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路的速度倒是變快了，接著我就看見手機屏幕裡的背景越來越眼熟，等等，這不是我寢室樓下嗎。

 

「下樓。」

 

「你怎麼…？！」

 

他把左手提著的東西在鏡頭前晃了一秒，我啥也沒看清。

 

「好話不說第二遍。」

 

說完，他把視頻通話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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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聽見我下床的動靜從床簾裡把頭探了出來：「這麼晚了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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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我就下去一趟，我朋友找我有事我很快回來。」

 

我哪敢不去。

 

萬一明天真讓做一百個蛙跳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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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穿著便服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見我來了，他把帽檐往上抬了抬。

 

我小跑過去：「你這是？」

 

他輕咳了聲，把我剛才因為跑步掉到領口處的夏季睡衣往上理了下，然後又把手裡的東西扔給我：「樓下撿到的。」

 

我看著他別扭的樣子，把心裡那句【黃不拉幾，我還以為是一袋史】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筋骨貼、雲南白藥噴霧、補水噴霧、蘆薈膠、藿香正氣水。」

 

我嘆為觀止。

 

「你家開藥店了？」

 

見他不回答，我故意踮腳問他，他偏頭我也趿著拖鞋跟著移動：「在哪撿到的，也帶我一個唄，周教官？」

 

他把手放在我頭頂，將我摁了下去：「叫你拿著你就拿，哪那麼多廢話。」

 

我把手中的東西抱緊。

 

「你這話說的，我尋思我也沒說不要啊。」

 

他冷哼一聲：「反正，你能用得著就用，用不著就丟了。」

 

「不會丟，謝謝你給我撿來這些哦。」

 

他嗯了聲，轉身要走，我趕緊拉住他衣袖。

 

「周越你等等，你還沒答應我以後不針對我呢！」

 

他單手插進兜裡，低眸看我：「我為什麼要答應一個經常在走正步時順拐的大學生？」

 

「都是意外啦…」

 

「你今天一共意外了8次。」

 

哈…哈……就你會數數啊！

 

「我倆這關系，怎麼說也算青梅竹馬了吧？你別這樣啊周越！」

 

「可別，某人之前和我斷了整整一年的聯系，我倆現在隻能算是互相認識的人吧。」

 

哇，好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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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解釋。」

 

他一副就等著我解釋的樣子，點了下頭。

 

「說。」

 

「你先說好你得相信我，也保證之後不針對我。」

 

「你還和我談條件。」

 

周越冷笑出聲，抬腳要走，我趕緊把他攔了下來：「別別！哥，周哥，不帶你這樣的。」

 

「你確定不再狡辯狡辯？」

 

「那時候……」

 

「高中忙啊。」

 

「所以、你就七個字把我打發了？」

 

抬頭時，陰霾在他眼中聚攏，我感覺他好像很失望。

 

「沈枝你真行。」

 

「怎麼了啊，那你刪我好友我還沒跟你生氣呢！」

 

「我那是、」

 

「算了，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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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事了。

 

周越好像是真不理我了。

 

我同手同腳的時候都要嚇S了，看周圍同學做的動作和我的不一樣我才換回來，結果他隻是淡淡瞥我一眼全當作沒看見。

 

休息時間，室友邊用帽子扇風邊對我說：「感覺周教官最近心情不錯啊。」

 

「整整一周，你順拐了多少次你知道嗎，我都替你捏一把汗他居然什麼都不說！」

 

室友提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猜想：「難道他瞎了？」

 

「去你的。」

 

我百無聊賴地扣著操場上的橡膠粒。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

 

我不被罰是挺好的。

 

但是總感覺我和他之間有什麼地方開始不對勁了。

 

「瞧你這樣，好像他不懲罰你幹點啥你還不開心了，你不會真的是抖、」

 

我把手裡的橡膠粒塞她後腳跟鞋裡：「喂喂造謠浸豬籠啊。」

 

室友罵罵咧咧地要打我，低頭看見我用橡膠粒擺了個求雨符，瞬間樂了。

 

「沈枝你神經啊。」

 

我也跟著笑：「咋了啊你不想下雨啊？」

 

「你他媽求雨符弄這麼小能求到雨嗎！」

 

我去好有道理。

 

難怪不下雨，我以為是我心不誠。

 

我和室友的行動能力那叫一個槓槓的，兩個人到處扣橡膠粒，邊扣邊笑，邊畫求雨符。

 

