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錯婚房,睡錯郎
第3章
不得不說,光怪陸離的世界真的比男人對我們的吸引力大得多。
我和沈凌凌開了十幾瓶酒放在桌子上,又點了幾個男模,各自圍著我們,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
沈凌凌嘆了口氣:「以前隻知道外面的世界好,沒想到竟然這麼好。」
「所以你能理解我為什麼一開始,為什麼那麼喜歡出門,看看海,吹吹風,哪怕隻是站在樓頂看看夜景都是好的。」
用我父母的話來說,我就是心思太野。
沈凌凌算是很宅的了。
沈凌凌嘆了口氣,她抿了一口酒,忽然開口:「我隻是怕,如果有一天,我真正見識到了外面的繁華,就再也吃不了以前的苦日子。」
未見光明,不懼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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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她。
所以大多數時候,我比她更崩潰。
氣氛忽然沉默下來,身邊男模們嘻嘻哈哈的哄我們笑。
幾杯酒下肚,意識有些朦朧,那些愁緒也仿佛跟著酒精一起揮散到了空氣裡。
我眯眼盯著眼前一個長相斯文的男模,沒忍住開口:「凌凌,你看這個男模,像不像裴城?」
「氣質有一點像,那五官不像。」沈凌凌認真點評,然後又拉過他身邊的黑皮男大:「這個呢,這個像不像裴泉?」
我仔細打量。
然後中肯的給出評價:「不像。」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
我不得不承認,有一種名叫思念的東西,正在悄悄的席卷全身。
它試探的伸出觸手,撓的人渾身上下的痛苦不堪。
看著眼前模模糊糊,有一點裴城影子的小男模,我大著舌頭:「之前不理解替身文學,現在我好像有點懂了。」
如果是他的話,哪怕隻是影子有一點像我的心髒也會莫名觸動。
隻是可惜。
老天好像從未眷顧過我。
想到這,我忽然之間鼻子一酸,兩手一撐就想嚎啕大哭。
可是,我還顧及著臉面,便幹脆指了指那個像裴城的男模:「你今晚陪我,你需要多少錢?我有……」
我胡亂的從包裡翻錢,還沒把錢塞進眼前男模的衣領裡,後脖頸的衣服就被人揪住。
帶著果香的松木味道從頭頂罩下來,我思緒猛地一清,抬頭,對上裴城面無表情的臉,我莫名感覺自己這次好像玩大了。
裴城身後,裴泉也在雙手環胸挑眉看著沈凌凌。
閨蜜同樣縮著脖子一臉心虛:「你……你不是出差去了嗎?」
「緊急回來了。」裴泉笑的意味不明。
如果忽視他們之間站著的溫皎的話,我可能真的會懷疑,他們是真的愛我和我閨蜜。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溫皎就忽然嘆了口氣:「阿城,別生這麼大氣了,你們畢竟是商業聯姻,嫂子和弟妹他年紀還小,管不住自己很正常。」
「還好這次來的早,沒發生什麼。」
溫皎轉頭望向我倆,意味不明的暗示:「裴家百年輕軌,你們喝這麼多酒,萬一下次真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呀……」
「哦對了,雖然第一次沒那麼重要,但,嫂子和弟妹,不會之前就一直點男模吧?」
「聽說一些男模都是共用的,我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提醒嫂子和弟妹,如果有時間的話,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萬一就染上髒病了呢?」
「我也是為你們好。」
11
溫皎兩嘴一張,頃刻之間就汙蔑了我和沈凌凌清白。
我怒極反笑,又仗著有幾分酒氣,二話不說就衝了過去,反手給了她一巴掌。
這巴掌在嘈雜的音樂聲裡不顯得明顯,但明顯的,是溫皎尖銳的喊聲:「你怎麼可以這麼粗魯!」
「再造黃謠,我還有更粗魯的!」
我指著溫皎的鼻子。
可是,裴城高大的身影卻擋在了我面前。
「你要攔我?」
看著被裴城護在身後的溫皎,我心髒莫名一窒。
裴城牽起我的手,又順手推了溫皎一把:「沒有。」
「我帶你回家。」
「阿城哥哥,我知道你是在氣我當初不告而別才故意跟我賭氣的!沒關系,隻要你願意消氣,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
12
我明顯能感受到身邊裴城腳步頓了一下。
很快他就健步如飛的回了家。
