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悠悠
第4章
人啊，總要為自己負責。
34
中介打電話，說有人要看我的房子，於是我和他約好，到點在小區門口等他們。
我的房子掛了有段時間了，因為房產行情不太好，看房的人不多，不過我總要把握每一次機會。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來看房的人居然是雲朵！
她邁著搖曳風情的步子走近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也許陸亭就躲在某個角落裡，在某個時間點衝出來，兩人合伙坑我一把。
我不得不防。
雲朵支開了中介，單獨跟我說話。
Advertisement
「許箐，聽說你要賣房子，我來看看。」
我和她刻意保持了距離。
「有什麼事直說吧，不用繞彎子。」
雲朵揚起燦爛的笑臉，「你真是直性子。」
「不錯，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懷了陸亭的孩子。」
我皺皺眉，直覺眼前的女人很危險，又和她拉開了一些距離。
「這個和我無關，你不用告訴我。」
她搖搖頭，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怎麼沒有關系，你馬上就要害了我的孩子，怎麼能說無關呢？」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心中警鈴大作，這個女人莫不是瘋了？
「我想和他分手了。」
「許箐，我知道陸亭還喜歡你，他一直放不下你，不過這不是我和他分手的理由。」
「我們的愛情你根本不懂！」
「它應該保持最初的純粹，而不該摻雜任何別的東西。」
「我們的愛情不在長長久久，隻要一朝一夕就夠了。」
「而我離開他，就是為了保持這份純粹。」
「但是我不能容忍我離開後他去找你！」
她陡然變得面目猙獰起來。
「他是我的，即使我離開了，他愛的也隻能是我！」
說完她突然向我靠近，猛然抓住我的雙手。
然後陰惻惻地說道：「告訴你，來之前我已經服了打胎藥，這個孩子就是你害的，你猜陸亭會原諒你嗎？」
然後在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她拉著我的手後退幾步，又突然跌倒在地上。
我震驚地看到，她腿間的鮮血已經染紅了白色的連衣裙……
這個女人就是個瘋子！
35
「朵兒！」
陸亭突然冒了出來，急忙跑向她，慌慌張張將人扶起，聲音有些顫抖：
「這是怎麼回事？！」
雲朵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我……我懷孕了，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可是現在……」
她用手顫顫巍巍指著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因為我搶了他嗎，可我也是愛他的呀，你為什麼要對我的孩子下手！」
「什麼！」
陸亭看向我的眸子冒著火。
「許箐，你為什麼變得這麼惡毒！」
我終於明白了。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無恥的女人！
簡直刷新了我的三觀。
我不得不說：
「陸亭，你真的好可憐。」
他覺得我在諷刺他，於是更惱怒了。
怒氣衝衝走了過來，「你害了我們的孩子，還挖苦我，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我以前為什麼會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
我也怒了。
被人涮了，有理都解釋不清，你們憑什麼要這樣對我！
明知道現在兩人情緒不穩定，我還是吼了出來。
「後悔的可不是你一個，陸亭，你才是那個最骯髒，最無恥，最下賤的人！」
啪！
我不可避免的，挨了他一巴掌。
一瞬間，耳朵嗡嗡作響，仿佛失聰了……
36
這一幕剛好被趕來的鄒銘看到了。
他衝到近前，一拳頭就抡了過去，陸亭狼狽地趴在地上。
「果然還是那麼沒出息，居然打女人！」
陸亭看到他為我出頭，也噌的蹿出了火，爬起來就向他衝過去，兩人正式幹起架來。
雲朵就那樣被晾在了一邊。
她都快堅持不住了，兩人還在打得難解難分。
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荒唐。
臉上還是火辣辣的，好在耳朵恢復了聽力。
後來隻得出聲提醒打紅眼的兩人，某個躺地上的人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我可不想這個女人在我家門口出事，不然房子更不好賣了。
陸亭慌張收手，趕緊開車把雲朵送到了醫院。
這場鬧劇才終於收場。
