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哭得可憐兮兮的，放在平時， 裴牧之一定會心疼。

可今天，他的心裡卻無端有種不好的預感。

 

裴牧之匆匆跑下樓，身後的沈念念也不S心地追了下來。

 

“牧之！”

 

“雪韻姐姐肯定是生我氣了，要是你擔心的話，就帶上我吧！我給她道歉，她肯定會消氣的。”

 

她隻穿著單薄的睡衣，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

 

裴牧之看著她，眼底多了幾分憐惜。

 

“乖乖的，晚上就回來陪你。”

 

裴牧之離開後，沈念念立刻撥通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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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醫生，你幫我查查，裴牧之是不是知道我借精這件事了？”

 

她看著裴牧之離開的背影，面色陰沉：

 

“要是被他發現，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對方沉沉一笑：

 

“不會的，裴總還不知道自己不能生的事情，不會懷疑到您的。”

 

“您隻要哄好裴總，親子鑑定的事兒，由我來負責。”

 

沈念念臉上立刻露出滿意的笑容，掛了電話。

 

—

 

裴牧之一路狂飆回別墅，進門就發現屬於我的東西幾乎都被搬空了。

 

他一顆心緊緊提起，把別墅翻了個底朝天，正好在門口遇見了來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

 

“雪韻去哪了？”

 

保潔阿姨滿臉茫然：

 

“姜小姐不是回家了嗎？”

 

“回...回家了？哪個家？”裴牧之怔怔地看著她。

 

保潔阿姨恨鐵不成鋼：“當然是娘家啊！”

 

“先生，姜小姐每天都等您等到凌晨，她對你那麼好，又那麼深情。您和他要是吵架，為什麼不好好說，非要把人氣走呢？”

 

“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您還是早點把小姐哄回來吧。”

 

裴牧之完全愣住了，他滿腦子都是那句回家。

 

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

 

可他竟沒有我家人的聯系方式。

 

於是，他隻好把我留在家裡的手機充上電，尋找我家人的聯系方式。

 

可剛一打開手機消息，鋪天蓋地的就是沈念念耀武揚威的朋友圈。

 

他面色蒼白，顫抖著點開對話框，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撲面而來：

 

【雪韻姐姐，你知道嗎？今天牧之哥哥和我做咯，沒想到牧之哥哥看著這麼有料，摸起來更是有料，你這種老女人能滿足他嗎？老實一點把位置讓給我吧。】

 

【今天牧之哥哥給我加薪了哦，月薪5萬啦。他說你就是個手心向上的黃臉婆，隻知道問他要錢。不像我，嘴巴又甜長得也乖，給多少錢都是應該的，有些人吶~就是看不懂形勢，明明已經被討厭了，還非要巴巴地舔上去。】

 

【雪韻姐姐，這件成衣，聽說你喜歡很久了呢，真可惜，牧之哥哥是給我買的。等我穿膩了可以送你哦。不過你要減減肥了，畢竟s碼的衣服，你未必能穿的下呢】

 

....

 

這樣的消息不勝枚舉，裴牧之不敢想，他的雪韻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讀完的，又是怎樣決絕地離開的。

 

手機震動一聲，他一陣欣喜，打開卻發現是沈念念發來的消息。

 

【牧之哥哥，寶寶老是踢人家肚子，懷孕了好難受，好想見見你。】

 

裴牧之愣了楞，目光直直地盯著那句懷孕，突然自嘲地笑了一聲。

 

他好像知道，為什麼雪韻能這麼堅決的離開了。

 

—

 

沈念念發完消息，興衝衝地打車前往別墅。

 

她知道裴牧之從不拒絕她。

 

隻是以往她這麼說，裴牧之早就發來消息讓她注意安全了。

 

今天的聊天框卻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她擰了擰眉，讓師傅快點開。

 

一下車，她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房間。

 

裴牧之站在客廳，背對著她。

 

