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遙
第1章
被潑上私通外男的汙水時,再過一月,我就要嫁給新科狀元郎。
可饒是我渾身上下長滿了嘴,也說不清為什麼我的貼身小衣和錦帕,會出現在外男手中。
他當著闔府上下幾十口人的面,說我與他暗通款曲。
在假山後野合,在破廟裡顛鸞倒鳳……
父親一掌扇來,我的頭磕在柱子上,鮮血淋漓而下。
可他們並沒想輕易放過我。
繼母拖來新科狀元郎,讓他親手寫下退婚書,轉頭迎娶一臉得意的庶妹。
我的眼前被濃烈的紅浸染,那是無盡的絕望與無處宣泄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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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個傳說中荒淫無道、夜夜新娘的六王爺將我從地獄中拉出:
「你不守婦道,我不遵男德。依本王所見,你我二人甚配。」
1
「大人饒命啊!小的老實交代,府上請戲曲班子做壽那次,大小姐便對我一見鍾情,約好夜半三更在假山後相見。她一見我就往我懷裡撲,還扯我的褲帶。小的本來是不願的,但一不小心就越……越了雷池。
「後來她又幾次三番約我在城西的破廟和城南的青紗帳私會,還把她的貼身小衣和錦帕塞給我,說好叫我時時刻刻念著她,別被旁的小蹄子勾去了。」
祠堂裡,我跪在冷硬的青磚上,感受著膝下傳來刺骨的寒意。
身旁這個油頭粉面的男人還在有鼻子有眼地講述著我與他的曖昧情事,在我聽來隻覺分外可笑。
府中規矩森嚴,未婚女眷外出須得經過層層報備,婆子與婢女從不離身。
他眼下說得越詳細,待會與我的貼身婆子與婢女對質時,謊言便被戳穿得更快。
可我沒想到,他們有備而來,要置我於S地。
那男人說完,父親的臉已經黑了一半。
等繼母喚來我的貼身婆子與婢女後,父親的大掌已經毫不留情將我扇倒在地。
我的頭磕在柱子上,鮮血淋漓而下。
耳邊不斷回響那些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話語:
「老爺夫人,小的有錯,小的不該幫著大小姐私通外男。可大小姐說要是我們不幫她,她就要……她就要將我們發賣去窯子,小的實在不敢違抗。」
這是跟在我身邊伺候了十餘年的媽媽。
「四個月前,小姐珠胎暗結,還曾遣我偷偷買了一包墮胎藥。藥渣就埋在小姐閨房前的大楊樹下,老爺夫人可前去一驗。」
這是我從來不忍苛責、待之如姐妹的丫鬟青檸。
周遭議論聲紛雜,闔府眾人指指點點的手指和厭棄的眼神。
如利刃尖刀,一道道劃在我的心口。
「父親,不是這樣的……」我再次看向高臺上的父親,祈求最後一絲希望。
「若煙,你父親才剛升了四品,多少雙眼睛日夜盯著,巴不得出點什麼錯把他拉下馬再踏上一腳。你倒好,送上門的把柄,京中獨一份的笑話!真不知道你娘是怎麼教你的,竟養出個小娼婦來?」
繼母一邊用手替父親順氣,一邊火上澆油。
我分明看到,父親看向我的雙眼已有S意。
地獄十八層,這還隻是個開始。
一臉得意的庶妹拖來新科狀元郎——一月後即將與我成婚的何禮安。
讓他親耳聽到我的荒淫行徑,親手寫下退婚書,宣布與我從此陌路。
白紙黑字的退婚書從我眼前飄落。
我的眼前被濃烈的紅浸染,那是無盡的絕望與無處宣泄的恨意。
「來人,給我把她拖下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2
訂婚十五載,我雖與何禮安素未謀面,卻十分歡喜能嫁給他。
我外祖家與何家素來交好,外婆與何家老太太是幾十年友情的手帕交,我還在娘肚子裡時便被指腹為婚。
後來我們隨爹升職進京,與何家也沒斷了書信往來。
那一封封薄厚不一的鴻雁傳書,維系著我自以為與他緣分天定的愛情,也撫慰了娘親早逝後我孤單的心。
進了京城,父親一隻腳邁入權力核心,每日裡早出晚歸,卻並非在府衙用心做事,而是跟在上司後面鞍前馬後,整日泡在煙花酒地討其歡心。
娘親勸過,卻被父親無情申斥,說她婦道人家哪懂官場百態,若不同流合汙哪能青雲直上?
