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嗯？我點開富貴叔的照片，開始瞄準下一個目標。

眼前的大叔，看起來一副老子不缺錢也不缺人的樣子，一看就是個難啃的骨頭。

 

也是，要不怎麼會到這個時候還沒人解決呢？

 

不過，對我莫師師來說，這一切都不是事。

 

我，可是公司的王牌除渣師呢。

 

要想順利除渣，就得先擁有高強的捕獵吸渣本領。

 

而我，就是這樣高級的獵手。

 

想到這，我加上了他的微信，但並不吭聲。

 

我隻是點開公眾號，看向了「好友都在關注」一欄。

Advertisement

 

但我這個號，隻加了他一個好友。

 

看著眼前的「繩師」公眾號，我微微頷首，計上心來。

 

一天後，我依然沒有和他微信聯系，隻是通過小眾軟件和他 say hi。

 

軟件上，我們聊得火熱，通過共同的癖好將他套牢。

 

之後，我又「不經意間」，透露了不少自己的家境。

 

不出三天，他就約我見面，說能不能線下切磋切磋。

 

看著他的邀約，我自信一笑。

 

99 個了，拿下這個硬骨頭，我的提成還會更高。

 

就在這時，白薈一通電話打過來。

 

「姐，那個眼鏡男，我真的攻略下來了！謝謝姐！」

 

「姐，你知道嗎？為了感謝你，我準備了一件禮物！」

 

「那個大學生來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我給他了，姐，我會幫你們保密的！」

 

等下，不是。

 

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他聯系了？

 

不等我張口罵人，白薈就搶先一步掛了電話。

 

S丫頭，我們很熟嗎？

 

8

 

好在，我還是一個非常有事業心的人。

 

盡管和大學生加了好友，但我依然沒有陷進去。畢竟，我的 kpi 還沒有完成。

 

想到這，我緩了緩，轉而對富貴叔笑臉相迎。

 

我答應了他的告白，不出三天，我就知道這個偽劣罐頭的問題在哪裡了。

 

太暴力了，人渣。

 

就像多數大男子主義的人一樣，他把自己視為我的天王老子。

 

我不能有太多自己的想法，一言不合，就是拳腳伺候。

 

這天，我踉踉跄跄地跪在衛生間裡，把自己腿上的淤青拍下來，上傳到了工作群。

 

【工傷，我要申請工傷！】

 

照片一發，群裡立刻不淡定了，紛紛責怪老板黑心。

 

就連上司都忍不住吐槽：

 

【現在工傷是越來越多了，都是什麼垃圾罐頭。】

 

此刻，我撇撇嘴，正把富貴叔往箱子裡塞。

 

很快，這垃圾罐頭就要見不到太陽了。

 

按照公司的規定，所有偽劣罐頭，在送還工廠前，都需除渣師做出層層評估。

 

是回爐重造，還是直接銷毀。

 

看著眼前的一坨，我過去就是一腳。

 

這種垃圾，想都不要想，就是銷毀！

 

當晚，我又拖著行李箱，把他拖到荒郊倉庫裡去。

 

不知為何，我忽然有點希望再來一次瘋狂的邂逅。

 

隻是這一次，一切順利至極，沒有絆馬索，也沒有熱心路人。

 

我下意識抬手，聞了聞手指的氣味。

 

指縫裡，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血腥氣。

 

或者說，劣質罐頭的氣味。

 

我感到一陣緊張，忽然就很想把手藏起來。

 

這個念頭升起的同時，我又自嘲一笑。

 

看了這麼多垃圾罐頭，做了這麼久的除渣師。

 

我，居然會因為一個懵懂男大緊張，真的是，馬失前蹄啊。

 

9

 

說實話，我還有些害怕和方捷見面。

 

那小子身上的霉運太強了，每次碰到他都沒好事。

 

甚至他隻是發個消息，我喝水都能被嗆到。

 

果不其然，這一次，他又出事兒了。

 

和我隔著一條路的距離，他匆匆趕來，結果和一輛冰淇淋車撞上，硬是賠了人家兩百。

 

「對不起，對不起。」他笨手笨腳地扶著攤主，「您下次賣冰淇淋，我一定來買。」

 

