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珩神情放松，帶著春風般的笑：

「沈娘子放心，蘇某既然大膽求娶，自然是做足了準備，父親和母親都是熱烈贊成的。」

 

「成親後，你若是願意，大寶可為我蘇珩長子，繼承蘇家家業。」

 

能做到這個份上，看來蘇珩是真心求娶。

 

隻是……

 

「蘇公子，不妨先聽了我的話。」

 

我長舒一口氣：「我並不心悅你，你也願意娶我嗎？」

 

蘇珩愣了一下，然後釋然道：「我既然敢求娶沈娘子，便做好了一切準備。」

 

「婚後，如果沈娘子不能愛上蘇某，那便是蘇某魅力不足，怨不得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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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衣衫隨著春風起舞，我的思緒也在起伏。

 

好一個坦蕩有情的男子，我沈嬌嬌有幸遇見，為何不大膽一回呢？

 

有了王大娘她們的幫助，我和蘇珩的婚事逐漸提上日程。

 

我倆也不再遮遮掩掩，開始共同出入一些場合。

 

大寶應該是所有人當中最開心的，他到處和別人說自己有爹爹了，蘇叔叔要給他當爹爹，以後他不是沒爹的孩子了，我心酸不已。

 

大寶很喜歡蘇珩，這是我最放心的，慢慢地，我也對未來開始期待了。

 

隻是，出嫁前一個月，出事了。

 

6

 

我在買做嫁衣需要的布料時，蕭祁出現在鋪子裡。

 

看著我滿臉風光，拿著豔紅布匹的模樣，他真的快氣S了。

 

「好……好得很，果真是要嫁人。

 

「之前我還不信，除了你那個瞎眼娃娃親，誰能看得上你？

 

「哪個不長眼的要娶你？」

 

他緊緊攥住我的手腕不放，我痛得要S。

 

「疼疼疼……松手。」

 

驀然松開，他有些反常：「對不起，我弄疼你了。」

 

他開始靠近我，給我按摩紅腫的手腕。

 

「娘親……哇哇哇……不要打我爹爹，壞人！」

 

是大寶的聲音！

 

我掙脫蕭祁的束縛，跑到外面。

 

「小雜種，你竟敢摸貴妃娘娘的裙子，你知道多貴嗎？

 

「我打S你！」

 

「敢罵我兒子，S閹人，你還雜種都不如！」

 

沒想到，平時光風霽月的蘇珩這麼會罵人！我隨即加入其中。

 

「我打……你個老閹狗！」

 

戰鬥結束，我和蘇珩大獲全勝。

 

幸虧蕭祁帶的人不多，不然還真打不過。

 

秦貴妃梨花帶雨，抱著蕭祁哭訴。

 

「夫君，你要為人家做主，李公公他好慘。」

 

蕭祁看著蘇珩，我總覺得空氣中彌漫著硝煙，想到蕭祁是暴君。

 

不好，蕭祁不會動了S念吧？

 

「這麼緊張他嗎，沈嬌嬌？」

 

啊？蕭祁管我緊張誰？

 

很快，恢復冷淡的性子後，蕭祁還算是個人，他口頭教訓了秦貴妃和太監一頓，不痛不痒。

 

我自然不能要求蕭祁，一邊是寵愛的妃子，一邊是曾經厭惡的宮女。

 

隔壁王大爺都知道怎麼選。

 

「沈嬌嬌。」

 

他突然開口。

 

「你性格頑劣，嫁人隻會禍害旁人，進宮當個宮女，和以前一樣，如果你侍奉得好，金銀珠寶少不了。

 

「那個孩子……算了，孩子一起帶上吧。

 

「明天……不，今晚就走，我來接你們。」

 

他自說自話，拉著我就要走。

 

我停下來：「我要成親了，哪裡都不去。」

 

他不可置信：「誰會要你啊？」

 

「蘇某的妻子，自是蘇某要的。」

 

7

 

蘇珩攔住蕭祁，把我和大寶護在了身後。

 

蕭祁第一次被人攔住去路，他隻覺得好笑。

 

「蘇珩，蘇舉人，有些事，你還不要參與的好。

 

「我和她認識十幾年，她隻會聽我的。」

 

蘇珩突然握住我的手，十指緊扣。

 

「既是舊人，我和嬌嬌一個月後成親，如果公子有空，可以帶著夫人來喝杯喜酒。

 

「隻是，嬌嬌哪裡都不會去。

 

