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予木離

第1章

從小被當做男子養的我出於同情,對父親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妾多有照顧。


 


可小妾看我的眼神漸漸開始不太對勁。


 


午夜,我昏昏沉沉的醒來,雙手被鐵鏈牢牢鎖住,絲毫不能動彈。


 


一條妖尾倏地纏上了我的腰,那個身嬌體弱、易撲倒的美人兒竟變成了男人,正眼神危險地盯著我。


 


他強勢地握住我的手腕,側過臉就著我的手掌蹭著,笨拙地討好。


 


「將軍,說,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1


 


我捏住了眼前人的下顎,眸低鬱色濃鬱,「別看了,我父親今晚是不會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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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行青臉頰泛紅,眉頭輕蹙,垂眸間極長的睫毛顫著,眸光憂鬱,緋紅的唇微張,聲音發抖,「溫行青。」


 


我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他的臉,冷冷評價道:「姿色不錯。」


 


溫行青的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蜷縮,目光有些閃躲。


 


我甩開了他的臉,拿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口,轉身坐在了不遠處的凳子上。


 


我指尖輕點著桌面,視線落到了床上的一抹紅影。


 


這是我父親周雄的第十九個妾。


 


周雄在今天一口氣納了三個妾。


 


以前周雄納妾,我從不會管。


 


可今日碰巧不巧,是我母親的祭日。


 


我的母親愛了他一輩子,為了能給他生一個兒子,喝了大夫給的偏方,導致生產那日難產,一屍兩命。


 


才不過五年的時間,周雄便將他忘得一幹二淨。


 


想到此,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心中一股煩悶鬱結,拿起酒壺往嘴邊送,卻發現壺裡的酒早已喝完。


 


「砰——」


 


酒壺應聲落地,摔了個稀碎。


 


聞聲,溫行青濃密的睫毛微微輕顫,似被嚇到,臉色蒼白了一分。


 


我搖搖晃晃地起身,抬手薅過桌上下人準備的喜酒,跌跌撞撞地朝他走了過去。


 


我一步步朝他靠近,他一點點往後挪去。


 


似乎是……怕極了我。


 


我看著他的舉動玩味地挑了挑眉,「怕我?」


 


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我無所謂地勾了勾唇。


 


從小被當作男人養的我,在朝堂上,我是連皇上都懼怕三分手握兵權的重臣,在軍營裡,我是鐵血無私、手段狠戾的將軍領帥,人人對我敬而遠之。


 


怕我也是應該的。


 


我靠近他,一腳踏在了床畔。


 


溫行青已退無可退。


 


我捏住他的腳,將人往我這邊輕輕一帶,他驚呼了一聲。


 


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頭無助地後仰,企圖離我遠一些。


 


我惡劣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手裡的酒一下灌到了他的嘴裡。


 


烈酒一下被灌了進來,盡數順著稜角分明的下巴落下湿了衣襟。


 


我指尖輕挑起他的下顎,嘴角微勾,「怎麼勾引周雄的?做給我看看。」


 


溫行青眼尾紅了一片,有些難以啟齒,「沒勾引,我……不會。」


 


我掐住他的脖頸,顯然是不相信,「不會?這府裡周雄的每一個小妾都出自花月場所,她們不是你的姐妹嗎?你跟我說不會?」


 


他漆黑的眸裡盛滿了無措與慌張,音色發顫,「不是,我不是。」


 


我哼笑了一聲,落在他脖頸的手微微收緊,溫熱的氣息落在他的耳邊,「還說謊呢?」


 


「我、不是……」


 


他吃疼地發出一聲痛哼,眼底滿是委屈。


 


看著他這可憐巴巴的樣子,我更覺得有趣了。


 


就在人快窒息的時候,我放開了他,莫名道,「想不想做我的人?」


 


溫行青難受地捂著脖子,長睫像氤氲著水汽的雨雲,他的唇抿的更緊了,一言不發地把頭微微往右轉去。


 


我將他的頭轉了過來,步步緊逼,「想嗎?說話。」


 


他似乎是更怕了,眼尾頓時紅了一片,修長的手顫抖地落在了自己的衣襟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還望將軍憐愛……」


