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男朋友互換身體後
第3章
“我後天有一場計算機考試，其他暫時沒有特別重要的事。”
江誠頷首：
“這個小意思，我就是清大計算機系畢業的。”
他頓了一頓：
“我妹妹胡鬧就算了，沈同學你一向明事理，怎麼也陪著我妹妹胡鬧？”
“你和我妹妹的那個替身合約，從今天開始終止，她還需要付你多少錢，你和我說，我替她還了。”
“兩清之後，我希望你非必要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沈均毫不退縮地對上江誠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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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給我錢，之前的錢我也早就都退還給了浸月。”
“當她男朋友，我本身就不是為錢。”
“找替身這件事，你該質問的不是我，而該好好反思下自己做了什麼，讓自己的妹妹去找我當替身。”
13
現場頓時陷入S寂。
一頓飯吃得劍拔弩張。
吃完飯後，江誠送我回學校。
深秋的京城落了無數片葉子，我一路踩著落葉走過去。
好幾次我察覺到，江誠想要牽起我的手，卻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喚我：
“月月。”
我沒有回頭：
“嗯？”
“這件事結束後，離沈均遠一點，他這個人不簡單。”
我不以為然：
“有什麼不簡單的，合同的事情你情我願，他又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再說了，我和別人怎麼樣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我親哥，憑什麼管我？”
“我已經長大了，我能自主決定我要和什麼樣的人往來！”
江誠聲音暗啞：
“我也是男人，我清楚他對你是什麼樣的心思。”
我從小到大，最討厭江誠這副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說教模樣了！
我不自覺拔高了音量：
“你別總是說別人，那你呢，你又是什麼心思？”
“你剛剛還說想親我，你敢承認，你對你妹妹究竟是什麼心思嗎？”
“是哥哥對妹妹的心思嗎，還是——”
一陣秋風吹過，刮下幾片落葉，飄落在我和江誠中間。
江誠一向是正人君子，禮貌有分寸。
一直以來，沒分寸的是我，想越界的是我。
我不喜歡他這樣，討厭他好像控制這一切，主導事態，我想令他失態。
江誠眼底暗潮湧動：
“是，我就是個畜生，我對我看著長大的妹妹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看到她談戀愛了，我會吃醋嫉妒。”
“聽到她說要離開我離開京城，我會心慌害怕。”
“看到她站在我的面前，我會有想要吻她的衝動。”
“早在你高中的時候，看到別人給你遞情書，我就想把他們全部揍一遍。”
“我就是個禽獸，是個懦夫，早就喜歡上了自己的妹妹卻不敢承認。”
“你滿意了嗎？”
14
我的眼淚就那麼唰地流了下來。
正要說些什麼。
下一秒，江誠迷惘地抬眼看向我：
“……浸月？”
“我變回來了？”
……得。
江誠和沈均的身體就這樣換回來了。
原來變回來的觸發關鍵點是江誠對我表白。
沈均走上前來，認真地看著我：
“浸月，抱歉，不小心和你哥互換了身體，讓你擔驚受怕了。”
“之前和你哥說過的，演你男朋友不是為了錢這件事，我是認真的。”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均一向風淡雲輕的臉上出現如此真誠又急迫的神情。
就好像再不快點，再不快點。
就來不及了。
“我知道你找上我，隻是想讓我當你哥的替身。”
“可你不知道，你找上我的那一天，我表面有多麼的平靜，內心就有多麼的狂喜。”
“你教我怎麼去學你哥的神態和語氣，我總是學不會，惹得你總跳腳生氣。”
“其實我是故意的。我總存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會忘了你哥，喜歡上和他不一樣的我？”
我不是沒察覺到。
隻是我不願意去細想罷了。
對我來說，單純的金錢關系比摻雜了真心的情感好處理得多。
我對上沈均那張和江誠五六分像的臉。
“謝謝你，但抱歉。”
聰明如沈均，我相信他一定能聽懂。
沈均眼裡掠過失望，卻很快釋然。
“這是一個我第一天就預料到的回答，我一點也不意外。”
“我知道我們的合約沒有繼續的可能了，但還是想說，謝謝你。”
“三年前在江縣，那天是我母親的葬禮。葬禮結束後，我一個人從山上走下去，恰好遇上傾盆大雨，我沒帶雨傘，又一天沒吃飯，就那麼在雨中痛哭失聲。”
“當時你哥開著車載著你路過，是你特地下車給了我一把傘和一個還冒著熱氣的便當。”
“那個時候的你，就像從天而降的天使一樣。我第一次覺得，有人能夠和月光一樣耀眼。”
沈均垂下眼眸，自嘲道：
“你一定不記得我了。那個時候的我，又髒又狼狽，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
“而給我一把傘和一頓飯，可能也隻是你彼時十幾年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善舉。”
“但我還是想說，謝謝你。”
沈均說對了。
我對這件事隱隱約約有印象，但卻實在記不起來，三年前傾盆大雨中那張少年的臉。
但是這個少年，如今已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全國最高學府，擁有明媚的、無法阻擋的璀璨人生。