「她是我蘇珩的未婚妻，我蘇家的當家主母，隻會在我蘇家。

 

「孩子也是我蘇家的，希望公子別再說什麼走不走的了，失了體面。」

 

我嘞乖，蘇珩牛啊，敢當面槓暴君啊！

 

蕭祁氣得七竅冒煙，有些過癮，嘿嘿。

 

蘇珩為我和大寶衝鋒在前，我也不能當縮頭烏龜不是。

 

「那是當然，相信蕭公子一定會來的。」

 

「好，好得很，沈嬌嬌你出息了！」

 

蕭祁帶著抽泣的貴妃和腫成豬頭的老閹狗離開了。

 

晚上，我沒忍住，向蘇珩吐露真相。

 

聽到蕭祁的身份，他大吃一驚。

 

「這麼說，我得罪了當今皇上？」

 

「實在不好意思，那個時候，人太多了，我不好提醒。

 

「不過沒事，我了解他，他雖喜怒無常，但是不會殘害平民百姓，我們是安全的。」

 

蘇珩松了一口氣。

 

「你以前是他身邊侍女，榮華富貴應該是少不了，又為何出宮呢？」

 

什麼？我聽到了什麼？

 

榮華富貴？我要是有那玩意，不早找十個八個男人伺候我，然後安心當個地主富婆嗎？

 

「哈哈，他摳門，不給我錢的。」

 

「竟是這樣。」

 

看看，蘇珩都震驚了，誰家御前侍女有我慘？

 

「那個，我能冒昧問一下，你以前……」

 

「你是挺冒昧的。」

 

看著蘇珩愧疚到原地亂轉的樣子，我放聲大笑，他估計認為我以前過得很慘，笑著笑著，我哭了。

 

因為，他是對的，我以前真的很慘。

 

8

 

我原來不叫沈嬌嬌，我叫沈玉嬌。

 

五歲那年，家鄉發了大水，全家隻有我活了下來。

 

那天，洪水真的好大，大到我聽不到爹娘的呼喚。

 

為了活命，我在街邊當起乞丐。

 

我什麼都不會，隻有一張可憐無辜的臉，爹娘說過，看到我這張臉，他們什麼都想給我買。

 

我想，好心人看到我的臉，會給我一個黑面馍馍的吧？

 

可是我失策了，因為乞丐太多了，比我小比我可憐的乞丐也太多了。

 

都是窮人，沒人願意給出活命的糧食。

 

餓了一天一夜後，我決定跟隨一個老婆婆北上乞討。

 

老婆婆姓姜，全家也被洪水衝走了。

 

一路上，我覺得我倆真是可憐極了。

 

「玉嬌，喊我一聲婆婆，我養著你。」

 

姜婆婆是大人，她總能找辦法給我要吃的。

 

孤兒寡婆，比孤身一人還要可憐可悲。

 

隻要是有糧食的好心人，總會給我們一點吃的。

 

不過姜婆婆總會把軟軟的吃食留給我：「小孩子就該吃點軟和的。」

 

第一次見到蕭祁，是個暴雨天。

 

姜婆婆燒得厲害，我沒有錢，請不到大夫，隻好找那些有錢人。

 

「賣身葬婆，賣身葬婆了，有哪家要小女孩，又聰明又可愛的小女孩……」

 

「哎，這丫頭不錯，將來培養培養，能當個頭牌花魁……」

 

「真是好模樣，買回去給我孫子當童養媳。」

 

經歷變故的我，自然懂得他們在說什麼。

 

隻是，我是沒有選擇的。

 

……

 

「一百兩，這丫頭我要了！」

 

我值一百兩？我向大冤種的方向看去。

 

那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兒，嗯，我承認要比我好看。

 

9

 

和姜婆婆坐上馬車的時候，我仍舊飄飄然。

 

那個如玉一般的人兒端坐在馬車裡，很冷漠，我攏攏破洞的衣裳，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我的囧樣，他似乎很開心。

 

「以後，你就是我的奴才，我要你幹什麼你就要幹什麼，你是我買的，所以你沒有工錢。」

 

真摳門啊，我想，他應該也不是有錢人，畢竟什麼大戶人家連工錢都出不起？

 

進了皇宮，看到葳蕤的大殿，我突然意識到，他是在嘲諷我，他看不起我，他認為我不配拿工錢！

 

算了，看不起就看不起吧，誰讓他是皇室子弟，人家有資本蠻橫無理。

 

