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才終於在雪山上找到了那隻天封冰蛾。

 

它看起來似乎非常虛弱，身邊有一顆拳頭大的黑色圓球。

大概是剛產完卵。

 

它疲憊地看了我一眼，見我並未朝它那邊過去，又懶懶地撲騰了一下翅膀，沉沉閉上雙眼。

 

在洞穴深處正長著一株散發著藍色熒芒的靈草。

 

是冰蠶靈蕊。

 

我快步走過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運用靈力將冰蠶靈蕊最中間的一部分採摘下來。

 

這樣這株靈草百年後還能再次開出靈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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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抓住手中的芥子袋，恨不得再快一點。

 

幹元仙尊此時已經是危在旦夕。

 

眼看宗門的傳送陣就在眼前，空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哨聲。

 

我體內靈力在瞬間停滯不動，從半空中猛然跌落下來。

 

孟綺珍從結界中走出，手中握著一截指骨短哨。

 

「孟綺南，你如今靈力全無，把那株冰蠶靈蕊交出來，我考慮饒你一命。」

 

母親也在她背後，低垂著頭不敢看我。

 

原來下在我身上的藥要配合這枚短哨啊。

 

「孟綺珍，這靈蕊是要送去給幹元仙尊治病的。」

 

孟綺珍好笑地看向我：

 

「所以呢？

 

「他都修煉了這麼久了還能渡劫失敗，就證明他根本沒那個命。

 

「給他還不如給我，這株靈蕊能幫助我的天靈根更上一層樓！」

 

我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破口大罵：「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孟綺珍！當年要不是幹元仙尊帶你回宗門，你早就S了！」

 

孟綺珍惱羞成怒地打斷了我：

 

「那又如何？！我是天靈根，他能作為我仙途的引路人已是榮幸！

 

「少廢話，馬上把東西給我！」

 

我徒手握住她的劍鋒，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若是敢動我，驚雷峰不會放過你。」

 

「你大可放心，我早就找師尊拿了能隔絕氣息的寶貝，這番外出我連火鳳都沒帶。」

 

她說著彎了彎眉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沒人會知道是我在這裡。」

 

16

 

我動作一頓，再次確認道：「你的意思是，沒人能搜尋到你的氣息了？」

 

「是啊，所以你老老實實把東西給我，然後自毀修為，我便饒你一命，如何？

 

「妹妹，活著總比S了好，天之驕女有我一個就夠了。」

 

隻要我失去修為，就代表我這輩子都難以再回到千山宗。

 

「是啊，南兒，你就把這什麼靈草讓給你姐姐吧。

 

「那什麼仙尊難道比你姐姐的前途還重要嗎？」

 

母親也跟著開口，滿臉為難的樣子看得我心頭作嘔。

 

「讓給她？從小到大因為你這句話我讓過多少東西？我為什麼要讓？！

 

「她修她的仙，我煉我的體，如果不是她處處針對我，我又有哪點礙著她的路了？！

 

「就因為我和她一胞雙生，所以我不能修仙，不能表現得天賦異稟。如果可以選擇，你們以為我願意生在孟家，做孟家的女兒嗎？！」

 

我抓著手中的劍鋒站起身，任由掌心鮮血淋漓，語氣堅決：「這株靈草你們想都別想。」

 

孟綺珍冷笑一聲：「孟綺南，你現在靈力盡失還在裝什麼啊？」

 

我輕嘆一口：「姐姐，是你不懂天生聖體的體修。」

 

我早就知道那糕點有問題，但我不吃又怎麼引蛇出洞呢？

 

就算靈力全無又如何？

 

即使隻憑肉體的強度，孟綺珍也不可能傷到我。

 

孟綺珍驚愕地看著手中的佩劍節節寸斷：「怎麼可能！」

 

「原本沒打算那麼早收拾你的，姐姐。

 

「偏偏你要自己送上門來。」

 

我一拳轟向孟綺珍丹田處，帶起的拳風隱約有撕破虛空的波動。

 

她臉色一變朝母親身後逃竄過去：「娘！救我！」

 

