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陳可秀忙攔住他，低聲說道，“幹啥啊，馬上吃飯了，一會兒讓人看著了。”

他不是好面兒嘛。

大家都說這種活兒是女人幹的，馬上洪營長和郭連長就來了，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看就看唄，咋的了。”邵衛國嘴上這麼說，又將盆推了回去，晚上再洗也一樣。

不然明天大家都知道他回家還要洗衣服的事兒了，眼神能戳死他。

剛剛太想表現了，就忘了這茬。

還好媳婦兒提醒了。

瞥了眼背著兩人的郭紅平，偷偷摟了陳可秀的腰，低頭一口親在她臉上。

陳可秀白了他一眼，不是他說有人在的時候，不能膩膩歪歪的麼，真的雙標。

邵衛國被這一眼看得心頭火熱，又覺得遺憾，那玩意啥時候能走。

這是兩人結婚以來，第一次做了主家，和院裡的家屬一起吃飯。

不論有啥矛盾，大家都是撿好話說，就是郭連長有點陰陽怪氣的，不過都假裝聽不懂。

不止是陳可秀討厭郭連長和洪營長，兩人看她也不怎麼順眼，前者是覺得，被她帶得郭嫂子都會頂嘴了，以前一個屁都不放的。

他多說兩句，郭紅平這小子，居然還學會幫他媽了。

一說是陳可秀帶壞了，這小子更是蹦噠得厲害，不許說。

簡直認不清他親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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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個兒子，他也三十六了，估摸著也不能有別的了，他也不想打得厲害，就是反感陳可秀。

撺掇過幾次邵衛國，讓她管管陳可秀，還被不冷不熱地撅了，他能說啥呢。

吃著豐盛的晚飯，他想著想著，又笑著說道，“好幾年了，邵衛國終於做東了，真是難等。”

這話一出，氣氛再次冷了下。

郭嫂子實在是忍無可忍，拐了拐他的胳膊，“說的什麼話，咱以前關系一般，要作東也不合適。”

她以前覺得郭連長說的是對的，可看到人家邵衛國回家還幹活，她就不舒服了。

團長回家也要做事，憑啥他一個連長就那麼牛呢。

有了不平衡，她就學會挑三揀四了，至少不會覺得他的都是對的。

這會兒就覺得郭連長挺煩的，好好的吃飯，三番五次說這種話，好像是說誰不懂事一樣。

難怪入伍十六年，還是這個樣子。

郭連長冷了臉，呵斥道，“爺們說話，插什麼嘴。”

第58章 要不我們婦女端碗出去吃？

郭嫂子再挑他，也隻是心裡想想，始終還是有些怕他的，再說也不想在外面吵架，被他兇，也不敢吱聲了。

洪嫂子冷哼了一聲，“憑啥不能說，誰規定的？要不我們幾個婦女同志端了碗去門口吃？”

郭連長看了她一眼，也不好說什麼，他隻能罵自家的媳婦，不能罵別人家的，幹脆看著洪營長。

洪營長被看得火大，自從女兒死了，這婆娘跟有病一樣的，說不得罵不得，不然就扯著嗓子罵他。

要是他動手，她就會拿菜刀，就是個瘋婆子。

提出讓她回老家，她就說讓他把女兒還回來，不然回了老家，先把他老娘殺了，誰讓她把著錢，才沒錢第一時間送洪梅梅去鎮上醫院的。

分明就是強詞奪理胡攪蠻纏，他還真沒辦法。

他還偷偷打了離婚報告申請，立刻就被駁回來了，還被批評了。

年齡都大了，唯一的女兒死了，有他的責任在裡頭，離婚拋棄媳婦？那就是品德敗壞。

要離可以，讓他轉業，這樣就管不到了。

可是他有點舍不得，轉業的話，這將近二十年，都白幹了，熬一下，也許還能走走呢。

再說就算轉業，就她現在瘋瘋癲癲的樣子，怕是也離不了婚的。

想要家裡不鬧騰，免得大家把梅梅的死一提再提，他也隻能收斂脾氣和家暴的毛病。

現在郭連長那個目光，分明是鄙夷他管不住婆娘，這些天的憋屈都爆發出來。

也不顧是不是在別人家，抬手就扇了洪嫂子一巴掌，“給你臉了是吧，在家叨叨就算了，人家郭連長和郭嫂子說話，輪得到你嗆聲？”

這一巴掌，大家都愣住了。

邵衛國連忙呵斥，“洪營長，你這是做什麼？嫂子就是說句話，犯得上動手？”

尤其還在他家動手。

飯吃的好好的，郭連長和洪營長兩人是有什麼毛病嗎？

難怪媳婦看不上他們，真的是腦子有問題。

洪營長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被因暴怒站起來的洪嫂子劈頭蓋臉的扇，她的手就像是上了發條，速度又快又狠。

她根本不管是打臉還是打頭，寬大的巴掌，噼裡啪啦的揍。

“打我？老娘說過了，你再動手一次，我絕對砍死你。”

洪營長剛開始懵了，反應過來就要還手，邵衛國眼疾手快，連忙制住他，“行了。”

洪嫂子打夠了，才冷著臉坐下，自顧自的吃飯，就是眼淚一直砸在眼裡，手還顫抖著。

洪營長臉上負傷，還有幾道指甲劃過的印記，都流了血，他隨便用手抹掉。

張了張嘴，想要罵人，可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看他，連郭紅平這個孩子，都盯著他。

