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不晚

第4章

三十萬房款到賬的當天,我直接把錢一股腦投進股市。


 


我做多,朋友做空。


這筆錢在我這裡注定要賠得血本無歸。


 


21


 


房子賣出後,我聯系了搬家公司,讓他們把家裡東西統統搬去桑晚現在住的大平層。


 


林澤惶恐不安地跟在我身後。


 


當見我搬家的地址竟然是他親媽住的房子時,他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我笑笑:「想必這裡你很熟悉,裡面應該也有屬於你的房間吧。」


 


他臉漲到通紅,雙手不停來回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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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敲門,裡面沒人回應。


 


我當著林澤的面報了警,然後又叫了開鎖師傅。


 


我告訴警察,我家的房子被人非法侵佔,那人不僅霸佔了我家的房子,還換了鎖。


 


我拿出了各種證件以及房管局蓋章的查詢結果。


 


在開鎖師傅的幫助下,我順利打開了房門。


 


當桑晚拎著買回來的大包小包出現時,搬家公司已經把所有的物品搬完了。


 


她把手裡的東西往我身上扔。


 


「你給我滾,這套房子是嶼舟買給我的,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再次掏出結婚證,並在她面前晃了晃。


 


「這屬於我和林嶼舟的婚內財產,該滾的人是你。」


 


警察也明確告訴桑晚,這套房子在林嶼舟名下,是屬於夫妻共同財產,她需要立刻搬離這裡,如果我追究責任,她還需要進行經濟賠償。


 


桑晚哭著僵在原地。


 


她掏出手機給林嶼舟打電話,想讓他過來幫她解決這件事。


 


我看著她冷笑。


 


林嶼舟現在自身難保,又哪裡會有心思來管她的事情呢?


 


前天,我把這段時間讓私家偵探收集到他們出軌的證據,分別寄去了林嶼舟工作學校的紀檢部門和教育主管部門。


 


估計他正在學校接受調查呢。


 


22


 


林嶼舟下班後就知道了這件事。


 


但他並沒有和我發作,而是半跪在我面前不停地向我道歉。


 


他說隻是把房子借給桑晚暫住一段時間,怕我會誤會所以一直沒敢告訴我。


 


說完一通廢話後,他央求我回家去找我爸,看能不能走關系幫他疏通疏通,把他作風不正的這件事掩蓋過去,否則他的事業算是完了。


 


他向我保證會和桑晚斷得一幹二淨,以後一心一意和我過日子。


 


我全程俯視著他,一言不發。


 


作風問題算什麼?


 


還有更大的暴風雨等著他呢。


 


借著幫他勸我爸的借口,我搬回了爸媽家。


 


主要怕他接下來承受不住打擊,一怒之下傷害我。


 


前段時間我偶然翻到林嶼舟幾年前淘汰下來的舊電腦,本想查查有什麼可用的內容。


 


便花了二百多塊錢,把電腦重新修了修。


 


結果在這臺電腦裡發現了他論文抄襲的證據。


 


他發表在期刊上的博士論文,有近 30% 的內容是翻譯式抄襲,部分觀點照搬,論證過程相似。


 


而他參考的這篇國外的論文,還被他保存在舊電腦裡。


 


我把資料發給了期刊雜志社,舉報林嶼舟論文抄襲。


 


沒多久,雜志社迅速刊登了林嶼舟論文的正式撤稿公告,並刪除其在數據庫中的內容。


 


並對他永久拉黑,永不再接受其投稿。


 


同時,雜志社把林嶼舟學術不端的證據回傳給學校。


 


學校立刻成立調查組,啟動一系列調查。


 


而在此時,讓我倍感震驚的是,何芫芫居然實名舉報林嶼舟剽竊她的論文研究成果;說他公然出售自己的共同署名權;在申請項目研究時,存在誇大經費預算等行為,多出的那部分經費都被林嶼舟中飽私囊。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為何會做得如此決絕。


 


自那日謝師宴結束,何芫芫的丈夫回去就提出離婚,男人也不是沒有聽過些風言風語。


 


