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們家大大是代筆，粉絲知道嗎？」

 

「虧我還喜歡過他，好惡心哦。」

28

 

我看著評論區罵聲一片，手腳發涼。

 

這麼拙劣怎麼會有人信呢？我第一時間聯系了那個被說是我的代筆的小說作家——萬藍。

 

沒想到人家回復：你不就是抄襲我的嗎？我這篇手稿大綱三個月前剛要發表，你就先發了。你是流量作家我什麼辦法都沒有，搞得我很長時間處於低谷。抄襲可恥，麻煩你快點澄清一下，否則我會給你寄律師函。

 

什麼鬼啊？！我用力錘了錘電腦桌旁的解壓公仔。

 

這時主編給我打來了電話。

 

Advertisement

「姜唐，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你先不要出面回復，我相信你沒有抄襲也不是代筆，這次應該是有人故意想借你的熱度造勢，我們會盡快查清楚，還你一個公道，你什麼都不要亂想。」

 

「姜唐老師！我永遠相信你！」林冉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

 

我的心裡暖暖的。主編又囑咐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我繼續瀏覽這條長文，姓名、定位全都看不到，寫的長文倒是條理清晰，脈絡清楚，看來是真的想整我。

 

想我姜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寫的小說有好評就有差評，我也是曾經被罵過的作者，怎麼會被這點小挫折打倒？

 

我關了電腦，開始刷知乎想找點靈感，沒想到知乎小說圈也全是這條討論帖。

 

有幾個大 V 博主口徑一致地分析這篇長文的真實性，得出的結論全是姜唐抄襲。

 

評論區回復什麼的都有。

 

「姜唐要是沒抄襲我倒立吃屎。」

 

「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了，這麼多年寫不出來，一寫就是王炸？」

 

「原來是抄的啊？不奇怪不奇怪。」

 

「他老是斷更，是不是和代筆沒商量好工資啊？」

 

即便我刻意讓自己不去在意，可是在他們說這些的時候，我心裡仍然不是滋味。

 

這篇小說傾注的是我對沈如冰全部的情感，姜漁和傅星星不僅是我和沈如冰的縮影，還是我的整個青春。

 

我鼻子有些酸，仰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聽非主流說，想哭了就九十度仰望天空吧，仰望天空會讓你不掉眼淚，不知道我仰望天花板行不行。我苦中作樂，自嘲地笑了笑。

 

29

 

一個下午，我收到了來自各地的作者的鼓勵，他們都相信我沒有抄襲，已經有幾個開始幫我發聲了，不過作用微乎其微，甚至還有不理智的人去他們的評論區裡，罵他們是一丘之貉。

 

川荷的戰鬥力最強，她不僅幫我澄清，還言語犀利地回復評論區罵我的人：不是什麼三教九流都能跟我們家姜唐比的。

 

「姜唐，別擔心，不行我就寫篇恐怖小說把鬼實體化，通過網線去找這些人。」川荷在語音中這樣說道。

 

「別別別，法治社會。你怎麼比我還激動？」

 

「這兩天卡文心情不好，早就想找個發泄口罵罵了，這幫人撞到了我這塊鐵板上，看我如何舉止優雅，談吐不俗地罵S他們。」

 

當我想看看向來文藝的川荷如何用優雅的文字回罵的時候，卻被她的文字裡高達百分之九十的含媽量嚇退了。

 

這是以文藝著稱的川荷打出的字？她是被奪舍了嗎？

 

時間又過了五天，沈如冰忙完了，他問我今天方不方便一起吃飯，我沒有那個心情。事情愈演愈烈，已經有人開始連川荷一起批判了。

 

更有甚者說我不敢回復，找了個朋友出來擋槍，是不是坐實了代筆抄襲。

 

我的心情也越來越低沉，食量都減少了好多。

 

「那我今天去你家給你做飯。」沈如冰說完又補了一句，「幾天不見，我好想你。」

 

30

 

我沒什麼興致，匆匆聊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半小時後沈如冰到了我家，看著我家裡滿地的狼藉有些詫異。

 

「發生什麼了？」她察覺到了我情緒不對，過來摟住我。

 

我剛想開口說沒什麼，突如其來的委屈如潮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我低聲抽泣了起來：「嗚嗚……」

 

她心疼地看著我，我不知道怎麼開口，隻是哭。

 