要是再罵，估計這瘋婆娘還會打他，邵衛國又按住他，隻能白挨打，索性氣憤地坐下了。

陳可秀都看傻眼了，這對夫妻都是人才，在別人家打架，打完還能若無其事地坐下來吃飯，不斷刷新她的認知。

有了這麼一出，郭連長也不敢似是而非的嘴賤了，老實吃飯，還順嘴打個圓場，“夫妻越打，感情越好。”

沒有人搭理他，郭嫂子也煩，但是是一家人，不得不給他擦屁股。

“洪營長，你們不是打算收養孩子嗎？怎麼樣了？”

知道洪嫂子有看中的人了，她這麼說，就是轉移話題，免得一直搞得很尷尬。

聽她詢問，破了剛剛尷尬的氣氛，甚至好像不在乎他挨打的事，洪營長臉色好看了，“是有這個打算的，還得慢慢找。”

他不想養別人的孩子，現在不能離婚，喪妻更不可能，除非他不要命了。

要是讓她回老家，讓她幹活，飢一頓飽一頓的，病了不給治，能死得快。

現在她拿著賠償的錢，他能怎麼辦？

早知道好好培養梅梅了，也不至於還得去養別人家的孩子。

洪嫂子用袖子抹了眼淚，語氣堅決，“找到了，和梅梅生得像，是個孤兒，我明天去鎮上，和公社以及婦聯那邊溝通，爭取讓她在家裡來過年。”

洪營長氣不打一處來，“要收養，還不收養兒子？你還要去弄個賠……弄個女兒，沒完了是吧。”

眼見夫妻倆又要吵起來，邵衛國沉下臉，“洪營長，要不，你們回家去說？”

吃個飯都不得安寧。

洪營長還沒吃飽，伸手拿了幾個烙餅，拽了洪嫂子，“回去說。”

“說就說。”洪嫂子甩開他的手，也拿了幾個烙餅，跟著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也沒了聊天的心思，吃完飯就散了。

郭嫂子留下和陳可秀一起收拾，嘆氣說道，“吵成這樣，這日子還怎麼過呀？”

總得有一方低頭的，兩人動不動就打，也沒意思。

陳可秀沒說話，尋思著晚點找洪嫂子說說，收養孩子可以，最好別要王大花，這孩子心術不正。

實在是洪嫂子挺可憐的，別打鬧了一番，收養個白眼狼。

收拾好了，一家分了一些菜，她把洪家的那份端過去。

洪營長已經不在家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把菜給洪嫂子，直接說道，“洪嫂子，那個丫頭姓王吧？我之前在鎮上，住的她家。”

洪嫂子立刻問道，“那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挺乖巧的，和我家梅梅很像。”

陳可秀想了想，表面看起來是很像，一樣喜歡低著頭，一樣怯懦，可她不是好的啊。

她隻好搖頭，“我覺得不太好，性格有點差。你要收養孩子，還是養沒有記憶的吧，她都十歲了，養不熟的。”

洪嫂子沉默著，把碗了的菜倒了一下，將碗還給她，“我是覺得，她很可憐，又和我家梅梅長得差不多。有記憶咋了，反正沒了親人，隻要我對她好，以後會孝順我的。”

“嫂子，我覺得……”

“你別說了，我就要她。以前我對梅梅不好，以後不會了。”

陳可秀無話可說，又不是一個人，現在才知道後悔來了，早幹嘛去了。

想到她可能對王大花特別好，把愧疚都彌補在她身上，她就覺得不舒服。

憑啥啊？

梅梅用命，給別人換好處？

她還想將王大花做過的事兒都說出來，洪嫂子已經下了逐客令，“你別說了，我不愛聽。不是誰都像你那麼好命的。這件事，我要自己做主，別指手畫腳。”

陳可秀沉默了會兒，“好吧，隨你。”

很難說洪嫂子的心思，她之前一直被打，什麼都不敢說，現在翻身了，又有些過猶不及。

她提醒了，既然執意如此，她也管不上。

那就隻能不和洪家來往了。

第59章 跟過別的男人，有點髒了

回到家，她立刻和邵衛國說道，“以後不想和洪家來往，要是有可能，你看看能不能換個屋子？”

“咋了。”邵衛國剛洗了衣服，正在晾，奇怪地問道，“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陳可秀攤手，“你是不是傻，還沒聽出來她要收養的那個小姑娘是誰嗎？你見過的。”

邵衛國把盆放回床底下，皺眉問道，“燒你稿子那個？她不是有個奶奶？”

“聽說前些時間摔死了。”陳可秀擰著秀氣的眉，“即便不是收養她，我也想離洪嫂子遠點。她沒瘋，就是借著梅梅的死，做她想做的事，很不喜歡。”

兩家是鄰居，廁所和水管都公用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有這麼個人，她覺得不自在。

邵衛國伸手拿了書，漫不經心地點頭，“行，我問問。”

這片的屋子不是很好，分的時候，是按照他以前做營長時分的，他現在倒是可以問問。

他也覺得，洪營長一般，而劉營長那邊，一直對他有敵意的，兩家關系好不了。

既然這樣，搬了還自在點。

陳可秀洗漱完，見他還看書，把他的書抽了，“早點睡，明天不是還要去城裡趕車。”

下午一點的火車，這是邵衛國十天前就請假去買了的票。

這裡距離城裡還很遠，早上得很早起床去鎮上，鎮上公社的蹦蹦車去城裡。

都是提前說好的，晚了人家可不等。

邵衛國點點頭，“我再看會兒，你先睡，早上我叫你。”

“你開燈，我怎麼睡？”陳可秀沒好氣的說道。

以前她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