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元竹一個閃身出現在我身旁。

 

他抓著我的手，眼神陰沉。

 

「姐姐，你說話啊姐姐。」

 

皮褲女好笑地看著我：「惹到血衣大 Boss，你就等著被挖腦花吧。」

 

斷頭男的嘴裡嘰裡呱啦亂叫著，腦袋咕嚕嚕滾到元竹腳邊上。

 

「不準吃她！她還要給我烤腦花！」

 

元竹直接一個鏟球，把斷頭的腦袋踢飛了出去。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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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竹怎麼如此暴戾？

 

我曲起手指，在他額頭上大力敲了三個腦蹦。

 

「兇什麼兇！你兇什麼兇！

 

「剛才斷頭要吃我，你擱那兒杵著動都不動。

 

「要不是姐姐機智，一個滑跪力挽狂瀾，現在姐姐就隻剩一具屍體了！

 

「你這家伙，姐姐長姐姐短，姐姐有難你不管！

 

「完事兒還惡人先告狀，質問我為什麼管別人叫爸爸，為什麼給別人烤腦花。」

 

「臉還這麼臭，還陰陽怪氣，還把斷頭的腦袋踢得老遠。

 

「什麼爛脾氣，誰給你慣的！」

 

皮褲女：「……」

 

斷頭僵屍：「……」

 

元竹：「……」

 

彈幕空白了幾秒，然後瘋狂輸出。

 

【嘶，她她她，她剛才敲了大 BOSS 的腦門兒？】

 

【她跟教導主任似的教訓了大 BOSS？】

 

【壯哉 6 號玩家，幹得漂亮，罵得好！】

 

【哈哈哈，大 BOSS 不會撕了她嗎？】

 

說實話，罵完他我心裡也有一絲絲打怵。

 

擔心元竹會撕了我。

 

但元竹隻是看著我，眼裡漸漸蓄起淚花：

 

「姐姐……我，我錯了姐姐。」

 

我叉著腰：「錯哪兒了？」

 

「我不該『姐姐長姐姐短』，姐姐有難我不管。」

 

「還有呢？」

 

「還有……還有……」

 

「還有！」我接過他的話：「你不該把小斷頭的腦袋踢得那麼遠。」

 

「所謂來者是客，斷頭不過是想吃個腦花，你的菜籃子裡那麼多腦花，分他一個怎麼了？」

 

「吶，做人呢不能這麼自私，分享是美德，知道嗎？」

 

元竹耷拉著腦袋，頻頻點頭，好似一個犯錯的孩子。

 

斷頭將腦袋安回身上，左邊臉頰上還印著一個紅紅的鞋印。

 

他附和道：「就是，我不過是想吃你一個腦花，你……」

 

不待他說完，我一個腦蹦子彈到他額頭上。

 

「還有你！別人走親訪友都提著水果帶著禮物。

 

你倒好，你提著腦袋就來了？

 

元竹他還是個孩子，你要是嚇壞了我家元竹怎麼辦？」

 

斷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啊，元竹，嚇到你了嗎？」

 

元竹別過頭去，不理他。

 

我誇張地嘆了口氣，拉起元竹和斷頭的手。

 

「都是一個遊戲裡的 NPC，咱們仨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彈幕：

 

【……】

 

【……】

 

【她，她就這樣收服了兩個大 BOSS？】

 

【笑S，她在演燃冬嗎？】

 

5

 

斷頭和元竹被我訓了一通之後，都變得格外乖巧。

 

說好的我烤腦花。

 

結果變成了元竹劈柴，斷頭翻烤。

 

而我則翹著二郎腿，喝著茶看書，時不時指揮一下燒烤技巧。

 

至於皮褲女，她倒也識趣。

 

眼見著兩個 NPC 都對我俯首帖耳。

 

便在一旁坐著，安靜如雞。

 

一朵朵腦花在火光的映照下。

 

如同溫婉夜色中璀璨的星星，綻放於鐵架之上。

 

斷頭纖長的手指抓了一小撮作料——

 

有星茴香、山奈、花椒、豆瓣醬。

 

再淋上一勺泡椒，撒上少許面包糠。

 