直到我看見周越看了我倆這邊一眼。

 

他朝我們走了過來。

 

我有點心虛但不多。

 

他不是早就把我當成隱形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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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他還真把我當隱形人了。

 

周越把我室友叫到樹蔭下教育了整整十分鍾。

 

留我一個人在這默默畫求雨符。

 

19

 

室友回來一整個咬牙切齒、衝冠眦裂：「逗我玩呢，教官教我把“一切行動聽指揮”這句話抄300遍。」

 

「那你真要寫啊？」

 

「寫屁呀，還有幾天軍訓就結束了，他又不教我一輩子，我不寫他能把我怎麼樣。」

 

「也是…」

 

還有五天軍訓就結束了。

 

五天後，和以前的軍訓一樣，就不會和軍訓教官有任何交集了。

 

可是。

 

教官是教官。

 

周越是周越啊。

 

20

 

本來還想著找機會跟他再聊聊，可周越見到我不是躲就是跑的，我根本沒那個機會。

 

微信聊我又怕聊不明白，再把他聊生氣了，他又把我給刪了怎麼辦。

 

我是一點沒找到那個能說開的機會，軍訓就結束了。

 

他回警校了，我又開始了三點一線的學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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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個問題啊寶。」

 

室友點點頭：「請說。」

 

「就是我有個朋友，是真的是我朋友，她犯了點錯，最好的朋友不理她了，你說這該怎麼辦？」

 

「你還想，啊不是，你朋友還想要挽回這段友誼是嗎？」

 

「當然啦！」

 

「哄唄解釋唄，既然是你朋友的錯那就道歉啊。」

 

「怎麼哄啊。」

 

「你朋友最好的朋友喜歡什麼，你讓你朋友投其所好試試？」

 

「他喜歡什麼啊……」

 

我細細回想了一下：「我感覺他就喜歡錢。」

 

室友翻了個白眼：「哈？你說得好像誰能不喜歡一樣。」

 

「一個人總有點什麼愛好啊之類的吧，你再好好想想。」

 

「哦！他喜歡樂高！」

 

「你說我買款樂高跟他賠罪怎麼樣！他特喜歡哈利波特，我記得我在網上刷到過那個電影裡那個列車的樂高。」

 

「你想好了？正版樂高很貴的欸。」

 

「沒事，我吃點泡面再做做家教這錢就有了。」

 

我室友朝我比大拇哥：「你加油，實在不行我接濟你幾百塊，多了我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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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著手機屏幕細數了一下我倆這學期加回微信後所有的的微信聊天記錄。

 

我：【國慶快樂。】

 

周越：【同樂。】

 

我：【感恩節快樂。】

 

周越：【同樂。】

 

我：【平安夜快樂。】

 

周越：【同樂。】

 

我：【聖誕節快樂。】

 

周越：【同樂。】

 

隻有一次，我在朋友圈發了張發燒到39.1的溫度計圖。

 

不到一個小時，同城跑腿給我打了電話。

 

袋子裡裝著退燒藥退燒貼，白色的紙質單子上，我看見下面手機號是他卡2的手機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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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元旦快樂。】

 

周越：【以後群發別勾選我。】

 

我：【…不是群發。】

 

周越：【哦。】

 

我忍。

 

我：【今天元旦我媽叫叔叔阿姨來我們家吃晚飯。】

 

周越：【好。】

 

半個小時後，我看著門口的叔叔阿姨沉默了。

 

我笑著接過他們手裡的一箱牛奶：「周叔叔，許阿姨元旦快樂快進來坐呀，對了周越怎麼沒來呀？」

 

「他有事，就不過來了。」

 

「有事？什麼事吃晚飯的時間都沒有？」

 

「我們也沒怎麼問，有事就有事唄。」

 

許阿姨笑著把家門鑰匙遞給我：「枝枝，要不你去勸勸，你們倆從小關系就好，你絕對能說動，不然他又點那沒營養的外賣吃，我看著都煩。」

 

我求之不得地捏著鑰匙：「行徐阿姨！您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24

 

搭了三站公交車，我站在他家門口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一下心情，我把鑰匙插進鎖芯。

 

結果我剛把門開了一個縫隙，我就被他制服了。

 

是真的制服，一個天旋地轉的背摔。

 

25

 

