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盡春遲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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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馬不停蹄地朝我所住樓棟方向趕去。


 


今天是周五,是霍廷深送果果過來的日子,這個點他們應該到樓下了。


 


見到我,果果開心地朝我跑來。


 


而他身後的霍廷深雙手插兜,面色不悅地看著我:「你是舒服日子過多了想找罪受?放著住豪宅有保姆伺候的日子不要,竟然跑去給別人當保姆。


 


「現在知道你以前當霍太太的生活有多好了吧?多少人羨慕不來,離開了我,你連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證,你若是後悔了,還來得及。」


 


霍廷深越說越起勁,完全沒注意到我臉上表情的變化。


 


「我跟殷雪已經徹底斷了,你也別鬧了,明天我們就去復婚。」


 


說著說著,他的手便伸了過來拉住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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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甩開他:「霍廷深,我不會跟你復婚的。


 


「以前我覺得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殷雪,現在我才知道,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你,你別忘了當初是你求著我當全職太太的。


 


「跟你結婚這些年,你的衣服是我熨的,你每次喝醉了回家是我照料的,你腸胃不好是我變著花樣給你做吃的,這跟保姆有什麼分別?我給別人當保姆至少還有工資,跟你呢,離婚還要被你們父母算計,你說這些話不覺得羞恥嗎?」


 


後來家裡確實有請保姆,可霍廷深不喜歡家裡有外人,所以請的阿姨是不住家的,每天下午 6 點便走了。


 


霍廷深回家基本是 8 點後了,都是我去給他做飯。


 


然後給他放洗澡水,為他準備第二天穿的衣服。


 


把他的內褲手洗掉。


 


而這些他都看不到,在他眼裡我是一個在家裡沒事幹,享受生活的闊太太。


 


真是可笑。


 


10


 


他父母對我的設防,他不是不清楚。


 


我本來是不想說這些的,很多東西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挑明了說,是為了給彼此留情面。


 


霍廷深一時語塞。


 


思索片刻之後,他將果果推了出來。


 


「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兒子想想,有一個當保姆的媽,他在同學面前能抬得起頭?」


 


我一愣,這也正是我擔心的點。


 


雖說職業不分高低貴賤,憑勞動賺錢不丟人,但果果上的是三十萬一年的國際小學,他的同學基本是家裡請了家政阿姨的。


 


我不確定如果被他同學知道,果果的媽媽是一個保姆,會不會給他帶來困擾。


 


果果緊緊地拉住我的手,聲音淡然:「我同學都是保姆在照顧,沒人看不起這個職業,我的面子是靠自己成績掙來的,而不是靠父母的職業。再者,媽媽讓我帶去學校給大家分的蛋糕,同學都很喜歡吃,他們都很羨慕我有一個好媽媽。」


 


沒有從果果嘴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霍廷深破防了:「好好好,好一個母慈子孝,林晴霜,你別以為外面的人都像我一樣慣著你,就你做的那些飯菜也就我吃得下,別把僱主吃出問題了,到時候還得我出面幫你擺平。」


 


回到家中,我心裡還是有點忐忑,斟酌著開口:「兒子,媽媽當保姆,你真的不覺得低人一等?畢竟你同學家裡……」


 


果果將作業本從書包裡拿出來:「媽媽,大清早亡了,保姆隻是一份工作,不是僕人,你籤的是勞動合同不是賣身契。」


 


頓了頓,他接著說:「隻不過,我覺得你當保姆有點大材小用了,媽媽你做的甜品很好吃,其實,你可以考慮自己開個甜品店。」


 


我有些詫異,自己開店做生意是我從未想過的事。


 


跟霍廷深在一起的這些年,他不止一次地提到,我這樣的性格不適合做生意,這也是他不願意讓我介入公司的原因。


 


我看著果果:「可是,媽媽沒做過生意,怕失敗賠錢。」


 


他打開練習冊,開始寫作業:「沒有人天生就是生意人,你不去做怎麼知道自己不行。」


 


頓了頓,他抬頭看向我:「若是賠錢了,我會想辦法從爸爸那裡要錢給你的。」


 


我很欣慰,我雖然選錯了男人,但好在生了個好兒子。


 