無論何芫芫如何哀求,他都沒有回心轉意。


 


失魂落魄的何芫芫喝酒買醉,卻無意中撞見酒吧中親吻的林嶼舟和桑晚。


 


她衝過去去撕打桑晚,卻被林嶼舟當眾抽了一耳光。


 


何芫芫此時才反應過來,這麼多年自己不過是被林嶼舟遛著玩的蠢貨,自己還心甘情願把自己研究成果奉獻給他。


 


所以,她一怒之下直接實名舉報。


 


眼見眾人都在出力,我也趁熱打鐵把林嶼舟告上法庭。


 


起訴他重婚罪,並藏匿、轉移婚內財產。


 


但兩次開庭,他均找各種緊急理由推脫不出現。


 


這宗起訴暫時被延期審理。


 


23


 


林喬大概還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打電話氣吼吼地來要生活費。


 


「我給你發多少次信息要錢了,你是不是故意裝看不見?」


 


我懶得聽她叭叭。


 


掛了電話,三下五除二把她聯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經過兩個月的調查。


 


林嶼舟的教授職稱被撤銷,另因他品行不端,學術造假,被學校撤銷一切校內職務,解除聘用合同。


 


他貪汙的經費和津貼需要全部退回。


 


林嶼舟撤職後的第二天,我接到療養院打來的電話,他們說婆婆突然呼吸衰竭,還沒來及叫醫院急救人就去世了。


 


我把婆婆去世的消息轉達給林嶼舟。


 


電話那頭陷入久久的沉默。


 


婆婆的葬禮,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沒去參加。


 


他們家的所有事,都再也和我沒有關系。


 


這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時,再次接到警察的電話。


 


警察告訴我林嶼舟在西山水庫落水,幸虧被夜釣者發現,把他打撈上來後,叫了 120 送去了市人民醫院。


 


我趕去了醫院。


 


林嶼舟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他大腿被水下尖銳物劃傷,因浸泡時間過長,大腿已經出現嚴重感染。


 


醫生給了我三套治療方案,正準備開口向我一一解釋。


 


我問:「您隻要告訴我,哪種治療方案最省錢。」


 


醫生猶豫了一下,道:「最省錢的治療方案是截肢,但是……」


 


「那就截肢!」我毫不猶豫。


 


醫生怔了怔:「其實還可以考慮血管吻合術或移植術,不一定非要截肢,病人還不到四十歲,還這麼年輕。」


 


我再次堅定道:「直接截了吧,我沒有錢給他做那些什麼移植術。手術同意書在哪裡,我籤字。」


 


醫生表情復雜地把手術同意書遞給我。


 


我唰唰唰籤上自己的名字。


 


開玩笑,我現在和他還沒離婚,他花的每一分醫療費我都要付出一半。


 


我肯定要選擇最省錢的治療方案。


 


24


 


林嶼舟自從手術後醒來,就陷入一種恍惚的狀態,分不清前世今生。


 


我拿起他的手機,撥電話給桑晚。


 


他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桑晚哭泣的聲音:「嶼舟,這些天你去了哪裡,打你電話都打不通。喬喬班主任說她早戀,心思都不在學習上,小澤現在精神狀況也不好,我怎麼辦啊?」


 


林嶼舟聽見桑晚的聲音激動到渾身發抖,他不可置信問:「晚晚,你還活著?你不是兩年前因胰腺癌走了嗎?」


 


他抬起淚眼看向我,似乎等待我的確認。


 


「你精神是不是也不好了,我好好的,哪裡有胰腺癌?」


 


林嶼舟:「你說小澤怎麼了,他們是不是在國外被人欺負了?」


 


桑晚有些無語:「你腦子有毛病嗎,還不是你媽帶他去山上放生,被蛇給咬了……」


 


林嶼舟身子顫抖,瞳孔皺縮,他猛地坐起身,掀開被子想下床。


 


當他看見自己隻有一條腿時,徹底愣住了。


 


怎麼形容他此時的表情呢。


 


