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站在了風口上，豬都能起飛。

 

這個風口曾經我也有過機會，可惜……

 

比失去更讓人意難平的是我本可以擁有。

 

所以，重活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失去這彌足珍貴的機會。

 

5

 

填完志願後的這幾天，我手機 24 小時不離手，生怕錯過了造夢傳媒打來的電話……

 

終於，今天早上，我盼了好久的電話終於打了進來。

 

「是謝泠月嗎？我是造夢傳媒的工作人員 Amy，我們正在面向全國招聘短視頻達人，目前我們想打造一個學霸網紅的 IP，得知你今年考得非常不錯，我們也在你的公開社交平臺看到過你的照片，覺得你非常符合我們的定位，想問你對此感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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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興趣！非常感興趣！」

 

我話音剛落，我爸就推開了我的房門。

 

我當場愣住，記得前世接電話的時候，我爸並不在場啊。

 

「月月，你在和誰說話呢？」

 

他對著我房間環顧了一周，問道。

 

我急忙將電話靜音，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哦，川海師範的招生老師給我打電話過來了，說我分數很高，確定入學他們學校可以減免學費。」

 

「我電話還沒打完呢，爸爸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見我對答如流，我爸也沒有起疑心。

 

「哦，晚上你小叔一家來我們家吃飯，錢和要買的菜單放桌上了，記得在你媽下班前把菜買齊。」

 

嘖，又是這樣......

 

我想說些什麼，但看了一眼還沒掛斷的電話，覺得現在不是爭論這件事的時候，趕緊開口應聲。

 

「我打完電話就去菜市場買菜，你放心好了。」

 

我爸欣慰地點了點頭，走了。

 

聽到重重地關門聲後，我才取消了電話的靜音鍵。

 

值得慶幸的是，對面並沒有掛掉電話。

 

「不好意思，我這邊剛剛有點事情，您能再說一遍嗎？」

 

「同學，我加你微信和你細聊吧。」

 

和造夢傳媒的工作人員加上聯系方式後，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簡單地闲聊了幾句，向她表示我很有與他們公司籤約的意向後，我便拿起餐桌上的錢和菜單出了門。

 

在我的記憶中，小叔家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來我家吃一頓飯，帶著一家四口，飯前不出菜錢不幫做飯，飯後不幫洗碗收拾，拍拍屁股就走人。

 

我媽因為這件事不知道和我爸吵了多少次，也在我和我姐耳邊抱怨了無數次。

 

但我爸有自己的一套說辭：

 

「大家都是親戚，一頓飯又不貴，我當大哥的請弟弟一家吃飯怎麼了？增進感情嘛！」

 

「況且這麼多年都請過來了，現在突然不請了不太合適吧？」

 

「讓他們出菜錢？飯後一起幫忙收拾？」

 

「這話你也說得出口？讓我這個當大哥的臉面往哪放？要開這個口你自己去管他們要，反正我不同意！」

 

我心疼我媽，有幾次在飯桌上陰陽怪氣地對著小叔暗示了兩句。

 

但，我媽非但沒有和我站在同一戰線。

 

她還指責我，說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她讓我給小叔道歉，還表示自己從來沒有厭煩過他們的到來。

 

十二歲的我站在人群中央，被我的母親背刺，成為了那個千夫所指的對象。

 

6

 

晚上 8 點，眾人等著我和我媽從廚房端出最後一個湯後，開始了這次的聚餐。

 

我屁股剛坐下，板凳還沒坐熱我爸就吆喝了起來：

 

「月月，拿幾個杯子過來，我要和你小叔喝幾杯！」

 

我乖乖地站起身去拿杯子，卻剛好對上堂妹謝雪的視線。

 

她白了我一眼：「看什麼看？書呆子！」

 

我和謝雪同校，她在讀高一，每天在學校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三天兩頭被老師趕回家。

 

我沒理她，徑直走向廚房去拿杯子。

 

回來時，飯桌上已經聊開了。

 

小叔看了我一眼：「聽說你家月月以穩上清北的分數，報了省內的川海師範？」

 

「清華北大不愛去，就喜歡在這小縣城裡教書育人？」

 

他又拍了拍我爸的肩膀：「你們一家子真是人淡如菊啊，要是我家謝雪考上了，我可淡不了一點！馬上拉橫幅告訴全世界我家祖墳冒青煙了！」

 

我爸媽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擺手，準備回誇謝雪。

 

但還沒開口，就被小叔搶了先。

 

「不過。」

 

「我家謝雪最近也被一個星探給發現了，說要籤下她……」

 

「哎呀爸爸，不是什麼星探啦！」謝雪出聲打斷。

 

小叔樂呵呵地笑了一聲：

 

「爸爸說不明白，小雪你來說，你來說！」

 

謝雪挑起一縷頭發繞在指尖，她用極具優越感的聲音對著我全家說道：

 

「是一家短視頻公司啦，她們說會培養我當網紅，做得好能掙幾百萬呢！」

 

我媽連忙給她捧場：「真的假的？小雪你這麼有本事啊！」

 

謝雪捂嘴笑了一下，話裡有些陰陽怪氣：「我隻是覺得，讀書並不是唯一的出路，堂姐這麼會讀書，最後出來還不是當一個拿著幾千塊錢工資的小學老師。」

 

「我要是成為百萬粉絲的網紅，那一個月掙得可比堂姐一輩子掙得都多！堂姐你說是不是啊？」

 

看著謝雪那張笑得燦爛的臉，我真想呼兩巴掌到她臉上。

 

但現在我必須謹慎行事，避免發生一些不在我計劃之內的事情。

 

