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也許是覺得寧雪長大了，已經是十六歲多的大姑娘了，也許是成績還不錯，寧營長護著，陳可秀最近也沒看到她隨便動手。

但是寧嫂子的脾氣依舊沒改。

打罵孩子的聲音，從未停歇過。

對寧雪的態度稍微好點了，可目標轉移到了還沒滿六歲的寧桃兒身上，每天都能聽到她怨憤的罵聲。

陳可秀都聽得無語，可是她也沒立場多管闲事了。

不過寧桃兒有寧雪護著，姐妹倆好歹是分攤了罵聲，她過得比之前的寧雪強點。

這種事情太多了，根本就管不過來。

寧嫂子唯一不罵的，就是寧老二了，都八.九歲的男孩子了，還一天到晚心肝寶的。

陳可秀真的不理解，一樣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男孩子是多什麼呢，值得她刻意的區別對待。

要說她脾氣不好吧。

可對待寧營長和寧老二的時候，說不上輕聲細語，那也是和善的。

輪到兩個女兒，簡單粗暴，罵聲不絕於耳。

反正她是舍不得的，要是如意磕了碰了，孩子掉了眼淚，都覺得心疼，怎麼可能拿她撒氣呢。

提到這個話題，寧雪冷靜地說道，“我媽生活不如意，也沒有本事，就想看著我們過得比她還不舒服，才能心理平衡。都習慣了，也不是大事。”

陳可秀愕然，這還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寧雪麼。

忍不住問道:“這是擱哪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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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雪腼腆地笑笑，“清清說的，她是說你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對了，老師說，我要是繼續努力，有很大的可能考上大學。嬸嬸，你覺得我到時候讀師範還是學其他的手藝？”

她說的大學，其實就是職業學院。

這會兒沒有非得讀高中才能考大專的說法。

讀完初中，要是考得好，能進職校。

現在的職校可不是像後世一樣的差等學校，也是真真正正可以學東西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國家包分配。

讀什麼專業，畢業後就能做什麼樣的工作，當然，想進什麼單位，得看家裡能使多大的力。

家裡不給力的，等分配的時間就變得長了。

職校出來的學生，要麼是熱門專業師範，要麼是工人的技術崗位。

不過要是工作得好，也是可以由單位推薦去大學裡進修的，甚至是帶薪去讀書。

現在的鐵飯碗，福利待遇是真的很不錯。

陳可秀遲疑了下，“試試鐵路吧，我覺得這塊也不錯。”

現在正在興修軌道呢，到時候就業不會太困難。

師範的話，目前來人群，競爭比較大，不好考。

且包分配也不是即時的，也有可能需要等。

鐵路這會兒稍微冷門些，消息不靈通的或許都還沒想到這些。

現在的人還沒擇業攻略，多是聽說什麼好，就讀什麼。

要是能考進去，讀完也許能直接趕上分配工作，崗位的競爭能好很多。

要是有天賦，指不定能分到技術崗，再有點運氣，可以去大學進修，那就不是一般的人生了。

寧雪點點頭，“我聽你的。”

“別，別都聽我的，我一個小學生，其實也不太懂，你可以和你爸商量商量。”

陳可秀可不敢替人家做選擇，不過是寧雪這丫頭知恩圖報，她又很喜歡，才給個建議。

她是真被陳可馨搞怕了。

吃力不討好的事，不想繼續做了。

別以後見了這山，又覺得那山高，回頭怨恨她誤人子弟。

畢竟人都會隨著環境和經歷改變。

她變了很多，邵衛國也是。

難保現在依舊心眼正的寧雪不會變。

不想再為誰的人生負責了。

“就聽嬸嬸的。”寧雪語氣很堅定，“我不管什麼小學初中的，我相信你。”

要不是邵嬸嬸，她這會兒怕是回老家嫁人了。

有她支招，她才能和老爸的關系好些，能讀書，還能有選擇。

不過，老爸肯定是希望她讀師範，到時候不管上哪裡教書，那都是有面的事兒。

她不問別人了，就自己偷偷考，到時候再軟磨硬泡。

真考上了，錄取通知書到了，那都是光耀門楣的事情，老爸還能真不讓她去讀？

膽小的少女，已經有了小小的心眼了。

陳可秀被她搞得無語，“我覺得吧，你自己的人生，應該好好考慮，而不是聽某個人的。”

寧雪拉著她的手撒嬌，“我考慮了啊，我的人生，就聽有見識的人的，我自己能考慮出啥來。”