鄒銘心疼地看著我的臉，自己卻鼻青臉腫，自責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低垂眼眸，將臉轉過去，「沒事的。」
這個男人，我總歸欠他太多。
37
陸亭和雲朵分手了。
聽說，雲朵受不了失去孩子的打擊，想要離開陸亭。
她要離開他冷靜一段時間。
這個時間可長可短。
可能幾個月，也可能一輩子。
還可能，雲朵找了別的男人。
總之，就在某一天，她離開了。
陸亭又開始消沉了。
整日裡喝酒麻醉自己。
逢人就拉著問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不知道他說的她，是哪個她。
後來喝到胃出血，被送到了醫院。
有一天，他收到一個視頻文件。
文件是鄒銘發過去的。
「雖然很不想發給你，但是，我不想有人冤枉她。」
這段視頻是一段監控，是鄒銘出入了我家門口附近好幾個店找到的。
視頻從一開始雲朵在門口等我，到陸亭把雲朵送去醫院結束，完完整整，也很清晰。
裡面還貼心地配了字幕。
據說是他專門找懂口型的人翻譯的。
這天，醫院的護士都以為 03 床的病人瘋了，一會哭一會笑的。
有時候呆呆地坐一整天。
胃還沒治好，好像又得憂鬱症了。
本來這位病人非常不配合治療，但不知怎麼的，突然變得聽話起來。
後來聽他說，他要把身體養好，然後去把他的愛人找回來。
38
我的房子終於賣出去了。
網籤之後就過戶了，我得提前把房子收拾一下，到時候好交接。
房間裡東西還有不少，我起碼得照著一天收拾，於是抽了周末的時間過去打理。
好久沒有回過住處了，自從陸亭和雲朵鬧過一次後，我還是第一次回來。
我拿鑰匙去開門，發現門居然是開著的。
難道我上次走的時候沒有鎖門嗎？
正疑惑間，屋裡走出來一個人。
竟然是陸亭！
我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了。
誰知他又一次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面前。
「你回來了，屋裡我剛打掃過，你看看滿意嗎？」
「如果你不喜歡住這裡，我們再買別的房子好不好？」
我心裡一沉，滿臉戒備地看著他。
「你來幹什麼？你這是私闖民宅，請你離開這裡，否則我就報警了。」
他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想把我裝進去。
我被他的表情驚到了，趕緊後退幾步。
他卻突然跪下抱住我的雙腿。
「箐箐，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知道那天的事是雲朵設計的，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我卻打了你……」
「我該S！你怎麼懲罰我都行。」
「我們……我們和好吧，就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他抬頭，一臉誠懇地看著我，滿滿的求生欲。
39
這個在我全心全意照顧了四年後，毫不猶豫奔向前女友的男人。
此刻跪在我的腳邊，祈求我的寬恕，想和我從頭開始。
可是，憑什麼？
「不可能，永遠不可能了，你走吧。」
他已經不會讓我心裡再起任何的漣漪了。
「箐箐，我知道你沒有和鄒銘在一起，你肯定也愛著我，為什麼我們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我隻是……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我已經清醒地認識到，我最愛的人是你。」
「我吃飯的時候想的是你，睡覺的時候想的是你，生病的時候想的還是你。」
「甚至跟雲朵在一起的時候想的也是你。」
「隻要你肯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SS跪在我的面前，不給我一絲退路。
陸亭啊陸亭，到底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說出這些話的？
以前的我嗎？
你有認真了解過我嗎……
「我想讓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隻要你做到這點，我就原諒你。」
他的眼神瞬間失去了神採，仿佛無法理解我為什麼會這麼對他。
難道他以為隻是和雲朵出去旅了一趟遊，尋了一番刺激，我發一頓脾氣，這事就了了，然後繼續過他大少爺的生活嗎？
為什麼會這麼天真呢？
40
「可是箐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你啊。」
他真的急了，急於抓住什麼。
「是，你放不下她，又舍不得我。」
我搖搖頭，「做人怎麼能這麼貪心呢？」
「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真是太可笑了。