「你還是別來了。」被撞得滿頭狼藉的攤主擺擺手，「太嚇人了。」

 

我幫著他一起收拾殘局，不知怎麼，看著他清澈單純的樣子，我感到一陣好笑。

 

就像鏽跡斑斑的心門被突然打開，我封閉已久的情感，也悄悄地傾瀉而下。

 

原來，這就是愛情嗎？

 

看慣了無數套路，自己也制造了無數套路。

 

在套路和套路中，我受過傷，又去傷別人。

 

愛情，對我來說，好像隻是程式化的概念了。

 

可是眼前這個男大突如其來，我找不到他的模型，也找不到解題辦法。

 

此時，方捷也憨憨地看著我，笑著露出兩顆虎牙：

 

「謝謝你。」

 

「謝我什麼，我有什麼好謝的。」我扭過頭，假裝不在意。

 

可他還是非常認真的樣子：

 

「你還肯幫我一起收拾啊。以前，他們都喊我掃把星，躲都來不及嘞。」

 

我收住了笑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裡多了一絲憐愛。

 

「倒霉就倒霉啰，解決了就沒事了，別太放在心上。」

 

我的語氣，溫柔得連自己都要認不出來了。

 

「別說你，我都認不出來了。」

 

餐廳對面，白薈坐在對面，故意誇張地模仿我當晚的語調：

 

「倒霉就倒霉啰~解決了，就沒事了~別太放在心上哦~」

 

她欠揍地扭來扭去，隨後開始狂 yue：

 

「我都沒聽到你這麼溫柔地跟我說過！」

 

「好了好了。」我趕緊一拍包，恨不得把她的嘴關上。

 

「大晚上的，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大事。」她秒變嚴肅臉，「非常重要的大事。」

 

10

 

她說，目前，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局面。

 

驗收日期即將截止，可我們的 kpi，都還差了一個人。

 

「你看，剩下的罐頭，都賊拉不好處理。」

 

「不如，咱倆合作，一起攻略一個？」

 

她擠上來，拱了拱我的肩膀，開始擠眉弄眼。

 

我避開她的貼貼，開始翻起了渣男 excel。

 

搜了一圈，我把目光鎖定在一個金融男身上。

 

這是一個從灣灣過來的男人，小眼睛，塌鼻梁，但一身名牌。

 

「我們攻略這個嗎？」此時的白薈也沒意識到任務的難度。

 

我吸了吸鼻子。

 

金融男、非本土、精英。

 

如果我的刻板印象沒錯的話，這是最難搞的海王一掛了。

 

事實證明，我的預估沒有錯誤。

 

自從在 Tinder 加上他後，他就同時和我、白薈一起交流。

 

他的外表總是斯斯文文，溫溫柔柔，帶你去看大世界。

 

但是一提到二人世界，他就好像得了失語症。

 

他說，他想有個家，我們也都是他的理想女友，他會認真以戀愛為目的和我們接觸。

 

接觸的終點，除了睡，還是睡。

 

「什麼垃圾。」白薈氣得把手機一摔。

 

「又想睡人，又什麼都不想付出，什麼人啊。」

 

「不然就不是垃圾罐頭了。」我盯著屏幕上的對話，陷入沉思。

 

這類人，專門打著戀愛的旗號和人接觸。

 

可是無論怎麼問，他就是有一百個理由，不肯確定關系。

 

「你真以為他想談？他從來就不想，他隻是怕你不同意跟他睡，才用戀愛當借口說服你的。」

 

我一邊教著白薈辨認，一邊心裡也沒底。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做我們這個工作，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確定關系。

 

隻有確定關系後，才能上傳被渣證明。

 

可現在，他壓根就不確定關系，可怎麼辦才好呢？

 

11

 

此後，我們又約了幾次線下見面，每一次又是和之前一樣。

 

可以做戀愛的所有事情，但就是不確認關系。

 

「我現在很忙，暫時還沒有心情戀愛，但我真的喜歡你了。」

 

「你等等我，等我忙完這陣子，等我走出心結，你真的是我理想型。」

 

「你問你是我的什麼人？嗯，你是我，非常重要的存在。」

 

