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魅
第1章
與我歡好後,夫君陸砚之S了。
沒關系,他隔三差五就要S一次。
我都習慣了。
他說這是閻公老人家請他喝茶去了。
後來我被人S害,魂魄飄到了黃泉九幽。
抬眼,那正坐高堂的黃泉府君。
竟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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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我才從床榻爬起。
昨夜陸砚之折騰我一宿,起來腰腿還是酸漲的。
哦,陸砚之呢?
他就睡在我身側。
我拍了拍他,叫他起床。
沒有反應。
摸摸小手,涼的。
探探呼吸,沒有。
哦,原來是S了。
我不哭也不鬧,麻利地從床上下來。
跑去隔壁柴房撿柴燒熱一大桶水,又將陸砚之從床上拖起來,扒光衣服丟進去。
煙煴嫋嫋,熱氣撲騰,好半會,他身子才算暖了過來。
我又給他拿被褥裹成春卷丟回床上,熬好的大碗姜湯掰開嘴給他灌了下去。
做完這些,我停手了,趴在床邊等待。
半個時辰後,陸砚之吐出口濁氣,幽幽轉醒。
漆黑的眼珠轉過來,似墨。
「這次喝了幾盞茶?」我撐著腦Ŧŭ₇袋,靠在床邊問。
「三盞。」那雙眼的主人笑了笑,坐起來披好了衣衫,轉頭問我:「餓了吧,我去給你煮面吃。」
我摸摸飢腸轆轆打咕嚕的肚子,羞赧一笑,點了點頭。
我是浣溪村口周鐵匠的女兒。
而我的夫君,不是人。
……
我是陸砚之買來的妻。
生我時,我娘難產。
血水流了三天三夜我才呱呱墜地。
村頭的算命老神仙說我官星入墓,天生克夫的命。
村裡人誇我出落得標志,是個絕頂的美人,隔壁張大娘家的傻兒子見我也痴痴流下涎水。
可是沒人敢娶我。
我爹說不能浪費這張臉,正打算找人牙子將我賣了,被陸砚之攔了下來。
他問多少錢,我爹說十個銅板。
他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寶,說要買我回ŧů⁽去做老婆。
我爹頓時喜笑顏開,沒管這個要色不要命的家伙,扔下我撒丫子跑了。
我就成了陸砚之的老婆。
我說,「我克夫,做不了老婆,隻能做奴婢。」
「做奴婢?」他轉過頭來,看我半晌,笑道:
「那是另外的價錢。」
「可是你爹已經拿銀子跑了,所以你隻能做我的妻了。」
2
夫君得了種怪病。
每與我歡合後,就會脈搏盡失,呼吸全無。
他說這是閻王爺請他喝茶去了。
喝完了,就放他回來。
我聽不大懂。
第一次時,我以為他被我克S了。
我抱著他哭天喊娘,最後喊不動了,哭唧唧的拿著把小鐵锹打算給他埋了。
埋到一半呢ẗū⁵,陸砚之活了。
「周妍,住手。」
嚇得我嗷嗷叫詐屍。
「相公,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又有什麼關系,你若害怕,幹脆不要再和我歡好!」
我垂下眸,緊咬下唇,糾結再三——
做不到。
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陸砚之,長得實在是
太勾人了。
潑墨似夜的眸,凝滑如脂的膚。
怎會有生得這麼美的男人!
尤其入了夜,明明燭火,愈發動人心魄。
光是躺在他身側,我就忍不住的躁動。
「相公——」
「什麼?」
「你真好看。」
不待他發出蠱惑人心的笑,我就一把撲上去。
吻上那誘人的唇,撬開唇齒,抵S交纏。
「周妍。」他喚我,一雙眼含笑:「你還是忍不住。」
我香汗淋漓,目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忍不住上去啄了一口。
「相公,我喜歡你。」
陸砚之說得對,我忍不住。
這樣的美色,又有誰能忍住?
我縮在他懷裡,任他腰下輾轉,結束時,捧起他的面頰忍不住詢問。
「相公,你是狐狸嗎?」
陸砚之含笑,勾起我下颌,侵略地覆上唇,攻佔,剝奪。
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他才放開我。
「我像?」
嗯,似乎也不大像,聽說狐狸騷呢,陸砚之身上可不騷。
「那你是鬼?」
我這樣問,是有緣由的。
浣溪村頭,有自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美豔女鬼的詭譎傳說。
那女鬼,每逢入夜,探進精壯男子房中,誘人歡合,吃人精魄。
陸砚之,莫不是那女鬼轉了性,想換換口味了。
變成男鬼來蠱誘我?