他說他是我人生裡微不足道的過客。
不久後，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笑了笑：
“我也要謝謝你，沈均。”
“祝你今後，前程似錦，萬事勝意。”
15
放在包裡的手機突然開始狂響。
預料之中的【哥哥】。
接起。
江誠急迫的聲音傳來：
“月月，你在哪？”
我用腳尖踢著地上的小石塊：
“在學校西門這裡的麥當勞門口。”
江誠邊跑邊說：
“你在那裡等我，不要走，我這就來。”
京城的秋天，秋高氣爽。
正是葉落的季節，可我心裡的花卻開了。
遠處很快出現一個奔跑的身影。
是我這二十多年來，最為熟悉不過的、朝夕相處的、在腦海中描摹了千遍萬遍的身影。
他就這般義無反顧地朝我奔來。
一如當初奮不顧身追逐著他的我。
過往六年，走失的情緒在這一刻悉數返程歸家。
我心裡的閘口突然打開了，積蓄多年的潮水般的情緒找到了一條河道奔流入海。
江誠就是那片海洋。
16 【江誠視角】
第一次見到江浸月的時候，她被爺爺領著，站在他身後膽怯地打量著一切。
爺爺說這是他戰友的孫女，以後就住我們家了，要我好好照顧這個妹妹。
我不感興趣地應了一聲。
而這種不感興趣，隨著江浸月的到來，漸漸地變了味道。
在我的認知裡，女孩子是種麻煩的生物。
在學校裡見到我這個妹妹的時候，她的褲子沾上了血跡，被一群男生追著嘲笑。
那是我第一次多管闲事，卻不是最後一次。
也是我第一次在超市，在眾多紛繁復雜的衛生巾中，艱難地區分著“日用”和“夜用”的區別。
最後實在分不清，幹脆每個款式都買了一個。
那之後，我這個妹妹就黏上了我。
以一種強勢的姿態闖入了我生活裡的每個角落。
她怕打雷，每次打雷都會跑到我的房間裡，哭著說自己睡不著很害怕，想要和哥哥一起睡。
她削蘋果削得不甚熟練，會不小心割到自己的手，眼淚像珍珠一樣落下，我無奈地給她貼上創可貼。
她還喜歡動不動就抱在我身上，緊緊地，像一個樹懶。
我一直覺得，浸月年幼喪失雙親，她可能把我當做了她的爸爸媽媽。
我也曾經以為，她將永遠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唯一的妹妹。
直到那一年，浸月念高二。
我大學放假回家，那是我時隔六個月才見到她。
從第一次見她到現在。
我從來沒有和她分離過這麼久。
她出落得很漂亮，皮膚白皙，笑起來，嘴角的梨渦愈發明顯。
朋友和我說，你這個妹妹不得了，在學校追她的人排到了巴黎。
我表面不以為意，背地裡卻找了人，幫我攔截所有向她告白的情書。
那時候，我給自己找的理由是，浸月高考在即，不該因為這些東西分了心思。
現在看來，倒更像我自己的私心。
六個月沒有見，浸月一看到我，眼睛亮晶晶的，立刻就朝我撲了過來，雙手環住我的脖子，雙腿跳著離地，交叉著圈在我的身後。
一個毫無保留的姿態。
有什麼從前沒有注意到的，柔軟的東西，緊緊地靠在我的前胸處。
在我意識到自己會有些罪不可恕的反應嚇到她之前，我立刻將她放了下來，以“你長大了，和哥哥之間男女有別”去掩飾自己的無措和狼狽。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妹妹”這個詞，它不再如以前一般堅固。
17 【江誠視角】
浸月高考考得很好，清大京大任由她挑。
她出成績那天，我正好去參加朋友生日聚會。
聚會中途，有人問我，自己對這個妹妹是不是不一般。
江誠，你真的僅僅隻把她當做妹妹嗎？
像是被人直接戳中了內心深處最隱秘的角落。
我質問自己：我真的隻把江浸月當作妹妹嗎？
答案呼之欲出，可我卻不敢承認。
我不知道是對別人說，還是隻是為了說服我自己：
“別鬧，浸月隻是妹妹。”
我怕我邁過界了，浸月會怎麼想我？
她會不會視我如蛇蠍一般遠離我？
會不會覺得這個帶她長大的哥哥，萬分的惡心？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報和我一樣的清大。
可她卻報了京大。
我問她為什麼。
她說不想我管她。
她說她要談好多好多的戀愛。
是啊。
那一瞬間我才真正意識到。
浸月長大了。
她會有自己的社交圈，自己的生活，她會邁入新的關系當中。
而我也會從她生活的中心慢慢退位，成為一個放假回家吃飯才會回想起的“哥哥”。
哥哥和妹妹，是我和她之間最安全，也最堅貞的一層關系。
上大學後沒多久，浸月就戀愛了。
她和我說的時候，我感覺我的整顆心像被一隻手狠狠地攥在一起，差點呼吸不過來。
我帶著長大的妹妹，也會像牽我一樣，牽著別的男人的手嗎？
也會像抱我一樣，撲到別的男人懷裡嗎？
浸月看著很開心。
我強壓下自己心底的情緒，扯出一抹笑容：
“我們月月長大了，也到了交男朋友的年紀了。”
什麼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的妹妹？
他對她好嗎，有比我對她好嗎？
內心像是被妒火吞噬。
我差點脫口而出我對浸月的念想，對她的濃稠的，陰暗的心思。
可是我不行。
因為我是哥哥。
18 【江誠視角】
本來我已經認命了。
或許以哥哥的身份，陪伴浸月一輩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直到我和她的男朋友互換了身體。
直到浸月對我說：“這語氣像他！”
那一瞬間，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我心中炸開。
有什麼一直以來我不願去細想，不願去承認的東西。
呼之欲出。
除了震驚之外。
巨大的狂喜將我淹沒。
我沒有告訴她我和沈均互換身體的真相，我陪著她演了下去。
我像一個女孩子的尋常男朋友一樣，牽著她走了一路。
這是我想要的嗎？
我在那一刻心裡明白了。
這是我想要的。
不是哥哥。
是男朋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