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了個殘廢的啞巴,結果有一天,他能說話了。
第3章
“就是這本,當時我特地剪了塊布塞進去,絕對錯不了。”
他不懂看賬簿,隻好去外頭放風,留我一人在賬房中挑燈夜讀。
果然,這是楊家貪汙的記錄,每一項都寫得清清楚楚,無論是田產房產還是各種大小事。現下證據已有,加上我這些年的積蓄,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砸出一條明路來,不過這賬簿最後幾頁倒是奇怪,這裡被漿糊粘了些書信在,且這字一看便知是鄰國的,但也正因如此,信上的內容根本看不明白。
“方聽山,我今日就睡賬房,你去柴房,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
“非得隔著門講話是吧,況且你這才回來,又是要啟程上哪?”
“京城。”
8
京城果真繁華,燈火通明人流如潮,現下還無暇欣賞,行至衙門旁的一座別苑裡,領著方聽山在這裡頭晃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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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你不用睡柴房了,就睡這。”
“這?我?這地雖不算得上精致,但在京城能有個院子,這可不是小錢,我哪給的起?”
“送你的。”
他愣住許久,卻又連忙將屋裡頭的邊邊角角都翻了個遍,驚嘆道。
“沒藏啥呀……樓瑾言,你這面鋪有這般掙錢?上回五十兩這回怕不是得三百兩?你哪來那麼多銀子?”
“問題真多,都是幹淨銀子,這麼多年攢著的,老家那屋燒沒了,以後修好了你想回去便回去,反正這地我已經買下了,地契的名是你的。”
不過,這可不是免費的,他還得助我辦些事。
“這等小事,小的定能做好。”
剛把院外大門關好欲行至它處,確見到了不想見的人。
“姜公子,你這是找了人跟蹤我嗎?這離姜府可遠著呢。”
“阿言,你為何要在此買下這塊地,還要寫著他的名字。”
“這是我的私事。哎!你幹嘛!”
他不顧旁人,一把將我拉住,無論我說什麼都不回話,就這般拉著我悶頭走。該S,抓那麼緊,一路上怎麼甩都甩不開。
幸好,他不是將我拉去賣掉,而是又將我帶到了姜府。
他將我拉進屋內後,立即去將門關上鎖好。這地方,不是我之前住的那屋,看這周遭陳設的風格,倒像是他的……
“你把我帶到這是做什麼?”
“那日,你為何不願聽我解釋。”
“你與姜將軍所言我都聽著了,要解釋何用?”
他好似怕我跑掉,忙將我按在牆上,想掙開他,我的力氣根本不夠。
“我是心中有愧,但我絕不是因為什麼恩情!”
這是,哭了?這麼久以來,我都還未見過他這樣。
“也怪我,從未猜出你的心思,我常糾於你到底心悅於誰,這讓我夜不能寐,在我還無法言語時,我就著急得很,可我不敢僭越……我說過我要護著你的,可這兩次我都險些失去你!我不傻,我當然知曉自己的心意,所以,你聽我說完,好嗎?”
以我對他的了解,我很明白,他這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更何況,我心裡又何嘗沒有他。
喚來一壺清酒,這是我與他第一次對酒暢言。
“阿言,當初,你父親之事,其實我父親也參與其中,但,你父親才是豪傑,若沒有他,近些年的戰役,恐怕早已敗到國亡。當初,楊家貪汙的手伸到了軍餉上,將士們差點餓S他鄉,所幸,你父親恰在不遠處的鎮上,得知此事連忙幫著補軍餉,後兩人一同調查此事,順藤摸瓜便發現了楊家的秘密,然貪汙的罪名根本不夠扳倒他,可還未有更多的證據時,不知何故走漏了風聲。楊家貪汙一事被人揭出,父親本以為至少會讓他在牢中待上許久,誰知他竟早留了一手,將罪名通通掛在了你父親身上……那日,父親正好在與敵人廝S,等大捷歸營時才知這等噩耗。父親跟我說過,他去到你家時,隻見到你與你病重母親了。”
他借著酒勁又說了許多,還提到小時候怕我不夠銀子,每次跟著父親到此時都會偷偷的把自個存的一些碎銀扔入我家院裡頭,好呀,原來那些碎銀是這樣來的,我還以為是自個掉的。
“那,你那日說的娶我,又怎麼說?”