 


我沒有動,看著他屈辱般慢慢地解開自己的衣裳。


 


就在衣裳即將滑落肩頭時,我又不滿意了,倏地將人推了開。


 


「無趣。」


 


「將軍?」他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淚花掉了下來。


 


我又覺得有趣了。


 


我高居臨下地審視著他的臉,一股惡趣味油然而生,「哭,繼續哭。」


 


他呆愣住了,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可轉瞬,他的淚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等他哭夠了,我也看夠了。


 


我蹲下身,輕輕擦了擦他臉上的淚痕,「真乖。」


 


話落,我起身沒再看他一眼,黯淡的眼眸罩上了一層陰翳,轉身坐回了不遠處的椅子上,喝起了悶酒。


 


夜已深,不知不覺中我不勝酒力昏睡了過去。


 


而我不知道是,在我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床上的人收起了可憐兮兮的表情,朝我走了過來。


 


昏黃的燭光落下一片陰影,窗外竹影搖曳。


 


溫行青喉結滾動,安靜地看著趴在桌上熟睡的人,指尖輕柔地撫上我的眼尾。


 


他學著我的動作也趴在了桌上,視線再也無法離開,他眼底湧動著的熾熱的情愫,仿佛要將人淹沒。


 


好一會兒,溫行青起身將我橫抱了起來放到床上,接著他抱了上來,歪頭用臉頰蹭了蹭我的額角,湊過去聆聽呼吸聲。


 


好半晌,他心情很好的微微勾唇,接著自己也躺在一邊,隻靜默的望著身旁沉睡的人,琥珀色的的眸裡氤氲著萬千繾綣,心滿意足地發出一聲嘆息後,他閉上了眼。


 


清晨的目光灑進屋內,我頭痛欲裂地醒了過來,剛轉頭便對上了一雙漂亮的眸。


 


溫行青隻穿了裡衣,側躺著,單手支著腦袋,笑盈盈地看著我,「你醒了?」


 


我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同樣的也是隻穿了裡衣。


 


我錯愕地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腦袋,昨晚的記憶瘋狂地湧入腦海。


 


我母親本是將軍府大小姐,前半生瀟灑肆意,後半生卻甘願為周雄洗手更衣,而周雄卻因為她生不出兒子而苛刻她。


 


我從出生就被當做男子養,別家姑娘從小被嬌養在閨中,而我的豆蔻年華隻有戰場上的S戮。


 


昨日是我母親的祭日,一時難過多喝了幾杯,心裡對周雄的厭惡和恨愈發濃烈。


 


我替我的母親感到不公,借著酒意,我想問問周雄對我那逝去的母親是否有一絲愧疚。


 


卻不曾想周雄人不在這兒,我卻借著酒意把眼前的人“欺負”了。


 


可眼下是什麼情況,我脫了自己衣服就算了,可我怎麼會連他的衣服也一起脫了?


 


我的眼神不自然地從他臉上移開,淡淡地“嗯”了一聲,起身就想逃。


 


手卻被倏地拉住,我聽見他說:「將軍昨晚好熱情。」


 


聞言,我整個人完全僵住,眼中生起了一抹S意。


 


不為其他,如果昨晚真的發生了什麼,我是女子的身份一旦被捅出去,那必定會給將軍府引來大禍。


 


溫行青對我無辜地笑著,絲毫沒有察覺到眼前的危險,「將軍昨晚非得拉著我喝酒,酒還沒喝完,自己就先睡著了,還嫌熱自己把衣服脫了。」


 


「你沒碰我?」


 


我在確認。


 


「沒有。」


 


他勾了勾唇,可下一句話又提起我的警惕,「但將軍碰我了。」


 


我緊了緊拳,「不要胡言亂語。」


 


溫行青噗嗤了一聲,「好吧,什麼都瞞不過將軍,昨晚將軍脫了衣服就自己裹著被子睡了,床隻有一張,我困得不行就在床邊小憩了一會兒,將軍不會怪我吧!」


 


「委屈你了。」


 


我緊握的拳松開了,理應不管他知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防止意外,我都應該斬草除根。