剛到家他就抱起我來,毫不猶豫的將我丟進浴缸。
溫熱的水嗆進鼻腔,我忍不住狠狠咳嗽了幾聲:「裴城,你發什麼瘋!」
裴城沉著臉,一點點握住我的手指:「寶寶,你剛剛用哪根手指摸摸了他?」
「男模?」
裴城的臉更黑了。
我忽然有些想笑。
我承認一開始他對我的好,讓我恍惚有種我真的有加了的錯覺。
可是,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假的。
裴城這幾天不管是忙還是在幹什麼,總之我是見不到他人影的。
可是莫名出現的那個白月光溫皎,卻可以隨時隨地出現在他身邊。
我腦海中閃過今天剛在手機上看到的,裴城被拍到的和溫皎一同出行的照片,緩緩閉上了眼睛:「裴城,說實話,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場聯姻。」
「有機會的話,我們,就離婚吧!」
「我不會耽擱你追求自己的真愛。」
13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
我隻記得裴城摘掉了眼鏡,近乎於瘋狂的折騰我。
每次在最極致的時候,他都微紅著眼睛,微微用力的掐著我的脖子,一遍遍溫柔蠱惑的問我愛不愛他。
我咬牙S撐著跟他犟了一夜。
自始至終都沒能把那句喜歡他說出口。
無論是愛還是喜歡,永遠都是相互的。
一大早,身邊裴城的位置又是一片冰涼。
我翻了個身,某處傳來一點清涼的感覺,似乎塗過藥膏了。
身子僵硬了一下,我抿了抿唇,拉起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準備繼續睡,可門外的敲門聲卻如同催魂一般。
煩躁至極,我猛的拉開門,可迎接我的,卻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孽障,誰讓你去那種地方的!丟人現眼!」
頭發被SS揪住,腦袋被重重一拍:「跪下!」
我耿直的身子堅決不跪,可那個被我稱之為父親的人,卻毫不猶豫的一腳踹向我的膝蓋。
那個被我稱之為母親的人,此時抓著我的頭發,用力的砸向地面:「蘇安安,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你別忘記是誰給了你這麼優渥默的生活!」
「你睜眼看看有多少女嬰還沒出生就被打胎,有多少女嬰一出生就被按在尿桶裡丟進河裡一SS,有多少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你再看看你,你身上穿的,嘴上吃的,手頭用的哪一件不是家裡給你的?」
「現在家裡給你找了這麼一門好親事,你竟然還不滿意要去那種不三不四不幹不淨的地方點男模?」
「你好意思幹出這種事情來,我都不好意思說!」
辱罵劈頭蓋臉。
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額頭劇痛,伴隨著耳朵的嗡鳴,擰成一條細細的長線SS扎進大腦。
身邊的閨蜜並沒有比我好多少。
他父母並不像我父母一樣肆意打罵我。
但是,那種沉默的嘲諷,壓抑的氛圍,還是讓沈凌凌忍不住發抖。
我倔強的始終挺直腰杆,可那個被我稱之為父親的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幾乎,瞬間癱軟在地上。
他說:「蘇安安,你也不想,那個生你的女人S吧?」
聽到這句話,旁邊閨蜜「爸媽」也跟著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算起來你們不隻是閨蜜,還是親姐妹呢。」
「聽說那個女人最近病的挺嚴重的?」
「矯情罷了,一點老毛病,在那要S要活。」
「要不是當初他不知廉恥,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會有下賤賤人血脈的孩子,能好到哪去?要不是這麼多年來我們嚴格要求這兩個人,她們還不知道墮落成什麼樣子呢,說不定早就跟他們那個賤人媽一樣……」
隱秘而嘲諷的笑容同刀子,將心髒铰的血肉模糊。
我緩緩垂下頭去,好像終於宣告了順從。
那兩個被我稱之為爸媽的人才終於滿意。
「父親」抽了口煙,隨意的用腳尖挑起我的下巴:「這幾天裴家兩兄弟和溫皎在一起的照片,連續被人拍到好幾次了,你們怎麼回事?」
他說完,沈凌凌的「母親」也瞥了沈凌凌一眼:「溫皎就是那個裴老爺子當年戰友的孫女兒吧?」
「早就聽說裴家的兩個小少爺都喜歡這個養在裴家的養女。」
