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炎患者穿進怪談世界

第1章

鼻炎患者穿進怪談世界


 


我是一名鼻炎患者,意外穿到了怪談世界中。


 


鬼小孩伸出手,陰惻惻地問我要紅紙還是藍紙的時候,我眼前一亮:


 


紙?拿來吧你!


 


鬼小孩被我嚇得哇哇大哭,哭著要找媽媽。


 


鬼媽媽S氣騰騰地說要吸幹我的陽氣。


 


當聞到她的身上廣藿香的味道時,我一個飛撲貼在她身上。


 


我:貼貼!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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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聽說過紅紙、藍紙的故事嗎?」


 


「曾經,有個學生被人SS在廁所裡。」


 


「他的血被放幹,身體呈現一種詭異的青藍色。」


 


「而流出的血,將隔板上的紙染成了鮮紅色......」


 


......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廣播裡正叨叨地念著臺詞。


 


我沒心情去聽。


 


因為,我鼻炎犯了。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鬼地方。


 


這裡的空氣幹燥又沉悶,稍微動下身體,粉塵就撲面而來。


 


「阿嚏!阿嚏!阿嚏!」


 


幾個噴嚏下來,我早已眼泛淚花。


 


我努力吸了吸鼻子,但是難受絲毫沒有緩解。


 


怎麼去形容這種難受呢?


 


給我一個更廣闊的舞臺,我恨不得在地上陰暗地扭曲爬行並大叫:


 


鼻炎我鈤你先人!


 


與我的煩躁相反的是,廣播裡仍然在持續播報著什麼玩意兒怪談鬼故事。


 


「......就會從廁所隔板下方伸出兩隻手......」


 


似乎是在印證廣播的話,我左邊的隔板下方真的伸出了兩隻手。


 


手很小,看上去是小孩子。


 


但是,手的顏色泛著極不正常的青灰,皮膚緊緊繃出了血管的脈絡。


 


就像是,把皮都扯緊之後,用針線再縫起來一般。


 


「......手的主人會問你,你想要紅紙,還是藍紙?」


 


紙。


 


紙?!


 


紙!


 


有紙啊家人們!


 


鼻炎重症患者有救了!


 


朋友,你簡直是英雄!


 


我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雙眼放光地看著這雙小手。


 


果不其然,隔板那邊傳來了陰惻惻的聲音:


 


「你想要紅紙,還是藍紙?」


 


是的。


 


我是一個被困在充滿粉塵的不知名鬼地方的重度鼻炎患者。


 


這個問題,難道還需要思考嗎?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全都要。」


 


2.


 


手的主人似乎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回答,明顯愣在了原地。


 


「全......都要?」


 


「廢話少說,拿來吧你!」


 


我直接重拳出擊,兩手一抓,兩紙全部到手。


 


不等鬼手動作。


 


我直接一鼓作氣一氣呵成一而再再而三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擤了鼻子。


 


啊。


 


廣播還在叨叨叨。


 


鬼手還在愣愣楞。


 


而我,李安安。


 


在整個世界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已經,得到了靈魂上的升華。


 


有什麼東西,能比得過鼻炎犯時遞上的兩片衛生紙?


 


如果有,那一定是兩包衛生紙。


 


就當我沉醉在鼻炎緩解的舒爽之中時。


 


面前的木門,「嘎吱」一下開了。


 


3.


 


頭頂上的燈明滅不定,像發了癲似地亮暗交錯。


 


但是,當門打開時。


 


燈滅了。


 


視野難明,隻有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亮屋內。


 


我保持著蹲坑姿勢,一手還拿著紙正擤鼻子,猝不及防地就跟面前的小孩對視了。


 


小孩的整個面部皮膚繃得極緊。


 


眼角被拉得細長細長,仿佛要徹底把面皮扯掉才罷休。


 


額頭上一條難看的蜿蜒傷疤一直延伸到腦後,就像是塞了棉花之後被縫起來的布娃娃。


 


他看著我,咧出一個巨大的笑來,嘴角扯到了耳根。


 


「......」


 


無言的沉默。


 


我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他又咧大了嘴角,連帶著眼皮也被扯動。


 


「......」


 


還是無言。


 


鬼小孩眯了眯不存在的眼睛,歪頭疑惑地看著我。


 


似乎是在說:


 


你丫怎麼還沒被嚇到?


 


我默然片刻,道:


 


「小孩哥,我知道你很可怕。」


 


「但是你能不能先扶我一下。」


 


「腿麻了。」


 


鬼小孩:啊?


