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星星是月亮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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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席家的養女。


 


十八歲生日時,養母問我想要什麼願望,我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我哥席郗臣,淡笑,「我想出國讀書。」


 


養母很滿意,摸著我的頭說好孩子,似乎沒有看到席郗臣攥緊的拳頭和眼中的陰鬱。


 


我出國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飛機出事了,所有人都以為我S了,但他們不知道,我根本沒上飛機。


 


然而後來我才知道,那一天,席郗臣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失憶了。


 


五年後,我在兼職代駕時,又碰到了他。


 


他不記得我,但在我將他送回家後,準備下車的時候,突然拉住我,眸光幽暗、深邃,「我們是不是認識?」


 


我心陡然一緊,「……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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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沒想過會再遇到席郗臣。


 


以至於車窗拉下的那一刻,我對上席郗臣清冷淡漠的目光時,口中那句說了無數遍的「是您叫的代駕嗎」一下梗在了喉嚨。


 


而他淡淡看著我,「怎麼還不上車?」


 


語氣疏離,顯然是不認識我了。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鈍痛了一下。


 


聽說五年前我離開的當天,他出了車禍,失憶了,忘記了很多事情。


 


2


 


想起答應養母的話,我很快收拾好情緒,上車。


 


「先生要去哪兒?」


 


我裝作不熟的模樣,詢問他。


 


但他幽深的眸子望向我,久久卻沒有反應。


 


他喝了酒,精神有些不佳。


 


我正疑心他是不是醉蒙了的時候,他開了口:「錦臨公館。」


 


聲音落寞,帶著一股莫名的意味。


 


我不解,餘光打量了他一眼。


 


但他給我報了個地址後,便閉上眼休息了。


 


五年不見,他變了許多。歲月將少年的稚氣雕鍍得隻剩下成熟和內斂。


 


3


 


我是 15 歲時被席家收養的。


 


我母親早逝,我父親是席家的司機,因為席家的仇家,無辜枉S。


 


席家為了彌補,便將我接回席家。


 


那時席郗臣已經 17 歲。


 


其實那不是我第一次見席郗臣。


 


我第一次見席郗臣是在我 10 歲的時候。


 


我爸接送席郗臣上下學時,徵得席郗臣的同意,偶爾順道接送我。


 


我便是在車上和他有過幾次接觸。


 


他性子冷,不愛說話,但我每次上車後,他看著我出汗的額頭,都會禮貌問我要不要喝水或者其他。


 


儼然一個貼心的大哥哥。


 


然而時隔幾年,再次見面,我真成了他妹妹,他又似乎很抗拒,在家裡總是避開我,也不和我講話。


 


在席母將我轉學到和他同一所學校的時候,他甚至還警告我不許在學校說出我和他的關系。


 


我本以為他討厭我,然而有一次,我在學校裡被人欺負,他知道後卻很生氣,當著眾人的面替我出頭。


 


眾人很是震驚,問他和我是什麼關系。


 


他看著我沉默半晌,首次承認我是他妹妹。


 


自那以後,學校裡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席郗臣最疼愛的妹妹。


 


而席郗臣也像變了個人,不再別扭地對我冷言冷語,反而對我越發的好。


 


給我補課,給我送吃的,陪我上下學。


 


4


 


席家是大戶人家,規矩多,家庭氛圍很冷。


 


席郗臣是那個家裡唯一帶給我溫暖的人。


 


也許正是因為這份特殊,讓席母對我們的互動留了心。


 


她不止一次暗示我,我隻能是席郗臣的妹妹,如果不想要這個身份,那隻能將我送走。


 


我聽懂了她的威脅,慢慢地和席郗臣疏遠了關系。


 


那時席郗臣已經去外地上了大學,察覺到我在刻意和他疏遠關系之後,竟然親自找來我學校。


 


在看到我和竹馬江瑾川一同走出學校,還有說有笑的時候,一向沉穩懂事,克己復禮的席郗臣,竟然失控了:


 


「你拉黑我,就是為了他?」


 


察覺到江瑾川異樣的目光,我將他拉走。


 