外焦裡嫩，滋兒哗啦冒油。

 

方圓十裡都能聞到香味。

 

別說隔壁小孩了，我都快饞哭了。

 

但。

 

這是恐怖副本，不是美食副本。

 

我讓他們烤腦花，當然不是為了吃。

 

而是為了吸引其他玩家。

 

一開始系統就說了，這個副本有 12 個玩家。

 

皮褲女S了 5 個，元竹剛才S了 1 個。

 

那這會兒外面應該還有 5 個「李一一」。

 

不出意外的話，這香飄十裡的烤腦花，必定能把他們都吸引過來。

 

6

 

不一會兒，香噴噴的腦花烤好了。

 

元竹獻寶似的將一個盤子端到我面前。

 

一旁的斷頭也滿是期待地看著我。

 

「姐姐，快嘗嘗！」

 

他臉上留下的鞋印還沒消散。

 

這會兒又添了不少柴火黑灰。

 

一張英俊的臉看起來滑稽又好笑。

 

兩個腹肌美男，一個奶一個狼，一左一右地勸我吃腦花。

 

這畫面看起來美妙又帶感。

 

要不是知道那些都是人腦子。

 

我必然要狠狠地吃上兩個。

 

嗯，先吃兩個腦花，再吃兩個美男。

 

區區兩根。

 

啊不是，扯遠了。

 

我既不想吃這個腦花。

 

又深知不能拒絕 NPC 的進食邀請。

 

便隻能拖。

 

「姐姐現在還不餓，先放在桌上，一會兒再吃。」

 

斷頭面露失望：「我烤了好久呢，姐姐真的不吃嗎？」

 

我指了指一旁的皮褲女：「要不，給她吃？」

 

安靜如雞的皮褲女惡狠狠地看向我，恨不得把我吃了。

 

謝邀勿 cue，你好歹毒的心腸！

 

我聳聳肩：「剛才你讓斷頭挖我腦子的時候，可是半點不手軟。大家彼此彼此咯。」

 

7

 

元竹和斷頭端著腦花朝皮褲女走去。

 

元竹的臉上又掛上了那副詭異的笑容。

 

「餓了吧？吃腦花嗎？」

 

「我，我也不餓，一會兒再吃。」

 

可斷頭烤的腦花實在太香了。

 

皮褲女沒忍住咽了口唾沫。

 

肚子還不爭氣地咕咕叫。

 

斷頭把腦袋摘下來，貼到皮褲女臉上。

 

「撒謊會被擰掉腦袋哦。」

 

元竹掏出大火鉗，躍躍欲試地要撬她的腦殼。

 

「啊不要！我吃我吃我吃！」

 

皮褲女抖如篩糠，哆嗦著嘴皮子將盤子接了過去。

 

然後十分痛苦地，閉著眼睛咬了一口。

 

我嘶嘶嘶吸了幾口涼氣，正想補刀告訴她那顆腦花是洋裙女的。

 

就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高矮胖瘦四個女孩魚貫而入，各自的身旁都跟著 NPC。

 

跟元竹和斷頭不同的是。

 

她們帶來的 NPC 都是小孩子。

 

而且不止一個，而是一群。

 

我點了點頭，統共 26 個小孩。

 

這些孩子年紀都不大。

 

大的十歲出頭，小的約莫四五歲。

 

看起來軟糯可愛，毫無攻擊性。

 

此時他們都咬著手指，盯著桌上新鮮出爐的、烤得香噴噴的腦花流口水。

 

「元竹哥哥，餓餓，飯飯。」其中一個扎馬尾的小女孩說道。

 

元竹收起大火鉗，面露悲戚之色。

 

他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來拍拍她的腦袋。

 

「可可乖，小朋友不可以吃腦花哦，會變笨。」

 

可可吸著鼻子，拍了拍小肚子：「餓餓。」

 

「哥哥知道你們餓了，正好一一姐姐在，我們讓一一姐姐做飯好不好？」

 

可可吧唧一聲在元竹臉上親了一口：「哥哥最好了。」

 

8

 

元竹站起來，身上的白衣幾乎在一瞬間變成了血紅。

 

我一愣，他此時的怨氣為何如此之大？

 