“你,原來你還聽到了這個……”
瞧瞧這人,也不知是酒勁還是什麼,這張俊臉紅得跟櫻桃似的。
“其實,父親不是不喜你,他心疼你還來不及,隻是,他憂心你父親之事還未洗去冤屈,擔心朝上人會胡言什麼包庇之心,更難尋證。不過我在鎮上也是有搜尋楊家證據的,他現下還多了貪汙房產那些,我……”
“阿逸。”
我打斷了他,沒讓他再講下去。如今,他這般掏心窩子,我自然不能輸給他。
“如你所知,我是罪臣之女,我住那本是與方聽山那是一起的,曾是個小府邸,我那是主府,他那是旁屋,這是母親覺著愧對於他而給他的。如你所知,父親官雖不大,但也盡心盡力,而方聽山的父親,是我父親的部下……所以這事,方父也因此受牽連,均被處斬,我們的母親也因日夜勞累鬱鬱而終,好在保住了財產留給年幼的我和方聽山,但也因此事,方聽山是恨我的,隻是事情久了想開了些罷了。你也知道,楊家並沒有打算放過我們,而他們所執著的東西,不是那塊地,而是一本賬簿,所以,我也從未心悅於他,愧疚的味道,你應當比我更為清楚。”
這夜,我們相談甚歡,正聊的起勁,他卻先一步醉的不省人事。
“阿言。”
“累了便歇息吧,我不走。”
“答應我,今後,一定要在我身旁,不管你到哪,我都要護著你周全,我要,護你一輩子。”
“……好。”
9
為了方便,我特地在京城裡買下了一條街,攢了那麼多銀子一口氣花出去的感覺,當真快活!
“阿言,其實我也有銀子的,你日夜經營面鋪好不容易攢的錢,何必……”
“打住,誰告訴你我隻有面鋪的?”
他以後都要當我夫君了,不能讓他小瞧我才是。帶著他穿過我剛買下的街道,不顧方聽山的阻攔還將他這礙事的關在門外,又於角落處取出一小箱子。
“你瞧。”
“地契…房契…田地…面鋪…當鋪…馬匹…還有鏢局?”
“怎麼樣?”
這可是我這些年打下的江山,不過是財不外露罷了。
“阿言當真是深藏不露呀,這些東西楊家沒發現嗎?”
“買時都寫了鏢局的名,那鏢局頭頭的賣身契還在我這呢,他們怎麼查也隻會覺著我家以前的小廝現下過得還挺滋潤罷了。”
“那我以前那些碎銀,怕不是白丟了?”
這,怎麼好意思告訴他,那些碎銀都被我當做天降橫財拿去買糖葫蘆了呢……
“先不說這個了,先給你瞧瞧這個。”
喚姜逸去把方聽山也給放進來時,我便把手裡頭這箱子倒過來,一番擺弄後打開暗格,那賬簿正安然無恙的待在裡頭。這世道,可不是隻有他們楊家會謀劃。
“這法子可以,但這樣不一定會牽連到楊若林。”
姜逸此言有理,這些證據都隻是她父親,可她先前做的事情,也確確實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有了,咱們這樣……”
如今萬事俱備,就等大魚上鉤了。
事實證明,隻要餌夠大,魚就來得極快,現下隻要它不松口,它必將任人宰割。
這不,它馬上就來了。
“你倆可真是命大,那麼大的火都沒能把你們燒S!”
“這深更半夜的,表姐怎麼又私闖民宅?還是說,表姐實在是太想念我了。”
又是油,又是火,唯一的不同就是把方聽山打暈了拉過來我這,拜託,她能不能有那麼些許新意。
“楊若林,我奉勸你一句,最好馬上收手。”
“笑話,這回,我絕不會失手,動手!”
這回,她好似瘋了一樣,舉著燭臺在屋裡頭到處點火,真是個不錯的表演,可惜,我得收網了。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縱火啦!!!”
“呵,你喊破了都沒有用的,外頭全是我的人,你逃不掉的!”
