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段時間，我的世界裡隻有一個白房子，我在裡面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可不管我怎麼喊，外面的人都聽不到我的聲音。

 

直到有一天，我聽到了江清辭說，「慕小魚，我等你好久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那天，白房子上多了條裂縫，一束光照了進來。

 

13

 

【2021 年 6 月 30 日】

 

兩年過去了，慕魚還是沒能記起我。

 

每次靠近她的時候，她也隻會傻笑。

 

不過今天倒是發生了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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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新給我招了個秘書。

 

剛剛畢業的小姑娘因為我吼了她一句，急得紅了眼，委屈得不像話。

 

挺可愛的。

 

那一瞬間，讓我想起了高中時慕魚也是這樣愛哭，每次哭完又說自己能行。

 

今天那小姑娘也是這樣的，進辦公室偷偷給自己加油打氣，以為我沒看到。

 

……

 

慕魚，應該不會好了。

 

——

 

半晌，我回過神來，自嘲一笑。

 

原來在我為了早點好起來跟他好好生活的時候，他已經等得厭倦了，更是對別人動了心。

 

的確，我一個連自己都治愈不了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一直等我。

 

就像我當初問他為什麼要出軌的時候。

 

他說，「慕魚，你一直不好，我難道要一直為你守身如玉嗎？」

 

但那個時候，我分明已經好了。

 

也是啊，心動了，就很難收回了。

 

14

 

【2021 年 9 月 24 日】

 

今天起床的時候，慕魚拉住我，叫了句，「江清辭。」

 

我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開心。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明明以前都是盼著她早點好起來，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我恨我自己怎麼變成這樣了。

 

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是我。

 

現在傷害她的人也是我。

 

【2022 年 1 月 17 日】

 

昨天晚上，我夢到了我們在高中的時候，慕魚梳著高高的馬尾，走在我前面，發現我沒跟上，撒嬌似的埋怨我，「江清辭，再不快點我就走了。」

 

夢裡，她真的走了，我怎麼追也追不上。

 

驚醒後，看著身邊熟睡的她，我慶幸，還好隻是一場夢。

 

不管怎麼樣，她永遠都會是我唯一的妻子。

 

她沒法離開我獨自生活，我也離不開她。

 

【2022 年 3 月 12 日】

 

她發現我出軌了。

 

除了許阿姨跳樓那次，我從沒見過她哭得那麼傷心過。

 

我的心隱隱作痛，想上前解釋，我的苦衷。

 

可她狠狠推開了我，罵盡了難聽的話。

 

一氣之下，我奪門而出，放下狠話，「你想清楚，離了我，你無人可依。」

 

【2022 年 4 月 5 日】

 

慕魚給我打來電話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

 

身旁的秘書跟我鬧脾氣，掛斷了Ŧůₘ她的電話。

 

一時間，我恨不得S了眼前這個骯髒的女人，她怎麼敢掛慕魚的電話。

 

我把秘書趕走。

 

小心翼翼撿起手機，期待著慕魚能夠再打一個。

 

我在心裡暗暗發誓，隻要她願意原諒我，我就還做回那個對她一心一意的江清辭。

 

好在，她真的又打了一個。

 

可我還是擺弄著上位者的姿態，等著她開口求我。

 

她也如我所願，懇求我讓我不要跟她離婚。

 

我「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我的小魚，不會這樣的才對。

 

【2023 年 8 月ťůₐ 17 日】

 

我又出軌了。

 

這一切我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

 

現如今，連愧疚的情緒都少得可憐。

 

可我就是莫名地心慌。

 

總感覺，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15

 

最後一篇日記，是他今天寫的。

 

【2024 年 3 月 12 日】

 

慕小魚，還記得你當時為什麼給我這個日記本嗎？

 

你說過，以後我惹你生氣一次，就讓我在這個本子上寫一篇反思才能原諒我。

 

我就當這個承諾還是作數的。

 

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原諒我最後一次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你說你想去看玉龍雪山、海底星空、五彩極光，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我們就去好不好？

 

乖乖的，等我回來。

 

——

 

整篇字跡隨意潦草，不似少年時的筆記端正認真。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這本日記放在這。

 

是想讓我回心轉意還是自認為深情的哄騙。

 

我都不在意。

 

有些東西，在愛意尚存時是美好的回憶。

 

現如今，這本日記本更像是一本罪狀書。

 

我將它帶走，順手扔在了垃圾桶裡。

 

恰巧有輛垃圾車過來。

 

我親眼看著日記本背埋沒在整車的垃圾裡，直至再也看不到。

 

16

 

在冰島看極光的時候，我收到了信用卡被凍結的通知。

 

我打開了跟江清辭的聊天框。

 

陸陸續續彈出 99＋的消息。

 

自從離開之後，我就把他設置了免打擾。

 

他不肯離婚，每天都在威脅我要停掉我的信用卡。

 

終於三個月過去了，他付出了實際行動。

 

因為在他眼裡，沒有他，我就是個什麼也幹不了的廢物。

 

他的消息我一條也沒看，直接點了「清空聊天記錄」。

 

又過了段時間，他打來電話，我接了。

 

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

 

「小魚，我錯了，對不起，能讓我再見你一面嗎？」

 

我不帶一點情緒回復道，「我們還會再ŧű³見最後一次的。」

 

