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齊易厭惡道：“你這副又當又立的模樣真是讓人惡心”

我無語。

 

你瞎嗎？你看不見昨天是他先拿事情威脅的我。

 

話還未說出口，一旁的房門先開了。

 

男人高大的身軀暴露在視野中，許時凌面色不悅，在他身後還跟著滿臉窘迫的前廳經理。

 

也不知剛剛的對話聽了多少進去。

 

事態發展的出人意料，齊易有一瞬間的表情空白。他按壓下心底的那份惶恐，笑著朝對方打招呼。

 

“凌哥早啊”

 

前廳經理逃之夭夭，許時凌目光掠過我最後又重新落回齊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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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送你來是為了討好我，不是讓你過來以正主身份自居的”

 

男人神色微眯，一字一句道：“我的事情你還沒資格過問”

 

齊易垂著頭，指尖發白，情緒如潮水般噴湧而出。

 

“我若想在齊家有立足之地，唯一的辦法就是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在你身邊。凌哥，謝景孜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你就不能看看我嗎？”

 

他笑容苦澀，反觀後者依舊不為所動

 

“收起你那副委屈不甘，我這邊不是收容所”

 

齊易並沒有過多糾結，得到想要的答案後轉身離去。

 

我夾在兩人中間全程腦瓜嗡嗡的。

 

“昨天還是你的小寶貝，今天就翻臉不認人”

 

“許總薄情人設還真是深入人心啊”

 

許時凌白了我一眼，聞言輕蔑的笑了“薄情？那也總比某人強，談了六個月轉頭說拉黑就拉黑”

 

“況且一開始就和他說清楚了，從沒給過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5

 

原以為被許時凌一攪，先前面試的崗位必黃無疑。

 

沒想到轉頭就收到了公司offer。

 

不過就是地址有點尷尬，不在B市在隔壁A市。

 

HR美其名曰業務擴張，另外一邊人手不夠讓我過去幫忙。

 

不用想也知道這其中是誰的手筆。

 

我靠坐在副駕駛位上，調出與hr的聊天頁面，手機在半空中晃了晃。

 

“剛剛收到面試成功的通知，看來昨夜的服務許少爺很是滿意啊”

 

相較於許總這個稱呼，許家大少爺的身份反倒更鮮為人知一點。

 

許時凌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嘴上緩緩吐出幾個字：“確實滿意”

 

破舊小區的路況不好，一路上坑坑窪窪，各種吵雜的聲音猶如菜市場。

 

夜晚也與白天無異，我不喜歡吵鬧但耐不住這兒房價低。

 

紙醉金迷B市，無數霓虹燈勾勒下一切都美得那麼不真實。

 

但留給普通人喘息的空間也僅此而已

 

許時凌讓我回去收拾東西，他在樓下等我。

 

隔著車窗，我挑眉望著他：“A市的房子退租了，我不想回去”

 

工作可以再找，更何況我這邊剛付了幾千塊的押金退不了。

 

許時凌二話不說直接下車，拉著我一同上了樓。

 

樓道口有一扇破舊的藍色鐵門，我輸入了好幾遍密碼大門才打開。

 

“吱呀”一聲，門框搖搖欲墜，狹窄的樓道昏暗又潮湿。

 

具有年代感的燈泡在頭頂一閃一閃。

 

一棟小小的五層樓房，入住著數十家租戶。

 

“房間在302，這兒隔音不好，你待會到走廊上不要說話”

 

許時凌沉默地跟在我身後

 

三樓的走廊比樓道口更壓抑，一眼望不到頭的房間號碼牌。

 

打開房門,裡面是一個隻有十平米左右的小臥室。

 

許時凌更沉默了，站在門口要進不進。

 

“跟我回A市”

 

許時凌態度堅決，我雙手一攤無所謂道：“住哪？你家嗎”

 

之前在戀愛期間，許時凌就有讓我住去他家。

 

但我一心隻想著跑路的事情，哪可能答應同居。

 

