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的樂趣

第4章

我想起剛才後背貼上阿靜身體時,的確聞到一絲怪味。


 


但由於空氣中原本就彌漫著屍體的腐臭味,我也沒法分清那怪味是不是消毒水的味道。


 


以至於我當時並沒多想。


 


阿靜相對於醫生壯碩高大的形象,確實顯得颀長瘦小。


 


難道阿靜真是和醫生一伙的?


 


可他剛才阻止了我上樓,分明是在救我。


 


喬大廚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馬上說:「你以為他剛才是在救你?」


 


「姑娘,你太天真了,他就像隻蜘蛛,喜歡把獵物麻醉後佔為己有,之後再慢慢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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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相信了他,就是被他麻醉了,後果你自己能猜到。」


 


我握刀的手有些發顫,一時竟覺得喬大廚說得有道理。


 


阿靜身上存在太多未知,他太過神秘。


 


阿靜大概看出我對他多了幾分防備,意味深長地嘆氣:「雨磐,今晚的所有事,都是他和那醫生一手策劃的。」


 


「你要是相信了他,那我兩必S無疑。」


 


「另外,金家那些人是S是活,跟我有什麼關系?」


 


15.


 


從阿靜口中,我得知了另一個真相——阿靜和金家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在他還是嬰兒時就已經被人抱走了。


 


後來因為他體弱多病,賣不出好價錢,人販子一家索性把他圈養起來,教他制藥去對付那些不服管教的孩子。


 


「有些被偷來的孩子不聽話,打罵也沒用,他們就會對孩子們下藥……」


 


根據懲罰的力度不同,藥性作用也不同。


 


有的藥隻是讓孩子連續鬧幾天肚子,讓他們餓得沒辦法隻能妥協。


 


有的藥卻如同毒藥,會讓孩子們生不如S。


 


在兩年以前的半夜,他意外逃了出來,並遇到了金磊。


 


他原本感恩於金磊救他,沒想到金家也不過是把他當成免費勞力。


 


平常給他吃的飯菜都有股餿臭味。


 


再後來就是金家帶著他找到了我。


 


他看我的眼裡有情緒翻湧:「雨磐,你沒發現嗎?」


 


「我基本不跟別人說話,包括金家的人,可偏偏除了你……」


 


被他這麼一提醒,好像從我見到他第一面到現在,還真沒聽他和別人怎麼說過話。


 


直到我在魚塘邊的衛生間救下他後,他才慢慢開口向我說了許多。


 


他也不賣關子,直接說:「我知道你小時候被金家的人丟在了山裡,還被人販子帶走。」


 


「我們都一樣,不過是被拋棄的可憐蟲。」


 


是童年相似的經歷,讓他對我多了一些不同?


 


可即使他說的都是真的,依然沒法證明他不是和那醫生一伙的。


 


他身上的怪味又該怎麼解釋?


 


沒等我問,他主動從兜裡取出一個黑袋子遞給我。


 


「你聞到的怪味,是毒藥的味道。」


 


按照阿靜的解釋,這是他制作的一種毒藥。


 


人一旦中毒就會立馬發作。


 


而且如果沒有解藥,在幾天內都會生不如S,全身上下像被螞蟻啃食一樣難受,但不會致命。


 


我心有餘悸:「這就是摻在飯菜裡的『解藥』吧?」


 


金家人和醫生聯手對我們下套,還留下紙條叮囑我們飯菜裡有解藥。


 


那飯菜裡的必然隻會是毒藥。


 


隻是我沒想到制作毒藥的人,竟會是阿靜。


 


阿靜也不辯解,點了頭:「包括你們剛到農家樂味道的怪味,也是他們逼我做的致幻藥。」


 


致幻藥?


 


難怪我今晚好幾次都出現了驚悚的幻覺。


 


看來阿靜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旁邊傳來喬大廚諷刺譏诮的笑聲:「阿靜,你編故事的能力真厲害啊。」


 


「明明是你和醫生聯手,你扮作金家的兒子,替你的救命恩人報仇!」


 


見我不解,他直接播放了一則錄音——


 


金磊的聲音:「你們為什麼要S金睿?」


 


低沉的男聲:「他該S,你也該S,所有人販子和拋棄子女的人都該S。」


 


錄音中有呼呼的風聲,難道是剛才金磊S前在樓頂和醫生的對話?