沒想到他直接質問我喜不喜歡他。


 


極輕的一句話,可每個字都重重地打在我的心上。


 


我驚愕住。


 


呆呆地看著他。


 


而他緊抿著唇,目色中帶著幾分病態的痴狂,「茉茉,你別怕,爸媽那邊我會處理好的,你隻管說出你的答案。」


 


他的每句話,每一個神情,甚至是最後那一個小心翼翼的擁抱,都讓我無法控制地悸動。


 


我當然喜歡他啊,這樣好的一個人,我怎麼會不喜歡……


 


5


 


我沒有給他回答,但是他知道我的答案。


 


我們重歸於好,繼續偷偷地異地聯系著。


 


然而這一切,都在我高考結束後,被打碎了。


 


席母給我舉辦了一個盛大的 18 歲生日宴,並在宴會中當眾宣布要將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送給我當成年禮,意向大家昭告我是席家女兒這個身份。


 


我知道她的用意,她想斬斷我和席郗臣的所有可能。


 


隻是我沒想到,席郗臣會做出那麼出格的事。


 


他在宴會上宣告了他喜歡我,直接打他爸媽的臉。


 


席郗臣從小就是天之驕子,所有人見到他都是仰慕,敬佩和誇贊,可當我和席郗臣的「戀情」曝光時,所有人震驚之餘,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席郗臣。


 


仿佛在看一個敗類。


 


那一刻,我又退縮了。


 


我不想席郗臣遭受這樣的非議。


 


所以,我推開了他。


 


在養母問我想要什麼願望時,我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席郗臣,淡笑,「我想出國讀書。」


 


話說完,席郗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而養母卻很滿意,摸著我的頭直說好孩子,似乎沒有看到席郗臣攥緊的拳頭和眼中的陰鬱。


 


6


 


我出國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飛機出事了,所有人都以為我S了,但他們不知道,我根本沒上飛機。


 


我換了個身份,去了外地讀大學。


 


完全淡出席郗臣的生活。


 


然而後來我才知道,我出國的那一天,席郗臣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失憶了。


 


他是為了誰去的機場,不言而喻。


 


可我卻也不能做什麼。


 


7


 


一陣熟悉的鈴聲突然響起,拉回我遠走的思緒。


 


也吵醒了席郗臣。


 


他挑起惺忪的眸子望著我,我有些忐忑,「不好意思,我馬上關機……」


 


「接吧,沒事。」


 


他很禮貌地說。


 


我歉意地道了謝後,將車停在了路邊。


 


打來電話的是我研究生導師的兒子周與安:


 


「你現在在哪兒?還在忙嗎?」


 


導師知道我父母雙亡,一向對我多加關照,今天我 23 歲生日,他非要讓我去他家吃飯:


 


「我爸讓我去接你。」


 


車內很安靜,周與安說話的聲音清晰響亮,我不想在席郗臣面前和他說太多,給他報了個席郗臣家附近的一個地址後,就掛斷了電話。


 


剛掛斷電話,席郗臣就開了口,「男朋友?」


 


語氣散漫,眸光清冷,似是隻是隨口一問。


 


我輕斂下眸,無意解釋太多,隻說了一句「是朋友」,就繼續開車。


 


他眸子深了幾分,卻也沒再多問什麼。


 


8


 


直到又一道熟悉的鈴聲響起,我下意識去拿手機,卻發現響鈴的是席郗臣的手機。


 


他的來電鈴聲竟和我的一模一樣,我不由滯住。


 


而他定定望著我,目光沉靜,「真是有點巧。」


 


我抿唇,這來電鈴聲是我最喜歡的歌,我以前跟他說過……


 


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然而再多的情緒翻湧,都在席郗臣接通電話後,那頭傳來一個嬌嬌的女聲時,戛然而止。


 


「你什麼時候到家啊?」


 


這親昵十足的聲音,在安靜沉悶的車內,分外響亮。


 


席郗臣挑起惺忪的眸子,不答反而看向我,「能開快一點嗎,有人等不及了。」


 


