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S了。

 

被自己的丈夫親手關進豬圈鎖了七天七夜身亡。

 

隻因丈夫的白月光小蔥過敏，卻吃了我做的餅而錯過了文工團選拔。

 

「毀了人家的一輩子，關你幾天算什麼。」

 

他收到大學通知書，轉頭帶初戀去了省城觀光，留我在黑暗裡被撕扯直到痛苦咽氣。

 

S前最後一秒，許久不見的系統忽然出聲。

 

【按照規定，宿主離開世界前，會收回一切所兌換物。】

 

可我唯一兌換的東西，就是為婆婆續命的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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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丁香怎麼樣了，還鬧騰著要出來嗎。」

 

賀成遠站在大學傳達室門口捏著聽筒，面無表情地質問。

 

「估計忙著跟豬搶食呢，沒動靜了。」

 

婆婆嗑著瓜子，眼神閃爍。

 

「還在裝，之前不是要S要活的嗎，裝可憐也沒用。」賀成遠冷笑一聲。

 

「她毀了淑芸一輩子，這點懲罰算什麼。」

 

婆婆把瓜子皮一撇，手捂著嘴湊近話筒低聲問道：「成遠啊，你說女人在豬圈關這麼久，以後還能生孩子嗎？」

 

「可別關壞了，家裡還有一大堆活沒人幹呢。」

 

「媽前兩天聽豬叫得挺厲害的，不會有什麼事吧，你馬上要上大學了，別叫人說闲話。」

 

賀成遠心莫名跳了兩下。

 

剛想開口，遠處的陳淑芸嬌聲叫道。

 

「成遠哥哥，過來呀。」他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我管自己媳婦能有什麼事！村裡管得這麼寬？」

 

「她害得淑芸錯過文工團選拔，那可是人家一輩子的前途！就算把她關到S也不算過分！」

 

婆婆欲言又止。

 

「可這幾天院子裡開始有股難聞的怪味，雖然是冬天，但也……」

 

「行了。」

 

賀成遠打斷，大發慈悲地開口。

 

「明天我就帶著淑芸回來，等回來讓她好好給淑芸道個歉，我倒要看看她這回長沒長記性！」

 

道歉？我悽慘一笑。

 

我是做不到了，畢竟我已經S了。

 

賀成遠剛掛斷電話，就聽見一聲俏麗的聲音。

 

「成遠哥哥，你也吃啊。」

 

原來陳淑芸捏著兩串糖葫蘆正走過來，嬌聲笑著。

 

賀成遠欣慰地摸著她的頭。

 

「心情好點了嗎？」

 

陳淑芸眼眶突然一紅。

 

「好多了，想來丁香姐姐一定不是故意做小蔥餅的，都是我命不好，這輩子也許隻能在農村了。」

 

賀成遠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霸氣地開口：

 

「誰說的，我一定負責你的一輩子！絕不叫你待在農村！」

 

他埋下頭，陳淑芸仰起頭。

 

很快，兩人的背影在角落緊緊黏在一起，看起來如膠似漆。

 

我的靈魂飄在半空中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直到一聲巨響打斷這一切。

 

「警告！警告！宿主已徹底S亡，還有三天，系統將帶你脫離這個世界。」

 

系統冰冷的聲音響起。

 

我看著自己S去的慘樣。

 

回想起上一秒還在被那些惡臭的畜生撕扯分離，無盡的黑暗恐慌向我襲來時。

 

賀成遠在溫聲安慰著陳淑芸。

 

「放心吧，我會讓丁香彌補你，讓她拿出嫁妝供咱倆上大學，給我在省城租房子。」

 

「現在我也考上了大學，等開學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去，我在出租屋給你補課，你在家做飯等我回來。」

 

陳淑芸臉龐砰的一下紅了。

 

賀成遠捏捏她的小臉，笑得揶揄。

 

「就是咱倆要住在同一間房，會不會委屈你了。」

 

陳淑芸眼裡還閃爍著淚珠，她羞怒地錘了兩拳在賀成遠胸口上。

 

「討厭！」

 

賀成遠立刻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你願意嗎，嗯？」

 

陳淑芸並沒有掙扎，反而咬著唇一副委屈神色：

 

「我願不願意重要嗎，就怕丁香姐姐不樂意。」

 

賀成遠眉頭一皺，一臉慍怒。

 

「她有什麼資格不樂意？這是她欠你的！」

 

2

 

