通敵叛國。


 


我撫摸著胸口,仿佛還能摸到前世那道猙獰的疤痕。


 


皇帝病重,母親趁探望我的時候偷了通行皇宮大內的腰牌交給父親,配合五皇子的逼宮計劃。


 


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全然不顧娘家世代忠烈。


 


我為皇帝擋下致命的一箭,外祖父、大舅、兄長以及兩位表哥戰S沙場,這才保住定安侯府的威名。


 


沈府被抄家滅族,父親在獄中畏罪自S,母親殉情。


 


到最後隻剩下我一人。


 


然而這並不是終結,五皇子黨打開的城門沒那麼容易關上。


 


直到我S那年,西北諸州仍處於戰亂中,家破人亡的無辜百姓何止千萬。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禍重演。


 


14


 


我送密信給兄長的第二日,蕭向安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