她自己都是兩眼一抹黑，啥也不懂，老爸老媽也不懂，能有啥可考慮的啊。

就聽有見識且相信的人的，然後就努力讀書就行了。

親媽會害自己，邵嬸嬸也不會害自己的。

陳可秀沒法勸她了，都不知道該說她聰明還是傻。

才說會兒話的功夫，就看到如意又準備下床了，趕緊把人拎回來，露出兇狠的表情，“臭丫頭，你再爬，摔個屁墩又使勁哭。到時候我還得揍你。”

如意一點都不怕，咯咯笑著，摟著她的脖子，往她臉上吧唧了一口。

陳可秀嘆氣，“真拿你沒辦法，鬼靈精的。”

也不知道如意打哪學的，看著她生氣，馬上就往她臉上糊口水。

陳可秀立刻就舉手投降，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

邵衛國還笑話她，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平時那麼決絕的人，被女兒一親，馬上就沒立場了。

“嬸嬸，真好。”寧雪羨慕地說道，“以後我結婚，有了孩子，我一定也對她這麼好。”

她才不會像老媽一樣，看著女兒像仇人，有事沒事就得罵幾句呢。

有朝一日，她要是成家有了娃，一定會對孩子非常非常好的。

就像邵嬸嬸對如意妹妹一樣。

陳可秀微微一笑，“好，那你要努力啊，爭取以後給孩子好點的生活，這樣才能家和萬事興。”

第568章 為了一個孩子放棄另外一個孩子，格外殘忍。

貧困的家庭，多數難和睦。

要是太貧窮的生活，落在她的頭上，她也不敢保證是不是對待孩子的時候脾氣還這麼好。

雖然可以保證，不會和寧嫂子一樣的，但是……如果是脾氣上來了呢，發了脾氣再內疚呢。

可補償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就說蔣寧嫂子，她以前對蔣清清，脾氣是很好的。

可自從多了個孩子，生活還是受到了影響，精力不足的時候，也很不耐煩。

而且，還是蔣清清那麼聽話懂事的孩子。

這些天，她看在眼裡，總覺得不是滋味。

畢竟，因為蔣清清陪過她度過悲傷的歲月，她肯定是偏愛蔣清清的。

隻是外人的身份，讓她沒辦法說什麼。

各掃門前雪吧。

轉眼間，回大院已經二十多天了，雪也融化得差不多了。

邵衛國的申請通過了。

院裡人盡皆知。

等他手裡的事情交接清楚後的半個月之後出發。

而這半個月，算是留給他和家人團聚的小長假。

他要走，陳可秀也得離開。

不是她不想住家屬院，而是不能住了。

這點是她沒有想到的。

因為邵衛國調走了，歸期不定，不屬於這邊的人，自然沒有房子的居住權了。

陳可秀自然而然也沒了這邊的戶口，就連開個證明在這邊城裡居住的權利都沒有，她得回原籍。

不管願不願意，她都得帶著孩子回老家生活。

逢分別，又要搬家，陳可秀還是覺得挺恍惚的。

她想過讓他別去了，萬一出了意外，這可怎麼辦？

按照功利的角度來講，他完全可以平平順順的過日子，等到了一定的年齡，還能稍微往上走一走。

到那個時候，就已經了不得了。

可她終究是沒有說。

這是他的選擇，無論如何都應該支持他。

就算是真的出了事兒，也是宿命。

大院裡平時吵鬧，又愛說闲話，知道邵衛國調走了，又知道她要離開，陸陸續續有人來找她話別。

周嫂子、以及高嫂子，甚至是夏春蘭都來了。

前年臘月的時候，高嫂子和唐安容一起找她談話，後來就沒有再聯系了。

這次回到大院，高嫂子也沒找過她，陳可秀從來沒想過，她也會來話別。

甚至還帶了東西。

陳可秀怎麼還回去，她都不肯要的那種。

不過實在話沒話說，高嫂子隻是小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家屬院的嫂子裡，蔣嫂子是來得最勤快，聽說了消息之後，接連來了兩三天。

這不，今晚又來了。

蔣嫂子頗為感慨，語氣帶著唏噓，“我還以為你這次回來，就在家屬院長待了，沒想到這次是真離開了。你瞞得挺緊的啊。”

誰都不知道邵衛國申請了重新回戰場，一切都很突然。

“當然了，這是機密。”陳可秀隻是笑笑，摸了摸蔣清清的頭，“好好學習。”

蔣清清重重點頭，問道，“那我可以給你寫信嗎？”

陳可秀忍不住笑，她好像十分熱衷聯絡，喜歡發電報、寫信，也就是打電話太貴，不然怕是也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