「媽，把豬圈打開吧，她肯定早就偷跑出來了，躲在院子裡不敢出聲。」

 

「讓她出來給淑芸賠禮道歉，寫保證書負責淑芸的讀書開銷。」

 

賀成遠意氣風發地踏進家門，扯著嗓子宣布道。

 

「成遠哥哥，還是算了吧，丁香姐會誤會的。」

 

陳淑芸一副懂事的樣子拉著他胳膊。

 

「她誤會什麼？！」

 

賀成遠大聲說道。

 

「我們是純潔的同志友誼，我把你當妹妹，誰敢說什麼！」

 

他道貌岸然的樣子讓我惡心得有些反胃。

 

陳淑芸是他暗戀了好幾年的初戀。

 

五歲那年搬出了國，十七八歲又回了村。

 

人一回來，他就開始嫌棄我們的包辦婚姻。

 

嘲諷我是舊社會的殘渣，他是要奔向新時代的有志青年。

 

可他忘了。

 

聽說高考即將恢復那一刻起，他就從鋼鐵廠辭職一心在家備考。

 

他考了三年，我一個人就養家了整整三年。

 

那時候的他承諾會愛我一輩子。

 

如今意氣風發考上大學，初戀又回到他生活裡。

 

從那時起，他對我就開始逐漸疏離、厭倦。

 

他不敢離婚，怕被村裡人指點。

 

卻借著幫助同志的名義和陳淑芸一消失就是一整天。

 

直到那天我查出了卵巢癌。

 

我想做些愛吃的蔥花餅。

 

病不打算治了，剩下的錢準備留給賀成遠讀書。

 

我想吃完蔥花餅，就告訴他我要回娘家。

 

我早就看好了墓地，不過幾十天的痛苦而已。

 

陳淑芸卻突然找上了門。

 

那天她穿著條縣城買到的鮮豔黃裙子。

 

梳著麻花辮站在門口嗤笑一聲看著我。

 

「照照鏡子吧丁香姐，你這沒見識的農村婦女還以為自己配得上大學生？」

 

「以後成遠哥哥可就是文化人了，你滿身糞水味也不怕被他同學笑話。」

 

「我和成遠哥哥在這個奔向自由的年代自由戀愛，你識趣就該退出，知不知道不被愛的人才是插足者。」

 

她說話時，我正在縫補賀成遠的秋衣。

 

針忽然扎破了手指。

 

血浸湿了布頭。

 

3

 

我沒抬頭。

 

「我不懂什麼自由不自由，隻知道我們有結婚證，你們算亂搞。」

 

不知道哪個字讓她破了防。

 

她紅著眼衝出家門。

 

砰的一聲！

 

我瞧見放在正院子裡晾涼的小蔥餅全部掀翻了。

 

她手裡捏著一張，狠狠咬了一口，一口吐沫噴在那些剩下的小蔥餅上。

 

我追出來，卻隻看見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面粉做的小蔥餅原本焦黃油香，卻裹上了塵土。

 

浪費了。

 

這年頭每人家裡的糧食都有定量，我再也沒面粉做小蔥餅了。

 

忽然天空砸下雨點，雷聲陣陣。

 

我怔怔地沒有躲雨，坐在院子裡守著這些髒掉的餅發呆。

 

賀成遠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力氣大得嚇人！

 

一把攥住我胳膊狠狠將我拽起，抬手就是一耳光。

 

眼神裡全是憤怒。

 

「你給淑芸吃了什麼？！她臉腫得通紅！」

 

4

 

在看見地上的小蔥餅後他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吃什麼小蔥餅？你饞得明天就要S了是嗎？！」

 

「你把淑芸的一輩子都毀了你知不知道！」

 

雨聲，雷聲，他的惱怒聲夾雜在一起。

 

我的大腦劇烈轟鳴著。

 

我聽見自己努力地辯解著，可身體又開始劇烈疼痛了。

 

痛得我說不出話來。

 

「我沒叫她吃，是她自己拿的。」

 

「跟我走！」

 

賀成遠根本不在意我說了什麼。

 

他打開老房子的豬圈門，狠狠地把我推進餓了好久的豬群裡。

 

惡臭的豬糞包圍著我。

 

那些豬也不停地往我身上撲來。

 

恐懼瞬間席卷全身，我嚇得不停地流淚。

 

可他還嫌不夠。

 

