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奶奶怕我爸的身體吃不消，前前後後勸了我爸好幾次，讓我爸休息休息。

「媽，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我萬一睡著了幾十萬可就沒了！」

 

但是奶奶仍舊三番四次的去勸我爸休息，當看到我爸黑臉 後，奶奶還十分委屈，說自己好心當作驢肝肺。

 

我看著劍拔弩張的氣氛，悄悄的將奶奶從屋裡拉出來。

 

「奶奶，我爸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我爸年紀也 越來越大了，這樣下去身體可吃不消啊！」

 

奶奶也使勁點點頭，十分同意我的看法。

 

我看向奶奶床頭櫃上的安眠藥，明知故問，「奶奶，你睡不著的時候吃醫生給你開的安眠藥管用嗎？」

 

奶奶撇了我一眼，有點不耐煩的說，「當然管用了！不然安眠藥為什麼叫安眠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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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立刻松開了我的手，嘴裡還嘟囔了一句。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我站在角落裡 ，笑著看奶奶在自己臥室鼓搗半天之後，端著一杯橙汁遞給了我爸。

 

沒多久之後，臥室裡就傳來我爸 震耳欲聾的鼾聲。

 

奶奶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十分得意的看了看我，像是在和我炫耀什麼一樣。

 

我隻是一個勁的笑，什麼都沒說。

 

一會，有好戲看了。

 

11.

 

因為我爸好幾天都沒睡覺，所以這一覺睡的格外的沉。

 

直到晚上十一點才醒來。

 

他原以為自己隻是太困了小小的眯了一會，直到在看見牆上的表，才發覺自己竟然從上午睡到了深夜。

 

他暗罵一聲後急忙打開了電腦。

 

我站在角落裡，看見了他臉上的一片綠光。

 

......

 

我爸愣了幾秒之後，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媽和奶奶都急忙爬起來看他到底怎麼了。

 

「我怎麼睡著 了？你們為什麼都不知道叫我一聲？！為什麼？！ 」

 

奶奶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爸，「你那麼累好不容易睡著了，我叫你幹什麼？」

 

我適時的將奶奶出賣，「爸，奶奶心疼你，給你的橙汁裡放了安眠藥，這是奶奶的想法，我們誰敢違背奶奶的意思去叫你起床啊？」

 

我的話剛說完，我爸又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媽！！！！」

 

「你為什麼要給我放安眠藥！！！！」

 

我爸的聲音很大，給奶奶嚇了一大跳。

 

「我還不是擔心你，怕你身體扛不住？我想讓你休息休息......」

 

「媽！我的股跌了！我賠了！全賠了！」

 

奶奶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樣，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我爸狼狽的從床上拿起手機，結果卻發現手機裡有幾十通來自他股友的未接電話。

 

「媽！是不是你把我的手機靜音的！是不是？！」

 

奶奶有些不知所錯的點點頭，「我那不是怕有人打擾你休息嗎。」

 

我躲在暗處，勾了勾唇角。

 

當然，這個也是我偷偷提醒奶奶的。

 

萬一有人打來電話吵醒我爸，壞了我的好事可就不好了。

 

我爸狠狠的 將手機摔在地上，手機瞬間四分五裂。

 

「媽！你到底在幹什麼啊！我都和你 說了今天是最關鍵的時刻！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我的錢全賠進去了！全沒了！」

 

奶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不還是為了你嗎？再說了錢有那麼重要嗎？有舍自然就有得！今天失去了錢明天說不定就能得到別的東西！」

 

我偷偷在心中揶揄，「是啊，有舍就有得，失去了幾十萬，得到了教訓，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面上不顯，裝作十分氣憤的樣子，及時扶住搖搖欲墜的奶奶，怒斥我爸。

 

「爸，你怎麼能這樣和奶奶說話？你自己股票賠錢了和奶奶有什麼關系？那還不是怪你自己沒有買對？！奶奶好心好意讓你休息你居然現在還來怪奶奶！」

 

我爸原本聽到我這樣說，原本眼神中全是憤怒，此刻卻染上了幾分不解和疑惑。

 

這個眼神和當初我弟看向我的眼神，一模一樣。

 

爸，被親人背刺的感覺。

 

好受嗎？

 

12.

 

第二天，我弟就怒氣衝衝的趕回家。

 

剛進門我弟就惡狠狠的看著奶奶。

 

「奶奶！都是你！你為什麼要給我爸的橙汁裡放安眠藥！我爸的股票全賠了！我就指望著這個娶老婆呢！」

 

「奶奶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我直接扇了我弟一巴掌。

 

「你他媽怎麼和奶奶說話的？你女朋友如果要和你分手，那隻能說是你們之間緣分淺，你怪別人幹什麼？！真是拉不出屎怨廁所！」

 

我弟被我 噎的沒話說。

 

因為，同樣的話，他也對我說過。

 

你看。

 

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永遠都不知道痛的。

 

我弟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那怎麼辦啊！那我還怎麼娶老婆啊！」

 

我爸嘆了口氣，「原本還給你攢的三十萬，你先拿去，不夠的我再想想辦法。」

 

說完，我爸就伸手問奶奶要回那二十萬。

 

我爸是一個很孝順的人，所以這些年他賺到的錢一部分給我媽，作為家裡的開支，剩下的全都給了奶奶。

 

奶奶卻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掏不出來錢。

 

我爸的耐心被奶奶耗光，他有些不耐煩的又說了一遍，「媽，把錢給我啊。」

 

奶奶不斷扣著手，感覺下一秒眼淚似乎就要從眼眶裡流出來。

 

奶奶深吸了兩口氣，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定一樣，終於結結巴巴的張口。

 