她還沒高興多會,一聲巨響傳來,那門已被人破開,一群人一擁而上將手中的水都倒於著火之處。顯然,她被這陣仗嚇著了。
“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剛剛我明明……”
“嚴大人,方才您在屋外也聽著了。”
姜逸在外頭緊跟著,對著其中一著黑衣的人喊著嚴大人。
“什麼嚴大人……你們到底是誰?!”
“表姐呀,你這些人是在京城城郊的那個鏢局處招的吧?”
“你怎麼知道……難道說!你們是一伙的!”
被松綁後心情好,倒也不是不能讓她S個明白。將鏢局為何查不出是我這事告訴她後,她已跌坐於地上,可眼中還滿是怨恨。
“所以,那鏢局是我的,這些打手也是我們故意放出的風聲,他們全是衙門的人,所以,你早已插翅難飛。”
她仍不S心,還在那裡嚷嚷著。
“那又如何,你們隻是聽到了,又沒有證據,你們能奈我如何!”
“哼,證據?用不著,從你方才闖進來時就已經有別的罪名了,來人,楊若林擅闖將軍府,並欲縱火行刺,抓回去審!”
不錯,根本不用我出手。
“什麼!將軍府?這地方怎麼會是……難道這個小啞巴是!”
免得她路上發瘋,嚴大人下令將她五花大綁再帶回去,可她那個嘴根本不老實,還在那裡指望她的父親一定會將她救出去,可惜,這隻能是她的妄想了。
“報!公子,這是將軍親筆。”
那小廝將一紙卷承上,姜逸接過打開來細看後,又將紙卷遞給我。
“皇上看後勃然大怒,已下令將楊家抄家,楊父秋後問斬,大喜也……”
“不可能……那個賬簿應該在火裡被燒光了,怎麼會……這不可能!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她當然不會知道,早在入夜前,姜將軍就特地留在皇宮裡揭發此事,而賬簿後幾頁,也特地找了人來瞧過,裡頭寫的全是通敵賣國的事,現下楊家上下,當真誰都跑不了了。
“表姐,我說過,這一切,我定會讓你加倍奉還的,如今,你還是自求多福吧。嚴大人,有勞了。”
父親、母親、還有方聽山和孫大娘一家,我們終於大仇得報了……
10
“哎喲喂,這是誰家大婚呀,整條街都紅通紅通的。”
“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是將軍府的公子和皇上義女呀!”
“當今將軍可就那一個兒子呀!皇上也就這一個義女!怪不得那麼大陣仗,真是開了眼了!”
“那可不,我跟你說……打住打住,方聽山,我和阿逸舉薦你進宮當個小御醫你不去,跑來寫我大婚那日的話本,不是?你是不是太闲了點?”
我拿著他的這個話本逐字逐句的念都羞得很,這也實在是太誇張了。
“阿言,雖然他寫的是事實,或許有些別的參了進去潤色了下,但我派人去打聽了,他的這話本賣的還挺好……”
“好好好,那我不管了,但能不能把這個義女什麼的改下,寫些別的可以嗎?”
當楊家上下已一個不留時,我已然一身自在快活,洗去冤屈大仇得報,又與心上人成婚,我已此生無憾。可皇上又調查了我,得知我經商一事,又覺著我實在討喜又這般上進,加上我父親那事讓他心有愧,便收了我做義女,還讓我多多進宮去,跟其他公主們話話家常。可,我也不想在話本裡被這樣寫呀!多少感覺有些奇怪!
“這不挺好的,看著多門當戶對呀,不改不改!”
他知再待著就得被我嘮叨了,馬上就尋了個借口跑出去了。
“阿言,你為何方才不喚我夫君……”
這人才剛走沒一會,姜逸就一臉無辜的賴我身上了。
“哎呀,你都問多少次了,我這不是還沒有叫習慣嘛,你不也沒有喚我夫人嗎!”
“那,現在就改回來。夫人,今日可以陪夫君去燈會嗎?”
什麼?燈會,今兒也不是什麼日子呀,怎麼會有燈會?
“已經中秋了?不應該呀……這烈日炎炎的。”
“是為了夫人專門準備的燈會,上回,夫人沒有赴約。”
“既然夫君這般有心思,怎忍拒絕,走,現在就出去,待會看中什麼,夫人給你包圓了!”
話本曰,將軍獨子科舉中狀元,封官六品,二人每日琴瑟和鳴,已成一段佳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