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看了眼秦越，又將目光轉向徐令宜。

 

隨後扯了扯嘴角，學著徐令宜跟我道歉時的樣子，笑道：「對不起啊徐令宜，我不是故意的。」

 

「你明明就是！」徐令宜厲聲反駁我。

 

可誰理她啊？

 

我問秦越：「道歉了，我可以走了嗎？」

 

秦越沒說話，我便當他是默認。

 

要離開時，路斯州卻忽然拉住我。

 

「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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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去前臺又拿了杯果汁，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倒在徐令宜腳邊。

 

「抱歉，我不小心的。」

 

他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

 

「需要賠償的話聯系我。」

 

我知道，他這樣做是想幫我分擔一些火力。

 

秦越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徐令宜被欺負的。

 

他握拳砸向路斯州，卻被路斯州輕易避開。

 

路斯州雙手插在褲袋裡，淡聲對他說了句：「少喝點綠茶。」

 

隨後跟我一起離開。

 

送我回家的路上，我跟路斯州說：「我打算改籤，提前去港城。」

 

路斯州沒問我原因，隻說：「好啊，我跟你一起。」

 

他又問：「你想幾號去？」

 

我看著窗外的霓虹，仔細觀察著這座我從小生長的城市。

 

回他：「明天。」

 

8

 

奇怪的是，我們離開後沒有人在意徐令宜的狼狽。

 

大家都在八卦我跟路斯州。

 

「他倆在一起了？」

 

「路斯州剛才是在幫奚衡吧，之前就聽說暑假經常看見他倆在一起約會。」

 

「好甜！」

 

這些話讓秦越的臉色越來越沉。

 

他身邊兄弟急忙開口：「瞎說什麼呢？阿衡報了 C 大，路斯州去了港大，兩人怎麼可能在一起？」

 

有同學反駁他：「異地戀又不犯法。」

 

他兄弟急頭白臉地跟人爭論：「那也不可能！」

 

突然，有女生說了句：「你們不知道阿衡報了港大嗎？」

 

瞬間，現場所有人都安靜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秦越。

 

他聯想到最近奚衡的反常，心裡一緊，立即衝過去拉住女生質問：「誰跟你說阿衡報了港大？」

 

女生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才承認自己是在撒謊。

 

她被秦越的表情嚇壞了，卻還在為奚衡打抱不平。

 

「你明知道奚衡想報考港大，可你偏要逼著她陪你留在北城。

 

「徐令宜欺負她那麼多次，你都看不見嗎？」

 

確認奚衡要去港城的消息是假的，秦越才松了口氣。

 

女生後面說的兩句話他根本沒聽見。

 

一場同學聚會最後鬧劇般結束，隻剩下幾個他們平時玩得好的，小圈子裡的人。

 

秦越重新開了包廂。

 

他靠著沙發墊背，視線不知道怎麼就落在了桌上擺著的水果拼盤上。

 

拼盤裡的水果被吃得七七八八，隻剩了牙蘋果孤孤單單的。

 

秦越忽然想到了奚衡。

 

他不止一次覺得奚衡像蘋果，刻板，平凡，無聊。

 

想著想著，他又想起剛才奚衡跟路斯州站在一起的樣子。

 

他心裡頓時生出一股無名火。

 

剛好這時換完衣服的徐令宜進來了。

 

她一進來就發現秦越的臉色不對勁。

 

徐令宜坐到秦越身邊，自然地依偎進他懷裡。

 

她以為秦越還在因為奚衡欺負她的事情生氣。

 

於是柔聲寬慰：「別生氣了，阿衡也許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見秦越依然盯著果盤不說話，徐令宜讓服務員又送了果盤進來。

 

她拿著釋迦果喂到秦越嘴邊，沒想到卻被他躲開。

 

她看著秦越伸手拿了那牙沒人吃的蘋果。

 

徐令宜嬌嗔了一句：「蘋果有什麼好吃的？」

 

「你也不喜歡蘋果嗎？」

 

秦越這句突然的，莫名其妙的話並沒有讓她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徐令宜也隻是隨口應了句：「誰會喜歡蘋果啊？」

 

秦越沒再說什麼。

 

他沉默了很久，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直到徐令宜哭著跑出包廂，其他人才停下動作，問秦越：「她怎麼了？」