「我呢，也是你需要時永遠能出現的人。」

 

他媽的，你擱這念繞口令呢？

 

有時候被逼急了，他也會說，自己雖然想要談戀愛。

 

但當下，他還不想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大森林。

 

……

 

更難纏的還在後面。

 

他每次會突然有空了，約我們一下。

 

有時候，我都已經和方捷約好了，可是他突然會說，今晚見個面吧？想你。

 

迫於工作，我隻能被迫和方捷爽約。

 

然後，繼續沒有結果地交往。

 

「天吶，他到底吊著多少女生？到底誰才能收了他啊？」

 

白薈抱著手機，罵罵咧咧。

 

出人意料的是，一周後，他真的脫單了。

 

12

 

「什麼？他？海王上岸？」

 

聽到消息，幾乎已經不抱希望的白薈一蹦而起。

 

「到底誰這麼有能耐啊？」

 

我也好奇，到底是誰這麼神通廣大。

 

當天，我拉著白薈，偷偷拍下了他和女友的同框照片。

 

當晚，信息就傳了過來——

 

女生，葉小蘩，23 歲，女大學生，雙職工家庭。

 

白薈盯著女孩的照片，S活不明白自己輸在了哪裡。

 

「你看這人，就很普通的啊，為什麼她能讓海王收心啊？」

 

「收心？」

 

我又看了一眼照片，撲哧一笑。

 

「他收個屁。」

 

從看到葉小蘩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為什麼能拿下海王了。

 

她普普通通，但文靜老實，一看就是非常乖的類型。

 

一般這種人，才是花花公子大S器。

 

這些罐頭，玩膩了，要找老婆了，就想找他們認為的幹淨的女生結婚。

 

幹幹淨淨、宜室宜家、賢惠能幹。

 

又能做免費的保姆，又不擔心她會亂來。

 

加上家境不行，還不用擔心她敢出去捉奸鬧事，她也管不住他。

 

這，簡直就是完美的結婚對象。

 

可是，對她而言，這豈不是落入火坑了嗎？

 

思慮再三，我和白薈還是決定，手頭工作放一放，把葉小蘩勸走為是。

 

13

 

誰知，這個葉小蘩居然脾氣倔得很。

 

聽著我們的好言相勸，她還氣鼓鼓，一言不發。

 

我還想說什麼，卻聽到手機叮咚一聲。

 

工作群裡傳來消息，又有骨頭被啃下了。

 

我急忙打開 excel，一看，更新的居然就是金融男。

 

【金融男，已解決。問題：出軌。解決人：莫師師、白薈。】

 

等等——

 

這一次，輪到我倆一頭霧水了。

 

我們明明失敗了，輸給了面前的葉小蘩，怎麼記在了我倆的 kpi 上呢？

 

難道說——

 

看著我倆目瞪口呆的表情，葉小蘩不耐煩地把假發一摘，蹺起二郎腿就開始訓話：

 

「才認出來？是我！」

 

瑪雅，上司！我們的上司！

 

葉小蘩，不，上司，好像還沒氣夠：

 

「就你倆這龜速，我啊，一整年都沒法結算工資！」

 

「還有，莫師師，你也是高級除渣師了，怎麼連這都拿不下？」

 

「海王你應該見識過不少啊，還會被這種渣渣耍得團團轉，你丟人不？出去別說是我徒弟。」

 

我被劈頭蓋臉一頓批，恨不得鑽個地縫藏進去。

 

還好，上司冷靜了一會兒，語氣又緩和下來：

 

「不管怎麼說，你們也算完成任務了。」

 

「今晚跟我去打包一下，做一下最終核驗，之後就可以結算工資了。」

 

「好了，走吧，好好放松吧。」

 

看著上司大步流星的背影，我倆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在面面相覷。

 

上司停下腳步，一臉無奈：

 

「走啊！請你們吃慶功宴，還愣著幹嗎？」

 

「啊！來了！謝謝 madam！」

 

14

 

慶功宴上，madam 讓我們結算完工資，就各走各的，不要再幹下去了。

 

「這家公司太奇葩了，咱還是去找個好點的。」

 

桌上，我們齊齊碰杯。

 

「madam，那你之後要去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