時至今日，距離我提分手也才不過短短一星期。

 

但好似一切又都不一樣。

 

我調侃道：“許少這是要B養我嗎？”

 

“不過說來也是，陪許少睡一晚賺的錢可比我累S累活上一個月的班來的多”

 

剎那間一陣天旋地轉，我整個人仰躺著摔在床鋪上。

 

手腕被人禁錮的動彈不得。

 

許時凌靠得很近，身上是好聞的沐浴清香。

 

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眉眼間是一片化不開的柔和。

 

“正好，別墅裡缺個暖床的。既然謝同學毛遂自薦那我便收下了”

 

說罷他起身從兜裡掏出了一張黑卡，扔在了我旁邊。

 

“卡裡不限額，算是我提前預支給你的費用”

 

這卡……格外眼熟，早在幾個月前就落入過我手中。

 

我還當是某甜品店高級會員卡，一直扔在抽屜裡沒拿出來看過。直到分手的前一日打包東西時才一起送走。

 

拿著這個燙手山芋，我幹巴巴打圓場道：“你還真是舍得呀”

 

許時凌知道我是認出來了。

 

他也來了興致，指腹輕輕抬起我的下顎，語氣玩味。

 

“之前送給過前男友，但人家不稀罕，可能他就是視金錢如糞土吧。不像謝同學這般……識時務”

 

6

 

回到A市時正巧是下班高峰期。

 

我特地戴著口罩在樓下大廳等許時凌，生怕被曾經的同事認出來。

 

“景孜？好巧啊你怎麼在這”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我頭痛欲裂。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部門組長李鑫站在我面前，語氣中略帶惋惜。

 

“怎麼一聲不吭就跑了，都沒來得及給你辦離職宴”

 

我尬笑兩聲，和高中教導主任一樣李鑫是我整個實習期最怕的人。

 

不止實習生怕他，部門裡幹了十幾年的老員工也怕他。

 

和我一同進來的關系戶被罵了幾天，最後哭著跑路了。

 

每每出錯，他把我拎到辦公室，說的最多的話就是。

 

“不要總覺得背後有關系就可以為所欲為，這兒不看關系看能力”

 

許鑫意有所指，雖然沒有點名道姓說出許時凌。

 

但我明白她的意思，於是忙不迭送地點頭“知道了鑫姐”

 

……

 

李鑫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景孜你實話告訴我，你離職是不是因為和許時凌吵架了？”

 

我：“啊？”

 

她嘆了口氣，繼續語重心長說教

 

“你們年輕人就喜歡意氣用事，我其實很看好你的。你不能因為一個男人就毀了自己的前程啊”

 

怕對方接著腦補些有的沒的，我急忙出聲打斷：“鑫姐不是，我離職是因為我實習期結束了”

 

“實習期結束？”

 

“對，我是為了實習證明”

 

李鑫“啊”了聲，若有所思反問道：“那為什麼那幾天許時凌臉色那麼難看”

 

“跑路前順帶分了個手”

 

“……”

 

眼見著四下無人，該走的都走完了。

 

李鑫沉默了，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千言萬語匯成一句［你騙感情啊］

 

許時凌出來的時候，我乖乖的走到男人身側。

 

李鑫還在一旁捂嘴偷笑。

 

“再見鑫姐”

 

“走了姐”

 

我震驚，轉頭看著許時凌：“她你姐啊？”

 

許時凌淡淡道：“表的”

 

嘶……難怪了，難怪對方一口一個許時凌叫的無比順口。

 

A市有一條路被稱為“通往成功之路”每天來來往往豪車不斷，能從這兒進去的都非富即貴。

 

之前好友還打趣說，某天他在A市混出名堂也要在裡面買棟別墅。

 

那時我和他一同擠在五十平米不到的小房子裡，無情地戳穿了他這個夢想。

 

“別做夢了，裡面名額都是內定的，不是你有錢就能買的”

 

