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嫡姐自幼高風亮節。

 

她將淬了毒的饅頭扔給乞丐。

 

乞丐被毒S，她卻嫌惡道：「有手有腳卻要受這嗟來之食，活該。」

 

敵軍破城，她給全家上下投毒。

 

美其名曰寧S不屈。

 

全家數十口被她毒S，我和幼弟貪玩僥幸逃脫，和她一起被帶至敵國主帥面前。

 

我為了三歲幼弟活命，爬了敵國主帥的床，主動求愛。

 

嫡姐長發如瀑，身著一襲薄紗，怒其不爭：「活命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你就是秦家滿門忠烈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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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寧S不屈的樣子吸引了敵國主帥，被納為妾。

 

她錦衣玉食，承歡敵人身下，卻讓人把我丟入了青樓。

 

「我和你不同，我別無選擇是被迫的，但你是天生下賤，喜歡勾引男人。

 

「庶妹，今天都是你自找的。」

 

我染病絕望S去。

 

再睜開眼，回到了嫡姐給全家投毒那日。

 

01

 

「我們秦家誓S效忠陛下，大家一起幹了這杯酒。」

 

嫡姐秦晚月舉著酒杯，慷慨陳詞。

 

她一襲鵝黃色長裙，身軀單薄卻有力。

 

任誰也想不到，這個父親視為驕傲，百姓視為巾幗英雄，深受士兵愛戴的嫡姐，竟會在杯裡下毒。

 

嫡姐自幼高風亮節。

 

上一世，她故意將淬了毒的饅頭丟給城外的小乞丐。

 

正值災荒之年，小乞丐整整三天沒吃過飯，但還是先感激涕零朝她磕了幾個頭，這才狼吞虎咽地吃下。

 

他毒發S亡那刻，眉眼還帶著不解。

 

嫡姐望著他滿臉是血的屍體，拿帕子捂著鼻子嫌惡道：「乞丐又如何，他有手有腳非要受這嗟來之食，落得這樣的下場豈不是活該？」

 

後來敵軍攻城。

 

我們秦家誓S守護城門，不知誰說了句「投降還能撿條命」之類動搖軍心的話。

 

嫡姐笑笑沒說什麼，下午買了整整兩壇子酒，一番豪言壯志。

 

我因為不喜喝酒，拉著幼弟外出躲酒。

 

回來時，滿府的屍體橫亙在我面前。

 

嫡姐一身月牙白的長裙，裙擺沾滿了鮮血，她堅定道：「先生自幼教我要高風亮節，誓S保家衛國，守護百姓，我一女兒家都知道的道理，他們男人卻不懂，居然想要投降。

 

「他們現在S去，落了一個寧S不屈的名聲，總好過被俘虜。」

 

可是，如果爹爹他們還在的話，我們或許能支撐到援兵到來，或許滿城百姓就不會遭此厄運。

 

敵軍破城，首先來到府上將我和嫡姐還有幼弟捉住。

 

我為了秦家唯一的獨苗，忍受屈辱爬了敵軍主帥的床。

 

當晚我身著無物，絕望地等著屬於我的命運。

 

事情結束後，我強撐著一抹笑，至少幼弟可以活了。

 

可是，嫡姐來了，一切都變了。

 

她長發如瀑，身著一襲薄紗，指著我罵道：「秦和安，你真讓我惡心，為了苟且偷生，居然爬了敵人的床。

 

「爹爹九泉之下看到你這副模樣，一定不會安息。」

 

她極其心痛般割下自己的衣服，大片雪白肌膚暴露，她毫無察覺般將衣服扔到我腳邊：「你記住，今日我與你割袍斷義，從此你不再是我秦晚月的妹妹，也不是秦家的兒女！」

 

她決絕般寧S不屈的模樣吸引了敵軍主帥。

 

主帥強行納她為妾。

 

我本來也是要被收為妾的，嫡姐卻冷哼一聲：「我不會和秦和安共侍一夫的。」

 

主帥為討她歡心，將我扔到青樓。

 

我被萬人踐踏時，嫡姐又來了。

 

她穿著最時新的綢緞，畫著最美的妝容，恨鐵不成鋼般看著我：「我和你不同，我別無選擇是被迫的，但你是天生下賤，喜歡勾引男人。

 

「庶妹，今天都是你自找的。」

 

我絕望染病S去。

 

再睜開眼，居然回到了嫡姐下毒這天。

 

02

 

大家被嫡姐的一番豪情壯志所鼓舞，舉起酒杯就要一飲而盡。

 

這時，我伸手阻攔。

 

「且慢。」

 

嫡姐嘴角笑容僵住，我晃著酒杯，慢悠悠道：「阿姐，為何我們都是酒，就你一個人是茶呢？難道這茶和酒之間有什麼不同？」

 

我故意道：「該不會今天上午阿哥說了句玩笑話，嫡姐就要將我們全家都毒S吧？」

 

此話一出，眾人這才發現嫡姐杯子裡的是茶，一時之間交頭接耳。

 

阿哥心裡也犯起了嘀咕，當即道：「阿姐，這酒裡沒什麼吧？」

 