果果說的對,試了才知道。


 


三十三歲,正是闖的年紀。


 


當天晚上,我便大概核算了下,盤一個店面,加上裝修器材各種下來,我手裡的錢也所剩無幾了。


 


所以,我打算先在沈墨那邊繼續工作,至少做滿三個月,這樣我手裡能多出 9 萬以備不時之需,同時我也能用空餘時間先調研一下市場狀況。


 


11


 


周一,我趕到別墅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我看了看時間,八點五十,還沒到九點,確認自己沒遲到。


 


這時,沈墨拿著牛奶走了出來。


 


「小師姐,你來了,一起吃點。」


 


我有點詫異,因為之前說的是僱主每天 8 點半準時出門。


 


我問:「今天工作日,不用去上班?」


 


沈墨笑容慵懶:「不想去。」


 


我吃過早餐才出的門,本來是不想吃的,想了想,他畢竟是老板,而我需要這份工作。


 


沈墨將牛奶遞給我:「我記得小師姐以前上早課時候,都會帶一盒牛奶。」


 


我接過牛奶,將話題拉回來:「今天的午餐和晚餐有什麼要求嗎?我一會出去買菜。」


 


沈墨眸底閃過一層光暈:「我跟你一起去,好多年沒逛過國內的菜市場了。」


 


能看出來,沈墨的生活確實很富足,因為他連最基礎的小蔥和韭菜都分不清,看到根部帶土的蔬菜一臉興奮:「小師姐,那個應該是剛摘的,新鮮,買它。」


 


我無奈地看著他:「那就是騙你這種人的,泥土壓稱。」


 


逛到一半時,我接到了果果老師的電話。


 


老師說果果突然暈倒了,打他爸爸的電話沒人接。


 


我來不及思考許多,驚慌失措地將手中的菜塞到沈墨手裡:「果果出事了,我要去醫院。」


 


然後便向馬路邊跑去。


 


沈墨一把拉住我的手:「我送你過去,你先別急。」


 


幸好趕到醫院時,果果已經醒了,醫生說是食物過敏。


 


「明明知道孩子花生過敏,怎麼還給他吃,你們當父母的不要隻顧著過二人世界,對孩子也要多上點心。」


 


很明顯,醫生把沈墨當成果果父親了。


 


我正想解釋時,沈墨嘴角帶著幾分笑意回應:「謝謝醫生,我們以後會注意的。」


 


醫生離開後,果果目光看向沈墨:「媽媽,這位叔叔是?」


 


我輕聲開口:「沈墨叔叔,媽媽的僱主,跟叔叔問好。」


 


果果看上去有幾分開心地喊了叔叔。


 


我去繳費辦理手續的間隙,兩人已經非常愉快地聊在了一起。


 


而霍廷深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我很納悶。


 


按理說,霍廷深對果果還算上心,他不至於忘記兒子吃了會過敏食物。


 


我推開門走進病房時,果果一邊跟沈墨下象棋一邊問:「媽媽,我已經沒事了,什麼時候出院?」


 


我將買回來的午飯放桌子上:「醫生說還需要再觀察,先吃飯吧。」


 


然後,有幾分歉意地看向沈墨:「沈墨,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現在也沒什麼事,您可以去忙您的事了。」


 


沈墨轉頭看向我,面露無語。


 


「果果老弟,你媽媽一直這麼冷血嗎?用完我,就要趕我走了。」


 


我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今天麻煩你了,挺不好意思的。」


 


「哦,那就請我吃晚飯吧。」


 


我怎麼感覺,沈墨還有別的意圖。


 


我沒來得及多想沈墨的意圖,因為我看到了霍廷深。


 


還有他身旁的殷雪。


 


我愣在了病房門口。


 


見我突然不說話,目光向病房外看著,沈墨也湊了過來。


 


四目相對。


 


殷雪眼神裡是得意的挑釁,霍廷深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消失了,眉頭蹙得很深。


 


還未等我開口,霍廷深搶先質問:「所以,你好端端要跟我離婚,是早就找好了下家?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因為他跟殷雪關系曖昧,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我跟沈墨也一樣。


 