好友說我沒理想沒報復。

 

我無奈，理想和報復不也得貼近現實。

 

隻是沒想到，未來的某一天還真就讓我進來了。

 

一路上我緊盯外頭的風景，內心忐忑不安。

 

戀愛那麼久，這還是我第一次去許時凌家。

 

有錢人的生活屬實讓我大開眼界，足足三千多平的法式獨棟別墅，還不算上花園後院。

 

再一對比我那三十平不到的小出租屋。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還真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管家站在會客廳前，見到我時也隻是微微點頭，然後轉頭詢問許時凌我住哪。

 

“不用整理，他和我住”

 

“好的，少爺”

 

我眼瞅著管家那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在聯想外頭關於許時凌的傳言。

 

嘶，許時凌該不會真的帶過n任對象來家裡住吧。

 

“等等”此言一出，二人同時回頭。

 

我頂著壓力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可以單獨一間臥室嗎？”

 

許時凌沒有拒絕，隨口朝管家吩咐道：“那你把我隔壁那間收拾給他吧”

 

深夜我坐在臥室的落地窗前，手機上彈出好友源源不斷的信息。

 

“woc景孜，你那個酒鬼姑父給抓進去了你知道嗎？”

 

“聽說是犯事了，現在要好多錢才可以保出來”

 

“你姑姑到處找你，電話都打到我這邊來了，你可千萬別理他們”

 

……

 

手機上除了好友發的，還多了一條陌生短信。

 

“景孜姑姑有事找你”

 

我冷呵一聲，轉頭就將人拉黑刪除，連帶著將手機也扔的遠遠的。

 

一群隻會吸血的親戚罷了。

 

思緒放空，又不自覺想到曾經的那些破事，導致許時凌靠過來的時候我都毫無察覺。

 

“謝同學不是說要給我暖床的嗎？怎麼今天不同意和我睡一塊了”

 

我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單手撐著膝蓋託腮，定定地望著他。

 

“看管家的反應，許少您應當帶過挺多人回家的吧。我有潔癖還是換張床睡吧”

 

許時凌順著我的話張口就答。

 

“寶貝指的床是哪個，如果是這兒的床那還真就沒人來過，但如果寶貝指的是別的，那也確實隻有你一個人睡過。”

 

我淺淺笑了下：“許少聲名在外，這麼多年身邊還沒一個暖床的？”

 

許時凌伸手將我拽了過去，指尖輕輕劃過臉側，隨後扣住了我的後腦勺。

 

下一秒，唇瓣相觸，四周溫度陡然上升。

 

我呼吸一滯，大腦一片空白，鼻尖氣息輕掃臉頰處弄得人痒痒的。

 

男人聲音沙啞，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撩撥人，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告白。

 

“寶貝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嗎？我確實除了你之外沒有過其他人”

 

動容不過三秒，隨後畫風一轉。

 

“至於管家，你總不希望他說出，你是少爺第一個帶回家的人，這種驚駭語錄吧”

 

“……”

 

那倒確實不必。

 

7

 

因為上班地點不同，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許時凌送我去。

 

但偶爾忙的時候就會由司機小王送我去。

 

公司人人都覺得我是個富二代，來工作純粹是為了體驗生活，就連領導對我的態度都不一般。

 

偶遇曾經的老同事，他問我為什麼辭職跳槽。

 

我隨口編了個理由“那邊工作壓力大，不適合我”

 

對方整理著手中的資料，有些無語：“就你和許總的關系，除了鑫姐你看看誰還敢罵你給你壓力”

 

我嘶了聲：“你們都知道？”

 

可能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老同事摸著鼻子，悶聲道：“應該吧，不對，我猜的”

 

謝霞芬是個瘋子，已經在公司大門外蹲了兩天兩夜。

 

逢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他侄子謝景孜。

 

前臺將她帶到我面前時，我整個人都嚇了一跳。

 

女人蓬頭垢面，一見到我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景孜你姑父給抓進去了，你一定要救他啊”

