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的乞丐是大佬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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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家底的公子哥但凡有個病災,家裡都要養個童養媳衝衝喜。


 


我無病無災,就是有點傻。


 


我學著他們的樣子養了個童養婿。


 


「狗腿子配傻子,良配。」這是姐姐說的。


 


可我的未來夫君,跑了。


 


後來鎮國公府也要衝喜,所以選了我這個好養活好管教的傻子。


 


我搭著紅蓋頭對身前的人擺了擺手:「我夫君,他說他會踩著雲彩來迎我。」


 


他掀開我的蓋頭:「我可沒這麼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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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將軍府三小姐。


 


上有少年成名,身手了得的長兄。


 


中有才華橫溢,溫婉得體的二姐。


 


爹娘見兩個孩子都青出於藍勝於藍,馬不停蹄生了第三個。


 


卻生出了我這個傻子。


 


啥也不會,隻會吃了睡。


 


宴會上遇到其他叔叔嬸嬸,他們都稱贊哥姐不凡,人中龍鳳。


 


而後又看看我:「嗯,三小姐也挺健康的。」


 


爹總是掛著尷尬又禮貌的笑容:「人傻有福。」


 


但後來他就不帶我出去了,他說院子裡清靜。


 


時間久了,我的小院很少有人會來。


 


準確地說,除了我的大丫鬟,沒人來。


 


每日的飯菜都是蓮花端來,就我們兩人吃。


 


蓮花總是扯著頭發繞來繞去:「小姐,這吃飯不讓上桌,也太過分了。」


 


「過分嗎?還好吧。」


 


「總好過在飯桌上考我詩詞,我一個也答不上來,罰我不能吃飯。」


 


蓮花說因為那時他們不信邪,要管管我。


 


現在信邪了,不管我了。


 


「自生自滅,小姐你可懂?」


 


我雲裡霧裡地點頭:「懂了。」


 


雖說,我平日想出去就出去,但隻能走後門。


 


也不全算自生自滅吧,好歹每日的飯管飽,月銀也給。


 


就是時間久了,都沒人記得將軍府還有個傻子三小姐。


 


這天外頭特別熱鬧,早早地就敲鑼打鼓。


 


還以為爹給我過十五歲生辰。


 


蓮花說,這是侯府衝喜。


 


2


 


我不知道衝喜是什麼意思。


 


蓮花撓了撓頭:「就是侯府小少爺久病無醫,常年臥床不起,虛得很,娶個新娘子進侯府,衝喜。」


 


「討個喜事,沒準兒小少爺就好起來了。」


 


我恍然大悟,轉而又雲裡霧裡:「可那侯府小少爺都沒我大,新娘子應該也沒我大吧?」


 


「那叫童養媳,不早點衝喜,誰知道小少爺能不能長大。」


 


我明白了:「那他會好起來嗎?」


 


蓮花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知道,也許吧。」


 


我摸了摸下巴,眼睛轉了又轉。


 


蓮花摸摸我的頭:「小姐,在想什麼呢?」


 


「我也要找個童養媳。」


 


「這樣的話我就能變聰明。」


 


「小姐,你一點也不傻。」蓮花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還有啊,給小姐找的應該要叫童養婿。」


 


哦對,那就找童養婿。


 


蓮花說,人海茫茫,緣分最重。


 


可最合我眼緣的是個乞丐。


 


他頭發有些潦草,衣服有些破舊。


 


可他的眼睛特別好看,就像毫無雜質的清水一樣。


 


蓮花說,童養是指小孩子,這個乞丐比我高了一個頭,不算小孩子了。


 


無所謂,我喜歡。


 


我觀察了他好些天,終於鼓起勇氣上前問他:


 


「跟我去將軍府嗎?我養你。」


 


他眼眸一閃:「好啊。」


 


得知我養了個乞丐,爹娘姐姐都難得地來了小院。


 


我坐在地上抱著乞丐的腿痛哭:「我要衝喜,我要變聰明。」


 


姐姐說,給我招夫婿還不一定能招到什麼好貨色。


 


有頭有臉的人家看不上我這個傻子。


 


到時候若是我年紀大了嫁不出去,才是個笑話。


 


多張嘴吃飯,將軍府還是養得起的。


 


爹最終也沒說什麼,甩袖離去。


 


我拉著姐姐的手跟她道謝,若不是她提點爹幾句,爹就要把夫君趕出去了。


 


姐姐哼了一聲,掩著鼻子盯著他。


 


「狗腿子配傻子,良配。」


 


我生氣地扯著姐姐的衣袖,一字一頓:「他不是下人,也不是狗腿子!」


 


「他是我未來夫君!」


 


我微微仰頭望著他,雜亂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眉眼,瞧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我以為他不高興了,真誠地給他解釋。


 


「你別聽她胡說,我是傻子,但你絕對不是狗腿子。」


 


他洗了澡,理了發,換上了幹淨的衣裳。


 