他的語氣瞬間變得欣喜。

 

「什麼時候？」

 

「民政局辦離婚手續的時候。」

 

他在電話那頭怒吼，「我告訴你，隻要我不同意，你想都別想，我看你沒錢還能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國外的街頭，賣幾件珍藏品並不是什麼難事。

 

我唯一的要求，要現金。

 

總會有私人賣家願意為之買單。

 

17

 

沒等到江清辭松口。

 

卻在巴黎的街頭遇到了蘇妙可。

 

她看到我時，眼裡流露出警惕的眼神。

 

「你怎麼在這裡，又來倒貼清辭哥是不是？

 

「老女人，你看不出來他已經不愛你了嗎，為什麼還要纏著他不放？」

 

我覺得可笑。

 

掏出還沒來得及刪得聊天記錄遞到她面前。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到底是誰纏著誰？」

 

她不可置信後退了兩步，眼淚泫然欲落。

 

我接著把我收集到的江清辭出軌的一些證據給她看。

 

有跟她的親密合照，但也不限於她。

 

「你以為的隻愛你一個人的男人，不知道已經跟多少人親過抱過睡過，也不知跟多少人說過這句話。

 

「如果你單單隻圖錢，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

 

「但如果你圖的是他這個人，那我勸你擦亮眼睛。」

 

蘇妙可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不肯起來，引來了很多圍觀群眾。

 

我嫌丟人，先跑了。

 

18

 

江清辭發現我沒有絲毫要回去的意思。

 

打電話來跟說同意離婚。

 

但是離婚協議書必須按照他重新編訂過的來。

 

我假意跟他吵了幾句，放松他的警惕。

 

他很滿意我的反應。

 

可在我說出「行」的時候，他頓時黑了臉色，咬牙切齒道，「你別後悔！」

 

自然。

 

他果然如我所料，一點餘地都沒給我留。

 

新的離婚協議書變成了我淨身出戶。

 

也好，這樣也少了那些不必要的糾纏。

 

那些珠寶首飾變賣成現金後，也夠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19

 

民政局出來後，江清辭依舊高高在上。

 

用施舍的語氣同我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要知道，離了我，你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會這麼覺得。

 

要知道，當初我不參加那個競賽，也能靠自己的裸分考上 A 大。

 

我從來都比他更強更優秀。

 

那兩年的腐朽歲月，我的確墮入深淵，可我也一直在自救。

 

每一分每一秒，我從未真正放棄過自己。

 

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會過得很好。

 

20

 

我用變賣珠寶的錢去國外讀了研。

 

很巧的是，帶我的導師竟然是我本科教我們分子科學的教授。

 

他發現是我時，高興地請了所有人吃飯，說是慶祝我這個小師妹的到來。

 

飯桌上，導師一臉遺憾。

 

「當初你讀本科的時候，就跟著我做了不少研究，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我必須把你招入我麾下讀研，沒想到……」

 

小老頭想到了什麼, 有點尷尬。

 

我笑著活躍氣氛, 「沒關系小老頭, 都過去了, 我現在過得很好。」

 

小老頭欣慰地看著我。

 

「看到你現在的狀態這麼好，我真的為你高興啊。」

 

我們墜落，破碎, 掉落深淵，但我們終將被託起, 被治愈, 終有一天，我們會無所畏懼。

 

21

 

突然有一個小師弟驚呼一聲。

 

「你是江清辭學長的那個前妻！」

 

大家紛紛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沒有否認。

 

「是的，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一個生命中的過客罷了。」

 

22

 

飯後, 那個小師弟找到我。

 

「我認識蘇妙可。」

 

我不自覺微微皺眉。

 

他急忙解釋, 「不是的，我是想跟你說，她很感謝你, 說謝謝你把她罵醒了。」

 

嗯，不客氣。

 

23

 

沒過幾天安寧日子。

 

江清辭竟然找了過來。

 

小師弟又找我道歉，對我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師姐, 我那天給妙可發了我們聚餐合照, 沒想到清辭師哥就在旁邊。」

 

「你不是說他們分手了嗎？」

 

小師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聽國內的朋友說, 他們現在是……純肉體關系。」

 

……

 

「跟導師說一下, 我願意跟著他跳槽到 M 國的研究所。」

 

轉身的時候，江清辭攔住我的去路。

 

低著頭，像一隻等待主人安慰的小狗。

 

「小魚, 我很想你。」

 

我冷哼一聲。

 

「用哪種姿勢想的？」

 

江清辭一時語塞, 莫名地瞪了眼旁邊的小師弟，小師弟嚇得躲在了我身後，委屈道, 「師姐, 我怕。」

 

我拍了拍他，示意他沒事。

 

江清辭還想來拉我，被我躲開。

 

「行了, 一把年紀了, 以為自己還是男大嗎，裝得人惡心。

 

「你看不到嗎, 離開你我過得有多好。

 

「我不僅沒餓S, 還變得更優秀了。

 

「識相點，就趕緊滾。」

 

24

 

自那以後，我沒再見過江清辭。

 

隻是某天下午, 我的銀行卡收到了一筆錢, 數額挺大的。

 

附言是【這是屬於你的那一份，我欠你的，對不起, 我後悔了。】

 

毫無新意，都聽膩了。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