 

秦越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半躺在沙發上，半張臉隱在黑暗裡，卻顯得側臉輪廓更加鋒利。

 

「分手了。」

 

他兄弟都很驚訝，湊過來刨根問底：「你倆不是挺好的嗎？怎麼突然就分手了？」

 

秦越隻聳聳肩。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就突然提了分手。

 

但這一刻，他心裡沒有絲毫難過。

 

他甚至在想：告訴阿衡他跟徐令宜分手了，阿衡大概會很高興吧？

 

想到這兒，他莫名笑了下，突然很想見到阿衡。

 

可他跟朋友們說好了，今晚要通宵狂歡。

 

他想，那就明天再告訴阿衡吧。

 

9

 

回到別墅時剛好秦阿姨在家。

 

我跟她說了自己打算提前去港城的計劃。

 

秦阿姨沒說什麼，隻是幫我一起整理好行李。

 

登機前，秦阿姨塞給我一張卡：「你在港城要照顧好自己。

 

「阿姨知道秦越那小子欺負了你……」

 

她突然哽咽，眼淚也瞬間決堤：「阿衡，我對不起你。」

 

我慌忙安撫。

 

「阿姨，你沒有做錯什麼。

 

「我一直很感謝你。」

 

接我到秦家時，秦阿姨說以後會把我當親生女兒對待。

 

在秦家的這幾年，她確實做到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和秦越的事情，我想我和她也許能做一對真正的母女。

 

落地港城當晚，我便收到了秦越的電話。

 

我沒接，他又接連打過來好幾個，最後我隻能將他號碼拉黑。

 

很快，他發來微信：【在哪兒？】

 

我簡單解釋了自己改志願的事情。

 

隨後秦越發來了一連串的信息。

 

我沒看，也沒回。

 

取消了他的置頂，然後將他設為消息免打擾。

 

想了想，還是選擇直接刪除好友。

 

但我低估了秦越的偏執。

 

C 大開學那天秦阿姨打電話來說秦越失蹤了。

 

她話還沒說完，我抬頭便看見港大校門口站著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秦越朝我衝過來時，路斯州將我拉到他身後。

 

秦越還想伸手來拉我，被路斯州打掉手。

 

路斯州不耐煩道：「兄弟，文明點。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秦越積攢了許久的怒火在這一刻終於爆發。

 

他抓著路斯州的衣領，語氣粗暴：「我跟她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

 

眼看兩人劍拔弩張，我及時開口制止。

 

「別鬧了。

 

「秦越，今天 C 大開學，你突然失蹤手機關機，大家都在找你。

 

「秦阿姨也很擔心你。」

 

秦越盯著我，許久才說：「你突然消失，不接我電話，你想過我當時是什麼感受嗎阿衡？」

 

他松開路斯州，一反常態地平靜下來。

 

「阿衡，為什麼騙我？」

 

騙這個字被他咬得很重。

 

我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如果不這樣，你會有一萬種方法讓我留在北城。」

 

秦越扯了扯嘴角。

 

「阿衡，別把我說得那麼卑鄙。」

 

我：「可你之前就是這樣的。

 

「讓我跟男生朋友絕交的時候是這樣，分班的時候也是這樣。」

 

秦越像是在回憶。

 

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他突然意識到什麼。

 

沉默一會兒，秦越才說：「我隻是，隻是不想跟你分開。」

 

他總喜歡用這個理由當作他不尊重我，控制我的借口。

 

我笑了笑。

 

「但也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呀。

 

「秦越，你總不能一直欺負我，永遠都讓我妥協吧。」

 

我看見他忽然紅了眼睛。

 

秦越知道我為什麼瞞著他改志願，他也知道我為什麼一聲不響地離開北城。

 

但他習慣自欺欺人，習慣將過錯歸咎給旁人。

 

他突然指著路斯州，問我：「奚衡，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不然為什麼偏偏跟他一起來港大？」

 

我清楚多說無意。

 

隻最後勸他：「回北城吧，秦阿姨幫你跟學校請了假，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進校時, 秦越不依不饒地追上來。

 

他不甘心：「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卻被保安攔在校門外：「先生, 不是本校的學生進校需要預約參觀。」

 

……

 

之後秦越在校外堵了我好幾天, 直到秦叔叔和秦阿姨一起來港城將他帶回去。

 

