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
第2章
「自然是有的!」寶霞忙不迭地低下頭去:
「少爺恕罪!我隻是傳達老夫人的意思罷了。
「但柳鶯此人品行不端,那孩子是不是陸府血脈也尚未可知……」
「睜大你的狗眼!」
少爺怒了,輕輕摘下蓋在珍兒臉上的兜帽,厲聲道:「這孩子的眉眼哪一處不像我?你怎也敢如此冤枉?」
「原來是個姑娘啊……」
寶霞小聲喃喃了一句,又瞬間換上笑臉:
「請少爺稍等,我這就去通報老夫人。」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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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是個姑娘,老夫人連孩子都不見了。
直接派府中家丁撵我和珍兒出去,還揚言:
若是不走,便將我發賣出去。
左右,我的賣身契還在陸府。
「我就在這,誰敢動她們母女一下?」
少爺冷冷地道,幾縷發絲被汗水浸透,沾在臉上,顯得狼狽極了。
他跪在老夫人的房門口,苦苦哀求:「祖母,孫兒從未求過你什麼……唯有此事,求祖母成全!
「鶯兒是我的妻子,珍兒是我的女兒,您萬萬不能趕她們走啊!」
「若我非要趕她們走呢?」
嘎吱一聲,門開了。
老夫人站在那兒,渾身珠光寶氣,但一張臉卻冷若冰霜。
「那孫兒隻能……同她們一起走了。」
少爺苦笑一聲,俯下身,端端正正地給老夫人磕了三個頭。
「你!」老夫人神色一變,倨傲的態度轉為憤怒,「一個奴婢,一個野種,竟也值得你如此!
「怪不得你四年也考不上功名,原是個蠢貨!」
「是,祖母說得對。」
少爺寒聲道:「陸明太蠢,不堪為陸府少爺。
「如今便走了,還請祖母寬心。」
說罷,在老夫人憤恨的眼神中,少爺牽過我的手,溫聲道:「回去吧ṱũ̂₋,我們自立門戶。」
「有手有腳,何憂餓S?」
自那天起,我在街上賣胭脂,少爺在私塾教書。
我們甚至還買了一個小院做新家。
小院臨河,河水流淌靜悠悠的,門邊種著棵桃花樹,院子面積不大,地面鋪著青石,灶臺上方搭著小棚,有一口水井在旁邊。
靜謐又安逸。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盤子。」
我在灶臺前切菜,少爺在院裡劈柴,珍兒則拿著本舊書,蹦蹦跳跳地念著詩。
「念錯啦,不是『白盤子』!」
我笑吟吟地伸出手,點了點珍兒的鼻尖:
「喏,去問問你爹,呼作什麼呀?」
「哼,珍兒才不會念錯,珍兒記性可好了!」
小丫頭氣鼓鼓地大聲嚷嚷:
「白盤子白盤子白盤子!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盤子!」
我見她這般篤定,突然有幾分不自信了:
難道,真的是『白盤子』?
「什麼白盤子啊?在哪裡?我去拿。」
這時,少爺劈好了柴,推門進來。
他眼眸黝黑、清俊的臉被汗水打湿,頭發有些亂,卻看得人耳根都止不住發燙。
「吃飯吧。」
我給他打了瓢水淨手,爐上正用陶罐燉著魚湯,濃白的湯很快煮滾了,鮮香四溢。
不等我起身,少爺就去取了碗勺。
「嗯,鹹淡剛好,魚也燉酥了。」
9
我們用完了飯。
珍兒早早便睡下了,小臉紅撲撲的,鼾聲均勻又香甜。
少爺則手持一卷書,看得目不轉睛。
燭光忽明忽暗,將他的側臉暈出一抹淡黃色的光。
我不願打擾,悄悄地洗漱完了,沒發出一點動靜。
但掀開被褥時,卻見少爺躺在裡頭,墨發披散。
中衣解開到一半,轉過身來時,乍然露出一片瑩潤的胸腹。
「娘子……」他圓潤的肩頭微微抖動,纖細的鎖骨上,是一張水蜜桃般紅透了的臉。
「休息吧。」
我的心倏然一跳,慌忙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入眠。
但無邊的黑夜中,卻有人輕輕覆了上來。
少爺在私塾教書,也有些時日了。
某天,鎮長提著雞蛋上門,感謝少爺教他兒子讀書。
酒足飯飽後,還勸少爺:「你學識淵博,非池中物。
「不如進京趕考,去搏一搏功名。」
少爺神色清明,搖頭道:「過去的四年,我每年都進京趕考,但次次名落孫山,還是不糟踐路費了。」
「什麼糟踐!男子漢大丈夫,心中怎能無志向?」
鎮長一拍桌子:「路費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來出,你隻管去考!」
「我看你談吐不凡,瞧著便是個有出息的,若是高中狀元,我兒便有個狀元先生了,說出來我臉上也有光……」
「不,此事還得問過我娘子。」
少爺未曾表態,隻是轉頭看向我,眼神中帶著希冀。
但我說:「試試吧,或許這一次能考上功名呢?