 


可我不想連累無辜之人,這亂世S的人也夠多了。


 


「天色還早,你好好休息。」


 


話落,我也不等溫行青的反應,起身撈過一旁的衣服馬不停蹄地走了。


 


看著那道慌忙逃走的背影,溫行青勾了勾唇,身子懶散地往後一仰,琥珀色的瞳色漾出淺淺笑意。


 


2


 


三日後,我從軍營中回來。


 


夜色朦朧,剛踏進我的院子便看見了樹下站著的一道身影。


 


那人察覺到開門的動靜,轉頭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他見了我似乎很高興,嘴角上揚,語氣雀躍,「將軍,你回來了。」


 


我怔了下,隨即點了點頭,「你有事找我?」


 


他朝我走了過來,「也沒什麼大事,隻不過有一個東西想還給將軍。」


 


「什麼東西?」我沒有動。


 


手被牽了過去,一個香囊落入了手心。


 


「將軍的香囊落我這兒了,我看上面的絲線有些磨損,便自作主張幫你修復了下。」


 


我的指尖蜷縮了下,垂眸,看著手心裡那個被仔仔細細縫補好的香囊,心間微動,一股莫名的情緒湧過。


 


這是我母親生前給我繡的香囊,說是求個平安。


 


母親不在後,上面的針線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被逐漸磨損。


 


我不善手工,曾嘗試著自己修補,卻把它縫的扭扭歪歪的,想拆開重縫,又怕將它弄壞。


 


久而久之,我也沒敢再動它。


 


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看見它重縫於好的樣子。


 


「謝謝。」


 


「這香囊對將軍來說很重要?」溫行青似有意無意地問道,藏在袖子裡的手卻緊張地握在了一起。


 


「嗯,重要。」我看著手裡的香囊,眼神溫柔了幾分,「我母親給我縫的。」


 


高懸起的心落下,溫行青松了一口氣,「這香囊很好看。」


 


我點了點頭,將香囊掛在腰間才抬眼看向溫行青,他似乎剛沐浴過,發尖微湿,穿的有些單薄,領口散開,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膚。


 


我不自然地收回了視線。


 


他的那裡怎麼比我的還平。


 


「夜色已深,你還有事嗎?」


 


聞言,溫行青走向了一旁的石桌,他漆黑的眸望向我,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的亮,「今晚月色很美,將軍可願同我賞會兒月?」


 


我看著天上那半輪彎月,嗯了一聲。


 


夜風輕輕吹動,那抹彎月被黑雲擋去了大半。


 


溫行青仰頭似笑非笑凝望著我的眼,「將軍站那麼遠作甚?怕我會吃了你嗎?」


 


我沒說話,卻抬腳往前走了幾步,在石桌邊坐了下來。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清冷熟悉的暖香縈繞在鼻尖處,溫行青長而濃密的睫毛輕顫,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攥緊,努力克制著自己想要抱住眼前人的衝動。


 


不經意間,我與他熾熱的視線對上。


 


一切都在不言中。


 


看得我心頭一跳,眨眨眼,不自然地別開。


 


但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


 


3


 


半月後,京中突起異事,妖怪作亂。


 


尤其是這幾日,被發現的屍體更是與日增多。


 


月亮高懸在天空,皎潔的月光透過密密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


 


城中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一兩聲夜鶯的叫聲,讓人感到一陣寒意。


 


倏地,一聲驚恐的尖叫聲打破了寧靜的夜,空氣中傳來了濃烈的血腥味。


 


天色漸明。


 


我剛踏出院子,便看見了下人抬著一具屍體從我面前經過。


 


他們見了我,朝我行了個禮。


 


我叫住他們,看著被擺布掩住的屍體,「這是誰?」


 


「回少爺,這是四姨娘。」


 


我一把掀開了白布,屍體面目全非,身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在訴說著S前的恐懼和絕望。


 


這S態和前幾日府裡S去的幾個姨娘和丫鬟一模一樣。


 


我蓋上了白布,「抬走吧。」


 


「是,少爺。」


 


我眉頭緊鎖,目光投向屍體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