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成釀

第2章

更知道,在高考這場不見血的廝S中,方法比刻苦努力更重要。


不管最終結果如何,我都想給前世的自己和父母一個交代。


 


想從今天起,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


 


4


 


我立軍令狀的事情,不知道從哪傳了出去。


 


一時間我所過之處,所有人捂著嘴偷笑,膽大的直接問我成績吊車尾,哪來的臉奢望清北。


 


「在英才班吊車尾,難道不是本事嗎?」我一句話懟了回去。


 


一個年級近千號人,英才班隻有 30 個名額,很多人擠破頭皮都進不來。


 


我並不覺得在英才班吊車尾,是一件恥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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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自習課的路上,男朋友汪洋怒氣衝衝攔住我。


 


「羅熙月,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不出手,不配見你爸媽?」他質問。


 


我愣愣地看著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前世,他陪我度過最艱難的十年,本應是我最親近的人。


 


可現在對著他,我滿腦子都是他說配不上我,所以要把我拉下來,讓他配得上時的無恥嘴臉。


 


況且,我被學校處分,委不委屈他不關心,關心的隻有他自己的利益。


 


「怎麼會呢?」我強忍著惡心安慰他,「我也想帶你見我爸媽,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你怎麼解釋清華的事!」他咄咄逼人。


 


「清華在咱們省總共就一百多個招生名額,光咱們學校就千號考生,你覺得輪得到我嗎?」我巧言善辯,「一張空頭支票而已,不用當真。」


 


「也是……」他這才放心,「如果咱們學校能出清華苗子,那也非江藍生莫屬。」


 


我笑意冷了幾分,沒說話。


 


前世,江藍生是以信息學奧賽省一等獎的成績保送清華,參加高考隻是體驗人生罷了。


 


令人發指的是,他以玩玩的心態參加的高考,還替學校拿了省狀元。


 


「月月,我成績不如你,你不會嫌棄我吧?」汪洋耷拉下眉眼,語氣輕柔了幾分。


 


「怎麼會。」我衝他笑笑,嬌嗔,「嫌棄你才不會讓你做我男朋友呢。」


 


他眉梢一揚,得意了幾分,「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


 


「我當然愛你,隻是我現在立了軍令狀——」


 


我話題一轉,故作為難,「以後我必須努力學習了,如果分數比你高太多,你不會怪我吧?」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知道的,我必須安撫住教務主任。」


 


我絞著手指,


 


「父母要是知道我是因為早戀影響成績,肯定會來學校鬧的,我舍不得你受委屈,你能理解嗎?」


 


「我……理解……」他強撐著笑了笑,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現在教務處都在盯著我。」我再次重拳出擊,「汪洋,從今天起,我們必須得減少往來了。」?


 


這是變相地提分手,我知道他聽得出來。


 


他眼裡閃過一絲戾氣,轉瞬即逝。


 


「我們一起努力考清華吧。」我假裝看不懂他的壞情緒,揚起笑臉看他,「等上了大學,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我……我爭取……」他逃也似地跑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差點笑出聲來。


 


前世,有一次模擬考我沒發揮好,名次下降了幾名,汪洋開心了好長一段時間,開玩笑說感覺跟我心的距離都拉近了不少。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接近我,隻是為了我英才班的名額,還為了討他開心開始在試卷上做手腳。


 


重難點照解,故意做錯一兩道普通題,慢慢成為英才班墊底的存在……


 


所幸,哪怕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我都沒舍得舍棄英才班最優質的教育資源。


 


現在有了這條軍令狀,從此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學習考試。


 


再也不用為了照顧他那可笑的自尊,想方設法考低分了。


 


這一世,我不僅要拿成績羞辱他,還要讓他受到應有的報應。


 


否則,難消我前世之恨。


 


5


 


重回高三,剛開始我有些跟不上老師的節奏。


 


為了不掉隊,我利用課餘時間瘋狂補習,彌補缺失的知識。


 