他面無表情地對我和另外五個李一一吩咐道：

 

「孩子們餓了，去做飯吧，廚房裡有食材和工具。」

 

「不過，你們做的飯菜，必須先得到我的認可，否則——」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哐當——」一聲響。

 

斷頭不知從哪裡翻出來一把巨大的斧子，將斧頭朝下杵在地上。

 

大有一副「得不到認可老子就砍S你」的架勢。

 

其他幾個玩家都被震懾住，小跑著進了廚房。

 

而我卻暫時沒動。

 

我看了看元竹，又看了看斷頭。

 

方才他們二人還能同我笑嘻嘻地說話，甚至開玩笑。

 

可自從這群小 NPC 進來之後，他們兩就變得有些不一樣。

 

是哪裡不一樣呢？

 

我託腮思考。

 

怨念！

 

是了，此時他們兩身上的怨念非常重。

 

就好像，誰敢傷害這些小 NPC，他們就會跟對方拼命。

 

反觀那群小 NPC，除了餓餓飯飯，毫無攻擊性。

 

按理說遊戲裡的 NPC 或多或少都會有技能或者攻擊性。

 

誰家的遊戲 NPC 隻會賣萌喊餓？

 

除非這個 NPC 的存在，不是為了SS玩家。

 

而是為了提供線索。

 

想到這兒，我再次仔細打量起這群小 NPC。

 

雖然他們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又髒又舊。

 

但仍能看出來，是統一的款式。

 

我走近了幾步，想把可可抱起來看個清楚。

 

下一刻，斷頭的斧子就架到我脖子上。

 

元竹也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眼神陰沉：「廚房在那邊。」

 

我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別緊張，我隻是想問問可可喜歡吃什麼。」

 

可可吸著手指頭，一臉天真：「餓餓，飯飯。」

 

我朝她笑笑：「好的，可可，姐姐給你做飯，你先自己玩一會兒哦。」

 

可可點點頭，轉身跑開，去和其他的小 NPC 玩。

 

而我在她的衣服背面看到了四個字。

 

「青山孤兒院。」

 

9

 

青山孤兒院？

 

腦子裡一道佛光閃過，忽然間就福至心靈。

 

我想起了前不久的一個新聞——

 

青山市某孤兒院爆出醜聞。

 

說是廚師長患有精神疾病，在飯菜裡下了藥。

 

毒S了整個孤兒院的人，而後畏罪自S。

 

被毒S的孩子剛好 26 個。

 

我看了眼正在和小 NPC 做遊戲的元竹。

 

莫非他就是那個廚師長？

 

可是，元竹看起來不像有精神疾病的樣子。

 

而且他對小朋友的喜愛是發自內心的。

 

我不相信他會下藥。

 

那，莫非是斷頭？

 

但從斷頭烤燒烤的手法來看，他毫無廚房經驗。

 

難道這個遊戲裡還有隱藏的 NPC？

 

想到這兒，我已經拿定了主意——

 

先不去廚房，打探信息要緊。

 

「元竹，我剛才看過廚房的食材，肉都不新鮮了，我怕孩子們吃了會肚子疼。

 

「要不你陪我去後院的魚塘裡抓點魚和蝦吧？摘點新鮮的果蔬也行。」

 

元竹聽我這樣說，身上的血衣顏色淡了不少。

 

果然，這群孩子是他的軟肋。

 

「嗯，不能給孩子們吃不新鮮的肉。」

 

我又朝可可招手：「可可，你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去抓魚？

 

「後院的蘋果樹上還有果子，姐姐可以摘果子給你吃。」

 

「好呀！吃果子，吃果子！」

 

可可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拉起我的手。

 

元竹沒有反對，領著我們朝後院走。

 

路過廚房的時候，我朝裡面看了一眼。

 

皮褲女和高矮胖瘦幾人，正在為了爭奪食材而大打出手。

 

可可剛才一直喊餓。

 

可她路過廚房的時候卻看都沒看一眼。

 

跟在元竹身後跑得飛快。

 

仿佛廚房裡那些大魚大肉對她來說毫無吸引力。

 

10

 

到了後院，我先摘了個蘋果遞給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