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畢業後，我回村開了一家大型農家樂。

 

幫村民解決了工作問題後，他們竟然還想空手套白狼要公司股份。

 

「憑什麼我們每天累S累活隻能拿 4000 多的S工資，而李思思每天什麼都不幹在辦公室坐著卻能拿大頭？」

 

「我們不服，我們要求平分股份。」

 

看著他們貪得無厭的嘴臉，我氣笑了。

 

想要股份，那我直接撤資不幹，看看你們能不能支起這麼大的攤子。

 

1

 

「李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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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計小劉生氣地站在我面前，眉毛都恨不得攪在一起。

 

我從一堆財務報表裡抬起頭疑惑地看她。

 

「李總，我已經連著幾次看到李經理上班給顧客擺臉色，還當著顧客的面說咱度假村的壞話。」

 

我低垂著眼睛陷入了沉思。

 

度假村隻有一個李經理，就是我們村村長的兒子李寶華。

 

當初開這個度假村的時候，村裡的青壯年大多出去打工了。

 

李寶華算是村裡留著的比較年輕的一個，再加上他是村長的兒子，我為了得到村裡的支持，直接聘請他為公司的經理。

 

這一幹就是三年多。

 

小劉是我從城裡高薪一起帶回來的，大概率不會騙我。

 

那李寶華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幹完手頭的工作，我決定去找他聊聊。

 

還沒走到他的辦公室，裡面就傳來人聲。

 

「經理，咱們都這樣氣走好幾桌客人了，這樣真的有用嗎？」

 

李寶華靠著椅背，雙腿疊放在桌子上，派頭十足。

 

「那是當然，公司虧損，李思思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到時候我們把她擠走，這地方不就是我們的了？」

 

另一人狗腿子給他扇著扇子，滿臉諂媚。

 

「還是經理聰明啊，就說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成不了什麼事，哪有我們男人頂用？」

 

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啊，看來我也不用繞著圈子問他目的了。

 

李寶華被恭維地受用極了，他假模假樣地輕嘖一聲：「還叫經理呢？」

 

「哎喲，瞧我這張嘴啊，真是該打。」

 

他諂媚的脊背又彎了三分，殷勤地給李寶華捏腿。

 

「李總，這度假村我上上下下已經打過招呼了，大家最近也都做得不錯，想來那小丫頭片子也撐不了幾天了。」

 

呵，原來大家都有份啊。

 

為了發展家鄉，也為了像我父母這般年紀的村裡長輩能有一份工作，我幾乎把他們全部塞進了這個度假村謀一份工作。

 

卻沒想到，我費心費力得到的卻是他們的不甘和怨恨。

 

你們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不義了。

 

思及此，我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李寶華一見我，彈射似的從凳子上站起來，又恢復了往日對我畢恭畢敬的模樣。

 

說實話，李寶華無才又無貌，30 多歲的人了還待在村子裡靠啃父母過活。

 

當時讓他當這個經理，我是不樂意的。

 

但是我爸媽勸我：「畢竟他是村長的兒子，無論如何都要給村長個面子，以後幹什麼也方便。」

 

父母堅持，我也就依著他們了，卻沒想到背後捅我的刀子的也是他。

 

看到他陽奉陰違的臉，我就一陣反感。

 

冷下臉，丟下一句：「那就請李總來我辦公室一趟吧。」

 

聽了我的話，李寶華哪還能還不明白我聽到了什麼。

 

他站在原地，臉色變幻莫測。

 

良久後，竟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2

 

還沒到下班時間，我的辦公室就擠滿了人。

 

幾乎李家村所有在我度假村任職的人全來了。

 

我笑著，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看著這一張張我無比熟悉的臉，此刻同仇敵愾的一致對我，我心裡說不上到底是什麼滋味。

 

我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面的李寶華。

 

他站在眾人面前抬高下巴，仿佛身後人是他的底氣。

 

「李思思，現在大家伙都在這兒呢，索性我們就一次把話說開了，免得說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欺負你。」

 

說得倒挺冠冕堂皇的，我輕笑一聲，示意他繼續。

 

他也不客氣，直接端起架子，爹味十足三連問。

 

「就說這度假村，沒有我爸的手續和村裡的支持你能開起來嗎？

 