嫡姐聽完，兩行清淚流下，她倔強地擦去：「我自認對大家一視同仁，愛護兄弟姐妹，又豈會將阿弟一句玩笑話就放在心裡，阿妹如此想我，當真叫我難堪。

 

「我真不知道平時哪裡得罪了阿妹，請阿妹明說出來。」

 

她咬著嘴唇，那幅楚楚可憐又堅強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我擺了擺手：「阿姐這是哪裡的話，我不過開句玩笑，阿姐莫要當真，如今大敵當前，我們一家要同心協力才是。」

 

嫡姐松了一口氣，剛打算舉杯時，我又道：「不如，我們換上一換，我最討厭喝酒了。」

 

嫡姐皺著眉，一時沒回話。

 

「晚月，和安想喝，你便讓讓她，你不是最大度了嗎？」

 

一道森嚴聲音擲地，我詫異地看向爹爹。

 

後者不辨喜怒。

 

爹爹一向喜歡嫡姐遠甚於我，他認為秦家的兒女皆應該像嫡姐學習，因此常常責罵我。

 

換作平日，他一定會訓斥我不懂規矩，但今日，他為何會偏向我？

 

我壓下心中的疑惑，好整以暇地看著嫡姐。

 

嫡姐一向高風亮節，最是大度。

 

少時，爹爹帶回來兩盒芙蓉糕，阿哥哄著我，將糕點讓給年紀最小的我。

 

嫡姐明明也想吃，卻故意在阿爹面前裝出不在意的模樣。

 

「阿妹最愛芙蓉糕，便是我們一整年都沒吃過也沒什麼事的，女兒家就要嬌養些，隻要阿妹開心就好。」

 

可她分明已經吃了一整盒。

 

爹爹心疼嫡姐，讓我把芙蓉糕分她一半，我年紀小，不懂得為什麼嫡姐吃過還要吃我的，隻哭著喊不要。

 

爹爹大怒，奪過我手裡的芙蓉糕塞給了嫡姐。

 

「秦和安，幾塊糕點你都這般小氣，你為何不能學一下你阿姐的風度？

 

「如此自私自利，真不是我秦家女兒該有的品性，今日爹爹便罰你跪一宿祠堂，好好悔悟。」

 

我沒吃到愛吃的糕點，還落得自私自利的名聲。

 

嫡姐吃了兩整盒糕點，卻被誇贊明事理，神仙下凡。

 

念及此，我瞧著嫡姐冷笑連連。

 

嫡姐不忍心她的形象破裂，隻好咬牙同意。

 

我端好茶盞道：「阿姐，方才聽了你說的話，妹妹深感愧疚，立誓要忠君愛國，向嫡姐學習！」

 

接著我將茶一飲而盡，隨後挑眉看著嫡姐：「我以茶代酒，不知阿姐是否賞我這個面子，阿姐若是不喝，那就是因為方才的事情不肯原諒我。」

 

我看了爹爹，後者立刻領會了我的意思，他看向嫡姐，聲音帶著幾分威嚴：「晚月。」

 

嫡姐答了一聲，苦笑著拿起酒杯：「阿妹說的是哪裡的話。」

 

她低頭看著酒杯，我在旁邊看著好戲。

 

忽然——

 

嫡姐暈了過去。

 

我看到她如弱柳扶風般暈倒，甚至連角度都找好了，絕佳側顏暴露在眾人面前。

 

「大小姐！」

 

有婢子驚呼。

 

眾人立刻圍上去查看。

 

就在這時，我趁眾人不注意，走到爹爹面前提醒他。

 

「爹爹，這酒——」

 

爹爹按住我的手，朝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隨後在我震驚的目光中將酒一飲而盡。

 

瞬間，我明白了，爹爹也重生了。

 

所以他才會站在我這一邊，爹爹早已將酒換掉，所以酒是無毒的。

 

我松了一口氣，既然爹爹也是重生的，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悄然回到座位，看著嫡姐演戲。

 

果然，不一會嫡姐悠悠轉醒，她撫著腦袋，抱歉般看著大家：「諸位，我也不知這是怎麼了，腦袋暈得厲害，今日這酒可能喝不成的，望大家見諒。」

 

大家十分體諒嫡姐，揮手笑著說沒事。

 

我默默看著，不置一詞。

 

我的好嫡姐，這才是剛開始。

 

03

 

「爹爹，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吃完飯得空後，我去了爹爹書房。

 

爹爹回頭看我，長舒一口氣，娓娓道來：「和安，在晚月買酒之前，爹爹腦袋裡忽然湧出一段記憶，記憶裡，咱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是一部名為《晚月傳》的小說，你姐姐是高風亮節的女主角，而你被叫作什麼惡毒女配。

 

「這次喝酒是關鍵，這次酒有毒，我們全家都會慘S，而你僥幸逃脫，後來為了我們秦家唯一的獨苗，不得不犧牲自己，最後卻落得一個慘S的下場。

 

「晚月最後母儀天下，當了一代傳奇的皇後，我怕這是真的，所以查了她準備的酒，卻沒想到，酒真的有毒。」

 