一旁的殷雪火上澆油:「晴霜沒看出來,你藏得這麼深,怪不得那麼著急離婚。


 


「廷深,我就說林晴霜沒你想的那麼單純,現在你信了吧。」


 


我懶得跟他們解釋,我朝他彎了彎嘴角:「霍廷深,我沒想到你為了個女人可以連兒子都不顧,你口口聲聲說跟這個賤女人斷了,這就是你所謂的斷了?如果再有下次,別怪我不留情面,果果的撫養權我隨時會要回。」


 


看樣子霍廷深忙著陪殷雪,並沒看未接來電,還不知道果果也在醫院。


 


他冷哼一聲:「你還好意思提兒子,他如果知道了還會認你這個媽?


 


「給你一次機會,現在當著我的面,跟這個野男人斷了,我便當一切沒有發生。」


 


這時,兒子的聲音脆生生地從身後傳來:「媽媽,是爸爸來了嗎?」


 


聽到兒子的聲音,霍廷深倒吸一口涼氣。


 


聲音也降了八度:「果果,怎麼了?」


 


我沒搭理他,轉身回到病房,霍廷深大步跟了上來。


 


殷雪也想跟進來,沈墨將她攔在門口:「有病的人就別進去了。」


 


殷雪氣得跳腳,但礙於霍廷深在場,隻能假裝大度地站在門口。


 


從兒子口中了解到來龍去脈後,他一邊跟果果道歉,一邊為自己的疏忽找補。


 


「兒子,對不起,是爸爸的錯,但我明明記得我看過配料表裡沒有花生的。」


 


殷雪盡管站在門口,但還在向我炫耀:「廷深昨天晚上一直在陪我,也許是阿姨搞錯了。」


 


本來我還對霍廷深的說辭嗤之以鼻,可抬頭卻瞥見殷雪臉上的表情很微妙。


 


我低聲問他:「你買完面包就回家了?」


 


霍廷深有幾分心虛:「回去的路上接到她電話,便來了醫院,面包是我後面喊阿姨帶回去的。」


 


原來如此。


 


我毫不猶豫地起身走到門口,抬手一巴掌打在殷雪臉上。


 


由於一切發生得太過行雲流水,等眾人反應過來時,手指印已經明晃晃地印在她臉上。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碰我兒子,下次就不止是巴掌這麼簡單了。」


 


殷雪捂著臉,眼裡閃著淚光,一副受害者模樣:「晴霜,我理解你生氣廷深照顧我,可你們已經離婚了。」


 


接著,滿臉委屈地看向霍廷深:「廷深,你別跟晴霜動怒,都是我不好,我昨天不應該給你打電話的,反正我S了也沒人在意。」


 


在兒子的事情上面,霍廷深向來聰明,很快他便明白了一切。


 


他眼神冰冷:「面包是你換的?」


 


殷雪很明顯慌亂了,她結結巴巴:「什麼……面包,我……我不知道。」


 


我本來是不想當著果果的面拆穿這一切的,畢竟對於一個九歲的孩子來說,一個女人為了接近自己的父親,而加害自己,這太過於陰暗。


 


但隻有這樣,霍廷深才能清楚地明白他心裡的白月光,有多麼容不下自己的骨肉,有多麼卑劣,這樣他才會徹底打消和殷雪舊情復燃的念頭。


 


和霍廷深離婚時,我就做好了他會再婚的打算,畢竟對於一個 35 歲的男人來說,經歷一段失敗的婚姻後就不結婚,不現實,但他再婚的對象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能是殷雪。


 


想查清真相很簡單,醫院裡都是有監控的。


 


12


 


監控室裡,霍廷深差點打了殷雪,但最終那巴掌沒落到她臉上,讓我覺得有點可惜。


 


霍廷深怒吼著,讓她滾,對她說狠話,這也是我第一次見霍廷深如此情緒失控。


 


我和沈墨帶著果果出院時,霍廷深追了過來。


 


「晴霜,我跟她真的斷了,昨天是她心髒病犯了,情況很危急我才來的,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我發誓以後她的電話我都不會接了。」


 


我示意果果跟沈墨先上車。


 


我不想果果看到自己的父母在離婚之後,還爭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