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車內除了我問季聿風家住在哪裡外，一路無話。

 

一向話痨的謝淮安也閉上了嘴，直到季聿風下車。

 

「呼～我差點被你倆的氛圍壓S。」

 

謝淮安懶散地倚在位置上吐槽。

 

我翻了個白眼。

 

「還不是你故意的。」

 

謝淮安嘿嘿一笑，又解釋道：

 

「可是你要是不送他，季聿風就得自己抱著書走回家了，多累啊，好歹之前的情分還在，你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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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解，今天放假大多數的學生都有人來接，季聿風的身影在裡面格外落寞。

 

謝淮安似乎看出我的想法，跟我解釋道：

 

「你別看季聿風家住的地方那麼繁華，可那棟別墅裡平時隻有他一個人隻能住，他父母從他出生開始就滿世界跑，常年不在家，他平時在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季聿風平時……這麼孤獨嗎？

 

怪不得我對他好一點，他就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我面前。

 

我腦海裡浮現季聿風孤零零坐在沙發上，四周靜得可怕，他期待又渴望地等著我的消息。

 

心髒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樣，我恨不得馬上掉轉車頭回去，把他從無邊的孤寂中拽出來。

 

可是我不能，我沒有資格。 

 

10

 

高考結束那天，我捧著兩束鮮花站在考場外。

 

季聿風比謝淮安先出來，他看見我的那一刻愣住。

 

隨即又快步跑出來，在一眾學生家長和我父母的面前將我抱進懷裡。

 

我沒有阻止他，直到他抱夠了，耳朵紅得似乎要滴血，我將手中的向日葵花束遞給他，輕聲道：

 

「祝你未來前途似錦，萬事勝意。」

 

整個高考之後的暑假我再沒見過季聿風。

 

知道學校迎新生的時候，我報名參加了志願者，季聿風站在校門口遙遙看向我。

 

我愣住，季聿風的成績可以報考更好的學校。

 

難道……

 

我急忙從志願者臺離開快步走向季聿風。

 

「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會是……」

 

季聿風輕笑著搖了搖頭。

 

「我就是來看看你……的學校，我考上了 H 大。」

 

H 大和我們 C 大都在京市，距離不遠。

 

我松下一口氣，剛才因為腎上腺素的影響跑到他旁邊，此刻卻又有些尷尬。

 

季聿風主動開口：

 

「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想來這裡看看，我想知道你生活的學校是什麼樣子的，想走你平時走過的路，想了解你平時上課時都是什麼樣子。」

 

我默不作聲，繼續聽他講：

 

「初然，我來這座城市不是因為你，但我很感激，這座城市裡有你。」

 

季聿風那天很快就走了。

 

我回到志願者臺，身旁的同學們一臉八卦地挽著我的手。

 

「初然，剛才那個帥哥是誰啊？是不是咱們學校的？」

 

「你們兩個什麼關系，剛才偷偷聊了那麼久，是不是有情況啊！」

 

「我記得你有個弟弟是不是？剛才那個男生是不是你弟弟呀！」

 

「怎麼可能，你看剛才他看初然的眼神，都快黏在初然身上了，怎麼可能是親姐弟的關系，我打賭一定有貓膩！」

 

我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圍在中間，急忙舉手討饒。

 

「他不是我弟弟，是……我弟弟的朋友。」

 

B險起見我選了一個最穩妥的說法，可還是瞞不住這幫「男女情感研究員」。

 

「說謊！你剛才眼神飄忽手腳不自然，我不信他和你沒關系！」

 

眼看瞞不住了，我選擇坦白從寬，不然肯定會被她們猜個七七八八。

 

「好好好，我承認，我倆曾經談過。」

 

瞬間此起彼伏的尖叫將我包圍。

 

「你弟弟的同學？當時他多大啊？」

 

「謝初然！你就是個禽獸！」

 

「為什麼分手啊！你倆剛才的眼神可不像沒感情！」

 

我將自己與季聿風之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們。

 

大半年的時間內我都將這一切埋藏在心裡，今天能說出來我也松了一口氣。

 

我的身旁顯然已經成為了茶話會。

 

一幫人逐字逐句分析，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季聿風，一定還會回來追你！」

 

我不解。

 

「為什麼？我當初分手的時候還挺決絕的，他真的會……」

 

一旁的女生擺擺手，示意我放心。

 

「我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我能保證他一定放不下你！」

 

「他當初就不能打車回家嗎？肯定是跟你裝可憐刷存在感！」

 

「當著你爸媽的面都敢抱你，狼子野心已經顯露無遺了！」 

 

11

 

新生報到結束後，我便總能在我們學校見到季聿風。

 

食堂，圖書館，教學樓……

 

又一次不經意的偶遇後，我終於忍不住將季聿風拽到一旁。

 

「你究竟是哪個學校的？經常來我們學校做什麼？」

 

季聿風淡定地翻了翻手中的書，認真又嚴肅地開口：

 

「我覺得你們學校的圖書館比我們學校的環境好。」

 

我兩眼一黑，H 大聽見你這話肯定會被氣出心髒病。

 

季聿風輕笑，將書合上，朝我看來。

 

「初然，我們學校的風景很好，你周末有空嗎？我能約你嗎？」

 

這話僅僅是很普通的邀請，卻將我的思緒拉回到數月前。

 

季聿風認出我後，也是這樣問周末可不可以約我。

 