後來,父親果然青雲直上,更加忙得腳不沾地,連娘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可父親雖忙,卻沒耽誤他不到半年便續娶了繼母,生下庶妹。
他們一家三口愈發親密,每逢佳節更顯得我形單影隻,於是我隻好一遍一遍看那些跨越千裡的信。
想象著執筆的何禮安,該是何種模樣。
一別經年,他已長成翩翩佳公子,長於詩書,工於騎射,尤其寫得一手好字。
後來在御前被欽點為新科狀元時,皇帝陛下還特別誇獎他的字:
翩若遊龍,宛若驚鴻,有前人風姿。
何禮安的名字一時享譽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然連帶著我這個未過門的新婦也沾了光。
那幾日不論是赴宴還是聽戲,都能聽到數不盡的恭喜。
我對眾人的豔羨聲照單全收,絲毫沒預見近在咫尺的滔天大禍。
祠堂驚雷後,不知是被父親那一掌扇出了毛病,還是我的潛意識把那一切折辱當作噩夢,我一連昏睡了數日。
再次睜眼,豔紅刺目的帷帳映入眼簾,耳邊淫詞豔曲靡靡入耳。
我心中大駭,幾乎是爬似的從床榻翻下,卻被腳上的鐵鏈重重拽倒。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我眼前出現了一雙精致的繡鞋。
雲若晴的聲音宛如地獄判官,幽幽響起。
「嫡姐還不知道吧?昨日我與何禮安定了親,下月就要成婚,一切車馬嫁禮都還是嫡姐那一套。說來也真是沾了你的光呢。」
我垂首不語,用盡全力拉拽著腳腕上的鐵鏈,可紋絲不動。
「別費勁了,這是教坊司專制的鎖,多少貴婦小姐都在這鎖下成了豔鬼。我勸你,省省力氣,待會兒去了奈何橋,也好投個好胎。」
我的心層層墜下,如墜深淵。
我猜得果然沒錯。
這裡是京中有名的紅粉勝地——教坊司,專門用來羈押犯錯獲罪的官家小姐太太。
說是羈押,其實就是達官貴人的窯子窩。
多少男人一擲千金,隻為嘗一嘗貴婦小姐的滋味,下起手來沒輕沒重。以至於每個月都要從教坊司後門抬走幾個包著白布的女子。
我竭力抬起頭,手指甲在地上劃出長長的血印。
「你我姐妹一場,我自認從未薄待你半分。如今你既已得償所願做了狀元娘子,為何對我趕盡S絕?」
雲若晴擊掌而笑,四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應聲而入。
「我原是想放過你的,可昨日我竟發現何禮安還保留著與你舊日往來的書信,對你餘情未了,這教我如何能忍?!嫡姐,姐妹一場,我便送你個快活S法。這些大漢皆是我精心挑選,保你明天太陽升起前,就能重新投個好胎。」
3
那一刻,好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將我的脖頸SS扼住,隻覺五髒六腑都揪在一起疼。
疼得我想喚一聲娘親,可卻怎麼都發不了聲。
雲若晴用小刀一點點劃開我本就薄如蟬翼的紗衣。
那四個大漢扯著腰帶向我走來,投下濃黑的陰影將我盡數包裹。
猥褻淫靡的雙眼在我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來回打量。
燭火躍動,映著雲若晴志在必得的狠辣,映著那四個彪形大漢垂涎三尺的淫欲。
我不斷踢動的雙腳被壓住,掙扎的雙手也被SS釘在頭頂。
有人將頭埋在我脖頸處,呼出的熱氣混著周身令人作嘔的臭氣逼得我雙眼通紅。
耳邊不時傳來雲若晴幸災樂禍的叫好聲。
卻在這時,一陣凌亂的腳步由遠及近。
緊閉的房門被人猛地撞開,一個滿身酒氣的醉漢踉踉跄跄走了進來。
「好……好你個陳管事,教坊司來了新雛兒竟敢不先孝敬我,讓這四個歪瓜裂棗的腌臜貨搶了我的先?」
醉漢一身綾羅綢緞都被酒水浸湿,周身酒氣燻天,一張臉紅得嚇人,指著縮在床角的我三兩步走近。
「這是哪家的小娘子,長得好生嬌俏,快讓爺疼疼。」
說罷便將我摟在懷中,「嬌兒 嬌兒」地叫喚起來。
我的氣力恢復了一些,本想用力推開他,但敏銳地察覺到這人雖將我抱在懷中,手卻隻敢輕輕放在我被衣衫包裹的脊背處。
而他抱著我的姿勢也很怪,正正好用自己的身體幫我擋住了裸露在外的肌膚。
我抬眼看向他。
一雙好看的鳳眼半眯,眼底一片清明,無端有種令人安定的力量,哪裡有半分醉意?
「哎喲我的六爺,您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教坊司的陳管事帶著一眾隨侍匆匆趕來,見到屋裡的境況先是一愣,便重新堆上一張見鬼說鬼話的笑臉。
陳管事先打發了四個壯漢,又湊到雲若晴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
雲若晴的臉由憂轉安,最後甚至掛上一抹竊喜。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六王爺啊,嫡姐今日得遇王爺,還請王爺多疼疼她呢。」
陳管事帶著雲若晴離開時,她還特意看了看隨侍手捧的種種器物。
皮鞭、玉勢、珠鈴、羽衣……
還有各種散發著異香的小藥丸,以及鑲嵌著珠寶玉石的小刀。
屋外腳步聲漸遠,我的心卻一寸寸墜了下去。
六王爺,陳靖遙,當今太後次子,皇帝陛下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京中貴女自小便被教導避他如豺狼。
因他日日流連煙花柳巷,是荒淫無道、夜夜新娘的大淫魔。
據說他酷愛折磨女子,所用手段極盡殘忍,S在他床上的女子數不勝數。
傳說他的第一任妻子便是在新婚夜被他摧殘致S,歸寧日便是被一頂棺材抬著回了娘家。氣得娘家人連夜敲了登聞鼓告御狀,卻不了了之。
隻因當今聖上和太後,一貫驕縱這個淫魔六王爺。
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我的指甲緊緊嵌進肉裡,眼看著他起身從桌上拿起皮鞭,一步步向我走來。
「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想來音色也必悅耳動人。快叫一個給本王聽聽?」
4
我先是一愣,隨後皺起眉頭。
「王爺要S要剐悉聽尊便,我雖一條薄命,卻寧S不願做勾欄娼婦之舉。」
我將雙眼緊閉,做好了赴黃泉的準備。
耳邊似乎傳來極輕的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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