 


低沉男聲繼續說:「阿靜這孩子不錯,不枉我當年救了他。」


 


「金磊,去和你兒子團聚吧。」


 


我看阿靜的眼裡蒙起了霧氣,心裡像被貓抓一般疼。


 


果然他才是和醫生一伙的。


 


所有振奮人心的故事,感人肺腑的行為,都不過是他演出來玩弄我的。


 


真可笑,我怎麼會覺得一個S人犯可憐?


 


16.


 


我拉著喬大廚離開了房間。


 


臨走前阿靜還想向我解釋什麼,可我已經沒心思再聽下去。


錄音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用刀逼迫阿靜不許跟上來,和喬大廚跑出了高樓。


 


再過十分鍾,警察就會趕到。


 


在路上,喬大廚告訴我,發現金睿出事時,他原本也跟著所有人趕到了果園。


 


但混亂中,有人迷暈並帶走了他。


 


等他醒過來發現自己在一間儲物室。


 


「在那裡我看到了你養父母,我正要去救他們,那醫生就回來了。」


 


喬大廚多了幾分歉意:「抱歉,我實在沒把握能打得過他,隻能自己先逃了。」


 


生S攸關的時刻,他沒理由去救兩個陌生人,這我能理解。


 


可他被迷暈帶走,醫生為什麼還允許他有機會再逃離?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隻關心:「我爸媽還活著嗎?」


 


喬大廚先點頭,很快又搖頭。


 


「他們那樣子……活著,但更像S了。」


 


17.


 


跟著喬大廚偷偷溜進儲物室,親眼見到我養父母時。


 


我才明白喬大廚為什麼說他們「活著,但更像S了」。


 


牆邊有兩個半人高的木桶,裡面裝著腥臭黏稠的紅色液體。


 


我養父母除腦袋外分別被泡在木桶裡,嘴上還被膠帶封住。


 


兩人眼裡布滿血絲,見到我也沒有任何反應,神情呆滯。


 


見他們這樣,我心裡又慌又難受。


 


他們都是好人,不該如此遭罪。


 


我把手伸進血紅色液體裡,原本想先把我養母撈出來。


 


可穿過黏稠液體,我竟摸到無數根冰涼堅固的……鐵鏈!


 


這些鏈子一頭連接著木桶,另一頭鎖住了我養母的身體。


 


難怪他們被泡在木桶裡出不來。


 


貿然推翻木桶,我擔心桶裡會有什麼傷到他們。


 


反正再過三分鍾警察就能趕到。


 


他們一定會有辦法救出我養父母的。


 


可有道極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姑娘,你在等警察嗎?」


 


「可惜啊,他們今晚來不了了。」


 


我抬頭不解地看喬大廚。


 


心裡卻猛地一沉,他那狠戾的眼神……我見過。


 


就和懸賞通緝令裡變態S人犯的眼神一個樣!


 


可他們分明有不一樣的面孔。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喬叔叔,您為什麼這麼說?」


 


喬大廚像是很開心地彎著嘴角:「因為山上的整條路都被堵S了啊。」


 


警察是說過山路發生了泥石流,也因此要用兩小時才能趕到。


 


可沒說整條路都被堵S了。


 


如果今晚警察真的沒法上山,那我們豈不是九S一生。


 


沒等我細想,喬大廚已經從牆邊提起了一把斧頭。


 


「姑娘,今晚的遊戲好玩嗎?」


 


18.


 


斧頭摩擦牆壁發出「呲呲」的響聲。


 


喬大廚離我越來越近。


 


「姑娘,我現在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他倏地用斧頭指著我:「一,你親手砍掉他們兩的腦袋。」


 


「二,讓我把你的頭砍下來當球踢。」


 


我全身神經都繃得SS的。


 


所以,這喬大廚才是和醫生一伙的?


 


甚至很有可能,他就是警方通緝的變態S人犯?


 


可那錄音裡說救過阿靜又是怎麼回事?