母親臉色發白地立於孟綺珍身前，她雖然恐懼但仍然覺得我不會對她動手。

 

「南兒，這是你姐姐啊。」

 

我歪了歪頭問道：

 

「母親，剛才她要毀去我修為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是她妹妹呢？

 

「很久之前我就想問了，明明我和孟綺珍都是你的女兒，你何至於偏心到這種地步啊，母親？」

 

母親扯了扯嘴角：「什麼偏心不偏心的，你就是想太多了。」

 

我輕笑出聲：「既然如此，那麼隻要姐姐現在自毀修為，我便放過她，怎麼樣？」

 

我將孟綺珍對我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母親反應激烈：「那怎麼可以？！你這是要你姐姐的命啊！」

 

「剛剛姐姐不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嗎？」

 

幾句話的時間孟綺珍已經重新調整好狀態朝我攻來。

 

孟綺珍到底在逍遙峰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靈符和法器層出不窮。

 

但打在我身上，不疼不痒。

 

紅鳶仙尊贈與的鍛體之法我已經修煉至第五層，如今肉身已經堪比上品的法器。

 

即便是逍遙峰的峰主也沒辦法隨隨便便拿出上品的法器。

 

更別提手下的弟子。

 

眼見手裡的法器越來越少，卻對我連皮肉傷都未造成，孟綺珍徹底慌了神。

 

「為什麼，怎麼可能？！為什麼沒用？！」

 

孟綺珍連手都在抖。

 

「姐姐，都用完了吧，輪到我了嗎？」

 

17

 

我腳尖輕點，分明沒有靈力卻已經快出殘影，不過瞬間便已經到了孟綺珍面前。

 

她反應過來想抽身離開已經來不及了。

 

我輕而易舉折斷了她的右臂。

 

孟綺珍一聲哀號，母親臉色煞白地站在一旁不敢動彈。

 

這是她第一次見我如此不留情面。

 

「姐姐，這個世界上天才有很多，但夭折的天才更多。」

 

話音未落孟綺珍的丹田已經被我攪碎。

 

她悽厲的號叫聲幾乎要穿破天際，可惜的是沒人能救她，因為她早就在附近設下了結界。

 

為了防止我逃出去的結界，如今成為了她的S劫。

 

丹田破碎，靈力如潮水般退去。

 

我眼睜睜地看著孟綺珍如少女般的容貌頃刻間化為烏有。

 

她如今的臉，跟上輩子臨S前的我一模一樣。

 

「不，不！

 

「你毀了我的修為，師尊不會放過你的！」

 

她跌坐在地上，SS地盯著我。

 

「你來時用法器掩蓋了氣息，如今又靈力全無，誰能找到你呢，姐姐？

 

「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我破開結界開啟了傳送陣：「你就留在此處，好好度過你的下半輩子吧。」

 

孟綺珍下唇止不住地顫抖，她顧不得傷勢，連滾帶爬地揪住我的裙角：

 

「我知道錯了！妹妹！

 

「你帶我回千山宗，師尊定有辦法助我恢復的，你帶我回去，我不會跟你計較。

 

「求求你了，求求你。我不要失去靈力。」

 

我幾乎沒有用力氣, 孟綺珍便飛出五丈遠。

 

她在地上艱難地朝我爬過來。

 

見我打算一個人離去，母親急忙開口：「南兒！還有娘呢！」

 

她過了這十幾年靈氣滋養的神仙日子, 哪裡還願意再回去當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我看著她企圖向我露出慈愛的笑容, 有些意興闌珊。

 

原來她也沒有那麼愛孟綺珍。

 

如果她現在毅然決然地選擇留在孟綺珍旁邊，我還會高看她幾分。

 

孟綺珍大概比我更加無法接受：「娘！你在說什麼啊？！你忘了是誰把你接回宗門的了嗎？！」

 

「那也是我的功勞！當初如果我沒有堅持讓你代替你妹妹，哪裡會有你後來踏入仙門的事？！」

 

母親怕極了我不帶她回宗，為了討好我，她好像什麼都說得出口：「娘過去幾十年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以後也該為你妹妹著想了！」

 