 


他迅速收起了笑容。


 


「嘻嘻,你猜我扶不扶?」


 


我:?


 


我:感覺你有點賤賤的。


 


我這麼囂張不是因為我有實力,而是和他僵持這麼久了他都沒踏進來一步。


 


所以我大膽猜測,鬼小孩不能進來!


 


當然猜錯了也沒關系。


 


反正我也沒多少時間了。


 


鬼小孩臉色驟變,又變換了臉色張牙舞爪起來,周圍陰風陣陣。


 


灰飛塵起。


 


「阿嚏!」


 


一個巨響亮的噴嚏嚇得鬼小孩一個哆嗦,風停了一瞬間。


 


就在這瞬間,我注意到,他口袋裡的紙掉了下來。


 


「紙!」


 


我雙眼放光,腰好了腿也利索了,起身就是一個飛撲朝鬼小孩而去。


 


「今天,我就要為鼻炎正道!紙來!」


 


4.


 


「嗚哇哇哇!怪阿姨,我要找媽媽!」


 


鬼小孩的眼縫裡淌下一滴滴血淚,看起來慘極了。


 


而我則興奮地蹲在一旁,奸商數錢似的清點著紙的數量。


 


「嘿嘿,嘿嘿......」


 


我吸了吸鼻子。


 


紙有多少,我李安安就能快樂多久。


 


誰懂這個含金量啊。


 


當你突然出現在一個鼻炎患者退避三舍的鬼地方,鼻炎還突然犯了時,隔壁的好心小朋友居然送來了紙。


 


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雪中送炭啊。


 


我開心地環過鬼小孩,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他的哭聲一頓,臉竟然可恥地紅了。


 


「你......你,流氓!」


 


鬼小孩大叫一聲。


 


「錯了,是十八歲一米六八花季美少女流氓。」


 


我隨口應答道。


 


「這麼說,你很勇咯?」


 


一個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幽幽響起,嚇得我猛然彈開。


 


差點撞翻鬼小孩。


 


我一轉頭,就見一個面色蒼白,眼圈青黑的女鬼對著我吐著長長的舌頭。


 


這情景,怎麼看怎麼詭異。


 


女鬼見我如此反應,笑得花枝......呃,鬼枝亂顫。


 


「媽媽!」


 


鬼小孩突然大喊一聲。


 


女鬼咯咯一笑,道:


 


「小辰,等媽媽先玩會。」


 


鬼小孩聽聞,順手就解開了頭上的針線,把皮脫了下來乖乖坐到一旁。


 


我:......什麼行為藝術。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女鬼向我湊近,眼球爆裂開來,越來越多的血從她的五官裡滲出,看上去駭人極了。


 


「什麼時候給我償命呢。我好疼啊......」


 


「嘻嘻。」


 


不是,現在的鬼都喜歡嘻嘻嗎?


 


我也來試試。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我呲個大牙,回女鬼以嘻嘻。


 


女鬼:?


 


女鬼:你嘻你嗎呢。


 


她不甘示弱,越湊越近我倆對著嘻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突然問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有點,像薄荷的味道?


 


不對,是廣藿香!


 


鼻炎患者的福音啊這是!


 


我頓時眼前一亮,用力吸了幾口氣。


 


居然發現,這氣味是女鬼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吸我吸我吸!


 


熟悉的氣味,讓我整個人都通氣了。


 


我激動地一把抱住了女鬼。


 


誰知道不小心把她頭發一整個碰掉了。


 


锃亮的光頭,在黑夜裡卻熠熠生光。


 


我和女鬼面面相覷,訕笑一聲,松開了環在她脖子上的胳膊。


 


在她幽怨的注視下撿起頭發,幫她戴了上去。


 


「禿禿的也很可愛哦。」


 


我贊嘆道。


 


......等等,戴反了。


 


重新戴好頭發,我又一把抱住了她。


 


深吸一口氣,鼻子通了。


 


「姐姐,你好香。」


 


女鬼:「變態,S開。」


 


「嘻嘻。」


 


5.