走在路上,嘴裡不是在背單詞,就是在記方程式或其他知識點。


 


被學習佔用所有精力後,我變成了一臺行走的「機器」。


 


有時和汪洋狹路相逢,我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被同學提醒。


 


他眼裡的怨毒,有時強烈到我都無法忽視。


 


我每次都裝懵懂無知,衝他甜甜一笑,心裡卻暗爽。


 


他勝負欲太強,不僅沒能把我從英才班拉出來,反被學校逼得考清華,不鬱悶S才怪……


 


周末中午,江藍生塞給我一張字條,讓我去趟教務處。


 


我以為教務主任又想提點我兩句,惴惴不安地去了。


 


沒想到,到了教務處,教務主任不在,隻看到江藍生。


 


他把一個保溫桶交給我時,我愣了很久。


 


「這是幾個意思?」我問。


 


他虛虛握拳,手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你媽媽託我帶給你的。」


 


我詫異揚眉,怪不得保溫桶的款式瞧著有些熟悉。


 


「她人呢?」我探頭從窗戶往外望了望。


 


「別看,回去了。」江藍生板起臉。


 


我眨巴眼睛看他,「她有說什麼嗎?」


 


「有……」他臉色有點不自然,悄悄移開了目光,「她說你打電話那天晚上,夢見你哭著說想吃紅燒排骨,這段時間一直心神不寧,就趁周末不上班做好給你送來了。」


 


還沒開吃,我就感覺自己哽住了。


 


「謝了。」我扒拉開桌子上的東西,摩拳擦掌開保溫桶。


 


蓋子剛打開,紅燒排骨特有的鹹香混雜著冰糖的甜香飄散開來。


 


江藍生抬腳往外走。


 


「你去哪?」我詫異抬頭。


 


他惜字如金,「去吃飯。」


 


我看了眼保溫桶容積,以及飯菜的分量,足夠我跟他兩個人吃。


 


連筷子,我媽都貼心地給我備了兩雙。


 


「要不一起唄?」我招呼他。


 


「不用了,我去食堂。」他腳步不停,抬手就要開門。


 


「別嘛,你都幫我跑腿帶飯了。」我手腳麻利地堵在門前,笑嘻嘻看著他,「反正我也吃不完,你就當為光盤行動做點貢獻唄。」


 


在我的盛情邀請和S纏爛打下,江藍生屈服了。


 


對我來說,請他吃飯是假,夾帶私貨是真。


 


跟他打點好了關系,那些我不會的知識點,就多了一條請教路徑。


 


我的清華之路,就能平坦上幾分。


 


吃飯時,我想起我請假那天室友說江藍生不在的事情,隨口問他那天下午幹嗎去了。


 


他頓了一下,說市圖書館新出了一批模擬卷,買去了。


 


市圖書館跟我家南轅北轍,果然是看花了眼,我心想……


 


我成功靠一頓飯「收買」了江藍生。


 


後來遇上絞盡腦汁都解不出來的難題,我都會觍著臉湊過去求教。


 


玩得好的同學好奇不已,問我什麼時候和S對頭江藍生走這麼近的。


 


我隻能搬出軍令狀裝無辜。


 


不得不說,17 歲的羅熙月這張臉,賣萌裝嫩起來是真的很好用。


 


憑借一顆不服輸的心,我的成績開始平穩進步。


 


學校的公告欄卻在此時引起軒然大波。


 


聽說那裡貼著一封情書,收信人是江藍生,落的是我的名字。?