我沒興趣聽她們狗咬狗, 語氣平淡：

 

「我的未來不需要母親您著想，你就在這裡陪著姐姐吧。

 

「等我回去後會把父親也送下來一起陪你們的。」

 

法陣開啟, 孟綺珍和母親拼了命地想進來，卻都被法陣結實地擋在外頭。

 

我看著她們猙獰的面孔心中隻覺得暢快。

 

上輩子被舍棄，被背叛的滋味，如今也輪到你們嘗一嘗了。

 

下一秒，我已身處在宗門之內。

 

18

 

我手中的靈蕊終於還是趕上了, 雖無法幫助幹元仙尊恢復到巔峰狀態, 卻也已經恢復了八成的修為。

 

逍遙峰因為孟綺珍的失蹤, 派了不少人去尋找他們的「天才弟子」。

 

孟綺珍的師尊大約是知道些什麼。

 

想來也是，冰蠶靈蕊的消息除了他還有誰能告知孟綺珍呢？

 

他面色陰沉地在宗門內堵住了我：「珍兒在哪裡？」

 

我茫然地搖搖頭：

 

「我也不太清楚，我去幫幹元仙尊找靈草去了。

 

「聽聞姐姐是外出歷練的時候失蹤的，興許是進了什麼洞天福地呢。」

 

逍遙峰主靈氣外放, 迫人的威壓將我籠罩在其中,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我的五髒六腑。

 

我額頭上冒出冷汗，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

 

「逍遙仙尊，這是在做什麼？」

 

師尊聲音響起的瞬間, 壓迫住我的靈力被另外一股靈力卸去。

 

我臉色慘白地站在原地，大口喘息著。

 

即便是天生聖體, 對上化神期的修士我也毫無還手之力。

 

但好在，我也不是沒有靠山的。

 

我SS地盯著逍遙峰主無功而返的背影，彎了彎唇角。

 

真實的修真界, 實際上殘酷得很。

 

中途夭折的修士數不勝數。

 

天靈根又如何？

 

上輩子嫡姐當天夜裡便咳血了，大夫說她已時日不多，家中所有人都在聲討我。

 

「（活」不過是一個過了若幹年仍舊尋不到蹤跡的弟子, 早就被人遺忘了。

 

孟綺珍的那隻火鳳也早已從宗門離去。

 

如果不是上輩子對著我那張布滿滄桑的臉太久，我大概也認不出面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天才劍修。

 

孟綺珍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又來到了宗門山腳下。

 

她渾身惡臭, 頭發上滿是汙垢, 竟然比尋常乞丐都更邋遢。

 

孟綺珍神神秘秘地從兜裡掏出一塊木牌遞給守門弟子：

 

「你快去，幫我把逍遙峰的峰主找來。

 

「我是他的親傳弟子，孟綺珍！」

 

這名外門弟子看著手中的木牌嗤笑一聲：「什麼瘋子，拿著一塊木牌就來敢冒充峰主弟子？」

 

這時恰好上輩子為孟綺珍鞍前馬後的那位師兄回宗, 孟綺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師兄，我是孟綺珍！我回來了！你快帶我回去。」

 

那名師兄愣了愣，看向孟綺珍的目光越來越驚異。

 

半晌後他終究是嫌棄地皺起眉, 言語冰冷：「這裡是千山宗, 別什麼乞丐都放進來。」

 

孟綺珍笑意凝固在嘴角。

 

「你明明認出我了, 對不對？！

 

「師兄，你說話啊？」

 

等待孟綺珍的是守山弟子毫不留情的驅逐。

 

她前途光明時世界都對她溫柔。

 

而一旦失去價值，沒有誰再願意會為一個廢物花費任何心思。

 

最後的希望落空, 她好像真的瘋了。

 

時不時抓住過路的人高喊幾聲：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逍遙峰的弟子。

 

「我有天靈根，我未來會成為天之神女！」

 

彼時我已經接任師尊的位置，成為了驚雷峰新一任的峰主。

 

我和新收的徒兒看著滿峰半裸著軀體、汗流浃背的男弟子們忍不住咂吧了一下嘴。

 

活著真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