「哪怕再落第,也沒有什麼,我和珍兒會一直在家等著你。」
「好吧。」
在鎮長和我的勸說下,少爺無奈點頭。
少爺這一去,便是整整三個月。
桃花謝了,桃子我和珍兒都吃了不少。
還曬了桃幹,等著少爺回來吃。
「汪!」灰青色狗崽肥嘟嘟的,被我捏著後脖頸提起來,眼睛有神,嚶嚶嗚嗚的叫聲不小,在空中蹬動的四肢粗肥,爪子也不小,一看就有力氣。
「小灰乖……」
珍兒從我手中接過狗崽,摸著它肥肥圓圓的身子好一陣,突然抬起頭,失落地問我:
「娘,爹什麼時候回來啊?他都沒見過小灰。」
「快了。」我俯下身,手指剛伸到狗崽面前,就被它軟乎乎地舔了好幾口。
10
「陸娘子!喜事,大喜事——」
又過了幾日,鎮長上門拜訪,提著好酒好菜,甚至還有一扁擔豬肉。
「怎麼了?」我將劈好的柴往邊上一摞,疑惑地問。
「你男人中狀元啦!」
鎮長也不賣關子,眉飛色舞地講了起來:
「放榜了,京城如今可熱鬧呢!
「狀元、榜眼、探花三人騎高頭駿馬,打馬遊街,全京城的閨閣小姐們都蒙著面紗,聚在主街道兩側,人潮湧動,比往年更甚!
「兩側酒樓雅間更是早早滿員,京中達官貴人提前守在雅間,大開窗柩,企圖榜下捉婿。
「頭甲三人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出宮門,駕馬行來,鞭炮聲、敲鑼打鼓聲,聲聲震耳。
「街邊的人伸長脖子往裡瞧,車隊行來,狀元郎被人前擁後簇地出現在眼前,那眉眼,正是你夫君!」
鎮長抑揚頓挫地說著,到興起之處,還時不時吹個口哨。
我深吸了一口氣,灌下滿滿一杯涼茶,心跳卻還是止不住地狂跳起來。
這是真的嗎?
少爺真的高中狀元了?
那他還會回來找我和珍兒嗎?
還是從此和我們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我心中愁緒萬千,連帶著茶不思飯不想,人都清瘦了許多。
珍兒察覺到我的憂鬱,擔心極了。
她不住地給我念詩、抱狗崽給我玩,還用自己的紅頭繩和別的娃娃換糖葫蘆給我吃。
我笑吟吟地收下,告訴她:「不用做這些,娘很好。」
「娘才不好呢!」
珍兒的眼裡蓄著淚:「爹一天不回來,娘一天就不好……我要去找爹!讓他回來陪娘!」
「別去,珍兒!」
我抱住那小丫頭,壓抑許久的淚水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你爹……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們就當他S了吧,把眼淚擦幹,繼續過我們的日子就好了。」
「娘子何出此言?」
我的話音剛落,身後突然響起了少爺的聲音,嚇得我一踉跄,差點摔倒在地。
又被他扶住:「我一中狀元,便馬不停蹄地回來找你和珍兒,卻不知,娘子竟然更願意我S在外邊……」
「怎麼會呢!」
我幹笑了兩聲,看著少爺那張風塵僕僕的臉,和下巴上青青的胡茬,鼻尖一酸:
「你瘦了。」
「你也瘦了,怎不好好吃飯?餓壞了,還不是我心疼……」
少爺將我摟進懷裡,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嘆息道。
珍兒頓時不樂意了:「還有我!爹,也抱抱我啊!」
11
就在少爺回來的次日,我們收到了老夫人的來信。
她在信中讓少爺回陸府,帶上珍兒一起,半句也沒提我。
「祖母興許是忘了……」
少爺捏著信紙,心存僥幸地對我說:「鶯兒,我們一同回陸府吧,我中了狀元,想必祖母就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我搖了搖頭,半晌,看著少爺悲傷的神情,又緩緩點了點頭。
鑼鼓喧天,喜樂聲混著人聲,陸府門口擠滿了人。
遠遠地,有人認出了我和少爺,高喊一聲:
「狀元郎回來啦——」
擠在門口的人們頓時向左右分開,讓出了一條道來。
「陸家少爺這會兒可風光了!高中狀元,多少人想都不敢想啊!」
「那可不是,媒人們隻怕要將陸府的門檻都踏破了,誰不想有一個狀元郎做女婿啊!」
「但我聽說陸少爺和府上的丫鬟有染,還生了孩子……」
「這有什麼,高門大戶,哪家不是這樣?將那丫鬟趕走了便是。」
我一聽這話,心裡一咯噔,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不料,少爺卻牽著我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到了眾人面前。
「多謝各位前來為我慶賀,但婚姻之事,還是不勞費心了。
「陸明已有婚配,這是我的娘子,柳鶯。
「我們還有一個女兒,陸珍。」
「胡說!」少爺話音剛落,老夫人就怒氣衝衝地趕了過來,「什麼娘子,什麼女兒,我不承認!