此話一出，我陷入錯愕。

 

什麼？

 

我們身處的世界居然是一部小說？

 

並且爹爹說的和我前世經歷的一般無二。

 

想到嫡姐最後當了皇後，我心裡湧上無限嘲意。

 

原來我們一大家子全都是她的陪襯，不過是嫡姐精彩人生中肆意截取的一環。

 

我心裡思緒萬千：「爹爹，如今現實沒有按照小說發生，之後我們應該怎麼辦？」

 

倘若真的是小說世界，嫡姐是女主，敵軍主帥是男主，那我們必然守不住這座城。

 

也就是說，我們注定失敗，因為我們鬥不過天。

 

我斟酌開口：「爹爹，不如我們另謀他法，順勢而為——」

 

尾音還未說完，爹爹怒目圓睜，強烈呵斥我：「不可！」

 

他看著遠方，渾濁了眼睛多了幾分堅定：「我隻知道，我要誓S守城，守護我所愛之人。」

 

04

 

因為劇情發生變化，爹爹率領士兵守城，一時之間陷入僵持。

 

敵軍忌憚爹爹威嚴，不敢攻城，卻又不肯放棄，幹脆在不遠處駐扎，想要將我們圍困，等到糧草消耗殆盡後一舉殲滅。

 

出城採買糧食的百姓都被SS。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我在家急得滿頭大汗，想不出對策時。

 

侍女小菊急匆匆跑了進來。

 

「二小姐，你快去看看，大小姐派人一直往外運糧食！」

 

我聞言立刻前往，看到府中不少壯漢扛著糧食往外面走著。

 

小菊攔下他們，急得直跺腳：「你們幹什麼，這是我們府上的糧食！」

 

壯漢聞言呵呵笑了起來：「這位姑娘，我們可是奉了秦大小姐秦晚月的命令，要接濟百姓。」

 

嫡姐真是打得好算盤，用府中的糧食維持她大善人的形象。

 

小菊晃著我的衣角：「二小姐，你快攔住他們，再這樣下去，府中糧食就要被他們搬空了。」

 

我思慮片刻，揮手打斷了小菊，讓他們繼續搬，然後讓小菊去嫡姐房間取了兩隻嫡姐最愛的玉簪子。

 

我喊住了其中一位壯漢，將玉簪子一股腦塞給了他：「這位大哥，阿姐早就同我說了糧食的事情，是我這婢女不知，這才鬧出了烏龍，阿姐還囑咐我，一定要好好答謝你，這簪子就是她給你準備的。」

 

壯漢嘴上說著哪好意思，卻搓了搓手將玉簪子緊緊攥著。

 

其他搬糧食的壯漢看到，眼睛SS盯著，冒出貪婪的光。

 

我拔高聲調：「大家別著急，在場人皆有份，我阿姐是什麼樣的人大家最清楚，她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隻要大家和我一同前去，定能拿到賞賜。」

 

大家立刻歡呼著朝城西走去。

 

05

 

路上，我和小菊耳語幾句。

 

嫡姐不是喜歡裝大方嗎？那我就讓她真大方起來。

 

我們趕到城西的時候，百姓已經排了長長一列。

 

大家都歡天喜地地感慨。

 

「秦家大女兒秦晚月真是活菩薩轉世，寧願自己不吃也要把糧食分給我們。」

 

「誰說不是，秦小姐自幼大度明事理，府中哪個人不稱贊她，百姓哪個不愛戴她？」

 

「至於那個秦二小姐就差遠了，聽說她蠻橫無理，嬌生慣養，不成大器，秦大小姐在她那受了不少委屈，但還是以德報怨，愛護著自己的姊妹。」

 

提到我時，大家嘖嘖搖頭。

 

我並不難過，因為我知道百姓不過被蒙蔽了雙眼。

 

走到前面，我看到一大鍋白饅頭和一大鍋白粥，甚至還有雞腿豬肉。

 

嫡姐正一勺一勺地舀著粥，嘴裡振振有詞：

 

「大家不夠再來拿，不限量的，我們秦家就是為了守護大家。」

 

嫡姐還真是將慷他人之慨做到了極致。

 

我和小菊對視一眼，她立刻心領神會，不滿道：「大小姐當真是出盡了威風，拿著自家的糧食接濟別人，自己吃什麼？」

 

等到小菊說完，我才不緊不慢地呵斥：「小菊，不要亂說。」

 

嫡姐聞言放下了勺子，表情有些難看：「和安，你便是這般教導身邊的人的嗎？

 

「沒有百姓就沒有所謂的將軍，我們更不會有現如今的錦衣玉食，我們可以少吃，但是百姓不可以，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大家。

 

「況且，糧食能用錢買到，能用錢買到的就是身外之物，身外之物又何必看得那麼重。」

 

她可曾想過，守城戰士勞累一天未必能喝上一碗肉湯，祖母年紀之大，整日勞心傷神，沒了糧食她該怎麼辦？

 

百姓們高呼著嫡姐的名字。

 

我低下了頭，愧疚道：「阿姐教訓的是。」

 

不一會，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定睛一看，分明是搬糧食那群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