可我等了許久,枕邊人的回應稜模兩可。
「你怕麼?」
我盯了他半晌。
「不怕。」
這麼好看,就是個鬼,那又怎樣。
許相公還和條蛇過日子呢。
沉迷美色我願意。
「相公,我不怕。」
3
鎮上出了一樁奇事。
縣令老爺家的公子,忽然得了瘋病,在一天夜裡弑妻戮兒後,上梁自盡未遂,被趕來的僕役救下。
竟是因為一張千嬌百媚的美人畫。
畫中女子,丹唇吐人語,媚眼勾人魄。
隻一眼叫人難以忘卻。
堪稱絕色。
縣令公子為她,S盡了妻兒,痴痴迷戀。
整日對畫自瀆。
我聽了覺得好奇,也出門湊熱鬧。
我到了縣令府門口,沒看見那傳聞中的妖畫,也沒見著被迷了心智的痴公子。
倒見陸砚之從縣令府走了出來。
縣令老爺在他耳邊說著什麼,面露感激之色。
陸砚之在人群中撇見我,斂了衣袖,朝我走來。
我問:「你從縣令府出來,看見那美人畫了嗎?」
陸砚之步履微頓,面露疑惑:「什麼畫?」
我疑惑了,把傳聞告訴了他,卻被他敲了腦門。
他說縣老爺是請他來為兒子醫治因夜中染了風寒,受驚厥生出的癔病。
至於美人畫。
「謠言罷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理了理袖口。
我半信半疑,目光落在他袖口。
什麼都沒有。
……
夜色入幕,月照枝柯。
身側翻動,有人斂聲下榻。
我一向對響動敏感,自睡夢中驚醒,身側已是空蕩。
透過層層床帏,悄聲側目望去。
是陸砚之。
昏暗房內,他披著單薄的衣,烏黑的發絲傾泄肩後,觸目驚心的美。
此刻他正撫著一幅畫,對著畫中倩影,痴痴入神。
畫中的美人,好像在對他笑。
那張美人畫。
我難抑心驚,卻裝作睡夢中,在他返回榻上時閉上眼。
突然覺得背後好冷。
是陸砚之在看我。
「周妍。」他輕輕喚道。
我背對他,忽然感覺有雙溫涼的手,探上了我纖細的脖頸。
指尖劃過頸間,撩起了我耳後被汗水濡湿的發。
「你醒著。」
我「蹭」地從床頭坐起,眼中滿是驚恐,與他兩相對視。
不待他先開口,我抖成了篩糠的簸箕。
聲淚俱下:
「相相相公,你想做什麼!」
想起縣令公子自見了那畫後,狀似瘋魔,S妻戮子的舉動,音都顫高了幾分:
「你要S我嗎?為了那張畫……為了一張破畫,你要S了我嗎!」
我攥住被褥,話語中已夾雜了些哭腔。
下一秒,哭聲驟止。
「周妍,你已經S了。」
……神金,我怎麼會S?
我剛想罵人,陸砚之打斷我,窗外皎皎月色,將屋內的器物影子拉得颀長。
而我,低下頭,目光觸及腳下。
沒有。
空空如也,沒有影子。
「你一點也不記得了?」
我一時怔然,不知他指的是什麼。
而他幽幽望我,驀地笑了。
「你該下黃泉去的,為何又回來了?」
4
眼前景象斑駁交錯。
「說吧,你是怎麼S的?」
我跪在悽冷的大殿上,一條渾黃冰冷的河流淌過,看不見盡頭。
河兩岸是一望無際的朱紅妖花,四周青幽鬼火躍動飄蕩。
背脊被猛地一戳。
「快說呀,府君問你是怎麼S的,嘻,你是害臊了吧!真是臉皮薄,我替你說。」
身後白衣小鬼一通壞笑。
「哎呀,她家有個美貌的男鬼相公,她受不了人家誘惑,夜夜同人家交歡。」
「與鬼交合可是會折壽的!她連這都不知道,天天和人家顛鸞倒鳳,就——S啦!」
他嘴像開了瓢,我真後悔沒給他堵上:
「嘻嘻,什麼S法,自然是床上的……那種S法啦,哎呀,你別拽我!」
我抓住那小鬼衣領。
「你給我住嘴,你知道什麼!」
抬頭瞟了瞟府君,頓時羞紅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高堂上,黃泉府的府君漫不經心翻動命簿。
又是漫不經心開口。
「倒是有趣,叫什麼名?」
那聲音像是抓撓在我心間,蕩起波瀾。
我嗫嚅道:「周妍。」
「嗯。」他應下。
「周妍,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張了張嘴,本來要說沒有的。
可高堂上,那漆黑如墨的眸注視過來。
我那本不存在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哦,有一點,說起來挺巧,我那男鬼相公啊……」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長得和府君您,一模一樣。」
5
大殿裡S一般沉寂下來,長久靜默。
然後是一聲輕笑。
「啊呀呀呀呀!」
旁邊小鬼扯著我的袖子,猛力推搡我,淚都飚了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怎敢平白汙府君清白!府君,我不認識這瘋女人,我就是在黃泉溝裡碰巧撿著了她,不幹我的事啊,我走了我走了!」
……剛剛是誰說我的男鬼相公和我顛鸞倒鳳來著?