讓婆婆找來兩條小腿粗的鐵鏈子將我手腳SS拴在豬圈最裡側的鐵欄杆上。

 

巨大的鐵鏈一下就把我手臂磨出了鮮血。

 

天陰得我看不清他的臉，隻能哭著懇求。

 

「成遠，你別這樣，放我出去。」

 

我哭著朝他跪下，求他放過我。

 

「我得了卵巢癌，就要S了，還有三十天了，你別讓我S在這裡行嗎。」

 

我忍著肚子裡劇烈的疼痛，滿眼淚水地告訴他。

 

「我願意離婚，願意成全你和陳淑芸。」

 

我隻想S得沒那麼痛苦。

 

賀成遠卻擰了眉。

 

「離婚？離了家務農活都誰來幹，難道讓我七八十歲的老母親幹？」

 

我愣住了。

 

「毀了人家的一輩子，你就算是S又算得了什麼？」

 

賀成遠拋下這句冷漠的話，毫不猶豫地走遠。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我的淚水凝在了眼角。

 

我不明白。

 

雖是包辦婚姻，媒人介紹，可我何曾對不起他呢。

 

如今看著自己的屍體，我的淚水大顆大顆砸落在地上。

 

雖然我是被系統帶到這個時代的局外人，可我也完完整整過了一生。

 

我S了。

 

對我很好的丁香父母應該會難過吧。

 

家裡就一個女兒，他們也時常惦記著我。

 

我抹了抹眼睛，詢問系統：

 

「賬戶裡剩下的所有積分可不可以換成錢，給我的家人？」

 

系統一貫的機械音難得帶了些感情。

 

【我查看了剩餘積分，這些分可以換取你重活一次，你不要嗎？】

 

我拒絕了。

 

這樣的日子，再來一次有什麼意思。

 

婆婆鬼鬼祟祟地走進院子探頭看了一眼，沒聽見動靜，嘴一抿，臉上的褶子也跟著抽動。

 

嘴裡喃喃著，噴出些惡臭唾沫。

 

「生不出兒子的賠錢貨，真要S了也活該！」

 

看著她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系統，當我離開世界那一秒，是不是曾經兌換給婆婆的二十年壽命也會一並收回？」

 

【當然。】

 

5

 

婆婆三年前跌進了農村的化糞池裡。

 

人當時就搶救不過來了。

 

賀成遠哭得實在崩潰。

 

我一時心軟喚出系統。

 

好說歹說，才用這幾百年我在各個世界做任務攢下的所有積分給婆婆換了二十年壽命。

 

賀成遠那時才得知我有系統。

 

積分沒了，代表我這輩子除了S也無法主動離開這個世界。

 

他發誓會一輩子對我好。

 

可現在他早忘了。

 

賀成遠放好行李，婆婆訕訕地走進屋。

 

「沒聽見動靜，人好像不在豬圈裡了。」

 

「怎麼可能，肯定是躲在豬圈深處了。」

 

賀成遠忽然看見擺在炕頭上的診斷報告。

 

他皺眉拿起。

 

「卵巢癌晚期？」

 

婆婆湊過來一聽，有些擔憂地開口。

 

「她前段時間的確瘦了好多，你說咱家這條件，這種病不得破產啊。」

 

「呵。」

 

賀成遠冷笑一聲。

 

「為了裝可憐真是什麼東西都能偽造，這肯定是她城裡那個做醫生的親戚幫忙造的假，怕我追究她責任，早就做好了準備。」

 

陳淑芸目光閃爍。

 

「萬一丁香姐是真的病了呢，那我不是愧疚S了。」

 

「絕不可能。」

 

賀成遠隨手就把診斷報告扔進了火爐，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安撫著她。

 

「什麼病也抵不上她毀了你一生，她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完，這點懲罰算什麼！」

 

「她願意躲就躲，別給她飯吃，也別去管，吃夠了苦頭就知道服軟了。」

 

外面零下十幾度，早就開始飄雪。

 

陳淑芸依靠著賀成遠，興致勃勃地說起。

 

「省城就是好，就是哪兒都要花錢，想吃得好些一個月生活費也得二十塊呢，我聽說那些學生都開始提前找房子了。」

 

賀成遠思緒幾分，恩賜般地開口。

 

「媽，丁香當年嫁過來時還帶了 500 塊的嫁妝私房錢，我也得提前找房子了。」

 

「去看看她的態度，要是服軟了，就告訴她出來給淑芸道歉！」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