我倒在地上，手被他反扣在了背後動彈不得。

 

幸好天氣冷我穿得厚，不然我能癱在這一輩子。

 

「周越你神經病啊！」

 

他一愣：「你來幹嘛？」

 

「大哥你倒是先把我放開啊！有你這麼跟人聊天的嗎？！」

 

他咳了聲，把我拉起來：「抱歉，我以為小偷什麼的。」

 

「你沒事吧。」

 

「S不了。」

 

他指指我手上的東西：「你哪來的我家鑰匙？」

 

「許阿姨給我的啊，我是奉命來叫你去我家吃飯的。」

 

「我去什麼，你又沒叫我去，隻叫了我爸媽。」

 

我：？？？

 

「你在這跟我玩什麼文字遊戲呢？」

 

沒想到，這幾個月第一次跟他說那麼多話，又要吵起來了。

 

他好像也不想跟我吵，推著我的背把我往門外趕：「我不去，你回去跟我媽說我已經吃過了，不餓。」

 

「喂喂你別推我！」

 

我靈機一動：「啊好痛！！！你剛才背摔把我弄疼了你真的別推我了！」

 

「哎喲哎喲…疼疼疼！」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絕對會停的。

 

果然，他把手放了下來，皺眉看著我：「哪裡痛？」

 

「全身上下。」

 

「……」

 

「好吧，腿，我腿痛，頭好像也有點，腰…好像也是。」

 

我說著講到了氣頭上，還踢了他一腳：「哎呀都是你啊剛才力氣那麼大！」

 

他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

 

「是這裡嗎？」

 

「也不用…」

 

我縮了一下，他抓住我腳腕不讓我動：「怎麼了，不是疼？」

 

「喲，紅襪子紅秋褲。」

 

「…閉嘴啊你。」

 

「這樣好點了嗎？」

 

「嗯，你手法挺好的。」

 

我想起什麼，一下站了起來。

 

看著周越懷疑的目光，我趕緊一瘸一拐地走：「那個我差點忘了，門口有東西我去拿！」

 

「不用我扶你？」

 

「沒事沒事，你就在這就行。」

 

26

 

我這粗心大意的，把樂高放在門口忘記拿了。

 

看見門口東西還在，我舒出一口氣——太好了沒被偷，家教沒白做。

 

我提著樂高，把它放在背後。

 

27

 

「周越，我知道你生我氣了，所以給你買了個禮物，你看看喜歡嗎？」

 

「我們和好吧，行嗎？」

 

說著，我把樂高從身後拿出來，遞到他手上。

 

周越怔了一下：「霍格沃茲特快列車？」

 

我期待地看著他：「你喜歡嗎？」

 

「這個我已經有了，都拼好一半了。」

 

我一個晴天霹靂，腦子嗡嗡的。

 

可惡啊，早知道換一個了。

 

他舔了下唇：「沒事，我拼兩次，有兩輛也挺好的。」

 

「這還差不多。」

 

周越朝我走近幾步，把我側臉落下來的碎發撩到我耳後：「枝枝，你存了很久的錢？」

 

「不然呢大幾千呢我給自己買都舍不得。」

 

「還不是為了投其所好讓你消氣。」

 

「不用這樣勉強自己。」

 

「你心疼我？」

 

我眼睛一亮：「那我們算和好了吧！」

 

他抬手彈我腦瓜崩：「傻子。」

 

我牽起他的手：「走，現在可以去去我家吃飯了吧。」

 

「知道了，我先把樂高放到房間裡。」

 

關系終於緩和了，我特別開心地跟著他：「周越，你真好哄。」

 

「因為是你。」

 

我沒聽清：「嗯因為什麼？」

 

他揉自己的耳朵，嘆了口氣：「算了沒什麼，你耳聾一輩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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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阿姨看見我倆一起進來時挑了挑眉，笑著調侃：「哎喲還舍得出門呀，我還以為你下半身癱瘓了勒，就知道隻有枝枝才請得動你這尊大佛喲。」

 

我媽也笑著搭腔：「兩人感情好嘛，從小就一起玩到大的，小孩就是跟我們有代溝，同齡人玩得更好些。」

 

偏頭看周越時，我發現他勾著唇在笑，我也跟著傻樂。

 

我爸端著菜從廚房裡走出來：「小周來啦！坐呀，還差最後一個青菜就開飯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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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我摸了摸肚子，撐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