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口回頭草
第1章
我微博小號被扒了出來。
上面全是黑頂流影帝的證據。
他粉絲罵我都罵紅了眼。
不到五分鍾，熱搜前十，我佔了三。
眼見第四個詞條也要擠進去的時候，影帝姜臣發了條微博。
「很少有人能看前男友順眼，正常。」
01
入圈三年，我仍舊是個糊咖小透明，平時接得最多的活就是為各類綜藝節目預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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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不例外。
經紀人江筱筱在我上臺前叮囑我好好表現。
畢竟，S+綜藝的預熱，流量也是有點的。
一切都很順利，但快結束前，主持人臨場提議大家用微博給節目打 call，說句祝福的話。
算上我，一共三個嘉賓。
前兩個毫不含糊，快速弄完，鏡頭一轉，到了我。
手機被送過來，擺在臺面上，我一點進微博，就發現了不對勁。
來的路上用小號刷微博，忘記把號切回去了！
想到我小號上的內容，也顧不上節目還在錄，在手機屏幕被投放到了 LED 熒幕上的瞬間，我立馬按了鎖屏鍵。
主持人努力帶動氣氛的聲音，在昵稱念到一半時，逐漸走低，最後變成疑惑。
「喝奶茶要……怎麼回事？」
「臥槽！」
意識到不對勁，人群中的江筱筱一聲吼，立馬示意導播切畫面。
直播節目就是這點不好。
有什麼風吹草動，找補都沒法找。
盡管反應夠快，但我的小號還是被扒了出來。
上面最新一條轉發的微博，是半個小時前，頂流影帝的一段採訪視頻。
光轉發可能還沒什麼大問題，但，我配了文字。
「入圈多久了，還營銷這種人設，真不要臉！」
並不是我不掙扎，而是刪也刪不過來，因為不隻一條。
微博所有內容全算得上是黑影帝姜臣的。
經紀人給我申請了賬號注銷，也為時已晚。
微博內容早被網友截了圖。
「喝奶茶要全糖竟然是時葉的小號？我還跟她對線過，呸！真惡心！！」
「人家姜臣怎麼得罪她了？把別人名聲搞臭，對她來說，有什麼好處嗎？」
「別說了，這種禍害快滾出娛樂圈吧！」
我微博炸了。
姜臣的粉絲罵我都罵紅了眼。
不過五分鍾，熱搜前十，我佔了三。
「行了，沒好話，有什麼好看的。」
經紀人說著，把我手機搶了過去。
「第四個詞條熱度也到十一位，你今天之後怕是……嗯？」
在江筱筱的詫異聲裡，我起身湊過去。
然後，姜臣更新於兩分鍾前的動態赫然入眼。
「很少有人能看前男友順眼，正常。」
02
風向陡轉。
我一個三線小透明，和影帝姜臣的名字湊到一塊，直衝熱搜第一。
#爆！姜臣和時葉談過#
江筱筱忙著公關，手機又重新回到了我手裡。
點進去，我翻了下評論。
「延時衝浪了！時葉是誰？」
「震驚我，倆咖位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竟然在一起過？有機會也不中用啊，這時葉。」
「女方這麼大怨氣，該不會是見男方火了，嫉妒的吧！」
盡管也沒什麼好話，但比起先前的那些罵我的評論，確實少了挺多不堪入目的汙言穢語。
一時間，我從全網罵，變成了全網嘲。
關了微博，退出來，我滿臉抱歉地看向眼前這個陪了我很久的經紀人。
「筱筱，對不起，盡給你惹麻煩。」
江筱筱剛接完一個電話，擠出來一個笑。
「沒事，黑紅也是紅，這年頭，流量才是王者。」
從她的表情裡，我看出了點什麼，不太確定地問：「剛剛那個電話是？」
「今天那檔綜藝的導演。」
我如果沒記錯，那是個情感綜藝，叫《再見，戀人》。
大致就是把圈內公開在一起過的人，重新組個局，一起生活段時間。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該不會是想……」
江筱筱鄭重點頭，表情嚴肅了些。
「說是已經在聯系姜臣那邊了，如果那邊不同意，你就去觀察員的位置。」
「大導演，我沒直接拒絕，怕得罪人，晚點再回個電話去，說咱不上。」
我皺眉，沒太猶豫，便開了口：「別拒絕，我得去。」
今天之後，我幾乎是被釘在了「姜臣」這個名字的對面。
如果沒人開先河，哪還有人敢再找我上節目。
不是我想不想去，而是沒得選。
和姜臣的事，江筱筱算唯一知情者，她盯著我，擔心都寫在臉上。
「可是，那個綜藝，你和姜影帝……」
我深吸了口氣，沒讓她把話說完。
「接不到活，咱倆就得喝西北風了，況且，他應該不會想見我。」
覺察到我情緒不對，江筱筱抬手，在我肩膀上輕拍了拍。
「那行，咱做好繼續被罵得心理準備。」
03
就在全網都覺得我要混不下去，即將退圈之際，一檔評級 S+的大制作綜藝，公開艾特了我。
「會介意曾經在一起的那個他，比你過得好嗎？@時葉」
評論瞬間破萬。
我沒點開，隻是機械地用工作號轉發了這條微博。
旋即，上了個江筱筱新給我弄來的小號，習慣性地點開了姜臣的微博。
他一分鍾前在線，像極了緊跟著我下的線。
哪可能。