「沒有村裡的叔叔嬸嬸過來幫你搭把手，你是不是就是個光杆司令？

 

「沒有我的人脈在中間為你奔走，你能撐起這麼大的產業？」

 

我也不生氣，微笑地看著他像跳梁小醜一樣給我舉例。

 

我什麼都沒說，認同地點點頭。

 

他見我不說話，更加得意，索性直接坐在旁邊會客的沙發上蹺起二郎腿。

 

「不是哥哥說你，你當時要是答應我爸上門提親，我也不會這麼興師動眾地擠你走。

 

「不過也不怪你有眼無珠，隻怪你沒那個福氣進我家的門。

 

「既然進不了我家的門，那你一個女娃遲早是要嫁人的，咱李家村的產業可不能落在外人手裡，是不是呀鄉親們？」

 

他揚聲一問，身後的人紛紛開始幫腔。

 

「是呀思思丫頭，這是我們村的產業，你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就是，趁早退出吧，這樣我們都體面。」

 

……

 

李寶華越發得意，伸手捋捋頭發，油膩地往腦後甩了甩。

 

我被他們看似公正，實則冷漠自私的言論釘在了恥辱柱上。

 

當初決定開這個度假村的時候，我堅信我能做起來。

 

跟宿舍小富婆一合計，我倆一拍即合。

 

她出錢我出力，度假村就紅紅火火開了起來。

 

反正虧了，她投資的錢也左右不過是她一頓飯的錢，虧得起。

 

可是我不一樣，我想靠著這個讓爸媽過上好日子。

 

所以每天泡在這裡，想方設法地做大做強。

 

三年多了，我做到了。

 

不僅讓雯雯拿回了當時的本錢，還賺了不少。

 

好景不長，我還沒來得及多賺點，就遇上喂不飽的人。

 

雯雯當時勸我說，不管是親戚還是朋友，都不能牽扯上利益關系。

 

我當時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不僅如此，我甚至還反懟她：「你放心吧，那些都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長輩，不會坑我的。

 

「再說了，你這個小富婆是我朋友，不也跟我合開公司了？」

 

她笑笑沒反駁，現在想想，我當時真是蠢啊。

 

「所以，你們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扔下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看他們。

 

屋子裡瞬間噤了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不說話了。

 

「我們合計了一下，最後的方案是股份平分。」

 

李寶華適時開口，儼然是所有人的代言人。

 

我沒有生氣，反而看向他身後的人。

 

「大伯，你是怎麼想的呢？

 

「還有耀叔，娟嬸，你們怎麼看的？」

 

被我點到的人，多少跟我沾點親帶點故。

 

大伯是我爸爸的親哥哥，他心虛地不敢看我，隻低著頭不說話。

 

娟嬸見狀，大聲打圓場：「思思丫頭，你也別為難我們幾個老實人。

 

「現在誰不知道這度假村掙錢啊，你一個孩子心也太黑了點，這幾年掙了多少大家心裡多多少少是有數的，你每天什麼都不幹，往這一坐就是一天，最後分錢的時候你拿那麼多。

 

「我們每天忙裡忙外，一個月才拿四千多的S工資，我們怎麼可能平衡嘛。」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娟嬸。

 

她好像忘了，當初要不是她提著一袋水果去求我媽，我是斷不會要她的。

 

她的嘴很毒，是十裡八鄉有名的潑婦。

 

當初因為潑辣當著很多人的面扇她女兒的臉，小姑娘臉皮薄被逼得當場跳了河。

 

她老公氣得拿鐵锹剁了她一隻手。

 

雖然我有心想幫襯村裡人一把，但是她不在我的考慮之列。

 

最後還是我媽心軟，替她求我：「她也是個可憐人，現在兒子馬上要上大學，她老公也不要她，現在斷了一隻手你讓她上哪找工作呦。」

 

我最終還是心軟了，讓她管了看大門的活。

 

「對啊，要我說股份大家平分，你城裡帶來的廚師會計那些外人每人拿個三千塊錢S工資就行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高聲補充了一句，屋裡又七嘴八舌地熱鬧起來。

 

牽扯到了利益，大家都開始發表意見，生怕最後自己分少了。

 

我簡直要氣笑了，他們拿四千，到底是怎麼能說出給會計和廚師開三千這種話的。

 