 


終於,在我的窮(bu)追(yao)猛(bi)打(lian)之下,兩位鬼準備先暫時放過我。


 


「我感覺她好像這裡有點問題。」


 


女鬼對鬼小孩說道。


 


鬼小孩忙不迭地點頭,緊緊抱住女鬼的胳膊:


 


「媽媽我怕!」


 


「喂,到底是誰該怕誰啊!還有,說壞話能不能聲音小點!」


 


我像個掛件一樣貼在女鬼身上,埋怨道。


 


鬼小孩瑟縮了一下脖子。


 


他在女鬼身後伸出半個頭看看我,攏了攏自己的荷包。


 


我雙眼放光。


 


他唯唯諾諾。


 


對視半晌,他扭捏地說:


 


「姐姐,你要拉的話就跟我說......別再搶我紙了。


 


下次我就換成砂紙了,砂紙。」


 


「......」


 


他又看我一眼。


 


他:「嘻嘻。」


 


6.


 


每個故事裡都有英雄的存在。


 


有英雄,自然也有反派。


 


不巧的是,一向作為正道的光的我。


 


不幸被當作了反派。


 


當我正吸著女鬼身上的廣藿香氣息時。


 


門,突然被踹開了。


 


「呔!煞鬼,今天道長我就讓你魂飛魄散!」


 


一個身著道袍、氣勢洶洶的男人一腳踢開了門闖了進來。


 


他一手拿著粗毛筆,一手舉著手機。


 


「觀眾朋友們看見了嗎?這就是煞鬼!戾氣太重,陰魂不散,多為......怎麼有三隻?!」


 


道士先生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女鬼和鬼小孩一人兩鬼。


 


「這......莫慌!」


 


他用手抖動著毛筆,筆尖劃過我們。


 


女鬼此時低眉順眼地任我抱著,模樣也變得正常。


 


鬼小孩躲在女鬼身後露出一點頭發,恰好擋住了傷痕。


 


而我......就像極了那個反派人販子,正挾持著好人。


 


道士先生的毛筆轉了一圈,最終定格在我身上。


 


「呔!煞鬼!」


 


我有些難以置信地指了指我自己。


 


「我?煞鬼?」


 


「那你拿個毛筆幹什麼?煞筆?」


 


「你你你你你......」


 


道士先生吹胡子瞪眼,擰了眉毛對著手機振聲道:


 


「觀眾朋友看到了嗎,此煞鬼出言不遜,真是油鹽不進不可理喻天理難容!」


 


說罷,他將毛筆插進口袋裡,帶出一筆頭的粉塵向我們揮灑而來。


 


我的瞳孔驟然放大。


 


「阿、阿嚏!」


 


鼻子痒得受不了。


 


道士得意洋洋地看著我,對著手機又是一頓吹噓誇贊。


 


我怨氣橫生,怒氣衝衝地放開女鬼,滿身煞氣。


 


這下,真成煞鬼了。


 


他見我衝了過來,立馬五官亂飛,向門外退去:


 


「你你,你要幹嘛?」


 


「我要——」


 


我歪嘴一笑。


 


「讓你這個煞筆見識見識煞鬼的威力!」


 


7.


 


「你知不知道往別人身上扔沙子是不禮貌的?啊?」


 


「你知不知道這玩意對一個鼻炎患者的傷害多大?」


 


「你知不知道尊重別人啊?」


 


「鬼沒有人權嗎?」


 


「你......」


 


在我的王八拳攻勢之下,道士先生束手伏誅。


 


我才不會告訴觀眾朋友們,其實是兩隻鬼出手了。


 


雖然鬼小孩很討厭啦——但是他衝上來亂踢的樣子也很帥诶。


 


雖然女鬼姐姐罵我變態啦——對,不是變態辣——但是她衝上來把我護在身後的樣子也很美诶。


 


我一邊美美地掛在女鬼身上,一邊對道士先生嘴炮輸出著。


 


「就這?」


 


嘲諷的聲音讓道士先生氣紅了臉。


 


「這,這是意外,要不是我認錯了煞鬼......」


 


他嗫嚅著,偷偷看了下女鬼的神情,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姐。」


 


「嗯?」


 


女鬼轉過頭的那一刻,臉上的模樣可怖極了。


 


但下一瞬,又恢復了原樣。


 


「難道是怕嚇著我嗎?姐你真好——」


 


我開心地抱著女鬼吸了一口。


 


嗯,滿滿的廣藿香氣息。


 


天知道這對我一個鼻炎患者有多大的吸引力。


 


女鬼聽聞此言,咯咯一笑。


 


「我怕越嚇你你越變態。」


 


我:?


 


「哈哈。」


 


道士先生笑出了聲。


 


見我瞪著他,他立馬捂上嘴,作拉鏈狀。


 


我這才轉過頭去。


 


8.