可是我和他提出了分手，無論是邀約還是那段戀情，都結束在那個冬天。

 

季聿風靜靜地等著我的回答。

 

良久，我點了點頭。

 

季聿風像是沒想到，我真的會答應，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驚訝，很快又被喜悅所代替。

 

「那說好了！我周末來接你。」

 

看著季聿風離去的背影，我滿腦子都是當初志願者臺裡，她們分析的話。

 

「季聿風一定還回來追你。」

 

那他現在……是在追我嗎？ 

 

12

 

H 大的風景全國都很出名，我一路拍拍拍，感嘆道：

 

「你們學校的風景簡直可以當景區收費，太好看了！」

 

季聿風領我走遍學校，我特意留心了 H 大的圖書館。

 

哼，明明環境很好，當初就是騙我的借口。

 

「聿風，這是你朋友嗎？」

 

一道溫柔的女聲從身後響起，回頭，一個翩翩長裙，卷發披肩的女生立在原地。

 

笑著看向我和季聿風。

 

季聿風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禮貌又不容拒絕地回應。

 

「目前是，不過我並不想和她隻做朋友。」

 

我和對面的女生齊齊愣住。

 

如果說我和季聿風這段時間的關系，總是模糊得像鋪著一層誰也不想戳破的窗戶紙。

 

那季聿風現在無疑是將窗戶紙捅破，把他的心意完完全全地攤在我面前。

 

女生很快回過神，禮貌地朝我笑笑。

 

「之前我追他的時候，他一直說自己已經有心儀很久的女孩，我還以為是為了拒絕我的借口，原來是真的，這段時間打擾你了，不好意思。」

 

說完女生便轉身離開。

 

腦子裡，季聿風剛才幾乎算是明目張膽的話語，還在我的腦海裡劈裡啪啦地炸著煙花。

 

我突然反應過來，剛才那個女生說她之前一直在追季聿風，然後又……放棄了？

 

是這個意思吧？

 

明明聽得懂，卻又感覺是那麼的小眾文字。 

 

13

 

「你會不高興嗎？」

 

季聿風沒敢看我，目不斜視地盯著自己的前方。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不高興？

 

是他說自己不想和我隻做朋友嗎？

 

季聿風輕聲繼續道：

 

「我剛才說不想和你隻做朋友, 是真的, 我想重新追你, 可以嗎？你會不高興嗎？」

 

倚在橋邊的柱子上，側頭看向季聿風。

 

「我以為你已經在追我了。」

 

季聿風目光和我對視，不自覺地垂下頭。

 

「初然，我……這段時間是情不自禁, 我想靠近你, 又害怕你不肯接受我, 隻能找理由去你的學校，希望能偶爾見到你。

 

「可是那些拙劣的理由，騙不過別人，更騙不過自己。

 

「我還是想要一個能光明正大在你身邊的機會, 我可以重新追你嗎？」

 

我搖了搖頭, 季聿風的眼神逐漸落寞，但我能感覺到, 他沒有放棄。

 

「我的意思是不用你追,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我主動將手放在了季聿風的手心裡。

 

峰回路轉，不用你小心翼翼地追求與告白，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這一次除了愛我, 還要懂得愛自己。

 

 

 

番外：

 

季聿風放假送我回家時, 被樓上的謝淮安看了個正著。

 

我一進屋他就迫不及待往我身後看去。

 

我被他擠得差點又被推出門外, 抬手給了他一個大逼鬥。

 

「看什麼呢？你怎麼不把我擠出去？」

 

謝淮安看我身後沒有人，上下打量了我兩圈，躲開父母帶我到一旁說悄悄話。

 

「剛才是不是季聿風送你回來的？你倆是不是又在一起了？誰追的誰？他怎麼沒跟著一起上來？」

 

這小子眼睛怎麼這麼好使, 每一次都逃不過他，可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瞞著的。

 

我回答道：

 

「是他，在一起了, 沒追，自然而然在一起的, 因為還沒到讓他上門的時候。」

 

謝淮安恨鐵不成鋼。

 

「謝初然, 你怎麼就認準他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最好的兄弟和我親姐談戀愛, 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看他雖然表情十分懊惱但滿面紅光, 我一臉認真地開口：

 

「因為你談戀愛也沒告訴我和你最好的兄弟啊。」

 

臭小子成天發那種似是而非的朋友圈, 還以為我不知道, 實際上被我猜得一清二楚。

 

成功堵住謝淮安的嘴後，我的耳邊終於清靜了。

 

手機不斷彈出消息提醒。

 

季聿風到家後拍了一張自己一個人在客廳的照片，孤零零的, 沒有溫度的燈照在臉上，配上身後樣板間一樣冰冷的家具, 顯得格外孤單。

 

【我到家了, 假期偶爾也要想男朋友, 如果可以的話, 多答應男朋友幾次約會就更好了。】

 

哼，就知道裝可憐，可我偏偏還就吃這一套。

 

想到剛才謝淮安說的季聿風為什麼沒跟我一起回家, 我心思一動，打字給季聿風發消息。

 

【你也可以來我家玩，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季聿風很快回復：

 

【這一次我的身份是謝淮安的同學, 還是謝初然的男朋友？】

 

我輕笑一聲，故意打字逗他。

 

【你猜。】

 

【什麼時候我的女朋友願意把我介紹給她的父母了，我再過去。】

 

【那你現在就可以過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