看著他們討論得愈發熱烈，對我的不滿也越發明顯。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3

 

我也不過二十八歲的年紀。

 

我曾天真地以為我帶著知識和錢回去能把家鄉發展起來。

 

能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李家村，能看見我們這塊風水寶地，能帶來其他的商人投資。

 

可是我還是太單純了。

 

我低估了人性，低估了在利益面前人性的陰暗面。

 

沒有我，他們甚至還在守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靠天吃飯。

 

他們看不見我前期的投資，看不見雯雯靠人脈給我們帶來的客戶，更看不見我絞盡腦汁把度假村經營得越來越紅火。

 

沒有我，他們甚至連四千多的基本工資和社保都沒有。

 

他們看見的，隻是賺錢了，但是賺的錢進我口袋了。

 

我也是在此刻才明白了雯雯當時對我的規勸。

 

等屋裡漸漸沒了聲音，我才壓下心底的憤怒。

 

「你們的意思我全部聽明白了，現在所有人堵在這兒，是想逼我把股份吐出來是吧？」

 

在場的人紛紛變了臉色。

 

李寶華從沙發上彈起來，惡狠狠地呸了一聲。

 

「李思思，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叫逼你啊？

 

「我們哪句話說得不對？你一個丫頭片子現在不把股份交出來，難道真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度假村最後跟了外人姓？

 

「狼心狗肺的東西，這麼多年書真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李寶華話說得難聽。

 

身後的人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反而站在屋裡當著我的面開始蛐蛐我。

 

這我哪能忍得了。

 

「我書讀哪去你別管，我想問問你們，你們的良心哪去了？

 

「你們出去打聽打聽，城裡的那些服務員一個月能掙多少？我給你們一個月發多少，這還不算過年過節給你們發的東西和過節費。

 

「度假村是我經營起來的，前期的錢是我投資的，客戶是我拉來的，我一切手續合規合法，這是我李思思的產業，不是你們動動嘴皮子就成了村裡的了。

 

「我是女生怎麼了？我是女生也照樣把度假村開起來了，有句話說得好，你們光看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

 

「我的付出你們一丁點都看不見，眼睛小得隻能看見錢。」

 

我一口氣把他們的齷齪心思點了個明白。

 

心裡又爽又難過。

 

二十八歲的年齡，被我尊敬的長輩們深深上了一課。

 

鄉親們見我絲毫不退讓，也懶得再維持表面上的功夫。

 

一個個怒目圓睜，好像我直接在從他們口袋裡掏錢。

 

「什麼你的產業，沒有我們村裡人的同意，你能開起來？」

 

「當初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們能讓你把度假村開在這兒？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就是我們村的產業，沒有你這度假村照樣開，錢照樣賺，你憑什麼拿大頭？」

 

「你一個絕戶，你爸媽拿那麼多錢幹什麼？憑什麼我們累S累活掙點S工資，你爸媽躺在家裡就把錢揣口袋了？」

 

「我看啊，你不僅要把股份分給我們，以前獨吞的錢也要吐出來。」

 

……

 

他們站在統一戰線據理力爭，我的臉也一點點地黑下去。

 

真是現實遠比電視劇精彩。

 

電視劇還有邏輯呢，他們卻不用，他們有自己的邏輯。

 

我爸媽自有我孝順，他們想工作還是想躺平自有我兜著。

 

沒想到這種事都能招來一些人的心理不平衡。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我冷笑一聲，掃了眾人一圈才慢悠悠開口：「你們之前不是問我書讀哪了嗎？那我現在告訴你們，我不僅學了金融，還對法律略知一二。

 

「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構成了敲詐勒索罪，我現在給你們兩條路。」

 

我嘴角含笑地盯著李寶華的眼睛。

 

「第一，你們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繼續工作，為了向我投誠，每人降薪一千，我可以當什麼都沒有發生繼續用你們。

 

「第二，自己辭職走人。」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人憤憤不平道：「你說辭職就辭職啊，我們要的是股份。」

 

「這話你不必跟我說，選擇我給你們了，不願意就去跟警察說吧。」

 

眾人見我不買賬明顯慌了。

 

他們隻是惡向膽邊生，想欺負我一個女生，卻沒想到我這麼硬氣。