「姜唐，相信我。」沈如冰看著我的眼睛。

 

我猶豫了一會之後，對他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們首先要找到證據，證明這是你寫的，萬藍有沒有在給你的私信中提及，她是什麼時候寫的？」沈如冰聽完，理智地幫我分析。

 

「三……三個月前。」我回答。

 

「你有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是在她之前創作的這篇小說？」沈如冰又問，我突然想到了什麼，老臉一紅。

 

「姜唐，你一定要說出來我才能幫你，我是個律師。」

 

「我……我有個備忘錄，文章靈感都會記在備忘錄裡，算上最開始的情節，開始創作大概是在……九年前。」九年前，我剛上大學，剛和沈如冰在一起的時候，我就開始記錄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備忘錄發給我一份，順便告訴我那篇小說發布的網站信息，和那個作者的小說。」沈如冰沒聽出我的窘迫，繼續理智地分析：「有比她早的手稿的話，很好翻身，我們要先利用有用的信息發澄清聲明，然後給萬藍和幾個操縱輿論的大 V 寄律師函。」

 

果然，沈如冰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太酷了！

 

31

 

我把備忘錄發給沈如冰，文件足足有幾十個 G，從她震驚的眸中，我看出了她深深的懷疑。

 

「你寫什麼能寫這麼多？」她問。

 

「就是……就是一些靈感。」我不好意思地看向另一邊。

 

當她打開備忘錄後更加震驚了。她默默地看了四個小時沒說話，我就陪在她身邊一起看，看著她臉上浮現各種表情，心裡有點暗爽。

 

「姜唐，對不起。」她關上手機，「我不知道我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

 

「沒事啦，都過去了。」我無所謂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有了這些東西，我們很容易翻身，我今晚整理一下備忘錄，可能會忙到比較晚，你先睡吧，明天我回公司跟其他同事研究一下，看看汙蔑他人名譽最多能賠多少錢。」

 

「那我陪你？」她已經打開了我的電腦，開始用 U 盤拷貝備忘錄，我看著她替我忙前忙後，心裡多少有些甜蜜。

 

「太晚了，你早點休息。」

 

「好。」我依依不舍地進了臥室。

 

回了臥室我並沒睡著，刷著手機裡那些層出不窮的對我的謾罵，有小說圈的、有我的粉絲，也有圈子外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

 

我第一次明白了網絡鍵盤也能SS人。

 

那些劊子手風輕雲淡地敲著鍵盤對無辜的人指指點點，言語化作無形的利刃插到人的身上，疼得讓人無法呼吸。

 

我看到萬藍在微博更新了一句話：清者自清，被埋沒的真相終究會浮現在光明之下。

 

我看到更多的人轉發最原始的長文，打著正義的旗號，把我罵得一無是處。

 

32

 

看著看著，我莫名有些心煩意亂，不知不覺已經凌晨三點了，我赤著腳悄悄摸去了客廳。

 

借著月光，我看到沈如冰在沙發上縮著。

 

我回到臥室拿了一床被子，悄悄走到沈如冰面前給她蓋上。

 

她突然睜開了眼睛。

 

「你你你……你沒睡？」我有些結巴。

 

「嗯，剛醒。」

 

我終究還是沒掙脫開……

 

第二天，我揉了揉眼睛在臥室醒來，感覺骨頭都散架了，渾身酸軟。

 

我走到客廳，桌上放著早餐和沈如冰留下的字條：我先去公司了，處理好了聯系你。

 

看著字條我的心裡暖暖的，不經意間望向沙發，我以後要怎麼直視這張沙發啊？！

 

這兩天，沈如冰怕我心情不好，一有空就來陪我，她為我做飯，帶我出去吃好吃的，又陪我遛彎。她給我買了一隻布偶貓，我們給它起名緣緣。

 

我遠在老家的父母終於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們擔心地問我，需不需要幫助。我窩在沙發上，看著廚房裡忙碌得熱火朝天的沈如冰，聲音輕快地說：「不用啦，我都解決了。」

 

他們最終還是不太放心我，但因為實在懶得過來，就連夜派了我二表姐來探望我。

 

33

 

表姐是個三十多歲，人很樸實。

 

她到我家的時候，手裡拎著一隻新鮮的老母雞和一箱子土雞蛋，外加一大包零食，笑呵呵地對我說：「老弟，姐不多留，姐單位還有事，就幫你把東西帶到，再做個飯就走。你自己調整心情，待久了你姐夫著急了。」