突然覺得挺沒意思，啥都沒幹，我就退了出來。
洗完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聽到了手機響。
不管時間點給我打電話的人，隻有江筱筱。
我眼睛都沒睜開，帶著輕微被吵醒的不悅，一把接起，對著電話那頭抱怨：「每次都這樣，能不能看看時候打電話，我困。」
江筱筱以前說過，我剛醒的聲音軟乎乎的，特別像在撒嬌。
所以，她每次都應得特別快。
可現在，沒人說話。
意識到不對，我按開床頭燈，這才看了眼手機。
是個沒備注的陌生號碼。
於是，我道歉後，又問了聲。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請問您是哪位？」
夾雜著細微的電流，低沉的男聲情緒寡淡。
「認成誰了？」
陡然一激靈，我整個人都清醒了。
姜臣。
為什麼會是姜臣？
腦袋發懵，我忘了說話。
然後，電話那頭的人，冷著聲音，又一遍重復。
「回答我的問題，認成誰了？」
拿手機的手驀地收攏，我嗓子發幹，出口的音有些啞。
「筱筱。」
「就那個業務能力差的不行，帶著你瞎混的經紀人？」
隔著手機屏幕，我都聽出了姜臣的不屑。
立馬就惱了。
「你怎麼說我沒關系，不準這麼說她。」
安靜了好久，姜臣才又說話，似笑非笑間帶上淡淡的鼻音。
「時葉，你真是越來越本事了！」
「要分手的人是你，轉頭，就上微博小號罵我，現在又為了個經紀人，兇我。」
有些無言，我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沒給我時間，姜臣很快又接上。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我抿唇，心裡有些堵。
「你說會讓我後悔。」
夜色裡，男人的聲音清冽冰冷，沒有溫度。
「很好，走著瞧。」
04
那晚電話後，我失眠了。
翻來覆去，到最後也沒能想明白，一個頂流要跟我走著瞧，是準備把我先捧上一線，還是派人先下來？
直至綜藝開拍。
答案來了。
他決定自己下來。
穿著一身簡單的運動套裝的姜臣，踩著光影，步履從容，目不斜視地路過我，在簇擁中走進了大會議室。
我自然也沒正眼看他。
站在旁邊的導演，大抵是被這種氣氛嚇到，拿起對講機，就低聲叮囑。
「在場的盯緊點，別讓嘉賓打起來了。」
我：「……」
真不至於。
別看姜臣清瘦，八塊腹肌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細胳膊細腿的，哪打得過。
看了眼有幾分禿頭的男導演，我到嘴邊的這話收了回去。
沒什麼分享欲。
等人到齊，我走進去。
總共三組嘉賓，基本都是咖位差不多的，除了我和姜臣。
主持人最後看一眼臺本。
嘉賓之間相敬如賓。
氣氛不錯，開拍。
「請問一下諸位，還記得你們分開多久時間了嗎？」
第一組嘉賓：「一千三百多天，三年多了吧，具體記不太清了。」
第二組嘉賓：「七百三十天，兩年，今天正好兩年。」
我和姜臣對視一眼，彼此表情開始松動。
他側到一旁，避開鏡頭。
「你說。」
沒人提前告知我，還要問這個啊？
咬咬牙，我硬著頭皮答：「也就一萬零八十……」
主持人詫異的接話，「一萬零八十天的話，得二十七年多，如果沒記錯，時葉小姐您今年才二十六吧？記不住沒關系，隻用說個大概。」
眼見要出烏龍，我趕緊搖頭，也顧不上難以啟齒了。
「不是，是一萬零八十分鍾。」
現場沉默下去。
我聽見了計算器的聲音。
實在沒忍住，趕緊在桌底伸手扯了扯姜臣的袖子。
溫沉的男聲，緩而慢。
「一個星期。」
05
我承認姜臣成功地報復到了我。
節目錄制被叫停了。
江筱筱一臉早知如此的樣子，領著我，站在面色凝重的導演面前。
姜臣的經紀人也差不多，領著他，坐在我旁邊。
事關吃飯，我率先開了口。
「導演，一個星期，就不能再見嗎？節目時間要求這麼嚴格的嗎？」
中年男人怕是首次遭遇開機即停機的滑鐵盧，手不停地薅著他本就不多的頭發。
「心理學上的分手冷靜期都得兩個星期，要是你倆在我這呆不過一天就和好了，我錄什麼？」
聽這話，我趕緊出言否定。
「不可能的，導演，我沒吃過回頭草。」
一旁坐著玩手機的姜臣頭也沒抬，卻跟著表態。
「嗯，一樣。」
導演左右各瞥一下，翻了個白眼，不搭理人。
我是吃素的，但姜臣不是。
瞅準時機，他的經紀人扶了下眼睛，往前走了一步。
「蘇常先生，合約已經籤署，是您不同意繼續拍攝，這不屬於我們的責任，算是甲方違約，需支付乙方酬勞的雙倍違約金。」
江筱筱立馬也挺直腰杆，跟著附和：「就是就是！」
我瞬間想起了那晚電話裡，姜臣給江筱筱的評價。
業務能力差得不行，帶著你瞎混的經紀人。
嗯……不無道理。
「沒說不給你們其他安排，不用這麼嚴肅。」
中年男人視線落到姜臣身上，有幾分發福的臉上，笑意盈盈的。
「既然單身，那就去隔壁過兩天開錄的戀綜吧，也是 S+，片酬不變，正好你有部戲的女主演在。」
安靜片刻，姜臣悶聲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