四個字:精彩紛呈。


 


他久久盯著那條斷腿,渾身像被卸了力,重重跌倒回床上。


 


數分鍾後,病房響起林嶼舟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25


 


我的離婚訴訟,林嶼舟依然堅持不出庭。


 


但好在我提供的證據充足,法官進行了缺庭審理。


 


財產分割方面因他是過錯方,分得百分之四十,兩個孩子的撫養權自然歸林嶼舟。


 


另外桑晚需要返還林嶼舟私下轉給她的所有財產。


 


經過律師財產統計, 房子歸我,車子和林嶼舟名下的投資以及他曾經花給桑晚身上的錢財歸他所有。


 


好在現在這套房子的房價便宜, 隻不過六七千一平。


 


如果是十年後三萬多一平的價格,那我肯定要大出血了。


 


擺脫那一家子的爛人, 我的生活輕松愜意。


 


我辭了工作,買了輛房車, 想趁著年輕出去多看看, 並拍視頻記錄下自己生活。


 


結果沒想到上傳到網上, 竟意外收獲了諸多粉絲,還變了現。


 


我索性做起了旅遊博主。


 


再聽到有關林嶼舟的消息已經是兩年後了。


 


和朋友吃飯時,有人提起他。


 


說他在桑晚訂婚時, 去現場鬧了天翻地覆,砸了許多酒店和婚慶公司的許多設施。


 


後來桑晚報警, 他賠了錢,還被行政拘留十五天。


 


出來後便日日酗酒, 把自己糟蹋得不成樣子。


 


而林喬高中沒讀完就輟學了。


 


因林嶼舟和桑晚經常忘記給她轉生活費,她後來和學校一個富二代同居了。


 


本想找個飯票,卻一不小心懷了孕。


 


林喬被學校勸退。


 


林嶼舟拖著殘軀去富二代家鬧了一場,但反被對方潑了髒水, 說是林喬主動出來賣的。


 


最後,富二代家出了六萬塊錢將此事壓下。


 


富二代全身而退, 繼續上學。


 


那六萬塊卻買斷了林喬的光明前程。


 


我聽後心中不免悲戚, 想起曾經我的那些過往, 輕輕嘆了口氣。


 


女孩兒的路, 總是會更難走一些。


 


再後來, 桑晚再次患上了胰腺癌, 未婚夫得知後直接和她分了手。


 


她回頭去找林嶼舟。


 


卻發現這個男人不知道何時徹底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26


 


時光匆匆,又過兩年。


 


我不再熱衷出去旅遊, 而是趁房價還沒漲起來趕緊買了套別墅小院。


 


養了一貓一狗, 種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


 


有次晚飯後,我牽著狗狗去小區附近的公園散步。


 


身後傳來一道顫抖的聲音:「媽……」


 


我轉過頭,是林澤。


 


他走路的時候,左腳微微有些跛, 身上穿著藍灰色的工作服, 胸前口袋上面寫著輝騰機械。


 


他眼眶通紅,神情激動。


 


警察通知我,在西山水庫發現我丈夫林嶼舟的屍體時,我還在公司加班處理甲方臨時變更的方案細節。


 


「可兩」他身子顫了顫,淚水撲簌簌落下。


 


手裡牽的小狗拼命向前掙。


 


我無奈衝林澤笑笑:「雪球太淘氣, 它估計想去前面玩, 我先帶它過去了, 你有時間來家裡坐坐。」


 


我轉過身繼續向前走,眼前的視線卻漸漸模糊。


 


恍惚間,我仿佛看見十多年前, 那怯生生的小女孩和眨巴著大眼睛的小男孩。


 


他們小小的, 望著我的眼睛全是好奇。


 


男孩問:「你是誰啊,為什麼來我們家?」


 


「我是媽媽!」


 


兩個小家伙眼裡泛出興奮的光,他們向我撲來, 摟住我雀躍地歡呼:「我們也有媽媽啦!我要和幼兒園的小朋友說,我也有漂亮媽媽啦!」


 


可後來,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