出來那一刻,周圍都像是圍繞著光。


 


就像蓮花說的:「饒是人群密集,依舊脫穎而出。」


 


他是我見過最最最好看的男子。


 


就連身旁的蓮花都看直了眼,默默衝我豎起大拇指。


 


我開心地轉了兩圈:「你叫什麼名字?」


 


他搖頭:「沒有名字。」


 


「那你就叫夫君好了,我的夫君。」


 


「……」


 


3


 


他不同意,我就隻好叫他阿君了。


 


反正都差不多。


 


我把糖塞到他手中:「給你。」


 


他和我約法三章,我不能管他做任何事。


 


我連連點頭:「都應下都應下,隻要你將來娶我,一切我都應下來。」


 


「我沒說我要娶你。」


 


我垂下頭,悄悄摸摸地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糖。


 


那塊兔兔形狀的糖我都沒舍得吃。


 


「那、那這塊糖我就不給你了,就等你願意娶我的時候,我再給你。」


 


阿君這個人很奇怪,他每天都會用什麼東西在臉上塗塗抹抹。


 


喜歡給自己點一臉的麻子。


 


除了我和蓮花,府上就沒人見過他好看的樣子。


 


爹氣不過,把阿君叫去書房。


 


我在門口等了好久,他們才出來。


 


阿君一臉烏黑的麻子,眼睛依舊好看。


 


爹出來的時候,雙手叉腰,眼神卻有些說不清楚的復雜:「看你會點詩詞,認些字,日後你教素兒識字。」


 


從那之後,每天我都能和爹一起吃飯,不再是端飯菜去我的院子了。


 


衝喜果然是有用的。


 


也不知是誰傳了出去。


 


說將軍府傻女養了個乞丐當夫君。


 


我和阿君出門的時候,那些目光總是齊刷刷地看向我們。


 


我倒不太在意,我問阿君:「你在意嗎?」


 


阿君隻是揚起下巴:「無所謂,當乞丐什麼嘴臉都見過。」


 


「你倒是第一個不嫌棄我的人。」


 


「再說,以前可沒人多看我幾眼。」


 


他語氣輕緩,滿不在乎。


 


我卻心生憐憫,他受過多少苦才會這樣輕松面對。


 


我捧起他的臉,揉了揉:「我永遠永遠不會嫌棄你。」


 


他扭捏地退開,臉頰微微泛紅:「男女授受不親。」


 


「蓮花說,和夫君是不講這個的,和夫君可以親親抱抱,一起睡覺。」


 


他突然嗆咳幾聲,移開眼睛:「不學好。」


 


4


 


阿君在將軍府除了教我寫字讀書,陪我蹴鞠鬥狗翻牆爬樹之外。


 


他還有一個雷打不動的原則。


 


就是隔三岔五出去討飯。


 


一去就是一兩天,甚至五六天。


 


但他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好吃的,他說:「我撿的,我不愛吃,給你。」


 


有時候是糖葫蘆,有時候是各種形狀的奶糖,最好吃的就是他帶回來的桃酥。


 


我挽著他的手臂:「阿君能不能不要去撿東西吃了,將軍府有很多好吃的。」


 


他歪歪頭:「不行。」


 


我扭扭捏捏地摳了摳手指:「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在哪兒每天都能撿到好吃的,我和你一起去行嗎?」


 


他突然笑出聲:「原來是饞了。」


 


夜裡他的眼睛裡映著搖曳的燭光,眼底的光澤就像擁有天上的星辰。


 


我在想,他一定是有撿糖的好地方不告訴我。


 


所以我瞪了一天眼睛,等他出門,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我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躲在一位婦女的身後挪步。


 


阿君拐進一條巷子,輕微頓了頓腳步,隨後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等他出來走遠之後,我正打算進那間屋子。


 


身後的阿君卻突然出聲:「跟蹤我?」


 


我被抓包,心虛地低下頭,嘿嘿一笑:「你怎麼知道,你真聰明。」


 


他靠著牆撓了撓下巴,他點的黑麻子被抓花,黑色暈染了一塊。


 


「夏日炎炎,誰會裹這麼多衣服上街呢?」


 


也對,我松開裹緊的領口,不說我都忘了,怪不得這麼熱


 


我不S心地回頭看著那間屋子。


 


他這麼神秘,說不定那間屋子裡有寶藏。


 


後來他說要離開幾天的時候,我馬不停蹄拉著蓮花就去了那條巷子。


 


有個男人從屋內出來,看他穿著倒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碎碎念:「這都是什麼事兒?」


 


他走了之後,我和蓮花從樹上跳下來,我裝模作樣地摸了摸下巴。


 


「你看你看,這公子神秘兮兮,裡面一定有寶藏。」


 


我打開房門走進去。


 


看起來像是荒廢的房間,卻十分整潔。


 


隻有簡單的桌子椅子和木床。


 


桌子上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箱。


 


鑲著金色的邊,雕刻著好看的花紋。


 