小鬼驚懼交加,震耳欲聾。
我被他推搡的頭暈,可我又沒說錯,這府君,就是和陸砚之長得一樣啊。
我瞥眼看去。
連手上的痣都一樣。
我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或許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鬼呢。
我直接放棄思考。
「府君……我可以去投胎了不?」
累了,早S早超生吧。
「不行。」
府君瞥我一眼,不帶一絲商量的餘地,笑著往殿外指了指。
「不信?你上船試試。」
他指的是黃泉舟。
世間魂魄,凡是歷生S輪回,一乘黃泉舟,二飲孟婆湯,三上奈何橋,四入人間鏡。
做完這些,才可進入輪回。
若連第一步的黃泉舟都乘不了,便休要談什麼轉世投胎了。
試就試。
……船沉了,沉得十分徹底。
不得已,我又回到殿內。
沮喪道:「為什麼?」
府君對此並不意外:「你自己應該很清楚,或者我再問,你是怎麼S的,嗯……說實話。」
他好像笑了一下。
我內心掙扎了片刻,掙扎不動了,哭喪著臉:
「是我相公,S了我。」
「他得了一幅美人畫,他不知怎的,痴迷上了那畫,受那畫中精魅蠱惑,在一天夜裡,將我S害。」
是了。
我還記得,他自從縣令府得了那美人畫,夜夜望著畫中女子,愛憐至極的模樣。
而那畫,我白天去尋,怎麼也找不見,更別提燒掉。
我怕極了那縣令公子的傳聞成真。
夜夜輾轉反側,卻沒有逃掉。
我總想。
我和他夫妻一場,難道比不上一張破畫?
那無數個心跳澎湃的夜晚,他在我身上纏綿的愛語,真實而懇切。
難道因為一張畫,就化為烏有?
可是,那個夜晚,我在睡夢中,突然感覺呼吸一窒。
我惶恐地睜開眼,卻連一點聲音也無法發出。
痛苦傳遞四肢百骸,吞噬著我的生機。
床榻邊,是ťū́₇陸砚之俯下身子,靜靜望我。
我看見他眼中,如S水的冷然。
「疼麼?」
我張大了嘴,想求他幫我。
可我說不出來,陸砚之佁然不動。
「疼麼?」他又問了一遍。
冰寒的手放在了我的脖間,一點點收緊。
……
我賭輸了。
聽說人若是含冤而S,身上怨氣太重,黃泉河水載不動,便無法投胎轉世。
我不會是變成怨鬼了吧?
我捂著臉,淚「啪嗒」碎在地上。
我低頭看去,竟生出了一朵妖豔赤紅的彼岸。
多大的怨啊,淚都能開花了。
我哭得更厲害了。
可是不能投胎,我又能去哪呢?
……我要回去。
我抬起頭:
「府君,可否放周妍回人世?」
6
府君竟真的放我回來了。
還好心給我指了路。
我順著黃泉,一路往回走,又害怕自己忘了家的方向,所以走得極快。
可是腳下似有千鈞重,艱難至極。
我漫漫走著。
又再次看見那扇熟悉的屋門。
以及,那個熟悉的人。
相公站在門外。
他的衣袖沾上了風雪,墨發隨風揚起,好似已經等我許久。
令我無數次心動的狹長眼眸,緩緩抬起。
我倒在屋前,精疲力盡。
隻能聽見他輕聲問。
「周妍,為什麼要回來?」
那雙曾掐住我脖頸的手,溫柔地撫著我的面龐。
因為一報還一報啊。
我想說。
我要回來,還他的一報。
可我張了張唇,什麼也答不出來。
我好累,隻想睡一覺。
隻是我沒想到,睡一覺,竟什麼都忘了。
……
我捂住頭,疼得發不出聲音,淚水交縱地在床上顫抖。
疼得近乎昏厥時,腰肢被人攬過,緊緊抱在懷裡。
溫涼的指腹,為我拭去髒淚。
我神智漸漸回籠。
那張近乎驚豔的面龐,在我視線內漸漸明晰。
「陸砚之。」
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很疼?」
我身子一顫,猛地推開他。
我S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麼問我的。
痛苦的記憶提醒了我。
是這個人,S了我。
被我推開,陸砚之也不惱,隻是與我保持一段距離,整了整衣袖,倚在床邊。
良久,緩緩道。
「你從黃泉回來,定然見到那黃泉府君了,他是不是和我長得一樣?」
見我不反駁,他笑意更甚。
話鋒一轉——
「他不會平白無故放你回來的,定然是向你索要了什麼,你既然回來了,便是答應了他。」
「周妍,說話。」
「你是不是想S了我?」
7
我想起黃泉畔,府君說的話。
府君允我回來,的確是索要了東西。
而那個東西,府君說,我相公身上會有。
一枚棋子。
府君說,他曾與閻公對弈,落了枚棋子在黃泉中。
那棋子,乃是昆山開鑿出的玉石制成,天生地養的靈物。被黃泉水衝刷千年,竟也生了靈魄,幻化成人形。
又在府君歷劫入凡時,趁虛而入,奪了他的陽魄。
……故而能化成他的模樣。
因此,他放我回來,拿回那棋子。
可是。
「……相公說笑了,你既然有千年道行,我如何是你對手?」
我確實不是陸砚之對手,甚至都來不及躲,就被輕易鉗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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