「你過去那麼愛我，我不信你會這麼絕情！」
「箐箐，我知道，你也離不開我。」
他像是要抓住最後的稻草，斬釘截鐵地說。
這個男人還沒有認清現實嗎？
「你醒醒吧！」
「我早就不愛你了，你已經把我的愛消磨殆盡了。」
「陸亭，你不配得到我的愛，我早就把它收回了。」
「在你和雲朵在地下車庫纏綿的時候，我們就不可能了。」
我每說一句，他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你們當著我的面吻得那麼難解難分，知道我什麼感覺嗎？」
「惡心呀。」
「惡心得我一個禮拜吃不下飯。」
「你這麼髒，我怎麼可能還會要你？」
「你當自己是誰？當我是誰？」
「你以為我會無條件原諒你嗎？真是對不起，以前對你的好，讓你誤解了。」
「我錯了。」
「錯在不該對你全心全意，讓你迷失自己。」
「不該對你言聽計從，讓你高估自己。」
「不該沒有自我，讓你覺得我沒有底線。」
「我的愛不是無條件的。」
「你早就不配了。」
「現在，你明白了嗎？」
「說得夠清楚嗎？」
41
「箐箐，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他臉型消瘦，面色蒼白得像一隻鬼。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哦？」
「那又與我何幹呢？」
他渾身一震。
此刻才發現，我的眼神裡早已經沒了半絲溫度。
陸亭走了。
一言不發走了。
像是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打擊。
真的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我繼續收拾屋子，再過幾天，手續走完以後，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吹一吹不一樣的風。
晚上收拾得太晚, 我打算在這住下了，我的房子的最後一晚, 具有紀念意義。
外面再次傳來雨打芭蕉的聲音。
細細的，淙淙的，滴答滴答。
我最喜歡的聲音。
突然想起雲朵站在外面的那一晚, 那是僅有的不安的時候。
我望向窗戶外面。
果然，那裡直直站著一個身影。
和那天的雲朵何其相似。
他們又何嘗不是一種人呢？
但對我來說，這樣堅持還有意義嗎？
徒勞罷了。
42
我將東西收拾好，帶了兩把傘, 走出了屋子。
陸亭看我走過來, 臉上的驚喜無法掩飾。
我將一把傘遞給他。
「知道嗎？雲朵站在外面的那一夜, 我給了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多麼想你像我現在這樣，堅定地遞給她一把傘，然後告訴她，不要做這些無謂的事情了, 沒有用的。」
他的眼神忽地就暗淡下去。
「你卻選擇了最不堪的那一幕。」
「讓我終生難忘啊。」
「陸亭，我不欠你的。」
他顫抖著接過傘, 「可是……我欠你的。」
我笑了笑，側頭看向傘外的雨簾。
「那就還我吧。」
「以後不要來打擾我了。」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看來今晚這裡是住不成了。
我轉身, 不再看他。
一步步, 堅定地走向了遠方。
43
我的房子手續終於辦好了。
我去了南方旅遊。
在這裡第一次騎馬, 打獵，劃船。
心胸開闊了不少。
當然, 如果能忽略身後甩也甩不掉的尾巴就更好了。
鄒銘這個二世祖，要說出去玩, 他比誰都在行，總能找出各種理由跟著我。
這人不算討厭，索性就由他去吧。
「哎，跟你說個事。」
「……陸亭S人了。」
「他把雲朵騙了回來, S了她。」
突聞這個消息，確實很震驚。
但兩人本來就愛得S去活來，他能這麼做，倒也不稀奇。
隻不過，再次聽到他們的消息，就和路人一樣無感了。
這是一個大膽、陌生，又極具挑戰性的想法。
「前人」我不想關心他們的愛恨情仇。
隻求此生永不相見。
44
沒幾天，我接到來自監獄的一個電話, 說他們那有一個臨行刑的犯人, 最後一個願望是見我一面。
犯人的名字，叫陸亭。
我想了想, 答應了。
再次見到他，隔了玻璃窗戶。
陸亭的寸頭看起來清爽了好多。
他的面色還好，一點不像個S刑犯。
他提示我接起電話。
「對不起呀箐箐，以這種面目見到你。」
「這輩子遇到你是最大的幸運。」
「是我不知道珍惜。」
「如果有下輩子, 我一定不會再犯錯了。」
「我會牢牢抓住你不放。」
「我唯一放不下的是。」
「這輩子, 你還能原諒我嗎？」
原諒他嗎，讓他求個心安？
「我隻希望，下輩子，下下輩子……再也不要見到你。」
放下電話,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監獄。
人生的路還很長，沒必要原地徘徊。
前面，還有更美的風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