 

我冷冷的待在位置上不為所動。

 

她見情形不對哭得更大聲了，雙手直拍地板。

 

“哎呦我命苦哦，我哥S後我就你這麼一個侄子。從小將你拉扯長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是發達了，榜上有錢人天天坐豪車上下班”

 

“現在急不可耐就要擺脫我們這些窮親戚，謝景孜你非要這麼忘恩負義，見S不救嗎”

 

辦公室內安靜如雞，目光各異。

 

數十雙眼睛在我和謝霞芬身上來回打轉。

 

我面色不變，語氣堪稱平淡。

 

“你所謂的拉扯長大是指將我一個人丟在豬圈連口飯都不給。還是說打著我爸生病用藥的幌子去借錢，然後用來買車和裝修你的新房，最後那一筆筆債務全部落在我身上”

 

謝霞芬神情一僵，她今天就是來鬧的，就算拿不到錢，也要讓對方顏面掃地。

 

“你當時還小，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景孜，姑姑知道你的錢來的也很辛苦，你不想給就算了”

 

“但我聽說他們有錢人不僅玩的花，癖好還特別多，你當三的話也要小心點原配”

 

直接把我逗樂了，沒理就亂扣帽子？

 

我徑直走上前，一巴掌甩回女人臉上

 

半蹲在她面前，笑容和煦。

 

“謝霞芬既然你都說了我榜上有錢人，那我現在弄S你就如同弄S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哦對了，不止是你，還有你那個酒鬼老公和兒子，你們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下去才是”

 

兒子是她的痛楚，一提及女人便開始發瘋發狂，各種難聽的詞匯全都蹦噠出來。

 

我靠在椅子上，平靜地看著他發瘋，反正從小到大見了無數次。

 

“省點力氣，別真把我惹毛了”

 

一句話，謝霞芬也不敢真罵了，就站在那兒怒目圓睜地瞪著我看。

 

經理和保安聞訊趕來，才堪堪結束了這場鬧劇。

 

但辦公室內升起的八卦之心不是隨意可以平息的。

 

內部群持續刷屏，裡面聊得熱火朝天。

 

從我入職至今的種種事況被他們無數倍放大，扒的一幹二淨。

 

他們不知道我也在群裡。

 

眼見沒人注意，順手的我直接將許時凌拉了進來。

 

並艾特了他“不好意思，這是我對象，下個月結婚有機會請大家過來喝杯酒”

 

許時凌不明所以，但還是相當配合的發了一個“嗯”字。

 

群內瞬間鴉雀無聲，我抬頭環顧四周，大家都默契的低著頭一言不發。

 

直到潛水的部門經理，非常狗腿的在群裡發了句：“許總好”

 

許時凌沒回。

 

半晌群內有員工大膽艾特部門經理“老王，他誰啊”

 

“你boss的boss”

 

三分鍾後群解散，我估摸著這些人可能又去了創了個小群。

 

不過以他們的吃瓜速度，應該要不多久就問到李鑫那邊去了。

 

8

 

許時凌今天來接我下班的時候，還特地帶了個絲絨盒，裡面裝著兩枚男士對戒。

 

一轉身，一堆人浩浩蕩蕩躲在牆角落吃瓜。

 

我嫌外頭人多不想收，等回到家中才重新又將盒子拿了出來。

 

故作疑惑：“怎麼買了戒指”

 

“今天聽見你說要和我結婚很高興，但怕你說話不算數，所以想先買對戒指當作定情信物”

 

“收了我的戒指，這次就不準在跑路了”

 

我拾起戒指，將其中一枚帶到無名指上：“放心不會跑的”

 

許時凌也笑了，將另外一枚帶到手上。

 

下一刻，十指相握，兩枚戒指輕輕碰撞在一起。

 

落日餘暉灑與窗前，我踮起腳尖主動吻上男人的唇。

 

“我發現我真的好喜歡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