凌厲的眼刀射在我和沈凌凌身上,那四個人高高在上的,對我們下達了命令:「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都必須得籠絡住裴城和裴泉,不然咱們兩家的生意都要賠。」
「到時候你們可就沒這麼好的命了,什麼張總李總王總趙總啊,可都是很惦記著你們的呢!」
14
那群人烏泱泱的來,又趾高氣揚的走。
客廳裡一片狼藉,家裡的佣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們。
我許久之後才從地上爬起來。
沈凌凌還在失神,接觸到我的手指,她才猛的抬頭,眼睛赤紅的盯著我。
我知道,她是又想起了曾經那段過往。
算起來。
沈凌凌,確實是我的姐姐。
同母異父的,親姐姐。
15
我們的媽媽是個小三。
準確的來說,是個從一出生,就在紅燈區的J女。
二十多年前,我生理上的父親,瓢蟲嫖到了她。
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每一次出現都驚豔四座。
那時我生理上的父親是個做生意剛剛發財的小老板。
很俗套的失足女和嫖客的故事。
我的母親以為他會娶她,卻不知道,他隻是將她當成自己向上攀爬的一塊雲梯。
他騙她,跪下求她,威脅她,恐嚇她,讓她頂著年輕美好的軀體,拉攏一個又一個,我生理上的父親本來攀附不到的老板。
後來,我生理上的父親娶了一位出身還不錯的女人,也就是我名義上的繼母。
我的生母悲痛欲絕。
剛剛二十歲的她終於看透了三十歲老男人醜陋的嘴臉,可是,她想走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她又被送到了沈凌凌生理上父親的床。
後來,她接連生下了沈凌凌和我。
沒人會在意一個無父無母,靠身體賺錢的繼女的S活和去留。
哪怕這個女人,曾經被稱為整個江城,最美的女郎。
正如那群人所說,我和沈凌凌是該被打掉,或者一出生就被淹S的。
可我們活下來了。
因為,我們即將成為。
第二個母親。
16
沈凌凌隻比我大一歲。
和我生理上的父親和名義上的繼母不同的是,她生理上的父親一開始並不敢公開她。
所以她一直被養在囚禁我母親的地下室裡。
直到後來我出生,再到後來我長大,從牙牙學語到學會走路,那家昏暗的地下室裡,陪我們度過了人生的前五年。
後來那群人終於記起我們,母親和我們已經消瘦的皮包骨。
那時她的精神還好。
她一直努力撫養著我們兩個,每天給我們講各種各樣的故事,唱心切好聽的童謠。
直到我五歲,沈凌凌六歲的時候。
我生理上的父親突發奇想,想要把我們按照古代揚州瘦馬的標準來培養,以後,用來送人建立人脈。
他一開始選中的是我。
隻是他太久沒有見過我們了,他也分不清我和沈凌凌到底誰才是他的女兒。
有一次我偷吃我生理上的父親,另外兩個孩子丟掉的幹饅頭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五歲的我不知道什麼是瘦馬。
我隻知道,如果讓父親選中姐姐,那麼,一向向我陽光渴望能看一看外面世界的姐姐,就能夠得償所願。
所以在我生理上的父親不耐煩的詢問母親,到底誰才是他的女兒的時候,我義無反顧的指向了姐姐。
母親痛苦絕望。
一聲聲辱罵我那位生理上的父親。
可是,她啊,他最光鮮亮麗的時候也隻不過是個J女,甚至還是個黑戶,現在她失蹤,報警都沒有人找,又怎麼可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活在黑暗中,而姐姐活在明明有陽光,卻仍舊是一片黑暗的未來裡。
可那時候的我沒想過。
陽光下的世界,或許比那間陰暗潮湿,永遠隻有發霉冰冷的被子以及嗖饅頭的地下室,更加陰森恐怖。
迎接沈凌凌的是無盡的毆打和謾罵,還有我那位名義上的父親,和他結婚的妻子,生的孩子的霸凌和羞辱。
最殘忍的時候,那兩個比沈凌凌還要小兩歲的孩子,活生生割下了她手臂上和大腿上的肉。
我不敢想那時候年僅五歲的沈凌凌有多絕望。
我隻記得,我生理上的父親把一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沈凌凌丟回來時,母親絕望悽厲的哀嚎,和我被嚇癱的,一動不能動的身體。
沈凌凌最終還是活了過來。
而被換出去的人,成了我。
我被當成討好男人的玩物來培養,稍有差錯,迎接我的就是無盡的打罵和 PUA。
我生理上父親生的那兩個孩子,如同羞辱沈凌凌一般欺辱我。
但那時候五歲的我已經知道,逆來順受,沒有什麼好下場。
我得活著,總有一天我們能走出那間昏暗的地下室,走出這偌大的,仿佛永遠都看不到頭的,方方正正的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