 


6


 


涉及到國之棟梁江藍生,教務主任直接氣冒了煙。


 


這一次,他沒有人性化地在午休時間,把當事人分別叫出來挨個訓斥。


 


而是徑直把我和江藍生一起叫到了教務處。


 


「羅熙月,目標換得挺快嘛,解釋解釋。」他暴躁地拍了拍桌子。


 


他掌下是一張粉色信紙,字跡跟我的相差無幾,看得我心驚肉跳。


 


前有汪洋,後有江藍生,一旦我被冠上「不檢點」的名號,英才班將再無容我之地。


 


我直覺這件事跟汪洋有關。


 


前世他做村官期間,我就親眼見過他找人高仿字跡。


 


但是現在,我沒證據證明他有這能耐,更沒法證明他跟這封信有關。


 


小女子報仇十年不晚,當務之急是,哪怕撒潑打滾,都得先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再說。


 


「老師,能借我誊一份嗎?」我看了眼那張酷似羅熙月出品的情書,正色正音,


 


「我說不是我寫的您肯定不信,我誊寫一份,您先比對一下字跡再說。」


 


「不需要,我已經和你的作業比對過了。」


 


教務主任明顯在氣頭上,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的提議。


 


「和作業比對隻是比照個別字,我誊寫能比照所有細節,這樣才更加公正客觀嘛。」我繼續循循善誘。


 


教務主任不吃我這套,「偽造細節又不難,我不信你。」


 


我頓時有些頭大,總不能上手去搶吧,難搞。


 


江藍生上前兩步,將教務主任的手往邊上一撥,拿起信紙遞給了我,「別理他,先誊再說。」


 


我被這霸氣側漏的動作驚了驚,瞅了眼教務主任。


 


他冷哼一聲,沒吭聲。


 


我學他上次的動作,從打印機上取了張 A4 紙,然後找了支筆,坐在邊上抄情書。


 


抄了幾句,我就覺得渾身難受。


 


紙上字跡雖然跟我的很像,但過於纏綿悱惻,不代入我都想 yue。


 


「字跡可以偽造,但一個人的書寫習慣很難改變。」抄完,我將兩張紙並排放在一起,「總體來看,這兩封信字跡形態相似,但觀感明顯不一樣。」


 


「我收筆幹脆利落,而這個人過於小心謹慎。」我從兩張紙上分別圈出幾個「我」字,「就拿『我』這個斜鉤來說,我會偷工減料寫成捺,這個人有時會忘記這個小細節。」


 


說完「我」字,我又舉了另外幾個高頻字的例子。


 


「此外,我寫字隨性,同一個字經常會呈現出好幾種形態,而這封——」我舉起粉色那張,「同一個字筆勢都一樣,明顯是刻意模仿。」


 


「老師如果不信,可以去翻我作業。」想了想,我補充了一句。


 


教務主任湊過來看了一眼,「光憑這點,不足以說服我。」


 


我深呼吸一口氣,決定自曝其短。


 


「都說文如其人,語文老師耳提面命很多次,說我用語粗獷剛烈,缺少細膩情思。這篇小作文溫柔婉約,小裡小氣,根本不是我路數。」


 


我將粉色信紙放桌上,點了點,「這點您也可以去求證。」


 


教務主任身上的火氣淡了幾分,卻還是沒開口放人。


 


江藍生拿起我新寫的那張遞給教務主任,不耐煩道,「聞聞。」


 


教務主任一臉蒙,「什麼意思?」


 


江藍生不為所動,重復了一遍,「聞聞。」


 


這一次,教務主任用力地聞了聞,才道,「有點香味,說不出是什麼香。」


 


我默默抬起自己的手聞了一下,有些明白了江藍生的意思。


 


江藍生拿起那張粉色信紙遞給教務主任,「聞下這個。」


 


教務主任這次很用心地聞了,然後發表意見,「也挺香的。」


 


「香味一樣嗎?」江藍生問他。


 


教務主任搖了搖頭。


 


「羅熙月常年用玫瑰味的手油,她所經手的東西都會沾上玫瑰香氣,而這張信紙明顯不是玫瑰香。」江藍生矛頭一轉,「隻要找出這香味的主人,問題就迎刃而解。」


 


7


 


我看了眼江藍生,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我是常年用玫瑰味的手油,隻是他怎麼會注意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