客廳裡黑漆漆的，她有些緊張地喊了聲牧之哥哥，卻沒人回答。

 

一陣長久的寂靜後，裴牧之的聲音傳來：

 

“念念，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雪韻走之前，你都給她發了什麼消息？”

 

沈念念身子一顫，立刻抿緊了嘴唇。

 

可想到姜雪韻已經走了，她又忍不住雀躍了起來。

 

這賤人都走了，牧之哥哥總該是她一個人的了吧？

 

她咬了咬唇，像從前那樣抱著裴牧之的胳膊撒嬌：

 

“牧之哥哥，人家也沒發什麼啦，你這麼咄咄逼人幹什麼嘛。”

 

可裴牧之卻破天荒地不吃這套，他站在她面前，幽暗燈光下顯得五官格外肅穆。

 

他的語氣格外平靜，卻暗含鋒芒：

 

“沈念念，我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給我老實承認。”

 

“你究竟給雪韻發了多少東西，把她給氣走了。”

 

“我有沒有警告過你，雪韻身體不好，不能受這些刺激的！”

 

一字一句彷佛有千斤重，砸的沈念念渾身顫抖，幾乎站不直身子來。

 

還沒等她想好該怎麼解釋，裴牧之竟一把將她拽到身邊，狠狠給了她一個巴掌。

 

喉間傳來腥甜，沈念念哭著解釋道：

 

“牧之哥哥！不是這樣的！我就是沒忍住給她發了幾條消息炫耀一下而已！”

 

話音剛落，裴牧之又是一個巴掌，他雙目赤紅，惡狠狠地盯著沈念念：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把雪韻氣走，你滿意了？！”

 

沈念念被扇得驚叫連連，她一邊捂著臉，一邊驚慌失措地說道：

 

”牧之哥哥！我...我懷孕了，你不能這麼對我！”

 

推搡之下，她被男人一個用力推倒在地，瞬間血流成河....

 

—

 

剛一出機場，我就看到爺爺殷切的笑容。

 

我眼睛一熱，連忙衝上去。

 

“小雪！”

 

爺爺一把抱住我，蒼老的手摸過我的發絲。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家裡什麼都準備好了，就等雪韻你回家呢。”

 

七年不見，時光蒼白了爺爺的頭發，但他還如記憶裡一樣精神奕奕。

 

說來也是我的錯，我本在七年前就該旅行婚約，隻因我的任性，公然在朋友圈公開自己有個大學時就交往的男友單方面毀了約。

 

自那以後我就一直跟著裴牧之，不曾回國蓉城。

 

聽說這七年，我的婚約對象也一直未娶。

 

如果他還願意，這婚約我願意重新履行。

 

爺爺對我能想通很滿意，他拍著我的手：

 

“好啊，那明天我就聯系林家那小子。你七年沒回蓉城了，也沒什麼人脈，正好讓晚星帶你多見見人，方便你以後繼承姜氏。”

 

我輕輕點頭，雖然不知道七年過去，對方對我是什麼感覺。

 

但他還願意繼續，我就不多奢求了。

 

我和爺爺聊到半夜，眼見他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哈切，我起身道晚安。

 

關門間隙，手機嗡嗡作響。

 

我知道，是裴牧之發現我不見了。

 

幾十條消息刷屏頁面，我逐一點開。

 

【姜雪韻，你去哪了？阿姨說你回蓉城了？】

 

【你至於鬧成這樣？快點回來，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

 

【雪韻，對不起，是我錯了。我找你都快找瘋了，沒你的日子我一個小時都熬不下去，求求你，回來吧。】

 

最後一條，他大概是真的意識到我生氣了，難得服了軟。

 

可我隻是呵笑一聲，面無表情地一鍵刪除。

 

早知今日，之前都幹什麼去了？

 

5.