大一寒假我辦理了留校。

 

秦阿姨知道後倒也沒說什麼, 她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回北城。

 

年前我用打工賺的錢買了一些港城的特產郵去北城。

 

秦阿姨收到快遞後跟我通了電話。

 

聊到最後, 她才說秦越沒去 C 大。

 

「他說他要復讀考去港大找你。

 

「我跟他爸勸不動，也隻能由著他。」

 

秦阿姨說：「過年室友都回家了, 你一個人多孤單。」

 

我笑了笑。

 

「有朋友是港城本地的, 他邀請我去他家過年。」

 

「是路斯州吧？我聽說過他。」

 

「嗯。」

 

怕她擔心，我撒了謊。

 

路斯州確實邀請過我去他家過年, 但我拒絕了。

 

好在港城除夕也有餐廳營業。

 

吃完晚飯，路斯州打電話問我有沒有空。

 

路斯州那邊有些吵, 他說了什麼我沒聽見。

 

過了片刻, 他那邊才安靜下來。

 

「不好意思, 家裡有小孩子, 太鬧了。」

 

我笑著說沒事：「你剛才說什麼, 我沒聽見。」

 

他說：「去維港看煙花嗎？

 

「你不用陪家人嗎？」

 

路斯州似乎也在笑。

 

「他們不需要我。」

 

在港城的第一個新年是跟路斯州一起度過的。

 

跨年的鍾聲敲響，煙花漫天，路斯州低頭跟我說：「奚衡, 新年快樂。」

 

我回他：「路斯州, 新年快樂。」

 

10

 

再見到秦越是在第二年的夏天。

 

聽說他高考失利, 秦叔叔已經準備送他出國。

 

離開前, 他來港城找過我一次。

 

也才一年不見, 我居然差點沒有認出他。

 

秦越瘦了很多, 眉眼再也沒有從前的肆意恣睢。

 

他變得和我記憶裡的秦越已經完全不一樣。

 

我們約在一家私房菜館，周遭環境靜謐，倒顯得我和他之間的沉默沒有那麼尷尬。

 

蒸蛋上桌，秦越將菜換到我面前。

 

「你從小就喜歡吃蒸蛋。」他用勺子挖了一勺放進我碗裡。

 

見我沒動，他問：「怎麼不吃？」

 

我笑著說：「早就不喜歡了。」

 

這句話讓原本開始流動的空氣再次凝固。

 

許久，久到桌上的菜都沒了熱氣，秦越才再次開口。

 

他說：「我跟徐令宜分手了。」

 

「我知道。」

 

秦越有些意外。

 

他苦笑著，喃喃：「原來你知道啊。

 

「那你知道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嗎？」

 

秦越突然的表白隻讓我稍稍愣了一瞬, 很快我便恢復如常，佯裝沒聽見。

 

他喜歡我，我也是知道的。

 

秦越喜歡我, 卻又不甘心喜歡如此平凡的我。

 

所以旁人說我跟他兩小無猜, 難得般配，秦越總是在反駁他們，他一遍遍強調他隻當我是妹妹。

 

我還知道他成人禮那天明知道我會表白，所以才會當著我的面答應和徐令宜在一起。

 

他對他兄弟說, 是不想失去我這個好朋友。

 

「阿衡，我們是不是沒辦法回到以前了？」

 

我並沒有回答秦越這句話, 因為剛好路斯州給我發來消息：【買了你喜歡的清涼補。】

 

附圖是他拍的清涼補的照片。

 

今天來見秦越路斯州是知道的, 甚至此刻他就在外面等我。

 

「不是。」

 

「「他」我想立刻見到他，想立刻吃到他給我買的清涼補。

 

「秦越，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秦越看了眼我的手機, 問我：「是路斯州？」

 

我點頭，想了想，又說：「他現在是我男朋友。」

 

11

 

離開時秦越問我：「為什麼喜歡路斯州？」

 

我幾乎下意識地想到了那次，我問路斯州：「喜歡吃蘋果嗎？

 

「如果你也喜歡蘋果, 我願意分你一半。」

 

路斯州毫不猶豫地回我：「喜歡。」

 

他說：「蘋果是水果之王，蘋果營養豐富，蘋果平易近人。

 

「蘋果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水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