「我陸府的少爺,堂堂狀元郎,怎能娶一個奴婢為妻?她給你做妾都不配!」
「配不配,是我說了算。」
少爺牽著我的手,緩緩道:「鶯兒很好,孫兒此生隻願與她白頭偕老。」
「冤孽啊,枉我今日還設宴請了諸多待嫁閨秀們來!」
老夫人氣極,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進來!從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後你聽我的娶個門當戶對的小姐……」
「娘子,我們回家吧。」
還沒等老夫人說完,少爺就牽著我的手,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周圍的人們議論紛紛,但少爺充耳不聞。
隻是握緊了我的手:「冷嗎?回去我煮面給你吃。」
那是碗熱騰騰的清湯面,湯汁清澈,白面條上撒了蔥花,碗底還臥了個雞蛋和一把豬油渣。
珍兒歡呼了一聲,捧著湯碗喝了一大口,燙得哇哇直叫。
我給她端來涼水,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問少爺:「你本可光宗耀祖,為何不留下?」
少爺拿小碗盛了面,吹了吹,放在珍兒面前,話卻是對著我說的:「我們夫妻本是一體,既不要你,那我也不回去。」
我心頭一熱,低頭吃了口面,隻覺得滋味分外鮮美。
夜裡,被翻紅浪,窗邊的燭影搖晃,到最後連燈芯都慢慢燃盡……
12
可好景不長,坊間突然傳出,今科狀元陸明賄賂考官、泄密考卷,乃齷齪鼠輩。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連皇上țúₒ也驚動了。
「陸明,證據確鑿,你可有話說?」
金鑾殿上,皇上神色慍怒地盤著佛珠,漠然開口。
少爺額前冷汗涔涔,眼神卻沒露怯:「草民是被冤枉的,還請皇上明察!」
「主考官顧庭早已招供,你說自己是清白的,可有證據?」
皇上眉頭緊皺,還帶了幾分不屑:「四年都未曾中舉,如今卻一舉奪魁,怎麼看都有蹊蹺。」
「草民無需自證。」少爺跪了下去,深深叩首,「請陛下出題,草民願再考一次,以證清白!」
這場轟轟烈烈的二試,直到日暮時分方才結束。
皇上拿著考卷,轉動佛珠的手倏然停止,Ţũ₂他滿面震驚地盯著少爺,一言不發。
眾官員們神色忽青忽白,齊齊垂首,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確實有幾分本事。」
良久,皇上下了結論。
一旁的公主以扇掩面,附到皇上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皇上頓時龍顏大悅:「愛卿,你可願做朕的乘龍快婿?」
少爺向來淡定的表情一變:「稟告皇上,草民已有婚配!」
「哦?是哪家小姐如此有幸啊。」
皇上的手重新撫上佛珠,眼神已帶了幾分不耐。
下一刻,當他聽說少爺的妻竟然是個丫鬟時,更是勃然大怒:「混賬!你竟敢戲耍朕?