我壓著心底的火，對謝雪笑臉相迎：

 

「表妹，你說得對。」

 

「但我想問一下，想和你籤約的公司叫什麼？這年頭騙子多，你可別被騙了。」

 

謝雪眉頭瞬間蹙起：「怎麼可能被騙！我查過了，他們是正規公司！」

 

她在手機裡翻了一張圖片給我看：「堂姐你看，都已經發籤約邀請給我了，上面還蓋了章，怎麼可能是騙子啊！」

 

我還沒仔細看，隻看到了籤約公司是白木文化，謝雪就將手機鎖上了。

 

「我知道了，是堂姐你酸了吧？」

 

「本能上清華北大的分數，卻被伯母逼著選了個省內的一本，你一定很嫉妒我擁有可以自己選擇的權利吧？」

 

謝雪的這番話直接把餐桌上的所有人幹沉默了。

 

在別人痛苦的時候，不炫耀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種善良。

 

我本還想勸一勸謝雪不要去白木文化，前世這個公司在我大一時被爆出合約有漏洞，多名網紅想解約卻被天價違約金給套牢。

 

但她這麼的高傲且不善良，就去吃一吃苦頭吧。

 

「謝雪！你怎麼說話呢！怎麼能跟你堂姐說出這樣的話！」

 

「你堂姐是自己想留在省內的！怎麼可能是你伯母逼的！」

 

「趕緊給你堂姐道歉，你這孩子真是的！」

 

事情以謝雪的一句「玩笑話」作為結尾，而我的父母，依舊沒有為我站出來說一句話。

 

不過我並不在乎，因為剛剛造夢傳媒的 Amy 給我發來了消息。

 

她說明天上午 9 點進行線上視頻會議，讓我準時參加。

 

7

 

這次，我選了一個離家裡十公裡遠的網吧，開了個包間，祈禱此次視頻會議一切順利。

 

9 點整，我輸入房間號準時加入會議室。

 

果然，與前世一樣，林媛媛也在。

 

他們一家三口依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隻不過，與前世不同的是，當林媛媛問出那句「謝泠月，你也籤約嗎？」的時候。

 

我可以堅定地說出「是的，我要籤約」。

 

這次的視頻會議進行得很順利，籤了電子版合同後，Amy 給我和林媛媛分別發了一個腳本，讓我們去完成第一次的拍攝任務。

 

還說如果視頻播放效果好，公司會有額外的獎金給到我們。

 

畢竟見證過短視頻行業是如何興起的，多多少少對當下的網絡熱點有所了解。

 

我的第一個視頻 24 小時內的播放量就達到了十萬，Amy 如若珍寶地將我的戰績上報給了公司，為我爭取到了 800 元的獎金。

 

我看著自己微信裡的餘額，終於有了一絲與原生家庭對抗的底氣。

 

想成功，先發瘋。

 

而後的時間裡，我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在拍視頻剪視頻，沒給自己留一絲喘息的時間。

 

8

 

寧靜是暴風雨的前奏，在我的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到達當天，全家都炸了。

 

我爸和我姐，都被我媽從公司叫了回來。

 

他們三個人圍坐在我身前，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謝泠月，你現在是長本事了，敢背著我們自己修改志願？」

 

「清華清華！你去了又能怎麼樣？那北京的物價多貴啊，我們家能供得起你嗎？」

 

「說了不要攀比，留在縣城當老師是多麼好的工作，你非得去北京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我一直低頭沉默著，沒有回答。

 

我媽深嘆了一口氣：「你復讀吧，我和你爸再供你一年，你這次必須報考川海師範！」

 

「我不復讀。」

 

四個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三雙眼睛瞬間聚焦到我的身上，仿佛我是個罪犯。

 

我爸率先炸了鍋：「你不復讀你想幹什麼！？」

 

「難道你還想我們供你去讀清華不成！？」

 

「我告訴你，你如果非要上這個清華，從今天開始我和你媽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你要上清華，自己想辦法上去！真是無法無天，分不清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了！」

 

他們想逼迫我跟著他們的想法走，可這一次，我有了能力。

 

我不再沉默，從我媽的手中奪過通知書。

 

「自己上就自己上！」

 

「你們簡直是我見過最失敗的父母！」

 

啪——

 

一個巴掌落在了我的臉上。

 

「怎麼和父母說話的！？你還評判上我們了！？」

 

「沒有我們這些年含辛茹苦地養育你，你能活到今天？」

 

「我們供你吃供你喝供了十八年，最後就換來一句你說我們是最失敗的父母？」

 

「謝泠月！你有沒有心！？你是要氣S我們嗎！」

 

這一巴掌把我給打清醒了，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就好好算一算帳。

 

「你們是養了我十八年，但有尊重過我嗎？有把我當人看嗎？」

 

「我的夢想是清華大學，我有能力考上，為什麼不讓我上！？」

 

我媽捂著胸口，指著我：

 

「我讓你留在縣城教書是為了你好，你現在還年輕，你什麼都不懂，以後你就會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了。」

 

我還是沒忍住，落了淚：

 

「可是媽媽，這是我的人生，我應該擁有選擇的權利。」

 

我媽反駁道：

 

「但媽想讓你留在縣城，留在我們的身邊有什麼錯？你為什麼就一定要好高騖遠呢？」

 

我長嘆了一口氣，眼底滿是失望。

 

說不通的，如果他們真的能理解我，我前世又怎麼會走到自S這一步呢。

 

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她。

 

「媽媽，你記不記得，我十二那年，你常常抱怨小叔一家來家裡吃飯讓你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