 

做飯的時候，敲門聲響起，我當時在臥室，聽見表姐在門外大喊來了來了，頓感不妙。

 

「別！」我赤著腳跑到客廳的時候，表姐已經在和沈如冰面面相覷了。

 

「這是？」表姐疑惑地看向我。

 

「律師，姜唐先生的律師。」沈如冰盯著表姐身上那件她穿過的圍裙，面不改色地說，「我來幫他處理最近的名譽權被侵犯事件。」

 

「哦哦，你們律師辛苦了，這麼晚還要跑一趟。」表姐撓了撓頭，重新回了廚房，「律師先生，那你等一會，飯馬上好了，留著一起吃吧，姜唐，你帶律師先生去臥室聊吧，油煙機聲音大。」

 

「好。」我木訥地點了點頭，拽著沈如冰就往臥室去。

 

回到臥室，沈如冰自然地帶上門。

 

「沈如冰，你幹什麼？外面還有人在。」

 

34

 

咚咚咚，表姐的敲門聲響起，在她推門而入之前，沈如冰不留痕跡地放開了我。

 

表姐看著我和沈如冰站在門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啊，飯做好了，你們先出來吃飯吧。」

 

表姐把飯端上桌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沈如冰一眼，問道：「律師先生有男朋友嗎？」

 

不知道沈如冰是不是故意的，她看了我一眼，然後回答：「有。」

 

我有點心虛。

 

「啊，可惜了，我們家姜唐也挺好的。」表姐遺憾地搓了搓手。

 

「你不是她老婆？」沈如冰有些驚訝。

 

「說什麼呢？我是她表姐！話可不能亂講，姜唐還沒結婚呢！」表姐看了一眼手表，拍了拍腦袋，「哎喲，快九點了，老弟，姐有門禁，得先走了，你們慢吃，有事給姐打電話。」

 

表姐說完就摘下圍裙，急匆匆地離開了，留下我和沈如冰大眼瞪小眼。

 

「姜唐，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我好像看見沈如冰身後泛著盈盈紅光，又好像看見上帝在對我招手。

 

媽媽！救命！夭壽啦！

 

35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正接受著沈如冰深情的凝望。

 

「別這麼盯著我，太嚇人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破壞了這曖昧的氣氛。

 

「小騙子，騙我結婚了讓我給你當情人？」

 

「那還不是你在國外冷落我，我這麼記仇，肯定得還回來呀，而且，我對你不也挺好的……」看著沈如冰戲謔的眸子，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怎麼補償我，嗯？」

 

「今天去領證吧。」

 

我震驚地看著她。

 

她見我不說話，嘆了口氣，「你這個小騙子，如果不用法律武器合法地把你留在身邊，我怕你又像當初那樣拋棄我。」

 

「當初明明是你不回消息好嗎？」我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情人節放我鴿子，對我冷暴力，我都以為你在國外出軌了。」

 

「傻子，除了你，誰還能看上我？」沈如冰笑了笑，「之前是我錯了，我真的太忙了，剛到國外舉步維艱，我沒日沒夜地泡在學校，泡在事務所學習和處理案子，為了快些回國看你。

 

「情人節那天，我已經到了機場，馬上就要過安檢了，被我的老師在機場攔截了，有一個很緊急的案子我必須回去，手機又沒電了，我一直在工作，沒來得及告訴你。

 

「抱歉，曾經的一切是我做得不夠好，以後讓我加倍補償你吧。」

 

聽著沈如冰的深情告白，我心中高興，不過嘴上還是倔強地說：「那就先把我被網暴的事解決了，如果解決得好，我就考慮考慮跟你結婚。」

 

「那一言為定。」沈如冰起身穿衣服，匆匆離開了我家，早餐都沒給我做。

 

看著沈如冰新的轉賬金額五千二百和一萬三千一百四，我把不滿吞回了肚子裡。

 

36

 

第二天，沈如冰把聲明和證據長圖擬好，發到了我的電子郵箱裡，我也寫了微博長文，配了沈如冰的證據發布了出去。

 

「首先，感謝一直喜歡我的讀者和一直支持我的作者朋友，其次佔用公共資源這麼久我很抱歉，不發聲不是因為怕了，更不是因為被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