 


道士先生是假道士,他隻是個視頻博主。


 


為了漲流量漲粉絲,穿著道服開直播捉鬼來博眼球。


 


「什麼叫博眼球,我那叫開拓觀眾眼界。」


 


道士先生嚷著。


 


我拿著道士先生的手機,對著直播間呲著牙。


 


彈幕幾乎不動。


 


上一條彈幕還是在半小時前。


 


有個觀眾問道士先生「似了沒」。


 


道士先生先生開不開心我不知道,反正我們一人二鬼是樂S了。


 


道士先生頹廢地坐在地上,耷拉著肩膀。


 


「我隻想讓別人看到我而已。可是不管我用什麼辦法,在別人眼裡都是透明人。」


 


「這麼普通的我,有什麼資格讓別人注意到呢......」


 


我停止了笑,放開女鬼,走過去蹲在道士先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起頭來。


 


「你看我,」我指了指自己,「花季少女,對吧?」


 


道士先生嘴角抽了抽。


 


想說些什麼,看了眼我身後的兩鬼又咽了下去。


 


「可惜,這裡面長了點東西。」


 


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認真道。


 


道士先生的眼神變了,他皺眉看著我,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能治好嗎?」


 


我笑了:「醫生說最多還有三個月。」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莫名其妙來了這個鬼地方。


 


甚至還見到了真的鬼。


 


但是,我都覺得無所謂了。」


 


我聳了聳肩。


 


「畢竟,我隻有三個月了。」


 


「想來S之前還能見一回超自然事件,倒也不虧咯。」


 


道士先生難得沉默了。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不用可憐我,也不用安慰我。人各有命罷了。」我笑得開懷。


 


「喂,別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嘛。」


 


盤腿坐下,我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道士先生的頭發。


 


「你看,你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活到九十九都沒問題,這是實現目標的資本啊。」


 


「還有,你不禿頭啊。」


 


我笑嘻嘻地道。


 


站在我身後的女鬼難得沒懟我,摘下頭發,拿在手裡轉了兩圈。


 


給道士先生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想起一位故人......」


 


鬼小孩突然湊了過來:「還有我。」


 


說著,他解開了頭上的線,順著額頭把皮剝了下來。


 


鬼小孩卸下皮後,兩個凸起的眼球直愣愣地盯著道士先生,看得他毛骨悚然。


 


道士先生咽了口唾沫:「倒也不必......」


 


鬼小孩:「嘻嘻。」


 


鬼小孩:「你想要紅紙,還是白紙?」


 


我無語扶額,這小孩又來了。


 


拉開鬼小孩後,我認真地看著道士先生。


 


「我不知道你的心結是什麼,我隻知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活法。愛人者的視線偶爾也會羨慕地投向被愛者,大限將至的人也會期許地看向健康的人。當人擁有某樣東西的時候,他就會不由自主地尋找未曾擁有的東西。」


 


「但是,這樣往往就會忽視了已經擁有的東西啊。握在手心裡的,便是自己的生活。」


 


仿佛是為了印證我的話似的。


 


道士先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一愣,接過手機,上面顯示著「媽媽」。


 


是道士先生的媽媽打來的電話。


 


「......喂媽,我很好。對,晚上嗎?好,明天晚上回來吃,以後都在家吃。」


 


「......我會的,老媽,你也注意身體。」


 


他看了我一眼,打電話的語氣變得意外溫柔:


 


「媽,我愛你。明天見。」


 


9.


 


道士先生走了。


 


他算是誤入這地方的,現在他要去找出去的路。


 


臨走之前,他塞給我一張符紙。


 


據他所說,這符紙是他專程從廟裡求來,經大師開過光的。


 


之前往我身上撒的灰也是這符紙燒成的。


 


「真的有用嗎?」


 


我疑問道。


 


「反正對付你這個鼻炎患者挺有用的。」


 


道士先生哼哼兩聲。


 


「這符紙我隻有兩張了,忍痛割愛,送你一張。」


 


我笑了笑:「多謝大師。」


 


目送著道士先生遠去,我小心翼翼地將符紙疊好,塞進了懷裡。


 


10.


 


「他一個人出去安全嗎?」


 


女鬼問道。


 


我嘴角微抽。


 


拜託,你是鬼好不好!這不是你的臺詞啊喂。


 


鬼小孩把玩著道士先生的手機,說。


 


「不知道,他沒搶我的紙。他是好人。」


 


這個年頭離了手機可不行啊,我感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