這話輕易就能讓人浮想聯翩。


 


我睫毛輕顫,勉強收住情緒,點頭,然後加快速度。


 


不知道是怕掩藏不住情緒,還是怕席郗臣嫌棄我開車慢,我幾乎是迫不及待般,從來沒有開過這麼快的車。


 


席郗臣掛斷電話後,也沒再睡覺,一直低頭對著手機打字。


 


估計是在和剛才那個女生聊天。


 


聽說他訂婚了。


 


對方和他門當戶對,很是般配。


 


估計就是電話裡這位吧。


 


9


 


我一路緊繃著精神,沒敢做多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生怕被他瞧出端倪。


 


他突然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突然問起我名字,讓我下意識一慌。


 


然而他深邃的目光盯著我,不曾偏移半分,「我隻是看你車技不錯,想知道你叫什麼,你緊張什麼?」


 


我暗自鎮定,沒敢看他,「我叫姜朝喜。姜蒜的姜,朝暮的朝,喜歡的喜。」


 


離開席家前,我就和席母談好條件,我不再見席郗臣,但我也不想當他妹妹。


 


席母巴不得我主動和他們斷絕關系,很快就將我名字從他們戶口裡遷出來了。


 


可能是怕我反悔,她非給我轉了一百萬作為證據。


 


茉是我原本的名字,姜是我爸的姓氏,朝喜是我新改的名字。


 


我習慣性地說完,腦海中突然響起一段熟悉的話:【我叫姜茉,姜蒜的姜,茉莉花的茉。】


 


我不由心虛,每次做自我介紹我總習慣性一個字一個字地介紹,希望沒有勾起他的記憶……


 


我餘光看了他一眼,幸而他眸光依舊清冷,「好,我記住了。」


 


我松了一口氣。


 


卻也莫名地失落,他果然不記得我。


 


不過也沒什麼好不甘心的,畢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先放棄他的……


 


10


 


到達他家的地下停車場時,大老遠就看到一個打扮精致漂亮的女生站在那兒。


 


估計是他未婚妻下來接他吧。


 


我正準備下車離開。


 


席郗臣突然拉住我,「等一下。」


 


我回頭。


 


他眸光幽暗、深邃看著我,「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我一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下意識反駁,「不認識……」


 


他輕聲笑了一聲,有些冷,「那怎麼不敢看我?」


 


我眼神飄忽了一下,最後抬眸定定望著他,「我連先生叫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認識?」


 


他不言。


 


氣氛一時變得凝滯。


 


正好他未婚妻走到車旁撒嬌,「怎麼到了也不下車?」


 


說著又看著我問席郗臣,「這你朋友?」


 


席郗臣沒回,隻是抿唇看著我。


 


我不想被他未婚妻誤會,也不想看他和他未婚妻膩歪,疏離地撇清關系,「不是,我隻是代駕。」


 


不等席郗臣開口說話,我已經下車,落荒而逃。


 


在走出停車場前,依稀還能聽到身後他未婚妻咯咯的笑聲,也不知道席郗臣和她說了什麼,她這麼開心。


 


路過拐彎處,我沒忍住通過路旁立著的凸面鏡,看向身後的他們。


 


兩人距離很近,並肩走著進入直達電梯。


 


原來他和他未婚妻關系已經這麼好了,還沒有結婚,就已經同居。


 


11


 


夏天的晚上,蚊子有點多,我站在路邊,被叮了幾個包,周與安才姍姍來遲,「抱歉,我沒來過這裡,不太認路,耽誤了點時間。」


 


「沒事,你能來接我,我已經很感謝了。」


 


察覺到我臉上有一個紅腫的包,他下意識抬手要碰,「這是……」


 


我剛要避開他的手,路邊突然開過一輛車。


 


鳴笛聲將我倆都嚇一跳。


 


我抬眼看過去,目光正好對上位於副駕駛座的席郗臣。


 


他周身帶著一種縹緲疏遠的距離感,目光未在我身上停留,和他未婚妻一起,仿佛不認識我一般,車子很快越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