 

第二天，我約林晚星在一家高級餐廳見面。

 

我等了又等，可本該如約的他一直到飯菜涼了也不曾前來。

 

我看著面前空蕩蕩的位置，心頭終是劃過了一抹失落。

 

果然，七年過去了，他還是對我失望了吧。

 

正準備起身離開時，包廂的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

 

我轉過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男人。

 

他顯然是一夜未睡，眼底熬的通紅，黑框眼鏡歪歪斜斜，手裡還捧著一把焉巴的鮮花。

 

他來得很急，說話也結結巴巴：

 

“對...對不起！我我我昨天聽說要見你，太緊張了！早上才睡著，所以遲到了，對不起！”

 

他連連道歉，我卻噗嗤一聲笑出聲：

 

“你緊張什麼啊，隻是吃個飯而已啊？”

 

“謝謝你的花，先吃飯吧！”

 

對方再一次紅了臉，但到底是不結巴了，坐下來和我攀談了起來。

 

林晚星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林家在整個蓉城獨大，我本以為林晚星不是流連花叢就是偏執霸道，可沒想到他居然那麼害羞。

 

飯後，他一臉神秘地把我帶到餐廳地庫。

 

裡面停著一輛改裝版蘭博基尼。

 

“雪韻，我聽說你特別喜歡賽車，所以特別定制了一款，你試試？”

 

我一臉驚喜：

 

“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晚星笑著拿出了一張泛黃的照片，我瞬間恍然大悟。

 

在沒認識裴牧之前，我是狂熱的賽車愛好者，並且還在各大賽事上拿過獎。

 

記憶中，我的粉絲團裡，有個戴黑框眼鏡的小胖子...

 

我恍然大悟地抬頭：“是你？！”

 

我不可置信地打量著她，怎麼都沒法將記憶中的小胖子和他對上。

 

“胖子都是潛力股嘛！”他腼腆一笑，獻寶似地遞上了車鑰匙：“快去試試吧！”

 

我接過鑰匙，腳踩油門，享受著好久不曾有過的自由。

 

就在這時，車窗突然被人敲響。

 

我打開車門，對上裴牧之陰沉的臉色。

 

“姜雪韻，他是誰？”

 

我想搖上車窗，卻被他眼疾手快的阻止了。

 

裴牧之看著我，眼底流露出一抹破碎：

 

“雪韻，我為了你連夜買機票來蓉城，結果就看到你和別的男人約會。”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他抓住我的手，咬牙切齒：

 

“你現在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追究你的錯！”

 

他話音未落，車門就驟然被合上，林晚星不動聲色地把我攬在懷裡。

 

“這位先生，我沒記錯的話，雪韻已經和你分手了。”

 

聽到分手，裴牧之怒不可遏地咆哮：

 

“滾！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你給我滾！”

 

我忍無可忍，冷笑著扇了他一巴掌，啟動車子就要離開。

 

沒想到我真的這麼堅決，裴牧之捂著臉，眼底閃過幾分無措和愧疚。

 

“雪韻，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剛才隻是因為太著急了。”

 

“我這次來找你，就是專程想和你解釋的。”

 

“沈念念的孩子我會讓她打掉，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想聽他多說，面露不耐，他卻十分倔強，當著我的面跪下了：

 

“雪韻，你聽我說完。”

 

“我知道沈念念的懷孕是我沒處理好，我發誓，以後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我會讓她把這個孩子打掉的。”

 

“還有，雖然她懷孕了，但是我從頭到尾都是她勾引的我，我不想這麼做的...你知道的，我隻喜歡你一個人。”

 

"雪韻，算我求求你了，我不能沒有你。"

 

他說著說著，竟然落下了幾滴眼淚。

 

這樣情真意切的模樣，正是我從前期望的樣子。

 

可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他因為沈念念，一次次讓我失望。

 

現在的我，對他已經沒有期待了。

 

我拍開他的手，在他不可思議地注視下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

 

“回去吧，裴牧之。”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破鏡再難重圓。不管沈念念會不會把這個孩子打掉，我們之間，都已經有裂隙了。回不去了。”