「難道朕的金枝玉葉,還比不上你府上的奴婢?」
「她不是奴婢,是草民視如珍寶的娘子。」
少爺再次跪下,重重磕頭:「請皇上成全!」
皇上不願成全。
但卻想看看我是什麼狐狸精,迷得少爺神魂顛倒。
這是我第一次入宮,金碧輝煌的殿宇、莊嚴肅穆的朝堂,還有優雅端莊的公主……都屬我平生前所未見。
更別提公主還獻舞一曲,驚豔眾人,贏得滿堂喝彩。
我低著頭、自慚形穢,簡直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但皇上卻開了口:「朕的掌上明珠已獻了舞,那麼你呢,有何才藝?」
「回稟皇上,民女……」我兩股戰戰,緊張得話都說不順暢了。
少爺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鶯兒,不必為難自己。
「便是什麼都不做,你在我心裡,也是最好的。」
「竟是什麼都不會嗎?」皇上輕蔑地哼了一聲,公主掩唇而笑,大臣們也跟著附和起來。
此情此景,原本我是絕不敢開口的。
但不知為何,一看見少爺那溫柔的目光,心突然就安定了。
「回稟皇上、公主,民女的才藝是:縫補衣裳。」
13
娘有個絕技:雙面繡。
曾經,她就是憑借這一手,在陸府站穩了腳跟。
我雖比不上她,但不妨一試。
左右也不過是被旁人看輕,但少爺……始終會站在我這邊。
「這算什麼才藝!」公主臉都氣紅了,「你難道是看不起我嗎?」
皇上卻一反常態,將憤怒起身的公主按回椅子上,而後對我說:「開始吧。」
少爺此次來得匆忙,身上的衣裳,還是從前的舊衣。
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破洞,而後開始縫補。
一針一線,密密切切。
正面繡青竹,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背面繡稻穗,願他吃飽穿暖,衣食無憂。
「夠了。」皇上的眼眶湿潤了,「別縫了,朕這就給你們賜婚!」
「父皇是想起了母後嗎?」公主的眸中亦含著淚,「她在世時,也曾這樣給我縫補衣裳……我好想她。」
說罷,公主突然從袖口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了我:「能給我補補嗎?」
「我不要這個男的了,要這個女的!」
公主見了我補好的荷包,眼神都亮了起來,挽著我的胳膊,親昵地說:「我那裡還有許多壞了的衣裳,你都給我補補!」
「是,公主。」我低頭稱是。公主笑道:
「你如今是我的人了,不可委屈了你。
「這樣吧,我給你建個繡坊,今後你就專門為我補衣裳吧。」
14
珍兒四歲這年,皇上給我和少爺賜了婚。
老夫人得知此事,主動來狀元府,口口聲聲說要接我們回去,一家團圓。
但少爺拒絕了,隻說會常回去看望她。
老夫人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你記恨我?但我也是為了你好啊!
「不過,你可真傻!若是娶了公主……」
「祖母若再說這些,婚禮便不必來了。」
少爺冷冷地打斷了老夫人, 正色道:「鶯兒很好,配我綽綽有餘。
「況且, 她何錯之有?本就是我引誘她。」
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解地看向少爺,他不自然地垂下了頭,緩緩道:「那時候,我聽說祖母要把你許配給馬夫……所以就故意醉酒, 將生米煮成熟飯, 讓你不得不跟了我。」
說到這裡,少爺揚起手,重重地摑向自己的臉:「枉我為讀書人, 竟隻知這些歪門邪道!」
「別說了。」我心疼地捧著少爺的臉, 嘆息道,「你不必自責,那晚你曾給過我逃的機會, 是我……早就對你有意,所以才沒有拒絕。」
婚禮辦得很隆重,皇上、公主都來了,老夫人也不情不願地祝我和少爺百年好合。
洞房花燭夜,一杆纖長雕花的金秤杆, 將我的蓋頭挑了起來。
紅燭搖曳中,我一抬眼, 看到的便是身著紅色婚服的少爺。
挺拔,幹淨,五官生得極好, 尤其那雙眼睛, 清透又深邃。
「我還是不知, 少爺是何時看上了我?」
面對我的疑問, 少爺輕輕笑了笑:「小時候就喜歡了。
「我娘去得早,你娘便一邊照顧你,一邊照顧我。
「我們一同長大,你陪著我讀書, 我陪著你刺繡, 那麼多歡笑和眼淚都是我們一起度過……怎麼會不喜歡呢?
「不會不喜歡。」
我抬起頭,盯著少爺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
「我也喜歡你。」
無邊夜色微涼,月光下,少爺一雙手顫顫巍巍地為我寬衣,卻被衣帶纏繞了雙ţũ̂₃手。
我給他解,一個吻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我閉上眼, 正要回應, 身後卻傳來了珍兒的聲音:「爹, 娘!你們嘴巴湊在一起幹嘛呀?吃糖嗎?」
我慌不迭地和少爺分開,捂著嘴:「沒有,沒在吃糖。」
少爺的側臉也紅透了, 冷靜的聲線都多了幾分顫抖:「珍兒先出去睡覺, 明日爹再給你找糖,好不好?」
「不好!」珍兒撅起屁股,擠進了被褥中間。
「吃不到糖, 我就不出去了!」
我和少爺默默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洞房花燭夜,注定是泡湯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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