我沒啥大理想，隻要我和姜婆婆有吃有穿就行，活著就行。

 

和模樣不搭配，蕭祁真的頑劣不堪，他陰晴不定，最喜折磨我。

 

大熱天，他讓我爬上爬下，給他摘果子。

 

他不喜歡吃面，卻要我給他做了一碗又一碗的面，然後一口不碰！

 

「沈玉嬌？你長得這麼醜，怎麼配得上玉字，隻有玉婉表姐配得上一個玉字。

 

「沈嬌嬌，你就叫這個名字吧。」

 

白玉婉是他的表姐，一位很美麗的貴族女子。

 

不就是改個名字嗎？又不是要命的事，我這個人，最是能屈能伸。

 

如果說小時候的蕭祁隻是頑劣，那長大後的蕭祁就是陰狠無情。

 

在先皇的授意下，幾位皇子都參與了廝S，最後，心狠手辣的蕭祁獲勝，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皇位。

 

三年後，他把自己的親弟弟，打發到偏遠的領地，無詔不可回京。

 

太後哭了一場又一場，他都不為所動。

 

因為他長大了，慢慢意識到自己的親娘很偏心，不疼不愛他，隻喜歡弟弟。

 

母子結仇，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身為他的貼身侍女，太後盯上我了。

 

10

 

蕭祁大概是性冷淡，選秀的時候，太後讓娘家侄女白玉婉當皇後，蕭祁也沒說什麼。

 

隻是在進婚房前，他問我：「沈嬌嬌，我要不要進入？」

 

「什麼？陛下我聽不懂。」

 

「隻要你不讓我進去，我就不進。」

 

「洞房花燭夜，皇後貌美如花，陛下為何不進去？」

 

說真的，我當時恨不得替他進去。

 

因為皇後真的很美！

 

最後，他還是進去了，因為太後派了貼身嬤嬤催他，他進去後，那個老嬤嬤狠狠瞪了我。

 

我脊背發涼，感覺毒蛇盯上我一樣。

 

三個月後，姜婆婆失蹤了，很快，太後請我過去。

 

「沈嬌嬌？還真是一個嬌人，果然美貌無雙，難怪祁兒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不肯選秀。」

 

什麼？蕭祁愛慕我？不過是喜歡欺負我罷了，在旁人眼裡，竟是帝王的寵愛。

 

「你婆婆的性命掌握在你手上，隻要你乖乖的，哀家保你榮華富貴。

 

「你要成為祁兒最寵愛的人，逐漸取得他的信任，然後悄悄把這個下到他的吃食裡。」

 

太後竟要毒S蕭祁，從慈寧宮走出來的時候，我還在恍惚，真的有母親偏心如此嗎？

 

蕭祁性冷淡，可還是聽了太後的話，選秀立後，他心裡還是渴望母愛的。

 

雖然我很討厭蕭祁，但是有一點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努力。

 

努力學習，努力當個好皇帝，努力贏得太後的母愛。

 

他把奪權的弟弟都S了，唯獨留下親弟弟，他不想讓太後傷心。

 

我真的不想騙蕭祁，也不想S他。

 

但是我不行，和小時候決心賣身那次一樣，我是沒有選擇的。

 

11

 

我要救姜婆婆，她隻有我這麼一個親人，我也隻有她了。

 

帶著太後給我的迷藥，在一個雨夜，我爬上了蕭祁的床。

 

一夜歡好後，我得到了探望姜婆婆的機會。

 

隻是，我隻見到她冰冷的屍體。

 

「這老婆子，真是沒有福氣，你就要飛黃騰達了，她突然發病S了。」

 

「有藥的，你們沒有喂她吃藥嗎？」

 

我崩潰極了，那是姜婆婆啊，我的姜婆婆！

 

「你別怨我，大概是老糊塗了，發病的時候我就喂藥了，誰知道她自己全吐出來。」

 

「唉，我可怎麼向太後交代啊。」

 

「我要把婆婆屍體帶走，你放心，我也想榮華富貴，我會聽太後的。」

 

「那行……你帶走吧。」

 

我帶著姜婆婆的屍身回了屋子，淚水蒙眬中，我發現了婆婆緊緊握在手裡的紙條。

 

【玉嬌，快跑，不要管我！】

 

這宮裡，隻有她會叫我玉嬌，隻有她。

 

她不想連累我，所以選擇赴S，可是，婆婆，我能跑到哪裡去呢？

 

幾天後，我告訴蕭祁我要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