就像寶藏一樣,放在這個房間裡十分突兀。


 


我不敢打開,就支蓮花去,她怯生生地問:「不會有詐吧小姐?」


 


我拍拍胸脯,她才小心翼翼打開。


 


「哦喲……」她隻是驚嘆一聲,「還真有寶藏。」


 


裡面放了好多小食盒,每一個都是不同的吃食。


 


我和蓮花把整個箱子抬了回去,藏在床下,直到把裡面的東西吃完才給它放回去。


 


但神奇的是,把箱子放回去之後,第二天再去看,箱子裡又會裝滿食盒。


 


「阿君,我發現了你的小秘密,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阿君坐在小院的躺椅上閉著雙目,語氣悠闲:「說出去就不靈了。」


 


這是我和阿君的小秘密。


 


5


 


天氣漸漸冷了些,阿君還是會出去討飯。


 


我怕他會冷,在三娘鋪子跟老板學了一個月的針線活。


 


偷偷地給他織手套。


 


「小素素,你又在玩什麼?」


 


「這些天藏著掖著,畏首畏尾,像個小偷似的。」


 


阿君晃了晃手中的花燈,眯著眼仿佛想將我看透。


 


我抿唇壓著上揚的嘴角。


 


「我想去遊湖。」


 


船舫很大,掛著大大小小的花燈。


 


星星點點的光映在湖面上,像是一片星海。


 


阿君站在船頭,微風掀起他的發絲。


 


我讓他閉上眼伸出手,他疑惑地皺眉,隨後還是拗不過我照做。


 


我把手套攏在他手上:「戴上這個,你去討飯的時候就不會冷了。」


 


他垂頭盯著手套,語氣柔柔的:「這麼粉,上面秀的是什麼?」


 


「是錦鯉。」


 


他露齒一笑:「這是小醜魚。」


 


「才不是,這是錦鯉!寓意著萬事順利。」


 


「就是小醜魚。」


 


我生氣地轉過頭:「不喜歡就還我。」


 


他雖嘴上說著太粉不適合男人,說小魚太醜戴不出去,可還是小心地將手套塞進衣服裡。


 


作為回禮,阿君給我戴上了一個镯子,晶瑩剔透,在夜色燈火下閃閃的。


 


他說那是他撿的,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我們放了花燈,在岸邊放長明燈。


 


阿君湊過來:「我看看你寫了什麼?有沒有錯字?」


 


我整個人趴著擋住:「不能看,看了願望就不會實現了。」


 


我慢慢悠悠一筆一畫地寫:阿君衣食無憂,再也不要去討飯。


 


阿君寫了一首詩:年年勝意,歲歲歡愉,共歡同樂,歲歲年年。


 


燈飛上天空,給微涼的夜添了一抹暖意。


 


我盯著他,看著看著就笑出了聲。


 


阿君歪歪頭,嘴角輕輕上揚:「笑什麼?」


 


「笑你的麻子。」我捂住嘴,「那你又笑什麼?」


 


「笑你這個大傻子。」


 


我們對視一眼,咯咯笑起。


 


第二天,阿君陪我去買簪子。


 


不巧的是,碰到了姐姐和侯府大小姐孫紫雲。


 


「這不是你妹妹嗎?」


 


「她身邊那位就是她養的夫君?」


 


姐姐微微皺眉,又是那套掩著鼻子的動作。


 


「是、是吧。」


 


後面的話她雖然壓得很低,但我還是聽見她說:「丟人。」


 


我扯著阿君走,卻被孫紫雲攔了去路。


 


她眼睛盯著阿君上下左右掃視了一遍,眼底裡全是嫌棄。


 


她看向我:「養這麼大個人,可不叫童養。」


 


「將軍府的臉都被你……」她還未說完,眼睛眨巴眨巴微微一轉,突然熟絡地拉起我的手,「怎麼說你也是嫣嫣的妹妹,我也隻是擔心你被騙,說話重了些,你別在意。」


 


我搖搖頭,扯住阿君的衣袖:「他不是騙子。」


 


怎麼說也是我拐人家,也不是他上趕著來。


 


孫紫雲微微一笑:「這樣最好了。」


 


「對了,明日我生辰宴,要不你帶著你的阿君一同前來如何?」


 


「這可是我親自邀請,你不會不給面子吧?」


 


我點點頭,心底感覺怪怪的。


 


原本以為碰到孫紫雲沒好事,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結果。


 


回去的時候,阿君抿著唇笑,還掏腰包給我買了蜜棗糕。


 


夜裡我爬上屋頂,坐在上面看月亮。


 


月亮繞著朦朧的光團,繁星在它周圍成了點綴。


 


「阿君,你和我一起去好嗎?」


 


我噘了噘嘴:「她都邀請你了,你不去我會很沒面子。」


 


他伸手抹去我嘴邊的糕點,喉間輕笑:「你不怕我給你丟面子?」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