「錢......錢沒了。」

 

我爸如遭雷擊，他有些不敢確定的 又問了奶奶一遍，「錢沒了？錢沒了？！」

 

奶奶十分 心虛的點點頭，然後又瞬間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我爸又氣又急，險些站不穩。

 

他似乎是還不S心，一把抱住奶奶的胳膊，拼命的搖晃，一遍遍的追問。

 

「錢怎麼能沒了呢？怎麼可能呢？媽你是不是在逗我？怎麼可能呢？」

 

而回應他的，是奶奶無盡的沉默。

 

我爸瞬間崩潰，又一遍遍的衝奶奶大吼，因為用力過度，額頭上都暴露出根根青筋。

 

「媽！錢都去哪了啊？那是我給孩子攢的錢啊！你到底拿去幹什麼了！」

 

我爸的力氣很大，奶奶被我爸晃的頭東倒西歪的。

 

我直接上去掰開我爸抓著奶奶胳膊的手，「爸你幹什麼！你怎麼能這樣和奶奶說話！」

 

「奶奶也沒有買什麼啊，無非就是買了一些保健品啊

 

！奶奶年紀大了花你三十萬買點保健品不行嗎？！」

 

說完我就衝進奶奶臥室把奶奶藏起來的保健品一股腦的全都翻出來，稀稀拉拉的擺滿了沙發。

 

我爸看著一沙發的瓶瓶罐罐，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

 

他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著沙發上的保健品，有氣無力的說，「就這些......三十萬？！」

 

看到奶奶沉默的點點頭，我爸仿佛天塌了一樣，索性直接躺倒在地上。

 

我急忙拉著奶奶的手湊到我爸身邊，笑著說。

 

「爸，沒關系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奶奶也急忙補充，「是啊是啊，有舍才有得的！」

 

奶奶剛說完這句話，我爸瞬間瞪大了眼睛，張開嘴似乎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卻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昏S了過去。

 

14.

 

第二天我爸在醫院醒來後，剛睜開眼就 喃喃自語，「我錯了，是我錯了。」

 

而守在床邊的我媽 則是哭的告訴了我爸一個更不好的事情。

 

由於我爸急火攻心，引發了腦溢血，而就是這次的腦溢血雖然讓我爸撿回來半條命，但是卻導致了我爸下半身癱瘓。

 

也就是說，我爸下半輩子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我爸幾次嘗試後發現下肢的確不能動之後，差一點又一口氣沒上來。

 

結果這個時候，奶奶卻出現在病房裡。

 

我爸看見奶奶再也沒有之前的恭敬和孝順。

 

「你來幹什麼？我不想看見你！」

 

奶奶卻是一個勁的哭，「你的錢當媽的花花怎麼了？你的錢你要給你兒子娶老婆用，我買點保健品 讓自己延年益壽難道錯了？」

 

我爸氣的直大喘氣，但是 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奶奶。

 

我弟在這個時候急忙開口，「你要長命百歲，要身體好當然沒錯，但是你買那沒用的保健品幹什麼？那都是騙人的！你一下子就被騙三十萬難道還不能讓人說你了？」

 

「奶奶，因為你，我的新女朋友也和我分手了，我就差一點就能做了她家的乘龍快婿！都是你的錯！」

 

我站在角落裡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蠢貨，長得醜想的挺美。

 

沒人知道，弟弟的女朋友是我以前的學妹，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幫她解決了校園霸凌她的人，所以她欠我一個人情。

 

而她和我弟之間的所有，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做戲。

 

奶奶一個勁的向我弟道歉，見我弟不理她後，又轉頭拉住了我爸的手。

 

「媽知道，媽現在都知道那些保健品都是騙人的了，你別生氣，你的腿媽一定有辦法的，媽一定有辦法給你治好的！」

 

說完，奶奶泣不成聲的上去抱住了爸爸，又說出了他的經典語錄。

 

「兒啊，有舍就有得，有舍就有......」

 

奶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爸狠狠推開。

 

「你說啊！我得到什麼了？我他媽得到什麼了？我三十萬沒有了我他媽得到什麼了？我腿沒了我他媽又得到什麼了？」

 

奶奶瞬間愣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回應我爸的隻有大顆大顆的眼淚。

 

而病房裡持續充斥著我爸對奶奶的叫罵聲。

 

引得隔壁病房的患者都跑來看熱鬧。

 

而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爸這樣罵奶奶。

 

從小到大，不管奶奶對我做 了什麼過分離譜的事，我爸永遠都是冷眼旁觀。

 

永遠都是一句「做人兒孫的多多包涵包涵老人啊。」

 

怎麼到他這裡就包涵也沒有了，尊敬也沒有用了。

 

你看。

 

鞭子打不到自己身上是永遠都不會疼的。

 

15.

 

我和我媽陪我爸在康復中心待了半年之後終於回了家。

 

奶奶已經被我爸趕回了老家。

 

我看著奶奶和弟弟的空房間，枯坐了一夜之後。

 

終於拿上了我的行李箱遠遠的打算逃離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家。

 

出門之前，我爸虛弱的坐在床上，一臉慚愧的看著我，吞吞吐吐的說。

 

「別怪爸爸。」

 

我沒說話，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走了。

 

......

 

一個月後，奶奶服安眠藥自S了。

 

她留下了遺書，她說我們都欺負她，她要下去找爺爺告狀。

 

或許是被我爸尊敬包涵了一輩子，結果臨到頭了卻遭到了我爸這樣的對待和辱罵，

 

當然，她是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

 

到S都不會醒悟的。

 

我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

 

「奶奶，希望你在那裡一切安好。」

 

「下輩子......我們......別做親人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