 


沒時間想別的,我暗自告誡自己,越是這種生S存亡的時候,我越是不能亂。


 


「我選一。」


 


我彎起唇:「但我有條件。」


 


喬大廚像是孩子見到新玩具,眼裡一亮:「有意思,你是第一個快S了還敢和我提條件的。」


 


「說說看。」


 


他這麼說,證明他的確害過不少人。


 


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些:「首先,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其次,你們給了金家那麼多錢,一定腰纏萬貫。」


 


「我要是願意入伙,你是不會虧待我的,對嗎?」


 


屋裡回蕩著諷刺的笑聲。


 


許久喬大廚才終於止住了笑,大手一揮:「姑娘,你的要求我全都恩準了。」


 


「你快問吧,問完就快動手,我還等著看好戲呢。」


 


我悄悄籲了口氣,我現在能做的隻有拖延時間。


 


「第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滅了全家六口的S人犯?」


 


原本我以為就算他真是S人犯,也不會輕易承認。


 


沒想到他卻一臉無所謂:「是啊,那家人本來就是人販子,S都是便宜他們的。」


 


我錯愕的模樣似乎讓他很滿意。


 


他淡笑了一下:「姑娘,和我比起來,其實你的童年很幸運……」


 


喬大廚真名叫梁絲耀,他還有個親哥哥。


 


在他五歲時跟著哥哥去河裡遊泳。


 


眼看哥哥越遊越遠,他開始害怕起來,急得在原地跺腳。


 


但因距離太遠,哥哥以為他是在吶喊助威,遊得更遠了。


 


他正無措,就被人從後面抱著就走。


 


任憑他怎麼哭喊哥哥都聽不到。


 


後來他被賣給一個嗜酒如命的男人。


 


男人一家剛開始對他挺好。


 


可自從男人的父母S了,妻子跑了,男人也徹底變了。


 


男人動不動就會打他,用針戳他。


 


才十歲的他,甚至被男人送給一個老頭享樂。


 


後來他受不了逃了。


 


「這一輩子,什麼罪我都遭過。」


 


他點了支煙猛吸一口,復又吐出:「後來好不容易找到當初拐走我的人販子,你說他們毀了我一生,我能輕易放過他們?」


 


我驚愣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若當年不是養父母中途救了我,我不見得下場會比他好多少。


 


和他相比,我確實很幸運。


 


「那農家樂的夫妻,也是你S的?」


 


六層高樓裡吊在房梁上的兩具屍體,應該就是這對夫妻。


 


他們若是在樓裡自S,警察應該早就發現了。


 


至今警察還沒找到他們的屍體,隻有一種解釋——有人在S害他們後,又把他們的屍體藏了起來。


 


等今晚需要「好戲上演」時,才把屍體又掛到了那裡。


 


19.


 


見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心裡竄起一股暗火:「他們不過是普通人,你為什麼……」


 


話說一半,被他打斷:「你錯了,他們也該S。」


 


「夫妻倆四十多了還沒有一子半女,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等我回答,他突然把煙砸在地上,咬牙說:「他們前後人流次數不下七次!」


 


「還真巧,他們每次都會去我哥哥梁晞的診所。」


 


所以醫生是他的親哥哥,他滅了一家六口後逃了回來,躲在他哥哥那?


 


「那我養父母呢?為什麼三番五次地找他們麻煩,為什麼不肯放過他們?」


 


我養父母從前是有過個丟失的兒子。


 


他們有次開車到郊外意外爆胎,本想叫拖車公司,卻正好有輛卡車停下來。


 


卡車車廂裡裝了很多輪胎,車主提出幫他們換胎,還隻收了他們很少的費用。


 


原本他們以為是遇到了好心人。


 


可等卡車走遠他們才發現,後車座裡還是嬰兒的孩子不見了。


 


他們報了案,卻因是郊區,卡車又用了假牌照,根本查無可查。


 


撕心裂肺地懊悔痛哭後,他們決定守在郊區的這條路上。


 


他們堅信,人販子會用熟悉的線路繼續作案。


 


這也是他們當年能堵下卡車,並發現被關在鐵籠裡的我的原因。


 


隻是可惜他們的兒子至今還沒找到。


 


我養父母絕不是會拋棄自己孩子的人。


 


那為什麼梁家兄弟卻始終不肯放過他們?


 


梁絲耀還沒回答,儲物室的門就被猛地推開。


 


一男一女被扔在地上。


 


同時進來的另一個男人高大壯碩,正是當年和金磊他們一起被抓入獄的醫生。


 


應該也是梁絲耀剛才提到的「哥哥」,梁晞。


 


「你養父可太壞了,不得不給他一點教訓。」


 


梁晞邊說,邊轉身把大門鎖上。


 


我心裡不禁咯噔一沉,對付一個人高馬大的梁絲耀已經很棘手。


 


沒想到又多了個梁晞。


 


先前梁絲耀說下山途中被一個瘦小男人打暈,可他們兄弟倆分明都很高大魁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