 

“這次你和她鬧出了一個孩子，下次呢？就算不是沈念念，那麼和其他人，還會不會呢？”

 

“我為你流過孩子，再難受孕，你卻轉頭讓別的女人懷了孕；我和你共同期待的 新家，卻全都是別的女人的痕跡。這些種種，全是裂隙。”

 

“現在我們的感情，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何況那是一個生命啊，你今天這樣對沈念念，又怎麼能保證明天不會這樣對我呢？”

 

我輕聲說完，然後堅決地合上了車窗，一腳油門離開了。

 

直到回家前，我的心情都很沉重。

 

林晚星看出來了，輕聲安慰我：

 

“雪韻，不要難過。天下烏鴉一般黑，但我是喜鵲，和那些壞男人不一樣的。”

 

“你要試著走出來，我會陪你的。陪你一起飆車，一起看電影，一起享受美食。就從明天開始，好嗎？”

 

他的語氣很輕松，神態卻很認真。

 

我也被他感染，笑著答道：

 

“好呀，那就，從明天開始吧！”

 

心情一下就變好了。

 

看來真是不愛了，否則，我怎麼能這麼快就走出來呢？

 

6.

 

第二天，我和林晚星飆車，看電影，吃飯。

 

像是普通情侶一樣度過了美好的一天。

 

當著拎著大包小包回到別墅時，卻發現門口站了個不速之客。

 

裴牧之眼眶泛紅，近乎哀求的看著我：

 

“雪韻，別走。”

 

我轉頭想走，他卻一把拉住我。

 

“聽我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家來的，你就聽我說一句！”

 

他哆嗦著掏出一個鑽戒，遞給了我。

 

我認出來，這是我們戀愛一周年時，裴牧之給我買的紀念禮物。

 

那時他沒什麼錢，所以就簡單買了個素圈戒指。

 

因為不值錢，離開前我隨手就把他扔進了垃圾場。

 

“雪韻，我看了監控，去垃圾桶把它撿回來了。”

 

“其他的東西你不要就算了，可是它，你不能不要，求求你了。我今天隻是想給你送個戒指，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我默了一瞬，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把戒指帶上了。

 

他眼前一量，痴迷地捧著我戴著戒指的右手，忍不住想吻上去。

 

卻被我狠狠推了一把。

 

“我已經戴上了，你可以走了。”

 

“裴牧之，我答應你，這個戒指我會一直保存的，不過我和你的感情就到此為止吧。”

 

“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希望你也可以早點忘掉。”

 

他滿眼失落，被我推開的時候站立不穩，栽倒在地上。

 

外套皺巴巴地貼在身上，看上去格外潦倒。

 

直到我回到家，透過臥室的玻璃，還能看到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有一瞬間的心軟，想請人勸他走。

 

可最終還是硬下心腸，關燈睡覺了。

 

醒來時，他已經離開了。

 

看到他離開，我心裡長出了一口氣。

 

說實話，我回到蓉城，更想專注自己的新生活。

 

而我的計劃裡，根本沒有裴牧之！

 

7.

 

第二年，我和林晚星順利成婚了。

 

結婚那天，半個華國的企業家都來參加了。

 

請帖也給裴牧之發了一份，可他卻並未赴約。

 

我託人打聽，才知道他現狀極慘。

 

從我那回去後，他就大病一場，手頭幾個大單全都黃了。

 

沈念念不懷著孕，不能沒有錢花。

 

他沒日沒夜的工作，最終熬壞了身子，纏綿病榻，全部的希望都託付給了未出世的孩子。

 

可翹首等待，沈念念卻生了個黑小孩！

 

他一口血噴了出來，就這麼癱了。

 

沈念念也跑了，留下他每天數著病床上的日歷過活。

 

朋友將這個消息將給我聽時，我正收紅包收到手軟。

 

聞言，隻是淡淡回了一句：

 

“真可惜啊，不過，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